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3)
着吧。”
……
等到太陽升起,早飯過後,三房丢失了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系宮大人贈給姜六小姐的定情信物,懷疑是昨夜飛賊所盜,宮大人震怒之下派人緝拿飛賊的消息便傳了開來。
并且,飛賊有畫相,誰能提供線索,必有重賞。宮大人發了話,得訊的人們都沸騰起來。
長房內,姜玉如坐針氈。她一宿難眠,此時臉色更加蒼白。本以為一夜審訊之後查不出結果姜珠他們會就此罷手,沒想到他們不但不罷手,反而還動用起了監察司繼續追查起來!
她到底是小看了姜珠啊!宮翎為了她,竟然都能假公濟私了!什麽夜明珠,定情信物,鬼才相信!
“小姐,小姐,現在該怎麽辦啊?”丫鬟芍藥慌亂的說道。
“慌什麽!”姜玉被吵得心煩,厲聲喝道,“你先讓你娘轉告你那遠房表哥給我仔細躲起來!找不到人他們根本無計可施!”
宮翎添亂也便罷了,那流裏流氣的下賤胚子竟然也不得安生,這還沒發生什麽事呢,就心急慌忙的來糾纏了!
“是……”芍藥見自家小姐發了脾氣,吓得趕緊應聲。她此時後悔不及,就不該讓自家娘老子在小姐跟前出謀劃策,白白趟進了這趟渾水!還有那遠房表哥,前幾年犯了事一直在外逃竄,誰知道前段時間竟然又回來了!不但回來了,還又繼續騷擾她了!她那老子娘竟然還樂着養他!
芍藥雖然覺得自己不該這樣想,可她還是希望這流氓表哥死了算了!
……
及至傍晚時分,宮翎已然知道這飛賊究竟是何人了。
孟土站在一旁躬身回道:“屬下一直派人盯着長房,今天一天,姜家七小姐身邊的丫鬟芍藥一直出去與打理院子的雙親交談,而芍藥的娘親叫焦氏的,在跟芍藥說完話後就從後門偷偷去了一個小院。屬下已經查實了,這小院是焦氏夫婦私下置辦的,原先一直空着,可前段時間突然住進來一個人。那個人叫王珑,乃焦氏胞兄的獨子。這王珑好吃懶做貪財好色,專做見不得人的勾當,前幾年犯了事逃之在外,沒想到現在又回來了。哦,這王珑雙親已死,焦氏夫婦又只有兩個女兒,焦氏便将這外甥視如己出,似乎是想着靠他養老送終了……”
“這樣的敗類還指望養老送終?蠢貨!”宮翎聽着嗤之以鼻,轉而又道,“既然已經查出事誰了,現在也該動手了。咱們現在先去一趟永定侯府,六小姐只怕已經等急了。”
……
姜珠早就醒了,事實上她根本未能睡踏實。幕後黑手一日不能揪出,她又如何能安心。
而眼見,這都已經是傍晚了。
夏氏看着女兒焦躁萬分,不知如何是好,不過她此時心中還有其他的事。
她并非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心中藏着事,今日在長樂宮中也有些心不在焉。永壽公主心細如發一下便看出端倪,她始終記得宮翎那句“以誠相待”,所以不做隐瞞就和盤托出。公主聽完後,思忖片刻,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就寫了幾個字。
——“幕後兇手:長房,姜玉。”
夏氏無法形容當時看到這句話時的心情,驚詫,震驚,都不足以形容萬一。事實上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早已知道永壽公主不是一般的孩子,她聰慧,冷靜,敏銳,不輸于任何一個成年人,甚至很多時候,都要比一個成年人來得出色!
她甚至都想,如果公主不是公主,而是皇子,那她是不是有可能繼承皇位?
可是這一回,她真的猜中了嗎?
那個幕後兇手真是的長房的七姑娘嗎?
“珠兒——”半晌後,她突然開口道。
姜珠回頭,卻見母親一臉凝重。
“等查明了真相,不管是誰,我們跟他們說分家吧。”
“分家?”姜珠不知道母親為什麽突然提及這件事,一時反應不及。
而就在這時,丫鬟寶瓶跑進來說道:“夫人,小姐,宮大人來了!”
