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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跟志春哥說了，給咱留一塊，省的跑那麽遠的路！”銀花拿着湯碗來換豆腐，數了八個大錢給香秀。

香秀看着越來越空的豆腐板兒，彎眉一笑，“那敢情好！肯定給你留塊大的！”

第二天的豆腐賣得好，賈志春一掃之前的頹靡，一下子又自信起來。這次捧場的人多，豆腐才賣的多，但是也像銀花說的，就是因為豆腐價一個樣，自己跑到鎮上去買，不如就在村裏買。

以後的豆腐生意只會越來越好！

☆、第 23 章

? 等到開了春，河面的冰都化了，到桃林裏水井邊洗衣服的人就漸漸少了。河邊的茅草爆出來，蘆葦也漸漸發了綠芽。村裏的小河邊又恢複了以往的熱鬧。

賈志春賣完了最後一塊豆腐，就往村裏張木匠家去了。賈志春前幾日在張木匠家定了一輛平板車。

賈志春的豆腐生意慢慢的穩定了，每天一板豆腐賣出去是妥妥的。所以，打算打一輛平板車，早上把豆汁兒跟豆腐一塊兒拉到村裏賣，省的每天往鎮上跑兩趟了。

張木匠是村裏唯一的木匠，大家平時有什麽木工活兒，都找張木匠做。張木匠的兒子張小木匠如今二十來歲，也出師了，父子倆幹活兒又快又好，十裏八村都十分出名。張小木匠憑這手藝，娶回了汪管事的女兒汪小平。

平板車用的木材是賈志春在後山砍來的楊樹，剝了樹皮，刨平了板子才送到張家去。張木匠父子倆忙活了幾天做出來的平板車，結實耐用，邊邊角角的地方也磨平了，省的磨手。賈志春付了一百五十個大錢的工錢，卸了扁擔，把豆腐板兒擱平板車上，歡歡喜喜的推回家去了。

香秀的肚子還沒顯懷，二奶奶每天看着，也不敢做什麽重活兒，只盯着針線簸箕納鞋底——賈志春自從開始賣豆腐，布鞋就特別費。

“志春，你趕緊找人蓋豬圈吧，開春了，得去抓豬啦！我娘說長生哥家的豬仔不錯，一頭小豬仔才兩百個大錢。”香秀心心念念想要養豬，從年前惦記到年後。誰家母豬生了小豬仔都要湊過去看看，這不，何長生家的老母豬下了窩，香秀就看上人家的小豬仔了。看到賈志春回來了，忙不疊的叨叨兩句。

二奶奶失笑，“你這孩子，這麽着急？長生家的母豬昨兒個才下窩，你現在抓回來也養不活。好歹要母豬喂個把月的奶，那小豬仔才能抓呢！”

賈志春忙着賣豆腐撿豆子，後院的地基倒是打好了，想夯土牆卻一直不得空。

“先別惦記那豬圈的事兒了，看看咱家的平板車。”

因為是賣豆腐的平板車，比村裏一般的平板車要短小一點，也輕巧一點。兩邊的輪子鑲了鐵皮，十分結實。板子鋪的密實，兩邊還做了欄杆，正好放上豆腐板兒，還不容易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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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這車好！我來試試！”香秀丢了手上的針線，推了平板車在院子裏繞了一圈兒又一圈兒。“這車穩當，豆腐板兒放上去絕對沒問題！”

“別推了，小心暈了。”

賈志春喝了碗水，坐在門口歇力，尋思着，這幾日就找人把後院的豬圈蓋好了。

“香秀，你說，蓋豬圈的事兒就找你爹幫忙，好不好？”賈志春思量來思量去，賣豆腐的事兒不能斷，還是要麻煩老丈人幫着照看兩天。

“我爹啊？”香秀撓撓頭，簇黑的眉頭皺了皺眉，有些為難。香秀雖是何老三的親閨女，但是何老三每回看到香秀就勁兒勁兒的，現在對賈志春倒是有幾分好顏色。

“要不讓你去吧，我爹稀罕你，不稀罕我！”香秀想起來還有些委屈，甭管閨女兒子，還是自家的好啊，爹怎麽胳膊肘兒還帶往外拐呢！

“成啊，吃了午飯我去看看。”

