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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過去,國都是愈來愈繁華。

闵王後宮納了衆多妃嫔,又立了一位朝中大臣之女為皇後,半年前,得了一雙兒女,闵王大喜,天下大赦,擺了盛宴于宮中,幾天不歇。

有多嘴的人,說了幾句衍王,傳到了闵王耳中,本以為會是一番怒火,卻不料,那闵王嗤笑一聲,說了一句話,給身旁人聽。

“哦?不過一條不會叫的狗罷了。”

說罷,轉身吩咐下人把那雙兒女抱來,逗弄去了。

那番宮中如何,也不過是宮牆深厚,孤立與一方,受那風雨侵蝕,繁華與寂寞并存,哪有什麽貴的發緊的真情。

芙蓉鎮新開張了一家客棧,名叫“故居”。這名字聽着挺讨喜,于是南通北往的客人就多了起來。

故居有位說書的老先生,說書說得好,這家客棧就熱鬧許多。

今兒個老先生說的寫陳年舊事,但好在說的又細致些,大堂的客人聽了,個個拍手叫好。

“小二,添些酒來。”角落裏,帶着些咳嗽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二忙不疊的跑了過去 ,添酒途中,偷眼瞧了這兩位。

一男一女,那男的穿着一身黑衣,桌上放着一把寶劍,劍眉星目,帶着凜冽。

那女子卻帶了面紗,看不清面容,倒是那獨臂讓人不免唏噓。

此時,那男子對着那女子柔聲道;“這酒還是少飲些好,回去我做些點心給你,可好?”這話裏帶着的寵溺,連小二聽了都覺羨慕。卻瞧那女子,似是沒有聽到,仍是自顧自的喝着手裏的酒。

那男子眼裏閃過一絲黯然,倒也痛快的陪着她一杯杯的喝了,只是 ,這男子大概病了許久,咳嗽不停,臉色不一會變得有些蒼白。

“小二!小二!”有人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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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二連忙應了一聲,不敢多待,立即跑到了旁桌去。

窗外風帶進來,掀起那女子面紗一角,面容漏了出來。

卻是消失已久的,穆桃色。

芙蓉鎮今兒晚上有花燈會。游人如織,一番熱鬧景象。

穆桃色慢慢的走着,對着繁華夜色倒顯得興致缺缺,正巧前方有皮影戲,她身子一頓,停了下來。

“穆老板?”

穆桃色應了一聲,看了一會,笑了,問道;“安将軍,你可愛看這皮影戲?”

那陪着她喝酒的,正是安城。

“我不愛看這個,”他略思索一會,頓了一下,道;“穆老板喜歡,我命人請到府裏,可好?”這話裏透着小心翼翼。

穆桃色把視線從皮影戲上移開,大步往前走去,道;“安将軍決定就好。”

走了沒幾步,又回過頭來,見安誠仍是杵在原地,道;“我也不愛看。”

末了,又補充一句,道;“安将軍今兒打算在府外過夜?”

周圍滿是人,熙熙攘攘,有人放煙火,在夜空綻放。

安誠此刻眼裏只看得見穆桃色。

灰色衣袍,面紗遮住容顏,隐在花燈下。

他上前一步,搖頭道;“回府裏。你可願意陪我……吃酒?”才勸過飲酒傷身的人,可這會,卻也只想得到這一個理由。

“那可要是上等好酒。”

這夜色繁華,就算是寒冷天氣,倒也不覺得冷。

芙蓉樓在這個時候,尤其繁忙。

芙蓉鎮的四絕,如今只剩下了芙蓉樓的一品宴。

客人到底免不了幾分感嘆。

大抵,酒是自古至今的良藥。一枕忘喝不到了,酒瘾上來,即便喝了別家的,滋味相差,更顯得念念不忘。

樓上樓下擠滿了客人。小二跑來跑去,有些手忙腳亂。

掌櫃的正在點算賬本,眼角瞥見了從外面踏進來的二位客人,立刻笑意滿滿的迎上去,道:“客官裏邊請,是要一品宴還是……”

“一品宴。”

老板笑着應了,喚來一位小二,帶着二人上樓去了。二樓包廂較多,小二帶着這二位直接選了一個中號的。

一男一女,卻都古怪的帶着面紗。

小二好奇,也不敢正大光明的盤問,收拾好,帶着疑問就下樓去了,等所有菜上齊了,那兩人才放下了面紗。

要是熟人見到了,肯定吃驚一場,這蘇老板和葉管家,竟然還在。

“阿涼。”蘇曦打量了一眼四周,斟了杯酒放在葉涼面前,道;“雖不抵一枕忘,但,咱們喝上一喝。好不好?”

