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分惹眼的一行人在街上繼續逛,逛着逛着便逛到了一家有點吸引古熹的店。
聚寶齋。
顧不白和顧小白和長生和驢都想繼續往前走,然而古熹卻停了下來。
“咦,”她發出一聲驚嘆,“這不是你們先前說到過的店嗎?”
這家店雖然不是位于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但這條與朱雀大街隔不遠的街平日裏也是十分熱鬧,是達官顯貴們會來逛之地。
聚寶齋裝修得很奢華。門匾上是三個燙金的字,只要有光就閃閃發亮,有着亮瞎人眼的架勢。店內一進去就是一個櫃臺,櫃臺阻擋住了客人們的進入。有小二站在櫃臺後,根據顧客需要拿東西。那三面牆上,全都造了牆櫃,上面擺滿了衆多手串、墜子、擺件等玩意兒,琳琅滿目。
顧不白的表情有些不耐,回頭催促道:“走不走。”
古熹想了想,大膽地搖了搖頭,而後走了進去。
顧不白:“……”
旁邊,顧小白“噗嗤”一聲笑了。
驢見主人進去了,也邁開四肢,往店裏湊。
“哪來的驢,走走走,離遠點。”店小二站在櫃臺後,一臉嫌棄地朝驢揮了揮手臂,趕蒼蠅似的。
驢哥哪裏會聽,仍舊跟在古熹後面。
“诶還不走了是吧?”店小二生氣了,彎腰拿起一個掃帚,推開櫃臺上的門就要出來。
聚寶齋有三間店面大,是個大店,自然不是一個店小二。
這時,另一個店小二拉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努了努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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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顧老板,我道是誰這麽與衆不同上街遛驢呢。”
顧不白還是跟了進來,聞言煞有其事地點頭:“沒錯,我就是上街遛驢呢。再給你介紹下,這
是我們金水流的新老板,姑姑。”
“新老板?姑姑?”店小二們狐疑的目光往古熹身上瞟,心說金水流果然不行了,竟讓一個姑娘家的成了新老板。
店小二臉上明顯流露出不屑,古熹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她微微一笑,伸手便去拿放在一側牆櫃上的一串手串。
然而手還沒碰到——
“诶你別碰……”
“什麽人敢搶我家主子看上的東西?”
古熹的動作停頓了一秒,又繼續去拿。
這是一串五顏六色的晶石,仿佛被洗練過一樣晶瑩,在櫃子光下流轉着微光,像是一道彩虹。
古熹把這串晶石拿了起來。
“姑娘,你……”
“耳朵聾的是嗎?這是我家主子看上的東西!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誰嗎?”
古熹從善如流地問道:“是誰?”
說話間,她看到面前這個莫名出現的大嬸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副趾高氣揚的表情。
“連我主子都不知道是誰,你在京城不想混了吧?你給我聽好了,我主子是當今皇上的親姐姐,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
古熹對上顧不白和顧小白的視線,看到他倆眼中的冷意,頓時想起那被長公主馬車撞死的相勤南。
長公主啊……
“就是!連長公主面前的紅人李姑姑都不認識!姑娘,我知道我家珠寶是極品,但是先來後到,你手中現在拿的這串碧玺,确實是長公主殿下先預訂的,我只能賣給殿下了。”
古熹本來只是想看看,因為她覺得這晶石這麽多顏色,有點神奇,就想近距離觀察觀察。沒想到,這一個兩個的,一張口就氣勢傲人,好像她不認識長公主是多大罪過似的。
“抱歉了,”古熹說,“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李姑姑頓時更是趾高氣揚:“行了,把碧玺給我。”
古熹性子不能說硬,但也不軟,這次她實在被這個大嬸和店小二的态度弄火了,雖然本就不打算要這個手串,但此時也不想就這麽直接給她。
于是她沒給。
李姑姑眉心一皺,眉毛一豎,眼珠子快要瞪出來。
“你……”
李姑姑眼看着要罵人的話還沒出口,顧不白就上前了一步,對古熹使了個眼色,說:“姑姑,既然是別人先看上的,我們就大人有大量,讓給他們呗。”
古熹只猶豫了一會兒,就一言不發地把手串放回了牆櫃上。這種時候顧不白肯定不說無用的話,既然他這麽說,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李姑姑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在古熹三人身後說道:“什麽樣的人進什麽樣的店,有些人既然買不起,何必來這自讨沒趣呢。”
被這麽說,古熹火氣一下子又上來了,尤其她還是連顧不白和顧小白一起說的。她腳步一頓,就想回頭去反駁,然而她的背被驢腦袋一頂,直接出了聚寶齋。
古熹剛想回頭瞪驢哥,決定好好教育教育它,讓它有點眼色,主人想要吵架時就算不在一旁幫着,也別添亂。然而驢哥斜了她一眼,就從她身旁跨過,跟着顧不白離去了。
古熹:“……”
到底誰才是主人?