賈志春沒有香秀那麽怕何老三，翁婿倆在城裏打短工的時候一個鍋吃飯，一個窩睡覺，兩人是交心的。再說了，賈志春有眼色，平常老丈人有什麽事兒，颠兒颠兒的就去幫忙了。香秀娘家，從何老三一直到小中，個個都對他滿意的不得了。

何老三對小兩口添置家業是沒有意見的，知道賈志春要蓋豬圈，立馬就答應了。

選好了二月初六的好日子，何老三一大早就帶人來夯土牆，編茅草，在後院忙活開了。

香秀娘拎了只母雞來做飯啊，直接割脖子熱水腿毛，炖了山上曬幹的香菇，算是個硬菜。年前腌好的臘肉，剁吧剁吧下油鍋煎到透明炒新蒜苔。廚房裏燒的噴香，後院幹活兒的人也更下力氣了。

賈志春雖然忙着賣豆腐，但是也早早的回了家，剩下的豆腐回家正好做菜。

“何三叔，您跟嬸子可是下力氣了。”有人跟何老三開玩笑。

其實村裏誰都知道香秀當初是怎麽嫁給賈志春的。一個破包袱，自己跑到賈家成親，一沒拜天地，二沒辦喜酒，總歸有些讓人瞧不起。一開始還有不少人想要看笑話，但是沒想到何香秀跟賈志春的日子真的紅紅火火的過起來了。

不免有人嘀咕，何老三真的走了狗屎運了，香秀還嫁了個好男人呢。

賈志春農忙的時候下地幫着幹活，從來不惜力，不少人羨慕何老三找了個好女婿。現在何老三幫着賈志春來蓋豬窩，何家的幾個年輕人也争着來出力。

何老三黑着臉沒做聲，賈志春露了一口白牙笑嘻嘻，“我爹娘給我下力氣，有你什麽事兒？有本事讓你老丈人丈母娘也來給你下力氣！”

“就是——”衆人哈哈大笑。

本打算調侃何老三跟賈志春的正是唐敬仁的弟弟唐敬義，沒成想，居然被調侃回去了。唐敬義年方十七，尚未娶妻，哪裏來的丈人丈母娘，小夥子頓時紅了臉，也只得嘿嘿的笑。

中午飯吃的好，下半晌大家幹活兒更得勁兒，不到晚上，後院的豬窩就搭好了，還順便在邊上搭了個雜物間出來，平常可以放放農具什麽的。

鄉裏鄉親的來幫忙，誰也不願意收工錢。賈志春沒法，去鎮上割了兩斤肉，買了十斤白面兒，還去雜貨鋪買了兩壇子米酒。賈志春一回家就挨家挨戶的請幫忙的人來吃晚飯。一聽說吃餃子，大人們還沒什麽反應，孩子們先撒丫子往賈家跑。

平常哪有餃子吃，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上餃子。

因為人多，香秀剁了幾棵白菜拌肉餡兒，面先和上，炒了幾碟子花生米先送出去給男人們喝酒。香秀娘跟香梅香草早早的來幫忙，陸陸續續的，長生嫂子他們都來幫忙包餃子。一邊包一邊下餃子，孩子們早就在廚房間等着，鍋裏餃子一熟就被分完了。最後十斤白面都沒夠吃，喝酒的男人們只能吃了手擀面。

☆、第 24 章

? 自從有了平板車，賈志春賣豆腐就省力了不少。豆汁兒豆腐一車搬，原本每天兩桶豆汁兒，現在多走兩個村子，能賣三桶。

“志春，豆汁兒這麽好賣？”

黃老太眼饞的緊，豆腐坊每天也就賣掉兩三桶豆汁兒，多半是賣豆腐的時候送掉了。沒成想，賈志春賣豆汁兒還賣出名堂來了。董大勇也帶過豆汁兒，但是帶了兩三回就不帶了，回回都剩大半桶，實在是不劃算。

