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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呢!

田氏上來拉何大姑,“大姑,你上次說要吃扁豆,我家的扁豆能吃了,不如去我家摘點?”何大姑跟着田氏走了,何二姑才松了口氣。

“二大娘消消氣,我大姐就這麽個脾氣,說話不招人喜歡。”何二姑賠笑臉,又對着大田氏道,“親家嫂子,我大姐平常跟嫂子處的還不錯的。”

大田氏嘴角勾了勾,何家二姑奶奶真會颠倒,“是麽?”

何二姑讪讪笑。

屋裏耿氏拉着葉氏說話,“我以為你婆婆走了,你日子也好過了,怎麽把香秀嫁到賈家了?”雖然耿氏跟賈家沒有接觸,但是看院子就看的出來,賈家的日子很不好過。

“他爹要了人家一畝水田的聘禮??????”葉氏低下頭,這件事兒說起來也沒什麽不對的。何家的日子也不好過,何老三想要多要點聘禮,改善一下自家的條件。但是壞就壞在賈家的日子太艱難了,現在雖說賈志春挺争氣,也疼老婆,但是家底兒薄,蓋房子添置田産,後面的日子還長着呢,吃苦的還是香秀。

“糊塗!一畝水田,自家人不掙,要靠賣姑娘去掙?”耿氏一聽,臉色都變了。

“賈家就是底子薄,但是志春知道疼香秀??????”葉氏現在看看,賈志春算是很靠譜的女婿,要是兩個人好好過,日子未必比別人家差。

“自家的姑娘賣掉,這麽疼妹子的何家老三倒是幹的出來。”耿氏冷笑一聲。

何老三也是自來重男輕女,那就罷了,但是對自家的姑娘不管不顧,對兩個妹子,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空了。葉氏當年的嫁妝不少,現在幾乎什麽都沒有剩下,還不是何老三這個好哥哥送出去了。

“公公走得早,他爹總覺得對不住兩個妹子??????”葉氏說說自己都詞窮了,滾燙的淚水落下來。

是啊,妹子都是好的,自家的姑娘就什麽都不如了。沒爹的妹子舍不得,殊不知香秀姐妹三個沒爹疼,還不是有爹沒爹一個樣。

葉氏滾到耿氏懷裏嗚嗚哭起來,恨不得把這麽些年的委屈一個勁兒都哭出去了。

“香秀孩子都生了,只能這樣了。我看賈志春還好,你們也多幫把手。”女人生了孩子就要認命了,耿氏再生氣,也沒辦法,再說,外祖母也管不到出嫁的外孫女的事兒。“香梅香草的親事,你要好好長長眼,我看香梅潑辣能幹,你大哥家的老幺今年十六了,我看香梅不如就跟你娘家侄兒親上加親吧。你大嫂疼你,肯定也同意。”

葉家的條件不錯,要是何家現在家境,能嫁到這麽好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香梅要是真的能嫁給葉家的小兒子葉多福,舅媽是婆婆,上面還有外婆照看着,日子肯定過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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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氏一聽就心動了,大田氏也同意的話,肯定是葉家已經商量過了。雖然還沒見過小侄子,但是葉家的門風,也教不出什麽出格的子孫出來。

“我回去跟他爹說說,能成自然最好。”葉氏滿心歡喜。

☆、第 32 章

? 香梅的親事很快就說了下來,不說葉家的家世好,香梅若是進門有舅舅舅媽跟外婆的照拂,葉多福也不敢欺負香梅,香梅的日子絕對好過。何老三也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

香梅已經十五歲,葉多福的年紀也不小了,兩家定了秋收之後提親過禮,明年二月十六的好日子成親。

妹妹的親事有了着落,香秀也為她高興。香秀當初嫁的匆忙,而且何家的家境不好,什麽嫁妝都沒有,但是香梅要嫁入外祖葉家,不說大田氏是個要體面的,就是耿氏也不允許香梅的嫁妝太寒碜。葉志榮回家就置辦了不少布匹送過來,雖然比不上大戶人家,但是看大田氏的氣派,葉家也是講究的人家。

