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崔時橋滿腔的憤然倔強着不肯認輸, “郡主都跳下去了, 小夫人當時呢?”

“瞧着挺好的,被大人抱下樓就回家過冬去了。”

崔時橋:“……”

幾人讓他獨自反省自己的錯誤,開始商議參演人員, 溫在卿指出這場戲的關鍵, “其餘倒還好,唯獨扮演郡主的不好找。”

安王乃是先帝封的異性王, 常年帶着家眷鎮守西北, 幾年也不進一次京,當年因着先帝急召便帶着郡主來了,好巧不巧,郡主透過車窗瞧見了賣字的柳蘊,一見即傾心, 借着權勢逼迫冬葵,沒成想不僅失敗了還當着衆人的面墜樓, 堂堂郡主的顏面丢個一幹二淨,沒過多久就回西北了,再也沒進過京, 尋她本人扮演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另找人代替, 幾人因此想到了長公主。

這廂,長公主依舊在琢磨如何接近柳蘊。自打扮演過宋謠,她就見了柳蘊一次,還被柳蘊堵在了家門外。

當時, 她憶起自己住在巷子裏的理由是想與冬葵交好,便備了重禮,親自敲開了冬葵的門,沒成想出來開門的是柳蘊,她心裏一喜,面上柔柔一笑,“原是大人在家,還以為大人忙去了,冬葵可好些了?我來同冬葵說說話。”

實則來得确然不是時候,冬葵如今沉浸在往事裏,她若突然冒出來,冬葵又不認識她,只會引起冬葵的不安,柳蘊遂攔在門前,“臣多謝公主好意,只是夫人還無法見客,請公主見諒。”

長公主柔媚笑容不改,她也不是真來見冬葵的,“那便罷了,讓冬葵好生歇着吧。對了,素聞大人的字乃是一絕,清晨起來,我倒也寫了幾副,還請大人指點一下。”側身吩咐宮女,“去把本公主……”

“不必了,臣這會兒忙着,還請公主另尋他人。”柳蘊送客關門,長公主望着兩扇關得死死的宅門,眼淚滴了出來,一路擦着淚回了宮中。

太後見她哭腫了雙眼,怒得摔了手邊杯子,“來人,傳哀家懿旨,召柳冬葵進宮,哀家倒要看看她病成了什麽模樣!”

內侍來得極快,卻被長公主瞪了一眼,“母後正在氣頭上,還不退下。”內侍這才明白太後說得不過氣話,匆匆出了殿,長公主轉頭安撫太後,“都是我不好,惹得母後生氣,母後可莫氣壞了身子。”

過了許久,太後才順好了氣,自知真不能召冬葵進宮,耳邊長公主還在說,“我只是傷心他連多瞧我一眼都不願,我便有這麽差?那多柳冬葵就那麽好?”

“他又豈知你的好?”太後先前的念頭動搖了,以往想着以長公主的品貌,或可吸引柳蘊,若真算計成了,她與餘家也不必這麽憋屈了,只是現下失敗的可能性更大,索性順勢道,“他不過是個例外,你忘了以往有多少男子傾慕你?安王府的少将軍對你喜歡得緊,先前你在西北,他日日到你跟前讨你歡心,不若忘了柳蘊,召他為驸馬……”

“母後,我已與您說過,自始至終都是少将軍一廂情願,我對他沒有半分情意,您又何必再說這話?”

“你為何總不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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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性子暴躁,一身蠻力,自然不讨人喜歡。”

太後嘆了口氣,“柳蘊是有萬般好,可現下來看,他對你并無別的意思。”

長公主強撐着笑了一聲,“不急于一時,日子還長着呢。”為防太後再提少将軍,她壓低聲音問,“皇兄在廣陵宮裏……”

“提他做甚!”太後神色一變,面露驚恐,就連聲音都透着股害怕,“那就是個瘋子,莫說他成了瞎子,即便死了,也與我們沒什麽關系。”

長公主吓了一跳,不過是轉移話題,哪料引來太後這麽大的反應,甚是奇怪地又道,“他是被柳蘊關的,不知有無怨氣?若是他不甘心,東山再起……”

太後不由想象了一下廢帝若能翻身的情景,不由駭得拍着桌子訓斥,“休得再胡說!”