賈志春抹了把汗，“也不算好賣，一個村子賣半桶，得走六七個村子才能賣掉。要是守着何家村，半桶豆汁兒賣掉就了不得了。要是有人換豆腐，那就送一碗豆汁兒喝。”賈志春每天賣三桶豆汁兒是不錯，但是每天天不亮就往鎮上趕，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就開始叫賣了，走的村子多了，積少成多才賣掉了三桶。要不是走的路多，也沒這麽費鞋，一個月要穿爛三四雙鞋，掙的都是辛苦錢。

黃老太一聽，心裏盤算開了，那六十四塊豆腐賣出去，送出去六十四碗豆汁兒，那就一桶下去了。錢不多掙，只是賺了個好名聲，下次豆腐好賣些罷了。黃老太一琢磨，心裏頓時好受多了。

“也不用這麽客氣，你現在送習慣了，以後不送就會遭人怨。”

“那就一直送呗！”賈志春沒想那麽多，豆汁兒本來就不值錢，兩斤黃豆換一桶，就算每天送也就是兩斤黃豆，但是豆腐賣完一天能賺十幾斤豆子呢！

賈志春把黃豆都過稱搬到了豆腐房裏，一共五百一十斤豆子，正好夠十天。賈志春搬完豆子，正好黃大志領了賣柴火的人進來，一捆一捆碼到院子裏。

“二姑夫，家裏的柴火咋還買呢？”

“哪能不買，豆腐坊用的柴火多，每天都要買個四五捆才夠用的。我們一家子每天忙着泡豆子磨豆子，你二姑連針線活都沒空做，哪裏還有時間去打柴。”黃大志家的豆腐坊雖然不大，但是磨豆子洗豆子都是費工夫的活兒。人手還算夠，也舍不得雇夥計，只能全家都動手。

黃大志送了賣柴火的出去，賈志春趕緊跟了上去。

“二姑夫，你家的柴火幹嘛買呀！明天不用買啦，我早上拉一車過來！”

“這不好吧？”

豆腐坊用的柴火多，一天四五捆，估計得半天工夫去砍柴了。

“自家人還客氣什麽。”賈志春琢磨着，每天除了賣豆腐也沒什麽事兒，下半晌就可以去後山打柴。

“不是——”

黃大志話還沒說完，賈志春已經推着平板車飛快的跑了。

“這孩子就是實誠！”黃老太對這麽有眼色的後生晚輩還是很滿意的，連帶着對何如書的态度都好起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都是你那不省心的媳婦兒，想要拉拔娘家人。不過，志春不錯，也算是沒看錯人。”

何如書一聽，手上的白布差點就落地上了，心裏一驚，老太太怎麽知道了？讪讪笑，“娘——”

黃老太瞥了一眼臉紅的像柿子的兒媳婦，神在在道，“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呢，想蒙我？我還能不知道你那點花花腸子，恨不得把我們黃家搬空了，全送到你娘家去了。咱們順子還小呢，我要不多看顧着點兒，到他手裏還能剩什麽啊？”

何如書聽得臉色一紅，但是黃家的日子好過，只是稍稍看顧一下娘家何如書看着一邊兩只小手飛快撥動豆子，正在挑豆子的順子，心裏一酸：小中還撒丫子滿村裏撒野呢，順子就要家裏幹活了。

“娘，看您說的，如書啥時候顧着娘家了。過年的時候，大哥不還給我們帶回來一袋山裏的黑木耳，兩只野兔子？您不是說還是山裏自家曬的東西好吃麽？”

“你們帶了多少年禮？帶點山貨回來怎麽了？還舍不得了？”黃老太最見不得兒子給媳婦兒幫腔，立馬聲音就拔起來。

何如書忙拉了黃大志，“豆渣還沒濾幹淨呢，趕緊去濾豆渣吧！”