香秀出了月子,重活兒累活兒一時半會兒還幹不了,心裏卻愁上了。

原本年前到年後,存了一筆錢,這回又是蓋廚房又是辦滿月酒都花完了。俗話說的好,手有餘糧,心裏才不慌,這回香秀是真的慌了。剛收完小麥,吃的糧食是不缺的,手裏的餘錢是一份沒有了。香秀暫時不能幹活兒,一家人全靠賈志春一人撐着。老的老,小的小,心裏不慌肯定是假的。

“你別擔心,好好坐月子是正經!”賈志春總是這樣說。女人坐月子一個月,但是坐完了一個月的月子不代表身體就養好了,還得有個三兩個月好好養着。

二奶奶抱了曾孫,或者是心放寬了,身子骨竟然一日比一日好起來。

等到香秀真正能下地幹活兒,已經是收黃豆的時候了。今年的黃豆明顯比去年豐收了,賈二奶奶幫着帶孩子,賈志春要出去賣豆腐,香秀就先在家收黃豆,黃豆杆兒直接□□,根部的泥敲打幹淨,堆在田埂上,賈志春到中午回來把黃豆收了放到曬壩上曬幹。

黃豆收完,何家村的人都忙着要收水稻了,水稻的水都放掉了,就等着稻穗垂頭。狗蛋尚小,睜眼的時候少,大多數時候都在睡覺。

香秀把狗蛋喂飽了,讓二奶奶照看着,自己端了木盆蹲在水井邊洗衣裳。香秀擡頭,就看到香梅的聲影一閃而過。

“有什麽事情,你趕緊說,說完了我還要回家繡嫁妝。”香梅在桃樹下站定,板了一張臉。

唐敬義望着香梅,神色哀傷。“香梅,你說親事了?”

“是啊,我小表哥,前些日子狗蛋滿月的時候,他也來了。”

“他,他比我好麽?你怎麽着急說了親事,你那表哥就算是看着好,那也不一定是真的好。你知道,我一直對你,對你。。。。。。我想,我想等我攢足了聘禮,來娶你。沒想到——”唐敬義真的沒想到,不過是出遠門掙錢,回來的時候,香梅已經說好了親事。

“婚姻大事,肯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娘給我找了好親事,我自然要歡歡喜喜的嫁了!”香梅杏目圓瞪,“我跟你從來沒什麽事情,你可別污了我的名聲。”

“香梅——”唐敬義的聲音都在發抖,心裏無限痛苦,“可是我喜歡你——”

“喜歡?就算是喜歡又怎麽樣?別說我不喜歡你,就算是喜歡你,有你嫂子王小草在,我也不會想着進你家的門,沒得跟這樣的人扯不清。我外祖家外婆是疼我的,舅舅舅母也疼我,小表哥雖然不知道為人如何,既然同意了親事,自然不會對我不好。我不管你喜歡誰,總之從來跟我沒關系。”香梅的話說的又急又快,想了想又道,“你要是真喜歡我,就不要跟你哥似的,莫名壞了我姐的名聲。”

“我不會——”

“不會最好!你也不要無事找我,大家都不是小時玩伴的樣子,男女有別,沒必要見面惹人誤會。咱們說開了,就沒什麽事情了,我先回去了。”

香梅說着就走,唐敬義想要伸手拉她,還是被她躲開了。

香梅走了許久,唐敬義才失魂落魄的走出來。

香梅回到家,也不說話,把香草趕出去,悶在被子裏就哭了一場。

香梅跟唐敬義自小認識,唐敬義最近那些怪異的舉動,香梅隐隐約約也知道是什麽意思。但是,有香秀的事情在前,香梅不想給家裏惹禍,所以一直對唐敬義愛搭不理的。要是唐敬義有心,一定會跟家裏提親的。

