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小鎮雖然小,但是因為沿海,發展的還算不錯,尤其是民營經濟,比內陸一些省會都來厲害。買東西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即便有錢也沒處買只能憑票了。
不用票的雖然比用票的價格來得高一些,但也在可接受範圍內。
兜裏有了錢還能去集市的時紡簡直像只沒有翅膀的小鳥,要不是飛不起來,這時候就該沒影了。
路遠之一邊牽着時紡一邊被時尉牽着,一邊蹦蹦跳跳得快要飛起來,一邊拖拖拉拉地故意扯後腿,都要把他扯成兩半了。
“時尉,你能不能不這麽幼稚?”在又一次的左右死亡抉擇中,路遠之忍無可忍地反握住時尉的手,一個用力,疼得時尉直抽氣。
“我怎麽就幼稚了?”時尉覺得自己冤枉死了。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不幸,三次我還信你就有鬼了。”路遠之咬牙切齒,“給我好好走路。”
時紡看時尉被訓了,頓時捂着嘴直笑。
時尉輕蔑地看了小崽子一眼,然後掏錢買了一袋子煙花炮仗,全是小孩子喜歡的那種。
“哥哥哥哥~”時紡的嗓子像是能掐出三斤的蜜,拉着路遠之跑過來,然後一人一只手地拉着,一臉乖巧地瞧着時尉。
時尉:“……”不,我不想。
時尉求救似的看向路遠之,路遠之忍笑地扭過臉去。
“紡紡啊,你長大了,這個袋子你就自己提着吧,牽好遠之哥哥的手,他厲害着呢!如果發現有人販子想把你抓走,他保證一下就把人販子手給打斷。”
于是時尉松開了時紡的手,走到路遠之的另一邊,順理成章地将他的手牽住。
路遠之甩了兩下沒甩開。
“時尉,你臉不臉紅?”路遠之的臉皮被時尉那麽厚,明明是問他害不害臊,自己反倒先紅上了。
時尉理所當然的說着,然後将路遠之的手握得更緊了:“我就逗逗她。”時尉想,他大概不是一個好哥哥,又或者是屬于哥哥的幼稚惡劣基因被翻了出來,看着時紡一邊得意馬上又切換成憋屈的樣子別提多來勁兒了。
路遠之捏了捏時尉的手指頭:“但也不能太過火。”
女孩和女孩出來逛街手牽手很正常,男孩和女孩出來手牽手逛街現在屬于有傷風化,至于男孩和男孩手牽手嘛……雖然沒人會想到那方面,但卻有點太過惹眼。也就這種滿是人擠人的場面才能接着“不走散”的借口牽上一回了。
路遠之的手并不嫩,相反,因為常年握槍,他的手指上有很明顯的繭子。既不嫩也不軟,還沒幾兩肉,瘦得要死,硌得慌。
但不知道怎麽的,時尉就像握着。
雖然他知道自己的手大概也沒多好的手感。
但即便只有這樣的手心相觸,即便在這樣吵鬧的集市中只能感覺到一片黏膩,但只是這樣握着,心就好像靜下來了。
過年是一個很熱鬧的詞,表現在集市上的話,不僅是人多,攤位也多了很多,除了鞭炮,時尉還買了很多吃的,幾乎快一路買下去了。
時紡是個看熱鬧不是事兒大的,在這種過來就是為了買買買而且到處都是買買買環境裏,人的購物欲本就是呈指數型上飚,大人都克制不住打開錢包的沖動,更別說是小孩子了。
時媽媽給了時紡五毛,一過來時紡就把錢給花沒了,然後提着一小袋糖就看着時尉買,時紡羨慕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但時紡看哪個,時尉就故意不去買哪個,可把時紡給急壞了。
路遠之看時尉故意折騰時紡的有些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蹲下身摸了摸時紡的頭,然後問:“想吃餅幹嗎?”