黃大志聽媳婦兒的話，乖乖去濾豆渣，何如書悶頭繼續洗豆腐布。

黃老太叨叨了兩句，自覺沒趣，就去了前面的門面。過了會兒，轉回來，“大志，豆渣留兩桶。明兒讓志春帶回去，他家不是抓了兩只豬仔，豆渣拌麸皮，豬吃的帶勁容易長肉。”黃老太說着話，斜眼偷偷瞄了一眼何如書，看她沒動靜，又滿意的去了前院。

其實黃老太人算不錯，但是婆媳總是有些氣場不對。黃老太當了大半輩子的家，在黃家那是說一不二的，不說黃老爺子事事順着她，就是黃大志也是拿着老娘的話當聖旨的。

何如書也是個有主意的，自從進了門，黃大志就漸漸的聽媳婦兒話了。所以，黃老太對何如書是相當忌憚的。但是，好在何如書從來不正面沖突，平常也是恭恭敬敬孝順公婆，做事兒也從來不偷懶，就是有點自己的小心思，偶爾給黃大志吹吹枕邊風。黃老太知道握不住兒子的心了，一心想要媳婦聽話。

賈志春一到家，灌了兩碗水，喘了口大氣，照例摸了摸香秀的肚子。香秀的肚子還沒什麽動靜，但是能微微看到一點小肚子了。賈志春不管從哪兒回家，第一件事兒肯定是要看看香秀的肚子。香秀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動不動就臉紅，一張臉黑裏透着紅，格外

“我兒子好像又長大了一點！”

“渾說，明明還跟昨天一樣！”香秀拍開賈志春的手，扯了衣服下擺，往下抻了抻。賈志春每次摸他兒子的時候，都喜歡把香秀衣服下擺掀開，小心翼翼的把手放上去。

香秀的肚子三個多月了，除了像是吃撐了一點兒，別的沒什麽變化。香秀自己都有點着急了，好像唐敬仁家的王小草三個多月的時候肚子就凸出來了。“你說，是不是咱兒子個頭比較小？”

“有可能，你小時候個頭就挺小的，又矮又瘦，跟個貓兒似的。”賈志春皺眉想了想香秀小時候的樣子，不禁有些擔心了，自家的兒子不會這麽小吧？

“怎麽會，我娘說我小時候生下來的時候七斤八兩，是村裏少有的大孩子了！”

七斤八兩是不小了，賈志春想了想七斤豆腐的大小，又看了看香秀的肚子，估計長到那麽大的可能性比較小了吧？

“我聽說有身子的人要多吃，一個人吃兩個人補。你以後每頓吃四個馍馍，咱兒子也能吃到兩個馍馍了！”

“不是吧我娘懷小中的時候，也沒吃四個馍馍啊？”

“你娘飯量小，你不一樣！”

香秀一聽，臉紅了，黑紅黑紅的，跟紫葡萄似的。香秀自小像個小子一樣幹活，那飯量也跟小子似的。香秀娘每頓只吃一個馍馍，香梅香草每頓也只吃一個馍馍，二奶奶也只吃一個馍馍只有香秀跟賈志春的飯量是一樣一樣的

“哦——”

香秀中午真的吃了四個馍馍，喝了兩碗豆腐白菜湯。二奶奶盯着香秀狼吞虎咽，一下子就驚呆了，這孩子餓了？

其實，吃了兩個馍馍，香秀就不想吃了。但是想起來肚子裏一直沒動靜的寶寶，香秀拼了。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湯順順氣，一口馍馍一口湯，死命往下撐。等到吃完了四個馍馍，兩萬白菜豆腐湯，香秀就不能動了，不能站不能躺，一動那快到嗓子口的午飯就要吐出來了。肚子鼓得大大的，硬邦邦的。

香秀想去茅廁，把前幾日堆積的解決一下，好歹能多騰出來一點肚子。但是跑了幾趟茅廁，就是排不出來，別說是便意了，就是尿意都沒有。

不到半刻鐘，香秀額頭上的冷汗就直往下淌。胃裏的午飯，冒上來，香秀又吞吞口水咽下去，舌苔感受到一股子酸腐的味道。

二奶奶看着香秀狂吃就覺得奇怪了，沒成想，吃過飯就臉色都白了。

“這是怎麽了？”