“來了?!”姜珠聞言,頓時站了起來。
夏氏亦是,“快把人請進來!”
……
宮翎如今是貴賓,也是未來姑爺,每每來到上方都是受到最大的禮遇。而以往他都會表現的格外謙和有禮,可是這一次,他一進門就道:“那飛賊查出事誰了!”
“是誰!”姜珠跟夏氏異口同聲道。
宮翎剛要回答,外面卻又有丫鬟進來回禀,“八姑娘來了,說有重要的事要跟六小姐說,是關于那飛賊的。”
姜溪?
飛賊?
姜珠跟夏氏面面相觑,宮翎卻是皺起了眉頭。
☆、29|2222
姜溪從門口進來,雙手攥着錦帕,似乎滿腹心事。她的身量纖細,皮膚白皙,雖不若其他姐妹貌美,但也別有一番內秀氣質。身後跟着的是丫鬟彩琴,此時也是目光閃爍,神情極為忐忑。
姜珠本就疑惑,此時見着主仆二人這副神情更是詫異,“八妹妹有什麽事嗎?“
姜溪先是見過嬸娘跟堂姐,看到邊上還坐着宮翎時眼神閃過驚訝,像是沒料到他也在這,福了個身子後,這才又帶着拘謹的低頭回道:“嗯,是有事情要說的。”
夏氏見人都站着,忙招呼入座又讓人上茶,“有什麽都坐下說吧。”
姜溪坐下,卻始終低着頭,她的手上捧着茶杯,手指不停摩挲着杯面,“其實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說……昨日母親病重,我一直在房中照料不知發生了什麽,直到今天早上才從下人那聽說了有賊的事……當時也沒細想,只以為是一個普通的賊罷了……可是等到下午的時候,彩琴告訴我還有畫像一回事的時候,我才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那畫像上的人,彩琴是見過的……”
姜溪眼皮一跳,宮翎也是擡起了目光。
“說起來這還是幾天前的事了……”姜溪說着,抿了抿唇,随後又拿詢問的眼神看向身後的丫鬟。
彩琴稍作猶疑便從椅子後走出,在堂中跪下,“三太太,六小姐,宮大人,事情是這樣子的。七天前,奴婢正好從五小姐身旁的畫眉那描了花樣子回來,想要抄近路,就從花園裏的小道走了,不巧,正看到芍藥領着七小姐正從旁走過。因為當時芍藥的樣子太鬼祟,奴婢一直疑心就跟了上去,然後就看見芍藥帶着七小姐一路出了偏門。偏門是芍藥的爹看守的,可是當時卻還有另外一個陌生男人在。奴婢覺得奇怪,就一直在暗中觀察,然後就聽見七小姐跟那陌生男人說起話來……當時因為隔得遠,奴婢豎着耳朵聽也沒聽清他們到底說了什麽,後來見她們走了,奴婢也就悄悄走了。”
“所以你見到的那陌生男人便是畫像上的飛賊?”宮翎突然開口。
彩琴一顫,低頭回道:“是。雖然當時隔着些距離,但是奴婢的眼神一直很好,絕不會認錯。”
姜溪思忖片刻,跟着道:“其實那天回來後,彩琴就把這件事跟我說了,可我覺得這事也沒什麽,所以只讓她別多管閑事……剛才彩琴告訴我後,我也一直猶豫着,我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你們,如果說了,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說到最後,姜溪的聲音越發微弱,握着茶杯的桎手指也明顯的用力起來。
姜珠看着,倒是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四房一貫弱勢,從不參與各房的矛盾,身為四房長女的姜溪亦是,從小到大不管兄弟姐妹們如何紛争,她都是避之一旁,不争不搶,不偏不倚,說是性情柔弱也好,說是明哲保身也罷,總歸她是一個雖然沒什麽存在感但也總不至于讓人讨厭的人。而她這次主動出來說出這件事,顯然是下了一番決心,正如她所說,如果她來三房說出真相的事一旦傳出去,那會給她四房帶來多大的影響?姜玉是長房的掌上明珠,一旦她被牽扯進來,長房的人會給她他們好果子吃麽?她這一舉,已然是鼓足勇氣了。
只是,幕後黑手難道就是姜玉嗎?
