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他們買了煉丹爐後,距離鬼市關閉也只剩一點點時間了。

“不白,我們是不是得趕緊去門口。”古熹說道,“免得等下回不去。”

“不用。”顧不白說,“等時間到了,我們自然會回到來時的地方。”

熹王問道:“所有人都會回到缥缈山山腳下?”

“對。”顧不白說,“那是唯一的入口,只要時間到了他還在鬼市裏——王爺,怎麽了?”

熹王似乎在思考,好一會兒後才說道:“剛才同你們一起競争煉丹爐那人,那披着鬥篷之人,給本王一種熟悉之感。”

顧不白笑道:“會給王爺熟悉之感的,怕不是王公貴族。”

古熹先前聽說過王公貴族有不少迷信丹藥之人,甚至有不少人偷偷摸摸地在家裏擺了個爐子,專門請了高人來煉丹。據小道消息說啊,高高在上的那位,就這麽幹。

她擡眸小心翼翼地瞅了熹王一眼,心說,這熹王不會也偷偷摸摸煉丹吧?不然他跟他們來鬼市做什麽?這一晚上也沒看他買什麽東西啊……

醜時突至,古熹覺得腳下一空,眼前迷蒙的昏暗散去,緊接着便是腳下一踏實,隔着霧氣的月光照拂在身上——他們回到了缥缈山旁。

在鬼市裏古熹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而不白又說這裏是唯一的入口,便想着等出來時會碰到許多人。然而沒想到,這會兒出現在山腳下的人,竟寥寥無幾。

怎麽數也不超過十個,而其中兩個便是那全身都裹在黑鬥篷中的人,和戴着蛇頭面具的人。

出現的這些人中,有幾個像是和顧不白認識的,他們沖顧不白點了下頭,顧不白也朝他們揮了揮手,繼而離去。

很快,這些人中大部分人都走了——好像他們就是來參加一場時間有限的聚會,聚會裏可能誰都不認識誰,完了之後各自散去,不再交集,直到下次聚會。

水仙把拴在大樹下的馬車和驢牽了過來。驢哥大半夜的被晾在一個陰森森霧蒙蒙的地方半天,心裏有點火氣,一點到古熹就氣呼呼地噴出一股氣,雙眼不滿地控訴。

“好啦好啦。”古熹小聲安撫,“回去給你吃胡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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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堂堂顧老板竟然騎驢。”那個戴着蛇頭面具的人竟然過來了,而且語氣很是嘲弄,“怎麽,金水流最近騙小姑娘賺的錢還買不起一匹馬啊?”

這人戴的面具不是整張,露出了個下巴,顧不白只看了一眼,便冷笑道:“怎麽,克死了老婆又克死了兒子,斷子絕孫了?”

面具男人明顯大怒,卻被自身後伸出的一只手搭住了肩膀:“何必和凡夫俗子計較。”

正是那黑鬥篷之人。

這人的說話語氣從在黑市起就很奇怪,僵硬,好像在刻意隐藏着什麽。而且這用詞,凡夫俗子?呵,當他們自己是神仙吶?

剛才眼看要動起手來時,熹王便不動聲色地站到了他們最前面,夜風把他的鬥篷吹得一鼓一鼓的,略內斂的下巴線條一閃而過,好似一道冷厲的劍光。

古熹心說,熹王人還不錯嘛,不白找他當靠山好像是找對了呢。

面具男人被黑鬥篷之人制止住了,倒是沒再動手動口,倆人一前一後地走遠了。

待他們走了之後,古熹才回過味來,奇怪地問道:“咦,怎麽那些人都步行的?沒騎馬?也沒乘馬車?”

“姑姑,”顧小白随口瞎扯,“他們講究心誠則靈,肯定是希望自己的真誠能感動上蒼,讓他們能夠在鬼市裏買到心儀之物。”

“哦哦,”古熹信了,“原來是這樣。”

“姑姑,你太天真了。”顧不白卻說,“哪有什麽心誠則靈,大半是努力之果。就像你祈求菩薩保佑你發財,你什麽都不做就能發財嗎?你又不是招財童子。”

“那是因為啊,鬼市前不許騎馬停車,”顧不白說,“當然,我顧家是例外。”

一行人回到金水流時,全城都靜悄悄的。熹王在進了長安城門後就和他們分開了,把驢還給了他們。

古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進房前問出壓了一晚上的疑問:“熹王今晚到底是去做什麽啊?”

“鎮場子啊。”顧不白說,“不然呢?”

古熹:“……”

古熹說道:“有你厲害的顧老板在,還需要熹王鎮場子?”