香秀苦着一張臉，終于忍不住，“二奶奶嘔”香秀還沒說呢，就吐了。中午吃進去的馍馍混着白菜豆腐湯，還有那堆黃色的好像是早上吃的棒子面糊糊。

吐幹淨了，香秀差點癱地上了。

“中午也沒吃啥葷腥味道重的東西啊？”二奶奶吓壞了，踮着小腳給香秀端了溫水漱口。

“吃的太飽了”

“啊——”

“肚子老不見長，就想吃多點，給孩子補補”香秀低了腦袋，要不是吃多了，也不會吐出來吧？

二奶奶：

“都吐幹淨啦？我給你卧兩個雞蛋吧？”賈志春吓壞了，過了半天，才想起來，什麽都吐幹淨了，可不得餓着了。

“嘔——”香秀又幹嘔了半天，恨不得把前天晚上吃的馍馍都吐出來了。“你就別說吃的了，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吃了！一說吃的我就想吐！”

香秀淚眼汪汪，實在是太難受了。從小到大只有吃不飽的時候，還從來沒有過吃到想吐。

“那，那怎麽辦呢？你不餓啊？”

“餓着也比想吐舒服啊！”

二奶奶恨不得厥過去算了，這都是倆什麽孩子啊。吃飽了撐着，然後，吐了？

“趕緊把你媳婦兒扶裏屋躺着去！別再說吃的了！”二奶奶顧不上教訓賈志春，讓他趕緊把香秀扶到床上躺着了，才去給香秀煮了一碗紅糖姜茶，讓香秀趁熱喝了，緩緩胃。

“還想吐不？”

香秀搖搖頭，滾熱的紅糖姜茶下去，胃裏面一下就順暢了，暖呼呼的。

“二奶奶，她肯定餓了”賈志春還惦記給香秀卧兩個雞蛋，還沒說完就被二奶奶打斷了。“你哪兒涼快哪兒歇着去，你媳婦現在不能吃。”

香秀委屈的點點頭，一點兒食欲都沒有了，怎麽還能吃得下，更何況，一聽到吃的，胃裏面就要抽抽。“哇——”

賈志春：

二奶奶：“秀兒啊，你這不是吃飽了撐着了吧？你這是孕吐了啊！”

香秀自從吃飽了撐着以後，就開始了長達一個月的孕吐。賈志春沒想到，想給兒子好好養養，最後變成了兒子受餓、媳婦受累一個月，腸子都悔的打結了。

☆、第 25 章

? 賈志春不放心媳婦兒，找了何老三幫忙一起山上砍柴去。

“爹，你知道吧，二姑家的柴火都是買的。我想啊，咱們後山的柴火多的是，不過是費點功夫，我每天拉一車，買柴火的錢不是省下了？”

何老三眉毛抖了抖，柴火都要花錢買，這得多敗家啊！等如書回家要好好說說她，不要以為嫁了鎮上就是當富家奶奶的人了，該幹的活兒還是得幹。

何老三一聽就坐不住了，帶了砍刀跟賈志春上山去了。

“我本來自己砍柴就夠了，香秀不舒服，吃的午飯都吐光了，我想早點砍完家去陪陪她。”

何老三回頭瞪了賈志春一眼，看這小子出息，“有你什麽事兒？回頭，晚上讓她娘給她做個酸菜蘿蔔湯，一準兒沒事兒。”香秀娘當初懷香秀的時候，也吃啥吐啥，最後沒法子，還是找丈母娘來做了碗酸菜蘿蔔湯，一下子就治好了。

姑娘都像娘，估計香秀也差不離。

“真的？”

“啥時候騙過你！”何老三粗着聲音道。

“香秀，你餓不？要不要給你做點吃的？”

賈志春拉了兩捆柴火下山來，忍不住回家看看香秀。

香秀捂着胸口，皺眉道，“你能不說吃的麽？哇——”

賈志春飛一般沖出去，端了碗溫水，“你漱漱口，我不說了還不成麽？”

