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我在所有地方都愛着你(2)
此刻,走廊盡頭的窗戶已經被熏黑,玻璃只剩一半。天花板的噴頭正在往外灑水,地上也滿是水,空氣中煙味彌漫。我拿一條手帕浸了水掩住口鼻在濃煙中摸索着到了我的房間。窗口那面牆書架上經濟學聖經《貨幣通論》中夾着一張廖長寧的照片,那是我從國內帶出唯一和他有關的東西。
那是在日本的北海道。
我跟他乘坐游玩的窄軌小火車穿越西部的大片濕地原野,他有些走神似的靠在座位上看窗外,背景是一望無際滿眼喜悅的金色,豐盛又華麗。我偷偷舉着手機拍了他溫柔的側臉,回國之後沖印一張放在了手邊。
這兩年,每次搬家我都帶着這張照片,卻又自欺欺人的放在我平時看不到的地方。
再出去的時候,一樓的消防通道已經被橙紅的火光堵住,間或有火舌卷出,整棟大樓的走廊都被黑煙籠罩。我才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又往相反方向出口跑,中途遇到進到半路的消防隊員,嗆咳着被攙扶出去。
蘇文就在外面,滿面焦急神色毫不掩飾,他大力抓着我的肩膀,目眦盡裂,啞聲喊道:“你是不要命了嗎,又跑回去!”
他緊鎖眉頭把我箍在懷中,好久才放開手。
曹兮把我的棉服外套送過來,外袋裏面的手機在黑暗中閃着幽幽藍光,有新郵件到達提示的聲音。顧雁遲發過來一張他站在上海外灘某間酒店頂層房間窗邊的自拍照,他的身後是浮華萬丈的城市背景,東方明珠靜靜伫立在璀璨絢爛的煙火天空之中——
Happy New Year!How are you?
我的情緒不虞,看着逐漸得到控制的火勢,直接給他回一條——
Not good,I am going to die.
下一秒,我就接到了他的facetime電話,我把這裏的情況簡單的敘述一下。
顧雁遲看我蓬頭垢面的樣子,十分關切。我有些後悔自己的冒失,又再三保證能照顧好自己的生活,如果有需要幫助,一定會讓他知道,才挂斷電話。
事實上,因為學校沒有足夠的空餘宿舍,許多女生都在天亮之後暫時尋找了其他住處。
陰雨連綿,前幾日的積雪融化,寒風刺骨,氣溫急劇下降。
曹兮回了她在倫敦的姑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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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處可去,拖着行李裹着厚厚的棉服在圖書館窩了半晌。我捧着保溫杯在圖書館一樓的閱覽室窗邊上網找房子,心中卻正處在崩潰的邊緣。我每天都會來往于這座城市的四面八方,聽着街上車子的鳴笛聲,走過街道上的一戶戶人家,走過教堂和商店,身邊一輛輛車不停駛過。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和我無關。
我依然孤單寂寞,黯然神傷。
我趴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擡起頭,竟然看到——
廖長寧一閃而過的側臉,瘦削而溫柔。我失神片刻,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之中,就在這個空隙,那個記憶中曾經無比熟悉的,穿當季深色大衣的他的背影轉瞬便消失在了門口登記處。
我不由自主的追了出去,圖書館外偌大的廣場依舊在飄飄灑灑的落雨,空無一人。
人在極度困乏時是會産生錯覺的。
我忽然意識到,我需要的其實只有睡眠罷了,但是我卻面臨露宿街頭的危機。
令我難以置信的是,宿舍的問題解決過程簡直順利得如有神助。火災的次日下午,管理員就自己否定了學校上午剛發的通知,電話告訴我已經在附近為我們找好了臨時住宿的地方,在整棟樓整修的期間,這個房間都是不需要再額外支付費用的。
鬼使神差的,我重新回到圖書館,軟磨硬泡懇求那個黑人女老師Quila幫我查詢上午登記進入的人員名字。我将顫抖的雙手平放在半人高的樟木服務臺上,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拼寫出廖長寧名字的中文拼音,心髒幾乎懸在喉間。
片刻之後,Quila擡頭沖我點點頭,給了我肯定的答案。
似乎,一切都昭然若揭。
我重拾起信心和勇氣。
每一個漂泊者的腳步都注定充滿了孤獨艱辛的情緒,但如果我能夠經得起這樣的流年歲月的洗禮,或許還會擁有一顆勇敢的心。
之後的一整年的時間,從春到冬。
用曹兮的話來說就是——我簡直像打了雞血一樣,每天留給睡眠的時間最多只有五個小時,除了按時上課之外,就是終日不知疲倦的做part time工作,所有大片的空閑時間都泡在實驗室寫論文,碎片化的時間被用來做業餘提升課程,戲劇,學車,旅行,化妝,服飾搭配,甚至定期去參加girls們的時尚主題聚會。
