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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王本是前朝太子,蘇衍。學識修養甚高,軍法也運用入神,年少之時,便跟着大軍東征西讨,擊退了不少敵軍,立了不少功。

奈何衍王的父皇靜王,卻荒淫無道,終日沉湎于酒色,不顧百姓生死。

一夜之間,被敵軍攻破,靜王當場被斬。許多臣子,将軍,也是死的死,歸順的歸順。

那敵軍賞識衍太子,獨獨留了衍太子一命,勸說衍太子降服。

這國破家仇之恨,衍太子如何放得下?

拼盡一人之力,斬殺敵軍八百,一身是血的立在那,朗聲道;“你們踐踏的是我國土地,斬殺之人是我國子民。好男兒本應該戰死沙場。我蘇衍,即便死,也要死在沙場上。”

這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震撼人心。

終歸已是強弩之末,衍太子如何敵得住那三十萬大軍?

不支倒地不起。

再次醒來,天下已換了國號,更了君王。人人呼喊闵王萬歲,這闵王本是蠻夷之地的郡王,如今奪了國都,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

這闵王惜才,留了衍太子一命。又封了地,封了郡王,這朝堂上下都傳,衍太子幸得王上賞識,真真是身在福中不惜福。

這天下本就弱肉強食,一國滅,一國便興起。

闵王有着雄才大略,幾個月,國都卻煥然一新。

闵王雖滿身本領,卻是好男風,看上了蘇衍。不然,又怎會留那人一命,還處處讓着,這天下之王,對亡國太子如此看重,早已讓朝上大臣微詞頗多,可那闵王一意孤行,找了個借口,杖責了一位大臣,堵住了悠悠之口。

如果衍太子也是如闵王一般,或許便會随着時間的推移,即使困在宮牆之內,也放下了心防,跟了闵王,打天下,守江山。

但到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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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太子只覺得自己過着行屍走肉般的生活,想着戰死沙場,也比在那人之下,好的多。

“你妹妹可還在我的手裏,衍太子好好思量一番罷。”闵王拂袖而去的一番話,敲醒了衍太子。

衍太子的妹妹,曦公主。雖年齡尚小,卻也知家仇國恨,關了幾個月,卻依然如一位公主那樣端正,半點也無歸順之意。

衍太子瞧了自家妹妹,不敢在與闵王作對,只想着借機把曦公主給偷偷運出去。

這個豺狼似虎的地方,不能待。

平安無事半年,闵王心防漸漸退了,衍太子尋了良機,借着皇宮盛宴,把葉涼請了過來。

這葉涼身份有些特殊,是闵王死去妻子所結交的大哥。

闵王就算心有不滿,但妻子的遺願,他不忍拂了去,于是,葉涼在這行宮之內,倒也沒人小瞧了他。

葉涼不熱衷這勾心鬥角之事,整日裏不是練字作畫,便是釀了幾壇酒,呼朋喚友的醉上一場。

闵王見此人沒什麽大氣候,也放任不管了。

葉涼難得和衍太子投緣,平日裏邊走得近了些,也幫襯了衍太子幾回。

衍太子也算是走投無路,才決定把曦公主托付于葉涼。

把來龍去脈一說,葉涼沉吟一會,卻答應了下來。

那衍太子自是一番感激。

皇宮盛宴,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就在這歌舞升平裏,曦公主住的殿宇,卻是被大火吞咽。

借着這混亂,葉涼帶走了曦公主。

自那以後,一別竟是無期。

衍王終尋了良機,刺殺闵王。本就做了同歸于盡的念想,但這皇宮裏外如此多護衛隊,衍王被捉,闵王大怒,把人關進了天牢,命人十大酷刑的折磨着。

那衍太子卻覺得安心,死了,多好。

可哪想,有人夜闖天牢,那人,是他一輩子也想不到的,沈一安。

沈一安大鬧天牢,劫了蘇衍,卻被追兵傷了腿,雖是好了,卻也跛了。

她不在乎,想着,這人還活着,那就好了。

可蘇衍不領情,趁她不備,逃了。

她一路追過去,到了蠻荒之地,卻依然見不到那人身影。

看着這滿目風沙,沈一安全身力氣像是被抽光,癱在了地上,她心裏空空落落的難受,想着,怎麽落得這步田地?可就是到了這步,那人卻也不想和她在一起……這個認知,終于讓她哭出來……

為了那人,她抛了同門師兄情誼,連臉面也不要了,她想,她大概快死了,她的心,救不活了。

想起大夫給她看腿的時候,說她耽誤了太久,可惜了。她卻想,怎麽會可惜?她的一條腿,換了那人一命,多值得。

這夜色愈發寂靜,又冷的要命,蠻荒之地哪有什麽溫暖?沈一安縮在一家客棧的床上,卻哭了。

她太想他,也恨他,為什麽要躲她……

二少從京城回來的時候,芙蓉鎮都在談論一件事,蘇家鋪子。

一夜之間,蘇家鋪子蕩然無存。

蘇老板和葉管家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芙蓉鎮的人都搖頭嘆息,到底是惹上了哪路人,落得如此下場。

二少站在門前,看向對面,仿佛還看到了對面那人黑亮的大眼睛……

他站了一會,苦笑一聲,轉身回屋。可坐回了自己屋裏,卻也無心看那些平常愛看的醫書……

既然看不下去,索性放了回去,他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幹淨,攤了一張宣紙在上面,等磨好了硯,拿了筆在手裏,二少卻對着這空白,發愣了。

半晌,才開始在這之上塗抹,花了半天的功夫,那紙上,已是另一番景色。

半邊青山,山腳下的亭子裏,一方石桌,一男一女對坐,各拿着酒杯,臉上笑意濃濃。

二少觀賞半會,卻是卷了起來,放在了最角落。

他走出房間,一襲白衣飄然,院子裏種的些花草也是開的開,吐芽地吐芽。一時間,突想飲些酒來,于是吩咐下人,拿酒過來。

酒是一枕忘,是去年時,蘇曦特意送過來的,且有些得意的對他說;“二少,這可是我們管家釀的最好的一壇。”

等人把酒拿了過來,二少拆封,給自己斟上,看着這波光浮動,二少仿佛看見了,那人成天跟在管家身後,滿眼笑意的摸樣。

他搖頭,也笑了,杯中酒,一飲而盡。

于是,這二少就着這壺酒,在院落裏,獨坐半天。

這世間,有哪件事又說得清,道的明?

微風拂來,芙蓉鎮還是那個芙蓉鎮。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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