香秀就着賈志春的手，喝了兩口水，苦惱的搓了搓臉。“我皮糙肉厚的，咋這麽嬌貴了呢？”香秀平常嘴上不說，心裏最瞧不上王小草那股子矯情勁兒。但是，現在自己怎麽也矯情上了呢？香秀捂臉，真是連自己都要瞧不起了。

“哪皮糙肉厚，你身上滑着呢！”賈志春嘿嘿笑，香秀的臉又燒起來了，“渾說什麽呢！”

二奶奶到竹林裏摸了雞蛋回家，就聽到屋裏嘀嘀咕咕說話的聲音，老臉一紅——偷聽人家小兩口悄悄話不太好吧，轉身就要出去。

不對啊，香秀有了身子，志春可不能胡來啊！二奶奶一着急，朝屋裏喊了一聲，“志春，出來！”

賈志春急急忙忙出來，就看到二奶奶的臉都快黑了，“二奶奶，怎麽了？”瞥了一眼裝雞蛋的竹籃子，“咱家的雞蛋丢了？”

“沒丢！我跟你說，以後你晚上就住外屋，我陪你媳婦兒睡！”

“為什麽啊？”賈志春急了，成親了就要跟媳婦兒睡啊，再說了，春寒料峭，有媳婦兒抱着多好啊，暖呼呼的。媳婦身上還香香的滑滑的，沒事兒摸兩把，嘿嘿，想想都好開心的。

“你早上起的早，別擾了你媳婦兒睡覺。以後你睡外屋，等你媳婦兒生了再說。”

“其實香秀起的也挺早的——”可不是，香秀每天也是天不亮就起來了，給賈志春做早飯，喂雞喂豬，是個勤快的小媳婦啊。

“你媳婦兒都孕吐了，得歇着了！飯都吃不下，能早起幹活兒麽？”二奶奶拍拍身上的灰，白了賈志春一眼，拿了雞蛋進屋去，擱在梁上的竹籃裏。年前抓的幾只小雞也開始下蛋了，偶爾一個，偶爾兩個，多的時候能有個三四個，沒個定性。

賈志春委屈極了，但是二奶奶說的有道理，早上天不亮就要起身，可不得擾了香秀睡覺。咬咬牙，不過幾個月，撐一撐就過去了。

山上，何老三回頭看了看賈志春。

“香秀還吐呢？”

“嗯！”賈志春皺着眉，愁壞了。

“給——”何老三抓了一把青色的小姑娘，放到賈志春手上，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砍柴的時候撿到的，帶回去給香秀嘗嘗。”何老三才不會告訴他這個季節小姑娘都不好找，摳了灌木叢，一個一個找出來的。

“謝謝爹！”賈志春揣懷裏，小心放好。

爺兒倆幹活兒，不過一個多時辰就下山了。賈志春把收拾幹淨的都裝了車，何老三背着手家去了——得找孩兒他娘來給香秀做酸菜蘿蔔湯。

賈志春綁好了車，兜着小姑娘找香秀，“香秀，嘗嘗，爹找的！”

香秀一看那青色的小姑娘，居然口齒生津。今兒真是怪了，青色的小姑娘又酸又澀，平常看到了都要皺眉頭，今兒居然想吃了。香秀撚了兩個放嘴裏，咬破了那皮兒，一股酸澀味兒，胃裏居然暢快多了。

香秀又抓了兩個，賈志春高興壞了，“還是爹有主意，你愛吃吧？”

“嗯——”

“咱爹還說了，讓娘給你做碗湯，你晚上也能吃下飯了。我讓二奶奶給你煮白米飯吃，好吧？”

白米飯最養人，但是白米飯金貴，平常煮米湯都舍不得用白米，都是糙米煮湯。

“還是吃馍馍吧，咱家的馍馍也好吃！咱得省錢蓋房子呢，前天那場雨，屋裏都滴滴答答的了”誰不饞白米飯啊，只是，香秀舍不得啊。

賈志春愣了一下，“放心吧，蓋房子的錢，我掙呢！白米飯，咱也吃！”

