16
古熹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間,她聽到“咣當”一聲,直接被吓醒了。
她騰地一下坐起,揪緊了胸前的被子,佯裝鎮定地喊道:“誰?”
莫不是有賊……
“姑娘……”
一個缥缈的人影在她三丈遠飄着,竟是昨晚從吊墜裏出來的女鬼!
女鬼被顧不白恢複了神智,開導了內心,本已離去,沒想到又回來了?
古熹看了眼窗外,這才寅時吧?天還沒亮。
古熹小心地瞅了她一眼,問:“你還有什麽事麽?”
女鬼說:“我要去投胎了,臨走前想起一件事,特來告訴你們。”
古熹等了等,沒等到她繼續說,便問:“什麽事?”
女鬼這才說道:“原先在吊墜裏的鬼,當初因為怨氣積累得極大,然後沖破了吊墜的禁锢,沖出了吊墜,但是吊墜不放過他,他就和吊墜鬥起了法。那會兒我剛好經過,吊墜見我更好控制,就把我吸了進去。我本來以為他出去逍遙得不知去了哪,誰知剛剛發現,他附身到了一個人身上。”
古熹心說,那吊墜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啊居然要吸鬼進去……
女鬼又不繼續說了,古熹只好問道:“什麽人?”
女鬼說:“我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不過我看他進了熹王府。”
熹……王……府……
古熹腦海中頓時出現一個男子說“姑娘你的番薯真香”的畫面,顧不白和顧小白都說那男子是熹王呂清讓,還說那日的熹王不像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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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
古熹心裏“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我投胎去了,有緣再見。”女鬼飄了出去,從古熹面前消失了。
古熹卻是沒了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
怎麽辦呀,不會真是熹王被鬼附身了吧?
要不要告訴不白,讓他去幫幫熹王啊?
可是不白那麽不待見呂姓之人……
咦,不對,為什麽女鬼不去告訴不白,反而來告訴自己?
滿肚子疑問中,古熹迷迷糊糊地翻來覆去到了天亮。
古熹焦灼地等了半天,總算等到顧不白和顧小白起床了,便忙把淩晨女鬼告訴她的事告訴了他們。
顧不白聽完後打了個哈欠,“哦”了一聲。
古熹:“你不說點別的嗎?”
顧不白瞥了她一眼,咬了一口手裏的早飯,說:“哦,包子的餡不夠味兒。”
古熹:“……”
顧小白被逗笑,吃完包子後拍了拍手,說:“姑姑,包子餡真的不夠入味。至于附身在熹王身上的鬼,說句實話,姑姑,盡管知道了附身在熹王身上的鬼來自哪裏,可那和我們有什麽關系?且不說哥哥不會善心泛濫去主動幫忙,就算熹王過來尋求幫助了,哥哥也不一定會幫這忙。”
古熹着急道:“這我知道,可是萬一吊墜中原先的那鬼也是個厲鬼呢?熹王被厲鬼控制去傷害了別人呢?”
見識到了附身在念雲肉身上的鬼後,她不得不這麽想。
“不會。”顧不白慢條斯理地吃完了早飯,而後說,“就我們昨日見到的熹王來看,附身在他身上的鬼沒什麽惡意,最多……性格大約有些奇葩。”
顧不白吃飽了心情還不錯,便主動把昨晚古熹想知道的告訴了她:“那枚吊墜之所以有幫人實現願望的功效,是因為它本身就是個邪物。這邪物大約存在了上百年,佩戴在各種人的身上,有了些微神智,但這神智又不全,只能借由鬼身,靠吸取人的壽命存活,于是它便借由幫人們實現願望來奪取。它确實有這麽些不入流的小本事,人性貪婪,它奪取得很成功。”
說到這裏,顧不白停了下來,隔空彈了彈古熹的腦門,說:“接下來發生什麽事不用我多說了吧?”
古熹回想着這兩天從女鬼們口中得知的事兒,嘆道:“種什麽因,得什麽果……”
顧小白插嘴道:“女鬼念雲的老母親也是一言難盡,我估摸着平時她大約時常在念雲面前叨唠着沒錢,差點釀成了另一樁悲劇。”
顧小白說的是那一老一少差點被厲鬼上身的念雲屍體弄死的事。古熹深以為然地點了下頭。
“對了,”古熹突然說道,“為什麽那鬼會進來我房間告訴我,而不是去告訴你啊,不白?”