後來,唐方帶着唐家兄弟來給何家收麥子,香梅心裏也是有些高興的,估計唐敬義已經跟家裏說好了。恐怕,過不了多久,唐家就要找媒人來說親了。只是,收完麥子,唐敬義就出去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唐方也沒有像香梅想的那樣來家裏提親。

香梅的心漸漸沉下去,要是自己誤會了,那就這麽算了吧。

葉家的提親來的突然,葉家的條件也确實不錯,更有外婆的支持,香梅跟葉多福的親事定的很快。香梅覺得葉多福長得忠厚老實,葉家家境富裕,覺得日子也不難過,心裏也是有些期待的。

女人嫁人就像是二次投胎。比如,葉氏嫁給了何老三,好好的嫁妝都被賠掉了,何老三還沒什麽好臉色,何老三說不上多壞的人,但也不是什麽好人,葉氏的日子過得并不好。比如香秀嫁給了賈志春,雖然賈志春窮了些,男人知道争氣,香秀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但是好歹兩人是好好過的,撐一撐也就過去了。再像是葉家這樣的人家,男人忠厚老實,家裏的底子也不錯,只要香梅不是個敗家娘們兒,又潑辣無禮,日子不會難過。

香梅已經認清了待嫁的現實,認認真真在家繡嫁妝,學習着做一個合格的葉家媳婦。這個時候唐敬義回來了,還找了小中帶話,要跟香梅談談。

香梅心裏有些恨,要是唐敬義在葉家前面提親,兩人的親事就定下了。唐敬義就像他哥哥唐敬仁似的,大好的機會不會好好把握,現在明明已經無可挽回,還非要把想法說出來,這樣誰都尴尬。

天黑下來的時候,香梅擦了擦淚水,揉了揉紅紅的眼睛。不用跟王小草做妯娌了,也說得上是一件好事兒,跟唐敬義說清楚了,就算曾經心裏有那麽一絲情愫,如今也要全部丢掉了。

唐敬義的事情,唐敬義只跟爹娘說過,香梅說了親事,唐方兩口子自然嘆息。原本家裏的大媳婦陳氏是個賢惠的,就是兒媳婦王小草實在是不省心,要是能娶到潑辣的香梅,兩個人對上了,王小草說不得還能收斂些。這樣,家宅也安生些。

現在媳婦兒沒娶到,兒子的魂兒都丢了。

“兒啊,別擔心。天涯何處無芳草,娘明日就給你找媒人說親去。”唐大娘心疼兒子,一個兩個的親事都不順心,老二愛慕香秀,但是卻被爹娘主張他娶了王小草這麽個攪家精;老三喜歡香梅,香梅卻已經說好了親事。

只能說,唐家的兒子跟何家的女兒有緣無分。

唐方什麽都沒說,只嘆息,若是敬義當初沒出去,事情可能都不一樣了。

香梅依舊守在家裏繡嫁妝,唐敬義隔天又出去了。

香梅聽小中說起的時候愣了愣,随即就丢到腦後去了——以後不會再有幹系的人,關心了又有什麽用?

☆、第 33 章

? 香秀吃過飯就背着狗蛋去娘家,小中上學前去家裏讓香秀回娘家幫忙做午飯。葉大舅帶着幾個兒子來幫家裏收水稻,舅媽跟外婆也來了。

香秀提了一籃子新鮮的韭菜進門,舅媽大田氏正在幫忙篩黃豆。

“香秀來啦?哎呦,狗蛋都這麽大啦?”耿氏忙抱了狗蛋,輕輕抱着後背拍着,狗蛋睜開眼瞥了一眼,又閉上了。耿氏揚着眉毛笑道,“呀,這孩子鬼機靈,還睜開眼看我呢,認識我老太太麽?”