年末聖誕節購物季的時候,我已經能把那些打折的衣服穿出各式風格,殊途同歸的卻是廖長寧最喜歡的——簡單、清潔、得體、大方。
有時候,人起步的目的和結局的收獲,并不能完全一致。
我便是如此。
雖然情緒時常都如震動的波峰波谷,常态仍然是不快樂,但是我卻已經能盡力将自己平時的狀态調整到最好,大部分時候我都能習慣孤單,偶爾會想廖長寧。
劍橋的第二年冬天,早早迎來幾場厚重的大雪,原野蕭瑟。
郊外的莊園裏布置的喜氣洋洋,屋裏已經把暖氣開到最大,聖誕紅開的很好,枝葉飽滿。
我們學院承辦的北美歐陸金融界的年度大會SPFP将要在這裏召開,那是一個四百人左右的大會議。我跟另外一群研究生在Gallant教授的組織下給會議當苦力,十幾個人光裝文件夾就用了将近四個小時,每個參會人員的會議宣傳文件夾裏都裝滿了資料和折頁,那是我們人工作業一個個分類折好裝好的。
Gallant教授有着一頭銀白色的頭發,就像《魔戒》裏的Gandalf,他的研究方向是商業銀行的風險管理,因為他兼任着學院的畢業學習導師,像是所有人的爺爺一樣,我們都對他極為親近。
他的涉獵很是廣博,講課極為深沉,獨成一派,自有風格。
我第一次選他的課是在去年夏天,到了學期末我才知道,就在他準備好這門課大綱的時候,他的妻子被查出了胃癌晚期。我們系裏的同學結伴去醫院探望,她躺在病床上,大部分時候都處在半昏迷的狀态下,她清醒的時候可以大段的背誦《呼嘯山莊》中的句子。
他非常愛她。
SPFP金融會議臨近前夕,我突然收到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Gallant教授的妻子病情越來越令人擔憂,他看起來既傷心又疲勞,我們都無法直視他的眼睛,他那種為愛人心碎的憔悴,我幾乎無法承受。
期間,我跟随Gallant教授去維也納參加一場高峰論壇。
在飛機上,他跟我提起在他妻子化療之前他們一起去看中醫的事情。醫生和他們聊起宿命和輪回轉世。他說,我們當時就想到你了,都覺得如果Song在的話,一定可以跟我們一起聊聊。
我低着頭,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幾年我一直陷在自己的一堆蠢事當中不能自拔,情緒低落是常态,很難開懷,對身邊人的事情也完全提不起熱情,其實當時,我應該要主動提出去當翻譯的。
而我面前的Gallant教授,他做出了為人師表能給出的最好表率。他深愛的妻子病重之後,他每天都在醫院和學校之間輾轉。但是,就算淩晨起床開車去醫院,他也絕對沒有因為私事缺課或者遲到過。
除了,去倫敦看中醫的那唯一一次。
報告結束之後,主辦方在晚上安排了一個小型酒會。
Gallant教授因為牽挂妻子的病情,所以已經在下午提前趕回倫敦。我則被安排代替他參加次日的另外一個活動。
冷風蕭瑟,細雨濛濛。
我抽空去維也納大學幫Gallant 教授拿一份資料。最保暖的衣服均已在身,奈何還是有點瑟瑟發抖,只好在地鐵站的熱飲販售機買了一杯滾燙的拿鐵,頃刻之間,寒意全無。
旅游旺季,雖然天空飄雨,廣場上依舊人潮湧動。
顧雁遲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逆着人群穿過街區往酒店門口的方向走。他請我用實驗室的機器幫忙分析一串數據。
我走到僻靜的角落,“我在維也納參加一個會議,兩天之後返回,到時候才能幫你做,來得及嗎?”
顧雁遲停頓片刻,說:“來得及。”
他又征求肯定似的重複問一句:“你現在還在維也納?”
我回答:“嗯,本來今天就能回去,有些事情耽擱了。你在哪裏,國內現在應該是淩晨了,還沒睡?”
顧雁遲說:“我最近都在德國,跟你沒有時差。”
他有些欲言又止,我只好說:“那有機會可以碰面。”
他長出一口氣,說:“翹翹,長寧這幾天滞留維也納,如果你有空可以去AKH探望他。”
我沉默良久,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他生病了?”
顧雁遲安慰我:“不是很嚴重,急性胃炎。我只是覺得在異國他鄉沒有人可以陪他,稍後我把地址發給你。”
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我便走到街邊的指示牌去看地鐵路線。好在維亞納總醫院周邊交通十分方便,我不過換乘一次就到了目的地。
走出站臺的那一刻,不知怎麽,我竟然開始猶豫,是不是真的要去見他?
心內喧嚣,整裝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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