姜溪說完就默默地走了,姜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這才轉身看向宮翎,“你怎麽看?”
“按理來說,你應該多謝謝你這位堂妹,因為她提供了一條再重要不過的線索。”椅子裏,宮翎坐着,端着茶杯,悠然的說道。
姜珠卻感到異樣。
果然,宮翎很快又道:“只是很可惜,我已經先行一步查出了那飛賊的身份。”
“當真?那人是誰?”問完想起先前他被打斷的話,姜珠又是一個警醒,“幕後黑手真的是姜玉?”
姜溪只說姜玉與那飛賊說話,可是她卻知道這到底意味着什麽!
只是宮翎為什麽要說一個“可惜”?
宮翎沒有回答,只是放下杯子站起來,擡頭道:“現在,就等着收網吧。”
……
小徑上,彩琴貼着姜溪道:“小姐,奴婢剛才說的沒出差錯吧?”
姜溪微笑,“沒有,你做的很好。”
彩琴松了一口氣,“那宮大人就光坐着都讓人心寒,剛才奴婢被他看着,後背都滋出汗來了。只是就是可惜了,七小姐計劃的那麽好,沒想到因為宮大人的出現全破了,若不然……”
“也沒什麽,”姜溪淡淡道,“現在這樣也挺不錯。”
“可是……”彩琴自然知道自家小姐讓自己演這出的用意,只是,到底還是有些不滿意啊。
……
入夜,一座四房小院裏,王珑躺在床上,心悸不已。他剛剛就是出去了一下,險先被人認了出來。
這監察司也真是厲害,就為了這點破事就滿天下的通緝他,至于麽!
早知道那小娘們讓他對付的是監察司副指揮使的未來媳婦,打死他都不接下這差事啊!說起來都怪姜玉那小娘們,一開始就将他蒙在鼓裏,現在好了,惹上事了!
想起姜玉,王珑就氣不打一處來,打一照面就拽的跟什麽似的,恨不能拿鼻孔看他,不就一侯府小姐麽,牛逼什麽!不過這模樣長得還不賴,端着架子也有端着架子的滋味兒,就是心腸忒毒,引着男人禍害自家姐妹,完了還過河拆橋想跟他撇清關系!
“就那麽點銀子就想把老子打發了?我呸!”王珑掂着剛才摸去侯府時拿到的銀子,不屑的啐了一口。現在他可是被監察司通緝的人,不給他把下半輩子的生計安排妥當了,他能就這麽算了?
王珑想着,将銀子往枕頭下一塞,翻身就想着明天怎樣才能更好的訛一筆。而就在這時,門外卻突然傳來動靜。
“誰!”他騰地坐起,全神戒備。
門被重重踢開,兩個蒙着臉的漢子見着床上的人,直直的就朝他撲了過去。
王珑大驚失色,抄起床邊匕首掠起就要逃竄,同時大喝道:“你們是什麽人!”
那兩個漢子早有準備一般一左一右将去路擋得個嚴嚴實實,聽到他問,一人冷笑一聲,“要你狗命的人!”
王珑在京城仇家不少,可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這次回來根本沒幾個人知道,所以現在有誰能這麽發了狠的要殺他?監察司?不對,要是監察司哪還需要三更半夜蒙着面來?!
王珑一個激靈,想到了一個可能,“你們是姜家小姐派來的人!”
漢子一笑,回道:“死到臨頭也不怕告訴你!我們小姐說了!留着你是個禍害!倒不如除了幹脆!”
“我xxxx的這個賤-人!”王珑得到回複頓時怒了,這是要殺人滅口啊!“想讓我死!沒那麽容易!”
王珑原本不過一些三腳貓的功夫,如今急紅了眼,手上的狠辣勁倒全出來,一把匕首也揮舞的虎虎生風。
他如此勇猛,那倆漢子又是赤手空拳,幾番過招之下,王珑竟然轉危為安漸漸占了上風。只是他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所以也不戀戰,等劃傷一人逼退一人後,就毅然轉身,翻牆而出。
夜已經深了,王珑一個人奔在無人的小巷。追兵漸漸被甩開,他靠在牆上,心跳如擂。
姜-玉這賤人還真是狠啊!可惜,既然你殺不死老子,老子也就不會讓你好過!