震得長公主也害怕了,連忙換了話題,兩人又說了些旁的話,長公主就行禮回了巷子,正黯然失落時,宋平水來了,行了禮将請她扮演郡主一事一說,她自然要抓住機會,只是面上還矜持着,手指撥着玉盤裏的珍珠,漫不經心地問,“大人可曉得?若是曉得,怎不見大人來同本公主說?”

這是要柳蘊親自來請她。

宋平水告退後,長公主端坐許久,柳蘊遲遲不來,她輕咬着唇角,知曉這是柳蘊拒絕了,忍着姑娘家的羞恥,派随從去問了一聲。

那随從許久才回來,将柳蘊的意思傳達清楚,“公主願意也可,不願意便尋旁人了。”

長公主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糾結再三,還是同意了,“告訴大人,本公主願意幫這個忙。”等随從去回禀,她起了身,招來幾個宮女,“按我的吩咐做幾身新衣。”

以往住在西北,長公主與安王府的郡主交往還算親密,自然孰知郡主的穿衣打扮,郡主長在西北,性子張揚,衣飾一貫穿得華貴,妝容更是豔麗,這也是長公主願意扮作她的原因之一。長公主難掩喜悅,不由想象了一下當柳蘊瞧見自己一身豔光時的神情。

宋平水一得知她同意了,就讓崔時橋去給她講戲,顧頤想去湊個熱鬧,被宋平水一攔,“現下有個難題。”

顧頤神色波瀾不驚,他已到了見怪不怪的地步,挑了下眉毛,示意宋平水說,宋平水道:“我記得那天,早上天就陰沉沉的,果然沒過多久就下起了雨。”

顧頤望天:“近日晴好,怎麽看都不像是要下雨的模樣,去司天監問一下吧。”宋平水派随從去問了,随從回來得很快,說是這兩日無雨,興許過幾日有。

衆人遂想拖幾日,可才拖一日,冬葵就焦躁不安,柳蘊見不得她如此,吩咐衆人,“明日就開始,無雨的話,讓暗衛營來。”

顧頤又召來暗衛營,暗衛們覺着潑雨甚是有趣,紛紛等着發盆練內力。

有一個舉手:“是否還像那次下成雨簾子?”

顧頤搓着下巴問宋平水。

宋平水阖了阖眼:“不,是牛毛細雨,你們若真下成了,便十分了不起!”

暗衛們:“……”

這得把內力精準控制到何種程度!

這種時候,顧頤扶額笑了出來,“領了盆練去吧!托小夫人的福,日後你們面對後輩可以吹自己了!”

有個暗衛忍不住幻想了怎麽吹自己:“想當年,我們為小夫人做戲,一人端着個盆,負責騰空下雨,曉得下什麽雨麽?牛毛一般的!那天全京城都飄着我們下的雨!”

宋平水:“當真了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頤:“少說多練,快去!”

暗衛們遂一人拿一個盆,分散在各處,全神貫注地練習如何下好牛毛細雨。

此時,扮演郡主身邊丫鬟的敲響了冬葵家的門,柳蘊與宋平水上街去了,冬葵孤身來開門,丫鬟笑着交予冬葵一封信,“這是我家姑娘給夫人的。”而後不容冬葵說話就轉身離開了。

當年,冬葵疑惑極了,懷疑這個陌生女子送錯了人,追了幾步沒追上,回了家也沒拆信,及至柳蘊回家,她将事情一說,柳蘊道:“許是送錯了,放着吧,說不定那人會回來尋。”

這段戲簡單,很快過了。

第二日。

扮演丫鬟的再次出場,這次含着怒氣敲開的門,冬葵一見她,忙将信給她,“姑娘昨日送錯信了吧,喏,信完好無損,還給姑娘。”

丫鬟:“……”

原來她家郡主在酒樓等了一上午是因為她沒把話說清楚!