“志春——”香秀知道賈志春心裏也不好受，家裏的條件擺在那裏，賈志春再能幹，也不能立馬掙出個花來。要蓋房子什麽的，真的是難為他了。

☆、番外

?作者有話要說： 删掉的正文，感覺丢了可惜，放上來當是番外看看吧。

覺得寫的不好，改了半天，還是寫不出來。

眼睛睜不開了，我明天更新吧，到時候這個番外會放到作者有話說裏面。

傍晚，香秀娘從家帶了酸菜跟酸蘿蔔，給香秀煮了一鍋湯。

灰突突的湯水端出來，老遠都聞到一股酸味，惡心了半天的香秀吞了吞口水。

香秀好不容易想吃飯了，賈志春高興壞了，二奶奶翹首以盼。端了一碗熱乎乎的白米飯，香秀筷子挑着米粒，吃了小半碗，喝了一碗湯，就不吃了。

“秀兒啊，還要湯不？”二奶奶皺了眉，不對啊，香秀每天吃兩馍馍的人，好不容易吃上大米飯，不說吃兩碗，好歹也吃一碗啊！

香秀搖搖頭，倚在床邊，摸着肚子，“不要啦，吃飽了。”

“這就飽啦？”

賈志春雖然擔心香秀會餓，只是一想起來中午吐成那樣，也不敢勉強她了。

賈志春一早就醒了，村裏的大公雞還沒打鳴兒。賈志春一動不動的躺着，擡頭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兄弟，恨不得厥過去。嗚嗚，做了一晚上的美夢，小兄弟現在擡首挺胸，鬥志昂揚。

許久，後院的雞窩有了動靜，賈志春憋着勁兒把小兄弟按到一側，悉悉索索起床。摸到雞窩那邊把雞窩門開了，竈火燒的旺旺的，一鍋把早飯煮上了，一鍋悶了一大鍋熱水用來拌豬食，拎了水桶去水井邊打水。

水缸拎滿，鍋裏的水滾開了，給二奶奶沖了個雞蛋紅糖茶端進去，二奶奶也輕手輕腳的出來了。

“別給我沖雞蛋紅糖茶了，我現在身子好着呢！”天氣暖和起來，二奶奶的身子骨就好多了。再說了，紅糖死貴死貴的，一斤就要五十八文，哪家都舍不得天天吃啊！

“哪裏好着了？您得聽話，這麽大年紀了，不要當自己才十七八歲的，什麽事兒扛一扛就過去了。您這年紀，有什麽不舒服的得趕緊跟我們說，該吃吃該喝喝。”

賈二奶奶把養老的一畝好水田做了聘禮，又把棺材本拿出來打了口水井，賈志春心裏忒不是滋味。二奶奶自己可能不覺着，賈志春瞅的分明，二奶奶的頭有些不由自主的搖了，要是早起了，就顯得困倦，哈欠不斷。

賈志春記得，小時候二奶奶雖然也頭發花白，但是二奶□□發濃密，每天都把頭發挽成一個光溜溜的發髻。雖然是小腳，但是走路輕快。

香秀的孕吐終于在某天不治而愈，而且食量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第 27 章

? 六月的天氣，微熱，陰晴無常。

河邊的五畝旱地裏，麥子是一塊兒一塊兒的。原本旱地的收成就不多，畢竟沒養熟。或許是開春的時候施了點豬大糞，麥穗沉甸甸的，估摸着一畝地收個一石小麥是沒有的，但是也差不了多少。賈志春喜滋滋的沿着河邊走了一圈兒，轉身就往何老三家去了。

何老三家有四畝地，兩畝水田，兩畝坡地，今年還佃了兩畝旱地，整整六畝地都種的小麥。何老三家人口是多，但是能頂事兒下地的就何老三一人。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那是說變就變，要收就得趕緊收完，萬一淋了雨，麥子就得悶壞了發芽。賈志春想着，還是找老丈人換工一起收麥子，哪怕先收何老三家的。