葉涼無奈笑道;“是想着這一品宴吧?”雖是這樣說,卻也拿起酒杯喝了。

二人很快吃好,付了銀兩,戴着面紗下樓去了。

這番熱鬧景象,讓兩人都有了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看蘇曦愣着發呆,葉涼便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大火,鮮血,充斥的殺氣,也早已煙消雲散。

即是昨日之事,便該昨日忘。

這人間正好,寒冷,飄雪,好一番時光,或許,可以許一個相守白頭。

葉涼的手很暖,蘇曦握住了,就不舍得放開。

葉涼沖她一笑,帶着她繼續往前走。

走了沒一會,紛紛揚揚的下起雪來。

兩人身上都染了雪花。

“冷不冷?”葉涼回頭問蘇曦;“要回去嗎?”

那一雙眸,讓人從心到腳都暖起來。

她想,這是她喜歡的人,如今,陪在她身邊,陪她走這條過往的路。

她這一生,幸運如斯。

“不冷。”蘇曦笑道;“等會,我們回去,我給你做點心……”

“……還是我釀酒吧。”葉涼伸手摸了摸眉心,蘇曦的點心,他嘗過一次,便不敢在嘗第二遍。

蘇曦撇撇嘴,倒也沒繼續回話。私下裏卻想着,回去要鬧他,讓他多釀些。

這路不長,二人卻走得萬分溫情。

誰家門外的燈籠,在夜裏發出朦胧光亮,青石鋪就的路,多了積雪。足印很快被雪覆蓋。

“穆老板……”

安誠心裏莫名的多了幾分緊張和矛盾,他們二人是于回府的途中瞧見的蘇曦和葉涼,穆桃色見了,卻躲了開去,等人走遠了,才回頭看一眼,可眼裏明顯的水光粼粼,始終呢喃一句話,“還活着。”

這雪愈下愈大,穆桃色在外面枯站了一兩個時辰。安誠擔心桃色身體,特意拿了一個狐裘大衣給她披上。

穆桃色轉過身來,眼角帶了淚花,卻還是笑了,“安将軍,無論如何,桃色都謝您一謝。”

安誠卻是萬分不敢要她這份謝,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咽了回去。看了幾眼穆桃色,連忙轉身回去。

這幾年,對穆桃色,他是用心用力,只想着,自己當時傷了人家,自己就算被砍一刀,那也毫無怨言的,可穆桃色剛開始根本不領情,連與他見上一見都不想,何況說些話了。

他心裏發堵,想着自己愈發明顯的感情,難受的厲害,就每日飲酒,愈發的沉默不言了。

連他身邊人,見了他,也不敢靠近。

他苦笑,想,自己過得是什麽日子,連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

可是,看着穆桃色,他又止不住的想對她好些,再好些,天下的好東西,都想尋來,給她解悶,望她歡喜。

他想,就算這樣一輩子,只要能看得見她,又有何妨?

愈發憐惜穆桃色,半點狠話,也舍不得講上一句。

原來,這天下的感情大抵如此,讓人憂愁,卻也讓人圓滿。

何德何能,他能遇見,穆桃色。

安得一家歡,誠傾桃色。

“安将軍,”穆桃色裹緊大衣,叫住了安城,她一步一步踏上石階,等到了走廊內,伸手撫了撫身上的雪粒,看向安城,道;“不是說喝酒嗎?酒呢?”

夜闌俱寂,走廊外面是風雪,燈籠飄蕩。

走廊內只有他門二人。

他想他一輩子都會記得這一幕。

站在他面前,笑意盈盈,向他讨酒吃的人,是他最喜歡的女子,抵的了這世上任何。

“喝酒傷身,我做點心給你吃,可好?”