“此言差矣。”過了平時睡覺時間,顧不白似乎不那麽困了,他饒有興致地解釋道,“熹王還真就是去給我們鎮場子的。就像今晚和咱們搶煉丹爐的那倆人,我敢肯定,他們平日裏和熹王打過交道,尤其是那穿鬥篷的。你想想,平日裏什麽樣的人會和一個王爺打交道?”

古熹一愣,說:“你是說……真是王公貴族?”

顧不白:“那倒不一定,但不出所料的話,肯定和朝堂有關……”

古熹:“他是朝廷之人?”

顧小白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行了,哥哥,姑姑,這天都快亮了,別猜了,睡覺吧。我這左右眼皮齊齊一跳,明兒怕是有什麽大災,還是養足精神先吧。”

大災什麽的,顧小白就是随口一說,但是沒想到,第二日,還真的迎來了一個“大災”。

這個“大災”正是甄進士本人。

他多日未見姑姑,似乎分外想念。

“姑娘,幾日不見,你又變漂亮了呢。”甄進士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受歡迎,親親熱熱地對古熹說道,“今日天氣不錯,不知小生是否有幸,能邀請姑娘一同游湖?”

古熹茫然地站在大門口,右手還搭在門後的插銷上,她剛給這位一直敲門的甄進士開了門,都還沒來得及換個姿勢呢。她又茫然地擡頭看了眼藍天白雲的天空,心說,這麽大熱的天游湖?這位甄進士怕不是腦袋有問題?

甄進士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耐心地等着古熹的答複。

古熹“呃”了一聲,腦子大約一時短路,說道:“施主,我看你印堂發黑,怕是有災禍會降臨……”

甄進士面色一僵,剛要開口說什麽,突見他臉色一變,破嗓子般地“啊”了一聲,竟雙膝齊齊跪地,身體不穩,最後趴倒到了臺階上,額頭砸到了古熹的腳背。

古熹驚愕地伸手捂住雙唇,心說,不是吧,我這是烏鴉嘴顯靈了嗎?

她小心翼翼地往後挪了挪雙腳,卻聽到“咚”的一聲響,這位甄進士的額頭砸到了地上。

古熹:“……”

儀表得體的甄進士從來沒這麽狼狽過,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後,擡起手臂擦了擦自己的額頭,一擦,擦出了血,然後——

暈了。

古熹目瞪口呆,吓得趕緊跑了進去。

不一會兒,門口圍了幾個人,其中三個是顧不白、顧小白和水仙,還有一人是看戲的鄰居大嬸。

大嬸聽古熹委委屈屈地講了事情的經過,然後抓了一把瓜子給她,說:“嗑點兒,嗑點兒能緩緩情緒。這事兒我看錯不在你,是甄進士不對,他膝蓋八成有什麽毛病,突然發作了,就摔倒了。不然你們說說,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倒下就倒下呢?”

大嬸的話十分有道理,顧不白三人紛紛點了點頭。

古熹快哭了:“你說等他醒來,會不會賴上我啊?讓我負責啊?”

顧小白:“我看很有可能。”

顧不白:“對,而且你忘了沈媒婆說的,甄進士就喜歡姑姑你這種溫柔文靜賢惠的姑娘。”

大嬸邊嗑瓜子邊說:“姑娘,我看你們倆還挺配。”

古熹:“……”

她想離家出走怎麽辦?

甄進士悠悠轉醒,醒來後就發現自己額頭痛,雙膝也痛。而且他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進士大人,您醒了?”古熹臉上的笑很假,她晃了晃手裏的茶壺,說,“您流了血,不如喝點茶補補?”

說到血,甄進士臉色又是一變,猛然便想起了先前發生了什麽事。

“你……”他開口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古熹誠惶誠恐道:“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對你做什麽?進士大人,我可是救了你啊!你和我說話說着說着,就暈倒在我家門口,可是我好心讓人把你擡到樹蔭下的,總不能讓你在太陽下是吧?”

甄進士一揉額頭,額頭上已經包了布,不出血了。他躺在一張躺椅上,而躺椅,在玉京巷上的一棵大樹下。這棵大樹,就在金水流的不遠處。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剛好便看到了金水流門口那盞看上去有點古老的燈。

“進士大人?”古熹又晃了晃手裏的茶壺,“喝茶嗎?”

甄進士收回視線,坐起來,拍了拍袍子,微笑道:“麻煩姑娘了。”

躺椅旁還有一張簡陋的桌子——是顧不白剛才搬過來的——桌子上剛好便有一個茶杯。古熹倒了杯茶,說道:“這是我們店裏的新茶,您喝喝看。”

這茶一倒出來,就茶香四溢,香得引來了一個人。

“甄兄好興致,大樹底下美人兒伺候喝茶,不知能否讓高某也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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