“哪能不認識啊,自家人能不認識了?剛生下來就認識,您看您抱着他都沒哭。”大田氏呵呵笑道,又對香秀道,“別站着了,給舅媽搭把手,這篩子真夠沉的,我使兩下就覺得壓手。”

何家的竹篩子很大,平常除了篩黃豆等物,還要用來曬曬糧食。“家裏還有小篩子,怎麽拿了這個大篩子。”香秀趕緊伸手去幫忙。

“我沒找着啊,你趕緊去找個。你娘忙着去買菜了,要我說啥都不用買,咱們自家人,随便吃點就好了。帶來的雞殺好了,中午炖雞吃。家裏有土豆不,要是有土豆,就炖土豆吃,雞炖爛了好吃,土豆也有味兒了。”

葉氏看娘家人來了,趕緊就去鎮上買菜了。娘家人難得來一次,怎麽能怠慢了。

香秀在雜物間找到了小篩子,拿出來給大田氏,“香梅?香草?” 沒道理外婆跟舅媽都來了,香梅香草兩人還窩在屋裏不出來。

“讓她們倆先去洗衣服了,咱也不是外人,不用她們招呼。”耿氏殺了雞,把雞毛撈出來,血水倒進泔水桶裏。雞用粗鹽稍微抹了抹,扔在廚房的盆裏。狗蛋還不會說話,也不會吵鬧,直接擱在屋裏的床上,鋪上小褥子,讓他自己睡覺。

“你娘是個沒出息的,男人說啥是啥,都是被你外祖教歪道了。你可不能這樣,在家該說就要說,該做主就要做主。別瞎聽男人的話,你看看你娘,過的什麽日子。”耿氏看着何家的院子就來氣,這些年何家沒添地沒蓋房。三間正屋瓦房青瓦,西邊兩間小瓦房,蓋的草屋頂,東邊的廚房跟雜物間是兩間土坯的草房,還是何老三剛成親那會兒的家當,就是更破敗了些。

照理說,葉氏是個勤快的,何老三也不是多不争氣的人。兩個人齊心協力,肯定能把日子過好。但是,頂不住何老三是個“孝順”的,他娘的話是聖旨,欺負自家媳婦,貼補兩個妹妹。

“要我說,當初和離了,日子也比現在好過!”

“娘——你少說點吧!”大田氏趕緊給耿氏使眼色,何老三再不好,那也是香秀的親爹。“香秀,你外婆就是心疼你娘,別忘心裏去啊!”

香秀笑笑,面上有些尴尬,但是內心卻十分認同。自家娘就是太聽話了,要不是自己最後給争了一回,說不得現在墳頭的草都長多高了——陳二狗去年娶的媳婦年初已經去了。

“唉——你娘當初就是沒能先生個兒子”大田氏嘆氣,小姑的性子柔順本不是什麽毛病,但是這個家太不讓人省心了。何老三的娘是個主意大的婦人,兒媳婦生不出來孫子,肯定是不待見的。後來大中出世的時候,老太太也差不多了,而且傷害已經造成。

“跟生兒子有什麽關系,只要能生,有女兒肯定也會有兒子。你頭一個不是也生的姑娘,我照樣疼!”

“那是娘想得通啊,何家的老太太當初就是想不通!”大田氏抿嘴笑,這倒是,自家婆婆是個疼媳婦兒的,別看她性格潑辣要強,對家人那是好的沒話說。

“去去去,別逗我老婆子了。”耿氏嘴上這麽說,唇邊已經挂了笑。

等到葉氏回來,香梅香草也回來了。大田氏拉了香秀進屋,掏出來一個小布兜兒,“你成親的時候,咱們也沒來。這是我跟你舅跟你的添妝,好好收着。”說着大田氏就把小布兜兒塞給了香秀,香秀一驚,趕緊推回去。

“舅媽——”

“別說不要,這是應當的。就你嫁人沒來,你舅跟你外婆後悔的,那就別提啦!要是覺得不好意思,那就好好孝順咱,以後等我們年紀大了,經常來看看我們!”大田氏拍了拍香秀的手,堅持道。

