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縣衙裏。
冬葵當年并沒有近距離見過縣令,那時柳蘊與薛暸等人公堂對簿,她作為柳蘊的妻子,因不可作證,被衙役持棍攔在了公堂外,并未瞧清縣令到底是何模樣,後來她和柳蘊提起那縣令,只有一句,“聽人說他貪色還生得很胖。”
那時的縣令确然吃得大腹便便,溫在卿比他瘦了太多,宋平水為了做戲逼真,非要在溫在卿腹部塞個軟枕頭,溫在卿想象了一下自己挺着肚子走路的模樣,連連搖頭擺手,“別這樣,本部院還想要點臉,就坐公案後不露肚子成吧?”
宋平水:“那塞您胸前吧!”
沒過一會兒,溫在卿坐在公案後的太師椅上,胸前被塞上了軟枕頭,鼓鼓囊囊的,猛一看倒真的顯得胖胖的,可憐溫在卿活了五十多年溫文儒雅沒罵過人,此時拎起驚堂木就朝宋平水身上砸,“草你令尊的宋平水!”
“別啊您,”宋平水撿起驚堂木,見他身子氣得一抖,胸前癟了一大塊,應是枕頭往下歪了,忙上前替他塞好,“我爹都去多少年了,給他留個面子。”
“那你給本部院留的面子呢!”溫在卿咆哮,昔日睿智老人的美好形象轟然倒塌,惹得顧頤等人哄堂大笑。
就在此時一個随從急匆匆越過月臺邁進來禀告,“大人及夫人已進了衙門,這就到了!”
衆人忙斂起笑聲嚴正以待,溫在卿黑着臉色坐直身體,衙役持棍分列兩側,薛暸胡明志等人為原告,在左邊鋪就的青石上站好,宋平水當年被其他事絆住了腳,來得晚了些,現在還不能出現,就随顧頤等人退到屏風後藏好。
冬葵這邊,正要過儀門時,她像當年一樣突地松了柳蘊的手,眼露驚慌,“夫君,我害怕。”
正中柳蘊下懷,柳蘊那時也怕吓着了她,見她跟着本來十分作難,一聽她這麽說,忙道:“無礙,回家等我就是。”
兩人分別。
于是,公堂衆人見幾個衙役只帶着柳蘊踏過月臺,冬葵并未跟來,皆是長長地松了口氣,夫人不跟着,不用演戲!
衆人紛紛露出了真摯的笑容。
誰知沒過多久,冬葵出現在了月臺,扮作衙役的一懵,手持棍棒要攔,聽她小心地問了一聲,“我不能進去?”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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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趕緊放行,冬葵湊近柳蘊握住他的手,擡頭沖他展眉一笑,可按照當年情景,她雖沒真的回家,可也沒進公堂來,且她之前篡改記憶大概是因記憶痛苦,而這次篡改好似為了安慰柳蘊一般。
柳蘊薄唇緊抿,低眉凝視着那雙笑眼,陣陣悸動湧上心頭,這個時候還做什麽戲,就該把她狠狠抱在懷裏疼愛。這個念頭甫一出現,心中的悸動與渴望就猶如山洪暴發,叫嚣着,奔湧着,想要摧垮他清明的神志,他的手不由攥緊了冬葵的手腕,冬葵疼得笑容盡失,驚呼一聲,“夫君要做什麽?”
衆人驚愕地望過來,還要演戲便罷了,他們為了讓夫人安心可以演,可這個關鍵時刻,大人突然沖夫人發什麽火?
太奇怪了!
柳蘊一張俊美的面皮沉得吓人,自從冬葵腦子糊塗,就猶如脫離了他的掌控,他不喜歡這樣,自冬葵嫁他十年來,何曾有過此時想與她親昵卻親不得的惱怒?
可此時,不僅惱怒被迫盡數吞下喉嚨,冬葵還對他露出了昨夜那般戒備的姿态,兩人望着對方對峙,衆人全都無措地候着,你們夫妻倆鬧矛盾,這戲還演不演了?
只有宋平水從屏風後低聲催:“快點開始!”
扮演獄卒的聽令,棍棒敲擊地面,口中高聲齊呼,“威武!”緊接着溫在卿精神一振,一拍驚堂木,“堂下可是柳蘊?”
冬葵神色一變,擔心地看向柳蘊,不過一眼,輕而易舉地撫平了柳蘊的怒火,她當年應該十分擔心自己,柳蘊如此想着,臉色稍霁,轉過身子站得挺直,“正是。”牽起冬葵的手站在了右邊的青石上,這是被告的位置。
劉方正等人适才見柳蘊沉臉,早已駭得魂不附體,這會兒要求他們目露兇光地瞪向柳蘊,他們實在做不來,好不容易忍着惶恐瞪圓了眼睛,一個個滑稽至極,衆人紛紛別過眼不去看。
“大膽柳蘊,竟敢在鄉試作弊!來人,押他簽字畫押,即可上報府中!”溫在卿這臺詞聽着荒謬,實則當年真實發生過,那縣令深知柳蘊從不做趨炎附勢巴結他的事情,中了舉後就更不會給他任何好處了,那還不收了薛暸的大筆賄賂,歸化縣少一個舉人不會怎麽樣,若是他沒賺成薛暸的銀子,他該有多後悔。
是以,縣令一升堂就要定柳蘊的罪,命衙役強壓着柳蘊簽字畫押,柳蘊冷冷站着,如今他身上威勢太強,扮演衙役的根本不敢上前,這正與當年情景不謀而合。
接下來該溫在卿發飙了,他佯裝惱怒地一撅而起,張口怒斥,“柳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不認罪!”