顧不白神秘一笑:“不告訴你。”
古熹:“……”
顧小白捂嘴笑:“姑姑還是別問了。”
古熹不死心地繼續問:“為什麽?”
顧小白把手指往在院子裏玩耍的驢哥和長生一指,問:“姑姑,你知道他們倆為什麽這麽開心嗎?”
古熹蹙眉想了想,說:“因為他們投緣?”
“不,”顧小白铿锵有力地說,“因為他們無知。”
古熹:“……”
古熹終是不知道為什麽鬼沒去找顧不白,反而來找了自己。
早飯後,顧小白履行承諾,帶着古熹出去了解長安的教學收費市價了。
顧不白說:“長生和阿驢在家呆久了會悶。”于是便把他們倆也帶上了。
顧小白帶着古熹穿過了朱雀大街,來到了其東面的一條街上。古熹愕然發現,這條街上竟全是學習、授課的店鋪。
學習的內容五花八門,什麽“花花世界”、“一夜成就飛毛腿”、“三拳五掌”、“燒餅秘籍”、“豬蹄世家”、“手上功夫”……古熹看得可謂是目瞪口呆。
顧小白看也沒看具體店名,便直接帶古熹進了最近的一家,張口就問:“老板,你這怎麽收費的?”
老板在櫃臺上撥弄着一盆不知道是什麽的白花,聞言頭也不擡地說:“一天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一百文,最少七天起。”
古熹目瞪口呆:“老板你這教授什麽的,這麽貴?”
“嫌貴?”老板擡頭看了古熹一眼,“小姑娘,一看你這穿着就知道你平日裏沒種花。”
古熹:“……瞎說,我種過花的。”
古熹心想,自己以前确實給姑姑家的花草澆過水呀。
老板腦袋又低了下去,埋頭細心地給這盆花剪去開敗的花。
“來我這上課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們,姑娘,別怪我說話直接,您這衣服質地,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料子。我這店開了十幾年了,真正會來上課的人穿什麽衣服我一眼就能認出的。”
古熹不服氣:“我穿什麽料子的衣服和我種不種花有什麽關系?”
老板:“有閑情逸致的小姐們才會精心打理花草,一般人家啊,基本都沒這個閑情和興致的,更重要的是舍不得花這個錢。姑娘,照顧花草也要花精力和時間的。每種花草的習性都不一樣,想要種得好,就得掌握它的習性啊。”
古熹不太能理解長安姑娘把大把錢花在學習如何種花上,正如現在她不太能理解為什麽長生看到一家店就走不動了。
“怎麽了這是?”古熹奇怪地往店裏瞅,發現這像是一家飯店,但又不太像。
說像是因為從這店裏飄出很香的味道,香得剛吃過飯的三人都咽了咽口水。
顧小白喝止住長生,說:“這是一家教你做狗食的店。”
古熹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教你做什麽?”
“狗食,狗吃的食物。”顧小白說,“他們也賣狗食。”
古熹從來沒聽說過狗吃的東西還得專門做,不禁問道:“有何不同?”
“我也不是很懂。”顧小白說,“那都是有錢人家的花樣,我們這麽窮,買不起。”
“沒錯,有錢了我肯定先買個房。”顧不白說,“走了走了——長生,說你呢,再不走我讓驢哥踢你一腳啊。”
看來顧不白平日裏在長生心中樹立了十分威嚴的形象,這麽聲音一沉地說了之後,長生就耷拉下耳朵,從賣狗食的店門口離開了。
顧不白帶着古熹問了幾家店的收費,古熹聽完後三觀受到了沖擊,也不覺得顧不白的定價貴了。
從這條使姑姑三觀受到沖擊的街道離開後,一個書生打扮的青衫男子走入了那賣狗食的店。
“小二,來兩份,老味道。”
“好嘞,高狀元您稍等。”
不一會兒,青衫男子便抱了兩袋狗食,出來了。
剛出來,他就差點撞到了一人。
“王爺!”他一驚,忙行了一個禮。
熹王低頭斜了他一眼,從鼻腔裏發出一個“哼”,走進了他身後的狗食店。
高狀元回頭,對着熹王的背影眯了眯眼,一甩袖子,離開了。
古熹三人自是不知道他們離開後發生的事。
既然出來了,而距離下午上課又還早,古熹便提議再逛逛。
于是,一行三人一狗一驢,繼續在街上瞎逛着,看到哪裏好玩便去哪裏。
長安城中不少貴族小姐公子出門會帶狗,卻很少帶驢這種相比而言比較高大的動物,于是,他們這一行人,便分外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