時紡立馬把頭點成了小雞啄米,和時尉如出一轍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路遠之。
路遠之受不了這個,把口袋掏了個幹淨把錢全塞給時紡了:“你看着買就好。”
時紡立馬看向時尉,用眼神問他可不可以買。雖然時紡臉上的想要都快溢出來了,但她還是乖乖地沒有自作主張。
“去吧去吧,記得啊,不要買太多的糖——不許跑出我的視線範圍內——”時尉說道“去吧”的時候時紡就已經像只小鳥似的飛走了,時尉只能扯着嗓子在這大喊。
“知——道——了——”時紡一邊答應着一邊跑向了糖攤子,把攤子上的每一樣糖都點了一遍。
時尉:“……”
“噗——”路遠之想忍住來着,但可以沒能成功。
本來是準備着買完東西就回去的,但時紡眼尖,發現了一個擺弄着皮影戲的老爺爺,然後說什麽也不走了。
老爺爺還沒把皮箱打開收拾好,時紡就蹲下等着了。
時尉看她那樣子是怎麽扯不走了的,便上去給老爺爺搭了一把手。
皮箱打開,稍作擺弄就成了皮影戲的舞臺,小孩的眼睛大概都是裝上了放大鏡的,等時尉和路遠之幫着老爺爺把東西整理出來,一回頭,已經被一群孩子給包圍死了。
這下是真的走不了了。
于是兩人就蹲在最後面,一邊磕着瓜子一邊看皮影。
小孩都是嘴饞的,瓜子的聲音又大味道又想,惹得孩子們頻頻扭頭看過來,時尉和路遠之看不了這樣,手伸進袋子抓一把、抓一把、抓一把、抓一把……然後一個袋子就空了。
瓜子也沒得磕了,兩人就着嗑瓜子的交響樂把三打白骨精、桃園三結義……目不轉睛地看了個全。
等到天黑得徹底了,肚子也響得震三震了,這才想起了回家這件“小事”。
街道上沒裝路燈,逛集市的要回家吃飯,來擺攤的要也要回家吃飯,于是集市在天黑不久後就散場了,三人慢悠悠地晃回去。
時紡蹦蹦跳跳地甩着她沒剩多少的糖袋子走在前頭,炫耀着今天的收獲:“我今天賺了五塊錢呢!”時紡一粒小糖賣一分一粒大糖賣兩分,賺了一兜子的一分錢。
“那你花了多少錢買糖?”時尉就問她。
“整袋糖才要五塊錢!我自己還吃了不少呢!四舍五入,我今天的糖就是白來的!”時紡挺着小胸脯很是驕傲。
時尉看了一眼她那糖袋子,又回憶了一下剛買來時的模樣,有點擔心明天自己會不會被混合雙打。
“想什麽呢?”路遠之見他連路都不走了,便停下問他。
時尉一把抓住路遠之的一雙手:“咱們私奔吧!”
“哈?”路遠之先是愣了,然後一瞬間臉色爆紅,“你沒事瞎說這個幹嘛?”
時尉被路遠之在腦袋敲了一下,有點反應過來了,于是臉也有點紅,幹咳了一聲:“那什麽,我看今天紡紡是吃了不少的糖,明天肯定得咳嗽。”
路遠之白了他一眼:“然後就怕你爸媽對你混合雙打是不是?”
時尉心虛地說道:“這倒不至于。”就是會被念叨死。
“哥哥哥哥哥——你慢死了,快點跟上來啊!”時紡蹦跶了半天小嘴吧嗒吧嗒說了一路,結果一回頭發現時尉和路遠之離她大半條街呢,發現剛才那一路都是自己在自言自語,頓時惱羞成怒,就差沒沖過來咬時尉兩口了。
“來了來了。”時尉趕緊來着路遠之跑上去。
“可以的。”
“什麽?”時尉不知道路遠之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是怎麽來的。
“我說,如果你想要私奔的話,我就陪你。”
時尉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實在是太狡猾了。那麽輕易地,就讓他的心情再也按捺不住了。
第二天,時尉毫無疑問地挨了兩頓罵,時紡咳的滿臉通紅喘不上氣,而且黑眼圈差點挂到了鼻子上。
時紡的免疫力差,平時時媽媽控制着她吃糖的量,察覺不出什麽,但一放開了吃糖,嗓子吃齁了,大半夜的就開始咳嗽。
而且還老上廁所。
家裏有常備着的藥,時尉回去就讓時紡把枇杷露給喝了,為了防止她咳嗽,還那冰箱裏凍着的枇杷葉給煮了一鍋湯,看着時紡喝下去了。
但除了讓時紡不停地上廁所外,好像對咳嗽沒有太大的幫助。
可能也是有幫助的,大概就是讓一百分厲害的咳嗽,變成了九十九分厲害的咳嗽了吧。
時尉聽着時紡連氣都沒時間喘得咳嗽,心裏難受的要命,拿了件棉襖把小姑娘裹起來抱着就往外走。
“爸,媽,遠之,你們先睡着,我帶紡紡去醫院挂個急診,別擔心了,啊。”
“等等。”路遠之見時尉話也沒說完就跑了,趕緊也回房間拿了兩件外套。
“叔叔,阿姨,你們先睡吧,明天早上還得早起,我去幫把手就行了。”
路遠之一邊給自己裹衣服,一邊跑着追時尉。
“笨死了!”路遠之把外套摔到時尉的身上,扯着他的手給他套上袖子,“這麽冷的天出來不穿外套,你是想一下往醫院裏躺兩個是吧?”
時尉這才發覺有點冷。
他吸了吸鼻子:“我一下忘記了。”
路遠之給他套好外套,把時紡抱過來,又把時尉的手塞到自己的口袋裏。
“走吧,現在不能急,一着急就更亂了。”
時尉點點頭。
醫院裏這裏不遠,快過年了,醫院裏人少了很多,沒多久就把水給時紡挂上了。
路遠之讓時尉抱着時紡在凳子上做好,然後跑過去倒水給時紡沖藥。
時尉低着頭,時紡已經咳累了,閉着眼睛累得在時尉懷裏睡得不安穩,一咳一咳的幾乎沒個消停的時間,咳一會兒就醒了,然後就難受得想哭,時尉哄兩下,給喂了藥,又很快累得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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