對于香秀來說,外婆耿氏、大舅母大田氏都是陌生人,因為在香秀從出生到生娃,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對外家的印象,只在于少時葉氏的描述,那是一個條件不錯的外祖家。在最艱苦難熬的時候,香秀都忍不住想,為什麽娘所說的這麽好的外祖家,從來沒有出現過。

“舅媽——”香秀一時百感交集。

大田氏拍了拍香秀的後背,“哪有娘不惦記女兒的,出嫁那麽遠,你外婆心裏早就惦記死了。”那一兜大錢不只是對香秀的添妝,還有舅家人的愧疚。

“我們只是能暫時幫一把,日子還是要你們自己過。你外婆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跟男人過日子,除了要順着,還要心裏有主意,當好家才能過好日子。”

“娘——你快出來,爹要打我姑爺了!”

葉多福奔進門,咋咋呼呼的叫嚷起來。

香秀一時也顧不上手上的大錢了,趕緊塞到被子底下藏起來,跟大田氏出去。

“乍回事兒?”大田氏出去一看,葉多福的臉上紅紅的,可不是清晰的五個指印兒。

“哎呦,我的臉沒大事兒。趕緊去地裏看看我爹跟我姑爺吧,出事兒了!”

一家子呼啦啦的往地裏趕。

香梅一把當先,已經沖進了人群,“大家讓一讓,讓一讓!”

“呀,老三媳婦兒來了,快讓讓!”涉及何老三家的糾紛,自然要何家的人來解決。看熱鬧的人自覺讓出一條道來。

葉家的兩個兒子拉着葉志榮,何老三只坐在地頭上抽悶煙。

“姓何的,你有沒有種?你拿了我妹妹嫁妝貼補那兩個敗家玩意兒就算了,還讓那X貨打我兒子,我跟你沒完!”葉志榮氣急嚷嚷着。

香秀順着葉志榮的手看過去,居然是大姑何如琴跟大姑父陳三柱。

“你吼我哥有啥用,你有種吼你家那敗家妹子去啊。你看看我哥過的什麽日子,衣裳上補丁打補丁,幸虧那點嫁妝我帶走了,不然也都被敗光了!還怪我打你兒子?我呸,你沒看看你兒子什麽德行,莫名其妙到我娘家地裏割水稻,我可不當是偷糧食的賊麽!打了還是輕的,送官去!”

何如琴翻着白眼道。何如琴原本是打算來叫何老三去家幫着收水稻的,沒成想,居然遇上了葉家人。葉多福直接拒絕,嚷嚷着何老三要去葉家收水稻。何如琴不喜歡嫂子葉氏,連帶着葉家也不喜歡,所以葉多福多嘴多舌,何如琴一個巴掌呼上去,道理也是現成的——長輩說話,有小輩什麽事兒。

葉多福挨了打,葉志榮自然不幹了。何老三護着自家妹子,葉志榮新仇舊恨一下子都被勾起來了,直接要招呼何老三了。

何如琴尤不解恨,趁着葉志榮被兩兒子拉着,伸手撓了葉志榮兩把。大田氏三兩步沖上去,把何如琴扒下來,直接往地上摔,狠狠踹了一腳。“打我兒子,撓我男人,你試試,我踹死你!”

大田氏攥着拳頭對着何如琴門面虛晃兩下,何如琴的臉色都白了,尖叫,“啊——哥啊——你媳婦娘家嫂子要殺人啦!殺人啦!休妻,休了那敗家娘們兒!”

“休!有種就休!”葉氏眼睛紅紅的,大聲道。

“你嚷啥!你個”何如琴還沒說出口,葉氏直接一個大嘴巴子抽過去,“閉上你娘的臭嘴!”