百煉鋼成繞指柔,安誠想,穆桃色,是他的劫。

他砍她一刀,卻換了他一生情纏。

“唔,”穆桃色走向他,偏頭想了想道;“難吃的話,我可一點都嘗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一

要說這二人,倒也命大。

這大火燒起時,二人本以為會葬身火海,哪想安誠卻去而複返,帶着他們二人,從一個地下通道逃開了去。

二人不知安誠為何放他們一命,但到底算得上恩德一件,葉涼與蘇曦本想感謝一番,安誠卻道:“我就當你們死了。後會無期!”說罷,轉身走了。

身影漸漸隐沒于青山樹木之間。

二人被這場混亂,傷了身體,蘇曦中了一箭,傷勢頗重,葉涼看的心驚,不敢怠慢,帶着蘇曦去他所說的住處養傷去了,那裏離芙蓉鎮不算多遠,卻是安詳的一個地方。

山水環繞,樹木郁蔥,一間竹屋藏匿其中,兩人也算是有了住處。

葉涼每回想起蘇曦被箭傷的那次,俱是心裏一緊。更加小心蘇曦的身體,萬事都讓着,半分舍不得讓她受了委屈。

他怕這人以後再陪不得他,與他說話,陪他吃飯,和他聊天。

他一生凄苦,被父母丢入了蠻荒之地,幸的別人相救,才僥幸活了過來。性格也不那麽讨喜,不說他一路生活多辛苦,他想,比起失去蘇曦,那些都算不得什麽。

也幸而有蘇曦陪着他,不然,他哪裏懂得這世間溫暖。

有一年,他外出,走之前說好,幾天就回來,可足足過了半月才回。

回來之後,才知錯過了蘇曦的生辰,他想了想,買了些小玩意,又做了一頓晚飯,特地補給她。蘇曦自然高興,拉着他喋喋不休的說話,等着夜色漸深了,蘇曦卻拿了一個護身符給他,他愣了,去看蘇曦,卻聽她說;“這是我去寺廟求得。你啊,天天冷着一張臉,不知道會不會招來什麽鬼煞之氣,喏,這個興許可以替你擋擋。”

是到後來,他從穆桃色口中才得知,這符是蘇曦在他走後那幾天,特地跑到了距京城不遠的福音廟求得的,那會大雪,蘇曦身子弱,回來之後又病了幾天。

那時,他還不懂,自己心裏翻滾不停的情緒是為何物。

等到了後來,見蘇曦天天往二少那去,他才漸漸明了,原來,他心裏缺了一個口,只有蘇曦補得好。

其實,蘇曦才是對他謙讓最多的。

他不喜人多吵雜,蘇曦就沒請人幫忙打理蘇家鋪子。他愛喝茶,還挑茶具,蘇曦就特意跑了鄰鎮,去買了一套回來,還練習煮茶。

他身子畏寒,卻每回都死命硬扛,縮在屋裏,也不出去。蘇曦就搬了好多小暖爐到他屋裏,還怕他嫌悶,又找了些書給他看。再不然蘇曦也窩在他屋裏,趴在他的書桌上,翻亂了他的書畫。

他脾氣古怪,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剛開始的時候,兩人在一塊生活,無話可說,葉涼成天沉着一張臉,神色冷寂,倒是蘇曦整天樂呵呵的,也不在意,跑的挺勤快的打理着蘇家鋪子。

是相處了幾年,他才放下心防,把蘇曦看作自己人。

他想起念與年大婚那日,蘇曦說他是石頭心。

他原以為自己是石頭心,本性涼薄。然而,他這石頭心,卻放了蘇曦一人進去。于是,他不在是一個人 ,餘生有人伴,死後,也不是一方孤冢。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二

蘇曦和葉涼兩人暗地裏一直在打聽着蘇衍的消息。雖聽說了沈一安劫了蘇衍,可兩人卻像消失了一樣,找了許久,從北地到南方,他們轉了幾圈,依然得不到任何消息。

二人無法,商談好之後,去找了沈清元。還是那沈一安的二師兄沈夜,大抵的說了幾句,說是去年在東邊的蠻荒之地見到過一次。

蘇曦每回想起自家哥哥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受了些什麽罪,眼眶都紅好幾次,葉涼勸不好,幹脆收拾了包袱帶着她到東方的蠻荒之地去了。

他從小在這蠻荒之地渡過,自然知道那裏有多惡劣。兩人待了幾天,蘇曦就大病幾場,葉涼看的心疼,只好耐心的勸着,就這樣,待了将近一個月,有人給他們送來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幾句。落款是沈一安。

大致內容是讓他們回去。

蘇曦看幾遍,眼睛就紅幾次,最後,身體實在太虛,才答應了葉涼回去等消息。

等了大半年,等來了沈一安一封信。

只說,甚好,勿念。

蘇曦這才放下心來,卻還是貪心,想着如果能見上一見,就好了。

沈一安跑了好多個成都,跛着腿,身體也愈發弱。病了好幾次,又沒去醫治,落了病根。

可沈一安倒不見得多傷心,只想着,那人到底在哪裏?