丫鬟忙将信收了,明明白白地道:“沒有送錯人,送的便是夫人,我家姑娘想邀姑娘到祥和酒樓一聚。”

冬葵驚訝,她來京中後從不曾認識什麽姑娘,就好奇地問,“敢問你家姑娘是誰?”

丫鬟:“我家姑娘身份貴重,不便說出。”

“既然身份貴重,那與我應沒什麽可說的,我還是不去的好。”冬葵聽柳蘊說過,天子腳下,身份貴重的人物多,能不沾惹就不惹,便送客關門。

故而,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前兩次郡主沒有見到冬葵,兩人真正見面是在第三日。

第三日。

正值百官休沐,天一亮,百官拖家帶口來到長街,開了自家鋪子的門,套出衣服換上,女眷們換裝換得十分開心,不過一會兒長街就熱鬧起來了。

因着時間還早,冬葵還沒出現,衆人無事可做,三五成群地聚在街邊唠嗑,柳蘊與宋平水已出來支起攤子,官員們眼尖,紛紛湧過來求字。

柳蘊随手寫了一副,宋平水迅速搶過來,吹了吹未幹的墨汁兒,一手舉着,另一手指着自己,“求我一聲,分你一筆。”

柳蘊唇角噙着點笑。

百官見狀膽子大了許多。

有人笑罵:“求你祖宗成麽!”

宋平水正色:“行的,請下地府。”

衆人哈哈大笑。

街上喧嚣許久,依着當年的時間點,一頂轎子停在冬葵的宅子前,郡主的丫鬟又敲開了宅門,“我家郡主請夫人到祥和酒樓一聚。”

這次有名有姓,還走出了兩個随從,看樣子是冬葵不去,便挾持了冬葵去,冬葵略微一想,轉身關了大門,乖巧地坐上轎子去了祥和酒樓。

祥和酒樓乃是當年京中第一酒樓,素日生意極好,不是飯點時請說書唱曲兒的來,熱熱鬧鬧地往臺上一坐,旁邊有伴樂的,當時冬葵進來時,大堂裏坐滿了茶客,說書先生說得正起勁兒,叫好聲連連。

這會兒的酒樓乃是定王爺仿照祥和酒樓而建,他嫌開鋪子俗氣,一下子就出手闊綽地建了三層酒樓,從大堂到後廚應有盡有,跑堂夥計掌櫃的皆有家中仆人所扮。

至于說書的唱曲兒的伴樂的,薛松表示,“我們禮部包了。”素日主持朝中大典的嘴皮子甚利索,說個書不成問題,至于樂師歌者,禮部多的是,這些人一出場,大堂就熱鬧得很。

扮演聽衆的官員女眷穿着尋常衣服,吃着零嘴,聽着那說書的開了場,聽了一會兒,偷偷湊在一起低語,“你覺着像在宮中開大典麽?”

“甚像。”

“裝個樣子就成了,夫人又不會真聽!”

這就出現了失誤,實則怪不得衆人,當年柳蘊抱冬葵回家,冬葵在他懷裏将事情細細一說,可沒提自己圖新鮮在大堂聽了許久的書。

因着郡主好面子,從來都是她等別人,等了冬葵一次已是夠了,絕不會再等第二次,于是派人在酒樓看着,準備等冬葵到了,她再慢慢梳妝,好讓冬葵也等她一次。冬葵倒沒想這麽多,既然郡主沒到,那她就在大堂裏聽書。

于是,衆人皆以為大堂這段不重要,一掠而過就可,萬萬沒料到冬葵一進來不走了,扮演丫鬟的愣了一下,“姑娘,我們往樓上走。”

“郡主已到了?”

丫鬟:“到、到了吧?”