葉氏一直是溫柔的,說話都是輕輕柔柔的。一時間化身潑婦的葉氏,直接把何如琴唬住了。葉氏只要何如琴閉嘴,便不再管她了,只問何老三,“要不要休妻,要是休就馬上休。我跟你過了這麽多年,什麽事兒都聽你的,任勞任怨,給出嫁的妹子添妝,給你娘養老送終。沒什麽對不起你何家的吧?既然說是我敗了你何家,我也無話可說,要休妻,不如現在就去找裏正寫文書,咱們一了百了。我娘家人也在,我想哥哥嫂子也不會短我一口飯吃。”

何老三紅着眼,不做聲,只吧嗒吧嗒抽水煙。

“老三——”人群外一聲蒼老的聲音。

何木生扶着何老二過來,何老二年少喪妻,只何木生一個兒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自己也耗得老了。

“你可別糊塗。你媳婦兒多好的人啊,你聽你那妹子的話,日子就不用過了。”

“就是,何老三,你媳婦兒多好啊!”

“就是,你媳婦給你生娃,大閨女都嫁人了,二閨女說親了,馬上小閨女跟大中的親事都要談了。休啥妻,讓你家大姑奶奶趕緊走,以後少回來才是正經。”

何如琴自私自利,又是個好吃懶做的。以前當姑娘的時候,外村的人不了解,自家村裏的人哪個不知道。

☆、第 34 章

? “二哥,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哪?”何如琴捂着臉道。

何老二慢騰騰掀開眼皮子,瞥了一眼何如琴,“啥叫胳膊肘往外拐?你都嫁人了,自然不是我何家的人了,你是陳家的媳婦。但是香秀娘是我們何家的媳婦,以後死了要進我們何家的祖墳,那才是我們何家的人。再者說,咱們也要講理啊,你一回兩回往家鬧騰,你還要不要臉面了?你還想不想讓你哥好好過日子了?”

“我哥幫我收水稻,有什麽不對?”何如琴捂着臉,冷笑一聲,“我爹走的早,我娘死的時候可是把我托付給我哥嫂了,他們幫着我是應當的,那是孝道。長兄為父,長嫂為母,這話是這個理兒吧?仗着娘家人多,居然打我。你們姓何的都死絕了,讓葉家人這麽欺負我?”

“你哥你嫂虧待你了?自家的日子自己過,就是當爹娘的,兒女成了家,也沒有事事給你擦屁股的!”何老二不是個能言善辯的,但是何老三兩口子對兩個妹子真的算是盡心了。

“如琴,你這話說的糟心不?你哥那年為了給你收麥子,天不亮就出門了,摸黑趕路還掉坑裏了。你這張嘴厲害的很,但是咱們村裏的人都看着呢,三哥一家可沒什麽對不起你們的啊!你算什麽,一個出嫁的姑奶奶回家要哥哥休妻,是陳家人教你的?我們何家人可沒這樣的規矩!”

何老七撥開人群,看着一邊悶頭的陳三柱皺了皺眉,這倆口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但是何如琴是個明着來橫的,陳三柱卻是暗處拱火的。

“陳姑爺,你也說句話,你舅哥是不是待你挺好的?那年你舅哥掉坑裏了,你跟你媳婦有沒有來看看你舅哥啊?”

陳三柱往何如琴身後躲了躲,讪笑道,“嗨,這不是家裏忙麽,收麥子耽誤不得功夫,也沒時間來。”

人群裏議論紛紛,“這兩口子就是白眼狼!”

“何老三對妹子盡心盡力,自家五個孩子,都快養不活了,也沒見大妹子幫襯一把。”

“不是我說,二妹子可好多了,每回來一車大包小包的。照理說,大妹子上面沒公公婆婆,稍微貼補一下娘家也不是不可以啊?”

“切,還貼補呢!我看她回回順點回家倒是真的,山上的蘑菇野兔子,哪次來不往家順啊。”

“打的好,要是我小姑子敢這樣蹬鼻子上臉,早被我打死了!”