她輾轉幾回,又跑去了那蠻荒之地。如果,在見不到的話,就這樣吧。她想,她不等了 ,也不尋了,生死由天,不由她。

她想起初遇那人,滿城桃花,那人黑馬戰袍,英氣逼人,桃花都失了顏色。

沈一安初遇蘇衍的時候,16歲。最好的年紀。

那時的蘇衍還是衍太子。英姿飒爽,威風凜凜。

那日,沈一安跑到這山上,想抓些小動物回去。卻正巧碰見蘇衍也在這山上狩獵。

箭法精準,一下刺中了一只白狐。

沈一安躲在樹旁,看了這白狐受傷,心想,拿回去讓大師兄炖湯喝也甚好,存了這心思,下手就快了,卻沒想到剛想偷偷溜回去,就被蘇衍抓了個正着。

畢竟是別人射中的,她在厚臉皮,也不過是16歲的年紀。可還是哼哼歪歪的不想還給他。

蘇衍在馬上,低頭瞧了這姑娘,鮮綠色的衣裙,一頭烏發簡單的紮了一下,半點頭飾也無。臉色微微發紅,眼睛卻還是倔強神色。不知為何,笑了起來。那姑娘聽到笑聲,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更襯得那臉龐,明麗動人。蘇衍不知怎地,心裏一動,低下頭來,笑道;“怎的?我射中的白狐,倒讓你瞧上了?”

沈一安被那人笑容一晃,心卻亂跳起來,支支吾吾了一句;“還你就是了。”說罷,便把那白狐放在地上,自己卻跑了。

蘇衍愈發覺得有趣,頓了一會,把那白狐撿起來,騎馬趕上了沈一安,道:“喏,送你了。”

沈一安回頭,卻只見了那人遠去的身影。

自那以後,沈一安愈發往這山跑的勤了。

那時風光大好,兩人遇上了幾回,碰巧一次下了大雨,蘇衍瞧着這人,笑彎了眉眼,道;“不妨與我喝上一杯?”

一個是花樣的年紀,碰上了這樣一個英俊不凡的人,稍微動動情,那心便也跟着動了。

那蘇衍也是頭次對一個姑娘那麽挂心。有一回,見了那人臉色帶了些病氣,回去就差人抓了最好的藥,等見了沈一安,把這些統統塞給她,只怕那人被病折磨的厲害。

那時,兩人對感情懵懂,心裏雖都挂念這對方,卻誰也不敢唐突了。

只是覺得,能這樣見上一見,也好。

哪知這世間動亂,蘇衍家破國破,只能茍延殘喘的活在那敵軍之下。

沈一安見不到那人,在那山上,等了不知多久。

後來,才聽說那人是衍王。她不信,跑着去找他,可這皇宮守衛森嚴,又哪是她一人想闖就闖的了的?

一次,在街上看見了那人,卻是被保護的嚴實,她遠遠的看了一眼,只覺得那人,瘦的厲害,哪裏還有半分當年摸樣?

她心裏發苦,不敢當着師兄面哭,就自己一人,躲在被窩裏,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她心裏怕的要命,想着,是不是,今生再也不能和那人一起了。

再次見到蘇衍,沈一安已是江湖上有名的“綿刀笑”。而蘇衍成了衍王。

她夜闖皇宮,也不過是為了見見他。

她不是16歲了,功夫也不錯,什麽都懂。也明白,那人在心裏的位置,是如何也動不了分毫。她想,那人明明不快樂,她把他救走,兩人相依為命也好過這般。

卻哪知,當夜抓她進天牢的,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她睜大眼睛,眼裏滿是不可置信,質問他;“你認不得我了嗎?”

