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出谷和狗血人生

17出谷和狗血人生

梅花妩人小心眼卻細，她搖搖頭道：“樂哥哥是不是想等我睡着了便留下我一個人出門？”

梅樂被人猜中心思，面上一窘，心裏嘆一口氣道：“我不走，小妩你放心睡吧。”

小妩搖頭抓着門板不肯松手，兩人正在這裏僵持，忽然不遠處的竹門卻被人從外頭推開。花不花一身狼狽地出現在了門口，睡眼惺忪腳步虛浮。梅樂覺得心中那塊石頭終于落地，整個人也不由地放松下來，聲音不自覺放低道：“你回來了。”

“……嗯？嗯。”花不花似乎是倦極，說話都是含含糊糊的。梅花妩見她回來，也明白梅樂不會再離開，乖乖笑眯眯蹭了蹭梅樂的胳膊就主動進屋睡覺去了，此時院內只剩下梅樂和花不花兩人，梅樂回想起自己方才在看到她的那一瞬沒緣由的放松，倒是前所未有的局促起來。

花不花似乎當他不存在一般邁開步子努力朝自己的房間挪動，接連走了好幾步這才後知後覺有人站在自己房前定定看着她。她擡頭去看梅樂，月光太暗，人的輪廓都瞧不清楚，腦子裏卻是忽然想到兩人初次見面時的場景，脫口問道：“是人是鬼？”

梅樂也是一愣，輕聲應道：“是人。”

“……”花不花隐隐覺得梅樂這一聲應答之中飽含深意，不過她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清楚他的那點彎彎腸子，只能掩嘴打一個哈欠問道：“樂少俠……這麽晚了還不睡？”

梅樂又好氣又好笑，嘆一口氣道：“你今兒個……是怎麽了？”

“別說了……”提起今天所受的折磨，花不花整個人都變得苦兮兮的，“我原本還以為黃老頭是個善岔，沒想到……哎。”

梅樂這下是真的樂了，笑得眉眼彎彎的：“你莫非不知道他是魔教？”

花不花道：“魔教？魔教又怎麽了，還不是依然兩個胳膊兩條腿，兩個眼睛一張嘴。”

梅樂嘆道：“可惜世人卻不似你這樣看得清楚。”

花不花弱弱地在旁邊哼哼：“那是他們狗眼瞎。”

梅樂明白花不花此時是真沒了力氣跟他打岔，讓出身後的路道：“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花不花看了看自己身上左一塊泥右一團草的慘狀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妥協道：“還是幫忙燒一鍋熱水，讓我好好洗個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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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麽奇奇怪怪的妖魔在暗中作祟，燒水的時候梅樂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不但覺得竈裏的火都燃得比往常得要旺，甚至還覺得從鍋裏騰起的蒸汽都比往常看來的要好。

他心滿意足地将燒好的熱水足足灌滿了整個木桶，毫不費力地将木桶提到花不花房前，伸手拍拍房門，得到的卻是寂靜一片。

再三猶豫，他試着用力一推門板，果然沒有反鎖，竹門應聲而開。他道一聲“打攪了”邁步進去，瞧見的就是花不花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的樣子。

準備洗澡用的大木盆還放在一邊，裏頭已經添好了涼水，樂景勻将手中的木桶放了，看看花不花，又看看她身邊邊的大木盆，想了想，還是将熱水添了進去。

花不花此時已經睡熟，安安靜靜的一點都沒有平時聰明伶俐張牙舞爪的樣子，梅樂端詳了半天也沒覺得她睡着的樣子有多好看，只是她在哪裏，就讓人莫名覺得心安。

将旁邊的帕子放到溫水裏絞了，梅樂拍了拍花不花，卻沒能把她叫醒。無奈他只得将她的劉海撥開給她擦了把臉又順帶着把她髒兮兮的爪子也給擦了。

平日裏梅花妩的大半生活都是由他照顧，這些事情做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梅樂瞧見她的褲腿似乎被什麽東西給磨破了，見她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只能道一聲得罪将她的褲腿給卷高了。

果然，赤裸的腳踝上頭有好幾處擦傷，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不過不及時處理還是有可能留下傷疤。

他起身從旁邊翻出來第一回就硬塞給花不花的一堆藥瓶子，先将傷口附近的沙子給洗幹淨，正在給她耐心上藥時，卻聽見花不花好像輕輕地說了句什麽。

梅樂下意識地問了一聲：“嗯？”花不花的聲音也高了一些，那聲音卡在嗓子眼裏，倒象是在做夢，梅樂放下手中的活湊近了去聽，就聽見極淺極淺的兩個字“師兄”。

第二日清晨，花不花依然起了個大早。

瞧見自己依舊一身淩亂，不過人已經躺在了屋裏柔軟的大床上。

再看昨晚腳踝上的傷口似乎已經被人細心地包紮好了，花不花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想了半天……大概也只有那個人會這麽耐心地照顧她了。