何家兩個兄弟出面了,葉家的人也不再說話。耿氏仔細查看了孫子的臉,恨不得把何如琴的臉撓花了。葉志榮倒是想蹦跶,但是兩個兒子身強力壯的,一時也掙不脫。

何老七媳婦兒林氏跟木生媳婦兒田氏,拉了葉氏一邊去。

葉氏總算硬氣了一回,呼巴掌的手都在抖,但是心裏前所未有的暢快。

“嫂子,您可別生氣。三哥人不壞,就是疼兩個妹子,咱三大爺走得早,兩個妹子年紀小,三哥當閨女養兩個妹子。”林氏安撫葉氏。

“當閨女養?親閨女呢?親閨女當啥養了?”葉氏怒極失笑,都說以心換心,一顆紅心交出去,這麽多年,居然還要慫着兄長休嫂子。想起來三個親閨女過的日子,葉氏也對何老三死了心了。葉氏的淚水撲簌簌往下掉,“我也不想過了!”

“三嫂子——”林氏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的出來,只嘆了口氣。

照理說,葉氏這些年真的是過得憋屈。一開始,林氏也覺得葉氏太懦弱了,後來想想,家和萬事興,三嫂子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不就是為了一家人能和平相處麽。要是個性子烈的,估計何老三這一家天天都得鬧騰,那樣日子也不好過。

但是,有些人并不是知道收斂的,就愛蹬鼻子上臉。葉氏這麽多年的苦心,最後都是白搭。

何老三還是坐在田埂上,吧嗒吧嗒抽着水煙,煙味兒把眼睛都熏紅了。

“哇——爹啊——”

小中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臉上身上全是汗,褲腿上全是泥巴。

香秀連忙把小中拉到身邊,“今天不上學堂麽?”

“我大姐夫喊我,說爹要休了,休了,休了娘!嗚嗚——”小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賈志春賣完豆腐回來,就聽說了老丈人家在收水稻,原本是來幫忙的,沒成想,正好趕上吵架了。一刻不敢耽誤,趕緊去喊小中——小中是家裏的混世魔王,肯定能吃定老丈人。小中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背書,也顧不得跟先生請假,立馬就跑出來了。為了抄近路,直接在地裏走,不知道打了多少個滾,才跑到自家地裏,就見圍了一圈兒又一圈兒的人。

“可別哭了,外婆跟舅舅都在呢,還有叔叔伯伯姑姑都在,沒咱們說話的份兒!”香秀給小中擦擦臉上的淚,賈志春拉了拉香秀的袖子,在香秀耳邊嘀嘀咕咕一陣兒,香秀才遲疑的點點頭。

小中抹了把淚,仗着人小,往何老三的懷裏撲。

“爹啊,你是不是看上小老婆了,不要我娘跟我了啊?嗚嗚——順子跟我說,鎮上人家看中了小老婆就不要親兒子了!嗚嗚——爹啊——”小中哭喊的那叫一個慘,就跟死了親爹娘一樣,一把鼻涕一把臉,臉上跟個花貓似的。

何老三無奈放下手裏的水煙鬥,抱了小中,“瞎說啥呢,你是我親兒子,我能不要你了?”

“那你要休了我娘——嗚嗚——”

“誰說要休你娘了,你娘還得跟爹一塊看你娶媳婦兒生娃呢!”何老三說完怯怯的看了葉氏一眼,那眼神,十分無奈,還帶着乞求的神色。

“哥——”

何如琴不可思議的看着何老三,這個還是那個任勞任怨的老好人大哥麽?

大哥不是應該幫着自己的麽?怎麽還要跟葉氏那個敗家娘們兒過一輩子啊?