可那人,只掃了她一眼,低低的笑了,說出了最殘忍的話;“哦?姑娘難不成是來獻身的?可不巧,本王覺得姑娘實在礙眼。”

沈一安哪裏經得住這話,眼淚簌簌往下落,“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怎麽會不認得我呢?”

再強大的人,被自己喜歡的人說上那麽些狠話,也會難過。

沈一安其實很少哭,可這回,只覺得自己心疼的厲害,破了一個洞,呼呼的冷風,怎麽用手捂,也捂不住。

她被關進天牢,關了三天,卻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可她不死心,還想再瞧上一眼那人,想問問他,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終究,是沒有見到。

她被傷的厲害,養了差不多大半年,才撿回來一條命。她以為對那人,除了恨,已再無任何。可聽到那人要被處斬,她才知道,這人,她原來那麽想他。

本以為救了他,那些過往,就當丢了,可那人,躲她躲得遠遠地。

沈一安想,這大概就是命。

誰叫她,見了他,就丢了魂,棄了魄,甘願受這折磨。

這蠻荒之地到處是風沙,幸好有一間客棧,雖破舊了些,到也比夜露在外好。

沈一安這晚怎麽也睡不着,就起身往外走去。在外面站了一會,正巧碰見了一個瘦弱的包裹着嚴實的人昏倒了在外面。

她本不想搭理,轉身回屋,走了沒幾步,聽見了很多腳步聲,她回頭看過去,果然來了幾個人,正打算把那人拖走。

聽說,這裏有些專門幹些賣人的勾當,見了好欺負的,把人擄走了,就賣到許多地方。沈一安生了恻隐之心,于是就轉身過去,伸手把人救了,她身子還有些弱,只好掏出了銀兩給那些人,算是把人給買下了。

等回屋,打算把那人包裹的衣服給揭下來之時,她才覺得上蒼厚待了她這一會。

那人,是蘇衍。

她喜極而泣,抱住他,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話。小心翼翼的趴在床邊,也不敢睡,就坐着看他,怕一眨眼,又不見了。

沈一安伸出手,本想觸摸那人蒼白消瘦的臉,可卻停在了半空,她放下手,仔細的瞧着那人,心裏滿滿的,不再覺得冷。

等天亮,蘇衍醒了,他以為自己會死,可看這周圍,明明是一家客棧。

沒死嗎?

蘇衍伸手遮住眼,在床上躺了一會,才慢騰騰的爬起來,整個人才爬起來一半,就看見了趴在桌子上的人。

她愈發瘦了。

他走下床,來到她身邊,不敢有什麽動作,就搬了張椅子,專注的看着她。

想起那次,他抓她進天牢,那人哭着問他;“你認不得我了嗎?”

時至今日,蘇衍都記得當時心境,被無形的劍,傷的體無完膚。

怎麽會不認得。

那時,他身份尴尬,周圍都是伺機而動的獵人,如果他救了她,那麽當時,沈一安就只有死命一條。

他想救不敢救,心疼的要命,卻只能遠遠看一眼。

天牢那次,眼看那人挽着綿刀笑,在濕重的牢房裏,步步緊逼,往他的方向走去。

他看着心疼,整個人都像是被丢進了火爐,心神俱是焚毀。

他在皇宮那些年,被闵王迫害,身子早已被各種毒,害的沒有幾天可活。

這破敗不堪的身子,怎麽能許一生。他想着,找一個地方,死了,埋了,也好。

可是,蘇衍伸出手,撫向沈一安的臉,這個人,他舍不得。

這樣的人,應該是放在心裏好好寵着的。

可他對她做了那麽些壞事,讓她哭,害她跛了一只腳,蘇衍想,怨不得人,只怪自己,連想保護的人,也沒有能力。

他的心,或許死了,可還是疼的厲害。

蘇衍手還沒放下,沈一安就睜開了眼,兩人俱是愣了一愣。

沈一安卻立刻紅了眼眶,如那晚夜闖皇宮一樣,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她撲進蘇衍懷裏,那些藏在肚子裏的話,只化作一句;“不要在丢下我了,好不好?”

半晌,蘇衍伸出手抱住她,這人,終于在自己懷裏。

“好。”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會有許多不好之處,我會努力加油的!!嗯,90度鞠躬致謝!!O(∩_∩)O~

ps:望你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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