因為動作太猛,震得枕頭往下掉,鼓囊囊的胸部頓時癟了,冬葵瞧得一愣一愣的,“哎,瘦了。”
溫在卿在心裏哎呦一聲,小祖宗瞧這麽仔細做甚!彎腰撈起枕頭往胸前一塞,往太師椅上一坐,胖了許多。
冬葵吃驚,“又胖了。”
衆人:“……”
小祖宗,不用您實時播報!
冬葵收回視線,細細沉思,“……”
其實當年她不在堂上,根本不知是何情景,但衆人被她弄怕了,一時忘了這個,就怕她說出有什麽不對勁之處,劉方正猛地推了一把胡明志,“大人,人證之一在這裏!”
胡明志措手不及,身子撲棱着跪到了冬葵面前,冬葵驚得後退一步,眼看臉色要變,胡明志飛快糾正錯誤,挪正身體往前一跪,“大人,未參加鄉試前,柳蘊已有作弊之嫌,他瞧學生家裏有錢,又将回縣裏準備應試,就找上學生,說只要給他足夠銀錢,再在府中安排妥當,就可替學生參加鄉試,還給學生保證定能考上舉人!”
胡明志這番言論可謂颠倒黑白,可惡至極,溫在卿裝出義憤填膺的模樣,“柳蘊,此事可是你所為?”
柳蘊眉目一凜,“并非,是胡明志登門求我為其考試,被我拒絕,此事宋平水可作證。”
宋平水已從屏風處出來,繞至公堂門口,衙役裝模作樣一傳,他就急匆匆奔來,“大人明鑒,當時是胡明志求我向他引見柳蘊,我并不知他有作弊之心,心想交個朋友也好,誰知他竟包藏禍心,見了面就求柳蘊替他鄉試,說事成之後會給予豐厚報酬。”
“大人還是當機立斷的好,萬不能被小人蒙蔽了!”劉方正扮演的薛暸出列一跪,這個當機立斷實則在暗示縣令速速解決此事,“宋平水與柳蘊關系密切,怎知不是為了他說謊?除非拿出別的證人來!”
胡明志登門求見柳蘊,自知目的并不光彩,去時避開了旁人,在場的也就只有他、柳蘊、宋平水三人,柳蘊怎會拿出別的證據來。
宋平水惱怒,“大人,胡明志分明是被拒絕後又落榜,對柳蘊心懷怨恨……”
“你這般說我可有證據?”胡明志反駁。
宋平水一噎,他手裏哪有證據?
柳蘊輕嗤出聲,“單憑這點,可定不了罪,告我作弊,請問我哪時哪刻做的弊?又如何做的弊?”
“對啊,莫非柳蘊考試時你們就在旁看見了?”宋平水出聲質問薛暸等人。
薛暸露出志得意滿的表情,“我自然知道單憑胡明志斷定不了柳蘊作弊,大人,請允許我等上呈證物!”
那縣令是個草包,眼裏除了錢就是色,好在當年冬葵不在場,不然被他瞧見了,又是一場麻煩,當年這案子分明審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突地有個仆人進了暖閣,湊近縣令耳語一番,縣令登時起身,“那還了得?還去找大夫?”而後望着堂下衆人,“将柳蘊收押,明日再審!”
薛暸等人目瞪口呆,萬沒料到這縣令不靠譜到這種地步,他們就差一步就贏了,薛暸氣得派人一問,原來縣令那小妾肚子疼,縣令心疼壞了,一心陪他的小妾去了。繞是劉方正是個假的薛暸,也覺着自己一堆銀子喂了狗,還是只蠢狗。
衙役們來拿柳蘊,欲押柳蘊進牢,冬葵非要跟着,衆人一慌,因着當年冬葵并未進牢房,她是被宋平水護送回家,在院中輾轉半夜,決意進府為柳蘊擊鼓喊冤。
就算衆人猜到她篡改記憶要進牢房的可能,這會兒牢房還在建造,就差最後一步了!
這邊宋平水背着冬葵給柳蘊打手勢:拖夫人一會兒,那邊冬葵扯着柳蘊的催促,“不是進牢裏?”
柳蘊捏了捏眉心,“……”
半響,他斟酌着尋了個理由,“牢裏犯人滿了,沒空房,我們等一下,過會兒犯人被放,就能進去了。”
言之有理!
冬葵很信服,跟着他等了好長一會兒,才有獄卒來帶他們進牢房,兩人一進去,獄卒啪得一聲落了鎖,冬葵抱着柳蘊不松,之前在堂上柳蘊就耐不住了,低頭攥住冬葵下巴擡起她的頭,俯身低唇,忽地動作一停,他豁然明白一件事,啞着嗓子喊,“柳冬葵,你是怎麽說動那小妾幫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十二點前還有一更,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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