“如琴——”

何老三頓了頓,皺着眉頭,有些不忍還有傷心的看着何如琴。

“咱爹走得早,娘說你跟二妹沒爹,怕婆家的日子不好過。我應承了你們,分了你嫂子的嫁妝。這麽些年,娘交代我的,好好照看你們,我自認也做到了。”何老三擡起頭,定定的看着何如琴,“你知道你記恨啥,你記恨你嫂子沒回娘家借錢給你置嫁妝。其實這事兒不怪你嫂子,要怪你就怪我,我沒跟你嫂子說,還不準她回娘家。

你都得了你嫂子的嫁妝了,葉家不欠咱家的,沒道理還要借錢給你添嫁妝。我知道陳家家底兒厚,但是咱們多大的飯量就吃多少飯,咱們給不了你多好的嫁妝。我年年給你收麥收水稻,哪怕自家的活兒來不及幹,我都不落下你家的。

我對不起你,我自己受着,你給你嫂子委屈,你嫂子不吭聲,我也當不知道,但是,我心裏清清楚楚。咱們是親兄妹,你說說看,你今天是不是要逼死我?”

何老三的話一說,大家都傻了,人群裏嗡一聲讨論開來。

葉氏跟葉家人更是驚呆了。

葉氏多年不能回娘家的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何家幾個叔伯兄弟心裏更是百味雜陳,何如琴得是多不講理的小姑子啊。

“三嫂子啊——”林氏拍了拍葉氏的背,“您看,三哥心裏明白着呢!”

葉氏轉過頭去,淚水滾下來。

葉家人無語的看看葉氏,再看看何家兄妹,多少話都梗在嗓子裏說不出來了。原本怨何老三是個不明事理的,其實人家心裏亮堂着呢。只是,何如琴也太不是東西了,惦記了嫂子的東西,還要惦記嫂子娘家的。幸虧何老三當機立斷,不然照葉氏的包子性格,還真會回娘家借錢。

何如琴當即氣紅了臉,陳三柱卻拉了拉她的衣角。

何如琴嗤笑一聲,“大哥,當初拿大嫂嫁妝的事兒可不是我說的,是娘說的!你別把什麽事兒都往我身上推,咱娘說的話,咱能不聽麽?再說那借錢辦嫁妝的事兒,也不是我說的吧?你們別污糟人上瘾了!”

何老三無語的看着何如琴。

嫁妝的事兒确實是老娘說的,但是,這些都是何如琴的主意。現在何如琴一推二五六,直接推到老娘的身上,怎麽說都有理了。老娘都死了,還要被人拿出來說嘴。

“大姑,我記得是你跟奶奶說的。”香秀出聲道,何如琴說親的時候,香秀已經有四歲了,有些事情都能記得了。

“我還記得你跟大姑父的親事,是你攪黃了汪管事的妹妹汪桃花跟大姑父的相親之後才定下來的。那時候,汪桃花長得漂亮,還能幹賢惠,汪管事還能給陪嫁,你就跟汪桃花說大姑父的壞話,說大姑父尖嘴猴腮的,長得跟個猴子似的。汪桃花不喜歡大姑父了,大姑父才到家說親的。你怕大姑父嫌你嫁妝少,才惦記上了我娘的嫁妝”

香秀盯着大姑父陳三柱的神色,慢慢的把事情說完。果然,陳三柱的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汪桃花現在是縣裏一個小商鋪的老板娘,嫁了個開雜貨鋪的,現在日子過得也是紅紅火火的。

當年,汪桃花是村花,漂亮賢惠又孝順,陳三柱家裏有田有房,就是沒爹沒娘,不知道多少姑娘芳心暗許,陳三柱就看中汪桃花了。沒想到,居然是被自己的枕邊人攪黃的。

陳三柱的神色幾多變化,香秀心裏暗笑,讓你們自家亂起來了,看你們還有空找茬不!

“別說了!”何如琴尖叫一聲,直接扯着陳三柱家去,“趕緊回家,我想起來家裏還有點事兒。”

☆、第 35 章

? “香秀!”

耿氏嚴厲的喝止了香秀的話。

随着何如琴的離開,圍着的人群漸漸散去。

“老三,趕緊給你媳婦服個軟,事情就算是過去了。兩口子過日子,哪有不磕不碰的時候?”何老二叮囑何老三一句,拄着拐杖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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