賈志春進門的時候，何老三正在磨鐮刀，鐮刀嘩嘩的拉在磨刀石上，一瓢水潑上去，鏽跡斑斑的鐮刀光亮了不少。何老三眯着眼睛看了看，又貼在磨刀石上嘩嘩拉起來。

“爹——”

“嗯——”

“大姐夫，你來啦？”賈志春一進門，小中就瞄到了，立馬從凳子上跳下來，蹭蹭蹭跑到院子裏。賈志春揉了揉小中的腦袋，“字練完啦？”

“沒呢，這不是大姐夫來了麽，我一會兒就去，一會兒就去。”小中年初的時候進了村裏的學堂讀書，何老三出了錢讓他讀書，自然不準他到處撒野了，每日拘在屋裏練大字，小中苦不堪言。

小中瞥了一眼何老三，知道自己爹沒生氣，偷偷的舒了口氣，圍着賈志春問這問那。“大姐夫，你在鎮上見到我哥了麽？”小中對于自由的大哥十分羨慕，心心念念着什麽時候也要出去當學徒，離黑臉的爹爹越遠越好，就沒人抽自己屁股了。

“前幾日見到了，你哥如今辛苦的很，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不到半夜不能睡。挑水做飯，洗衣抹地，還要在店裏當夥計，學手藝。不要總想着找你哥玩兒，好好練字是正經。你哥可問我，你可曾好好讀書了！”

“大姐夫——”小中拖長了聲音，“你真是越來越無趣了！每回見着我都要念一念，馬上要趕上我娘跟學堂的夫子了。”

“回去練字，我跟你姐夫有話說！”何老三磨好了鐮刀，用幹布把鐮刀擦幹淨，放在太陽底下曝曬。

小中垮着臉，一步一步往屋裏蹭，小嘴兒抿得緊緊的。

“好好練字，要是聽話，夫子誇你了，我就帶你出去玩。”

“真噠？”小中眼睛一亮，喜上眉梢。

“當然是真的，姐夫什麽時候騙過你？”

“哇——”小中開心的蹦進屋裏去了，“我一定好好練字！”

賈志春說的出去玩兒，就是呆着小中去鎮上逛一圈兒，買點小吃食，要麽就是帶着他一起去買豆腐。但是對于很少能出村子的小中來說，已經是很好了。

“別老帶他出去玩，這小子心野着呢！”何老三對幾個孩子都沒什麽好臉，就是大中沒事兒都會被抽一頓，但是何老三跟賈志春倒是越來越對付了。

“爹，小中還小呢，哪家的小子不貪玩”

“你打算什麽時候收麥子啊？”

“我這不是正要來跟爹打算打算，咱們一塊兒收。先收這邊的，再收我那邊的，錯開些，免得遇上下雨。”

“成！那就明兒收吧，你早上去賣豆腐，我先去地裏開鐮。”何老三心中大定，如今家裏就一個勞力，不管誰家也不願意來跟自家換工。能惦記的也就是這個大女婿了，現在人家主動上門要換工，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了。

何老三跟賈志春說定了換工，第二日一早，賈志春的豆汁兒就半買半送的賣掉了，賣完豆腐趕緊去了地裏割麥子。

收麥子是大事兒，學堂裏放了忙假，小中還不能割麥子，但是也跟着香秀娘在地裏撿麥穗。香秀娘一早就讓香梅來叫香秀跟二奶奶了，香秀娘要帶着幾個孩子下地拾麥子，香秀跟二奶奶就留在家裏做飯。

收麥子是要下大力的，所以香秀做飯也要思量好。飯是白米飯，肉是早上新割的，留着炒菜或者炖着吃。香秀從廚房裏拎出來一條臘肉，上鍋蒸軟了，切成薄薄一片，等鍋裏的米收了湯，把切成薄片的半熟臘肉撲到米飯上，再加火燒一把，那臘肉的鹹香混着米飯的香甜，恨不得飄出幾裏地去。

“臘肉米飯做的真香！”二奶奶笑嘻嘻的看着香秀，沒想到香秀居然還有這樣的手藝。香秀的廚藝不是很好，也就是比她的針線好了那麽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