雖然她昨兒個下山的時候因為光線昏暗栽了個大跟頭，不過今天卻依然不敢拿負傷當借口不去黃曲非哪兒報道。

稍稍洗漱，又換了一身幹淨衣裳，花不花剛剛推開房門，就瞧見屋外被人懸了個燈籠，大清早幽幽在風裏飄着，吓得她渾身一個哆嗦。

再一看四周，一片寂靜，想來只能是昨晚那人離開前挂的。

花不花擦擦自己手掌心吓出的冷汗，将燈籠小心收好，大白天的提着個燈籠上山去了。

此後一月，她便一直這樣山上山下兩處奔波，完全沒有承擔入谷時說好的教導梅花妩的重責。

而黃曲非和梅樂卻也好像沒事人一般，一人負責教她輕功另一人則負責照顧她飲食起居。

轉眼花不花已經能夠一路疾馳回小竹園而面不改色，這一日卻見一向冷清的竹園竟然憑空多了一輛馬車，将她驚得不輕。

她站在竹園之外揉揉自己的眼睛生怕是因為過度勞累而導致的錯覺，梅樂剛好從屋內出來，看見她在外頭，不由笑道：“別傻站着，趕緊進來幫忙。”

花不花依然懵懵懂懂，不明白梅樂這唱的到底是哪出，不過見他态度嚴肅，便也認真地照他吩咐将屋裏東西打包……關于跑路帶行李這件事情，她是熟能生巧。

等到将竹屋內所有能帶走的東西都塞上馬車，梅樂将梅花妩扔給花不花看着，幾掌下去，原本堅固的竹屋根基立刻齊地斷裂，看的花不花目瞪口呆。

“這……這是要幹什麽？”

樂景勻挑眉看她笑道：“毀屍滅跡呀。”

花不花打個哆嗦，嘴裏不住輕聲念叨：“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梅花妩在她腳邊咯咯笑着：“姐姐不高興麽，樂哥哥終于要帶我們出去了。”

花不花恍然大悟，一掐手指算算日子，自己竟然在這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山谷裏頭待了三個月，簡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她猶猶豫豫地開口詢問：“真地要帶我們出谷？不是騙人也不是玩我？”

梅樂笑着抱臂看她：“莫非你想留在這裏跟我生上一窩？”

花不花二話不說帶着梅花妩跳上馬車。

留梅樂一人站在馬車外頭，無奈的笑着搖頭

梅樂在前頭趕路，花不花和梅花妩兩人坐在後頭，三人行到黃曲非所在山頭，花不花忽然開口叫住梅樂道：“我們走的事情告訴黃老頭了麽？”

梅樂懶洋洋靠在馬車前頭的木板上悠閑地啃着蘋果問：“怎麽？舍不得？”

花不花一撇嘴，有些讪讪道：“黃老頭答應我了，要是我能夠順利從他那兒出師，他還有好東西要給我。”

梅樂一噎，差點被蘋果給嗆死，還不等他開口，遠處倒是傳來黃曲非爽朗的笑聲：“我果然沒看錯你，都要走了，還惦記着老朽身上這點不值錢的家當……接着，這個是給你的。”

花不花只覺眼前一花，一個青色的包裹好像從天而降一般落到她身上，砸得她生疼。她将布包打開看了，也是一只短笛，不過卻不是黃曲非随身帶着的那只。

花不花拿着笛子，遲疑問道：“黃老前輩，你們家……原來是批發笛子地？”

梅樂在前頭不厚道偷笑，冷不防挨了一枚不知從哪裏飛過來的石頭。黃曲非咳嗽一聲道：“這笛子你只管帶着，日後定然大有用處。”

花不花拿着笛子端詳半天，最終還是選擇收回自己兜裏，對着黃曲非客氣喊道：“黃老前輩那我們先走一步了，您要是無聊，歡迎繼續找我賭博……”

谷外的那片森林果真如梅樂所說的那樣難走，花不花曾經試圖撩開簾子将出谷的路線給記住，可是當她接連看了一個時辰，除了能夠分辨出兩種不同的樹木外，壓根看不出來着樹林裏頭所布陣法的一點門路。

梅樂在前頭涼涼開口：“這樹林并非天然所成，而是有人在種植的時候就拍好了陣型，外行人還是不要異想天開的好。”

花不花咽不下這口氣笑眯眯反問道：“樂少俠難道你是內行人？”

這一問倒是把梅樂也噎得夠嗆。

三人一路趕車，總算是在日落之前出了山谷。見到久違的大街和行人，花不花真恨不得見一個抓一個，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梅花妩出了谷反倒乖巧起來，也不鬧事，而是死死跟着，梅樂。三人來到客棧，小二趕緊殷勤迎了上來問道：“打尖還是吃飯？”

花不花笑眯眯道：“先吃飯再打尖。”

小二看了看三人，有些為難道：“這……”

花不花的眼皮子很不客氣地跳了幾跳：“你該不會說店裏客滿，沒房了？”

小二一聽點頭不止：“姑娘還真是聰明，這不小店今兒個生意好，這客房……只剩下一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