冬葵眉尖一簇,“你上去看一下,我在此等候。”

丫鬟手足無措地上樓去了,宋平水等人明白過來,這是柳蘊給的信息不全,擱心裏哎呦一聲。

冬葵已尋個座位坐下,做戲的衆人緊張不已,臺上說書的開始卡殼了,冬葵順勢舉手,“你說得似乎不對!”

她實則是對以後發生的事情有模模糊糊的記憶,模糊到有時只是細小的一點,比如此刻,她義正言辭地指出不對,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不對在哪兒,旁人就更無從知曉了。

衆人慌亂不已。

冬葵一雙杏眼蘊着奕奕神采,“怎不說了?”

扮演說書的素日就是個嚴肅正經的人,每日忙着公務不怎麽消遣,哪裏聽過說書,适才那段已是他能發揮的極致了,無奈之下開始背誦以往主持大典的說辭。

衆人:“……”

宋平水:“薛松那個傻子在哪兒!罰他一年俸祿。”

衆人好似置身在恢宏闊大的宮殿裏,冬葵聽了一會兒,正欲舉手,那說書的估摸着怕做戲失敗惹了柳蘊不悅,過度緊張之下,大典說辭也背不成了,開始背看過的書籍。

可冬葵要舉的手突然停了,面上更是滿意地聽了起來,衆人雖疑惑卻也知這段沒問題了!他們定然不知,說,柳蘊給冬葵背過,她聽着熟悉,既然感覺熟悉,那就對了!

衆人被蒙在鼓裏,傻傻地松了口氣,宋平水趕緊示意扮演丫鬟的下來,丫鬟幾乎是跳下樓梯,“姑娘,郡主到了,快随我上樓吧。”

冬葵遂上了三樓,推開門,只見一個身着華貴耀眼至極的女子坐着,輕輕地掠了她一眼,“進來坐吧。”賞賜似的語氣,冬葵一介百姓,謹記柳蘊教導,不與權貴争執,尋了個座坐下。

扮演郡主的長公主倨傲地擡了擡下巴,“你就是柳蘊的妻子?”內心歡喜,她很早就想這麽對冬葵做了,可朝中衆人看冬葵比看自己都看得重,她也不便将輕視表現出來,如今做戲,她表現得淋漓極致,“也就一張臉能看,其餘也沒什麽過人之處。”

冬葵自己倒了杯,抿了半口,垂眸一笑,“郡主聰慧,我也當真只有這張臉讨我家夫君喜歡了。”

“有自知之明便好。”長公主輕嗤一聲,當年郡主說話直,也不遮遮掩掩的,長公主依着本子的話道:“既然你也曉得自己配不上柳蘊,索性離開他吧。”

才坐下一會兒就道明來意,冬葵當時抿唇笑着,心裏火氣蹿得飛快,她扔了酒杯,起身走至窗前,甫一開窗,涼風四起,就是這個時間點,下起了細雨。

酒樓外,暗衛們端着盆騰至半空,用盆一潑,內力一震,雨絲飄飄灑灑,随風散至四方,很快空中全是這般的細雨,落在冬葵眼前,冬葵并無異常,看來暗衛們的任務完成了。

看戲的衆人鼓掌:“了不起!”

顧頤哼唧一聲。

窗戶打開,雨絲風絲飄進來,沾濕了冬葵的眉眼,她回身問道:“要我離開柳蘊,郡主是用什麽身份說的這話?”

“什麽身份?你也說了,我是安王府的郡主,還不夠麽?”長公主也起了身,步步逼近窗戶,她這是在用權勢壓人,冬葵神色如常,“便是郡主也不該摻和旁人的家事,夫君若不喜我,我自當離開,單憑郡主一說,我就要離開,豈不是傷了夫君的心?”