古熹沒辦法,追上顧不白,問:“不白,你做什麽阻止我?”
顧不白瞥了她氣鼓鼓的臉一眼,說:“有這精力和人争執,怎麽不去多賺點錢吶?”
古熹:“那個大嬸太可惡了,看不起我們!”
顧不白:“世上她這樣的人多了去了,你難道要一個個找人吵?省省力氣吧姑姑,你下午還得給賈小姐上課呢。”
古熹:“可是……”
顧小白打斷了她:“姑姑放心,哥哥才不會真受委屈呢,聚寶齋那賣的東西啊,百分之九十都是假貨。”
古熹:“……”
古熹不敢置信,問:“剛才那串手串也是假貨?”
顧小白:“顯然是,不然哥哥幹嘛阻止你?”
古熹:“那不是長公主要戴的嗎?他們也敢賣假的給她啊?”
顧小白:“怎麽不敢?現在整個京城賣這種東西的聚寶齋一家獨大,那些達官顯貴們可信任聚寶齋了呢。”
古熹不明白了:“可是不是有咱們金水流嗎?你們先前也說但凡年歲大一點的人都知道金水流的,也有不少老顧客……”
顧小白嘆了口氣:“那是少數。”
顧小白看了顧不白一眼,說:“幾年前發生過一件事,以後再告訴姑姑吧。”
古熹點了點頭,同樣看了顧不白淺淡的臉色一眼,識趣地沒再問了。
中午,古熹請客,找了家看上去還不錯且沒有趕驢趕狗的店,三人進去吃了頓飽飯。他們自然也沒有忘記長生和驢哥,這一狗一驢,吃得肚子圓滾滾的,差點賴在大街上不想回家——飽得走不動了。
下午,賈曉婕和她的婢女春心照例來上課。
這一天古熹穿插着講了面相相關的一些知識。因為先前顧不白特地細細地給她講過相勤南的面相,還教了她不少面相的知識。
那天晚上,顧不白是這麽說的:“姑姑,男人啊,額頭又窄又凹陷的,出身貧苦;額頭有亂紋、疤痕、惡痣的,年少時不走運;日月角低陷、缺損、凹凸不平的,家境貧困,父母緣薄……”(注1)
古熹便把這些一字不落地講述給了賈曉婕聽。
“……耳低于眉的,智慧不高;耳薄、耳小的,腎氣不足;耳朵輪飛廓反的,性子叛逆……”(注2)
賈曉婕問出了那天晚上古熹問過顧不白的話:“日月角在什麽位置?”
“就在額頭上,眉毛正中的上方。”古熹邊說,邊往自己額頭上指了指。
“哦……”賈曉婕點了下頭,同樣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方的位置。
春心說道:“那小姐,以後您相親前,看看對方的面相,不就能知道對方是個怎樣的人了嗎?”
賈曉婕點點頭:“對,這門課很實用,我們真是來對了。”
顧不白一直在一旁沏茶喝茶,這會兒插嘴道:“沒錯,寧可信面相,也不要信男人啊。”
古熹心說,你不也是男的嗎……
課繼續上着,古熹并沒有一次性就把顧不白教給她的面相知識講給賈曉婕聽,她打算下次再講講“克妻相”、“夫妻宮”之類的。
賈曉婕今日受益匪淺,不甚感激地離去,直說要介紹更多小姐妹來向姑姑學習。
關上大門後,古熹對顧不白說:“不白,你若以前就開始開授面相課,早就出名了吧?”
顧不白伸出一根手指,神秘兮兮地晃了晃,說:“姑姑,天降大任于斯也,金水流再次的發達,就靠姑姑你了。”
古熹:“……”
剛好是月底,顧不白便趁着今晚月色宜人,把這一月的收支算了算,最後收入遠遠大于支出,他不禁感嘆道:“從我出生開始,就沒見過每月有這麽多收入了。”
顧小白捧着白花花的銀子,也十分感嘆:“姑姑可真是金水流的福星。”
古熹從出生以來也沒一次性見過這麽多銀子,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些銀子,竟然全是她賺的。
她掐了自己一把,有點痛,是真的。
顧不白把銀子放回木盒裏,鄭重地交給姑姑,說:“姑姑,按照約定,這些都是你的。”
古熹好似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欠你們錢呢,先還一部分吧。”
顧不白善解人意地一笑:“沒事,姑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