兩人并肩立在窗前,冬葵的聲音滿是涼意,“郡主是不敢當着我的面承認傾慕我夫君吧?這有什麽?郡主這樣的我遇着的多了,自然,她們都不如郡主金貴罷了。”

長公主佯裝被她戳破心思惱羞成怒,正欲訓斥,冬葵側頭望來,眼裏全是冰冷的笑意,“我也并不打算和郡主對着幹,不如郡主應我一個要求,我便考慮一下應了郡主的要求。”

這與本子上寫的不一樣!

長公主詫異,嘴上問着,“是何要求?”

冬葵一指樓下,“郡主若能從這裏跳下去,我就考慮一下離開柳蘊。”

長公主:“!”

躲在門口偷聽的衆人:“!!”

當年,分明是郡主被她拆穿了心思,惱怒之下命兩個丫鬟将冬葵挾持到窗臺,冬葵掙紮之際,大半個身子被推出了窗外,正是因此,才被身處對面書坊的柳蘊瞧見了。

柳蘊與宋平水因着天下雨了收攤子準備回家,路過書坊,宋平水說要買幾本書,兩人遂進去尋書,隔着窗戶,柳蘊翻書時目光不經意一瞥,堪堪瞧見了搖搖欲墜的冬葵,那是祥和酒樓的三樓,掉下來會出人命的!

宋平水只記得當時柳蘊被吓得臉色煞白,踉踉跄跄地奔出書坊,期間撞到書架幾行,他緊跟而上,只覺前方那道身形步履不穩,亦是搖搖欲倒。

兩人直奔三樓,柳蘊踢開一扇又一扇的門,口中一聲接一聲地喊,“柳冬葵!”及至他再踢開兩扇門,見冬葵滿臉淚水地趴在窗臺上,眸中已泛着赤紅,疾步過來撈起冬葵往懷裏塞,唇瓣還顫抖着。

依據她的說法,當時那倆丫鬟将她挂在窗外,郡主俯身過來一笑,“即便你從這裏掉下去,這京中也不過是少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你選吧,是要命還是要柳蘊?”

郡主拿生命恐吓,估計也是料到冬葵會害怕屈服,見冬葵果真露出驚懼的表情,不由滿意,“看來你是選擇自己的命了?”

冬葵只道,“快拉我上去。”

郡主示意那倆丫鬟幫忙,豈料冬葵才上來一點,地一手拽緊窗戶,另一手就拽住了郡主的手,甫一發力,郡主身子歪在窗臺上,她迅疾地松手,再一把拽住郡主的頭發,郡主甫一揚頭,疼得痛斥一聲,“大膽!”

“你們最好別動,不然我就松了窗戶掉下去,我沒了命,估計郡主疼也疼死了。”冬葵抿唇笑着,她若是掉下去,整個人可都挂在了郡主的頭發上,扯頭發多疼啊,郡主吓得直哆嗦,“快去松她的手。”

“你們敢嗎?”冬葵作勢要松窗戶,三人駭得一動不動,冬葵道:“傾慕我夫君的多了,不缺你一個,但你是郡主,權勢逼人,我應付不了你,索性一起死了吧。”将郡主往外扯。

“你敢!”郡主眼淚濺了出來。

倆丫鬟吓得六神無主,加上郡主三人,你擠我,我擠你,郡主雙腿本就浮着,擠來擠去,只會往外去,加之冬葵扯了一下,倆丫鬟慌亂地一撞,不過一瞬間,身子就翻了出來,冬葵一怔,手下忙松了,不然郡主先疼死了。

只聽樓下砰得一聲,倆丫鬟啊得一聲尖叫,蹿出屋去,應是奔出去救人了,冬葵臉色一白,爬上窗臺,往後一瞧,淚就那麽落下來了。

郡主命大,摔在了路過的馬車上,那馬車主人想必十分有錢,馬車奢華無比,周身飾以花紋繁雜的飾品,便是平坦的車頂也鋪就一層花紋繁雜的軟墊,郡主摔在上面,正死死扒着馬車不松。

柳蘊在這時進來,抖着手臂攏她入懷,她哽咽一聲,“我就說要多賺銀錢……有錢人……救人命都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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