王珑眼中閃過狠色,然後确認蒙面人不會再追來時,他一拍牆壁,轉身就往永定侯府跑去。
……
永定侯府,長房,姜玉正坐着噩夢。
她夢到當年命人扔給姜珠的蛇被她反扔回來,然後一下鑽進了自己的衣裳。她吓的不行,可怎麽抖都沒法把那蛇弄出來。
而眼看這蛇就要咬到自己了!
躲避不開,她急得不行,然後猛的一用力,就向後退去……
姜玉驚坐起,滿頭大汗,可是她剛想慶幸,就被眼前的場景吓得魂飛魄散。
她的床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此時正一臉猥-亵又陰沉的看着自己!
“是你!”認清是誰後,她抓起被子就往角落裏躲,再看自己衣服不知什麽時候被拉開了,頓時花容失色,“你怎麽在這裏!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你說我要幹什麽!你這個賤-人!”王珑怒罵一聲就要撲來。
姜玉想要躲閃,可是突然覺得自己四肢開始無力,想到什麽,冷汗滋出。
王珑擰笑道:“你不是拿這招害你姐妹麽,現在自己嘗嘗怎麽樣?”
“你給我放開!你這個下-賤胚子!你不要碰我!”姜玉慌亂不已,可是無論她怎麽掙紮都難逃束縛。
王珑卻道:“你叫啊,你叫啊,外邊的人都被我用迷煙迷倒了,你看她們會不會應你!你倒也可以叫得再大聲些,叫得大聲了,說不準其他人就能聽見了。可是你想過沒有,要是引來了其他人,看到我跟你這個樣子,你說,你會怎麽樣?呵呵呵……”
“你!”姜玉被制住命脈,當真不敢再喊。
“還有,到底誰是下-賤胚子?”王珑捏住她的下巴,目露兇光,“你這賤-人謀害自己的姐妹不算,竟然還想過河拆橋殺人滅口?我告訴你!想殺我,沒那麽容易!老子現在橫豎是躲不開監察司的追緝了,這樣也好,我就幹脆在你這住下!呵呵,誰都不會想到,一個監察司緝拿的飛賊竟然會躲在侯府小姐的閨房裏吧?”
“你瘋了!”姜玉聽他這麽說,驚駭不已。慌張之下,渾然沒注意到那一句可疑的“殺人滅口”。
“老子哪裏瘋了?這可是個很好的主意呢。跟着小姐你吃香的喝辣的,還能跟美人夜夜做夫妻,啧啧,真是人間美事啊~難道小姐還能再叫人殺了我?”
姜玉想着夜夜要被這個色-魔纏住,當真是怕了,“你不能留下!你要多少銀子我給你,我還可以安排人把你送出城去,你想要什麽我給你什麽,你就是不能在這留下!”
他要留下,那她可就完了!
“是麽?我想要什麽你就給我什麽?”王珑說道。
“是!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姜玉顫聲說道。
“那我要十萬兩白銀呢?”王珑問道。
“我給你!我都給你!”姜玉急忙道。
“那我若是想跟小姐做一-日-夫妻呢?”王珑又問。
“你!”姜玉沒想到他還不死心,頓時紅了眼。
“嗯?”王珑卻一臉要挾。
姜玉胸潮起伏面容猙獰,可是半晌後,還是道:“好,就一次,然後你馬上走!”說着,閉上眼,屈辱的淚水已經淌下。
“哼!”王珑心中作嘔,可手卻不停。至于走,他當然要走,可是走了回不回來,那就是他說了算了,“那麽美人,我可來了。老子活了這麽大年紀,這麽嬌滴滴水嫩嫩的千金小姐可還沒嘗過呢!”
姜玉聽着他口中淫-聲浪-語不斷,渾身顫抖,淚流滿面。她現在只希望一切能快點結束,誰也沒有發現,誰也不會知道……
可是就在這時,大門被重重踹開,以姜存忠為首一行諸人率先闖了進來。
姜存忠掀開錦帳就将猝不及防又衣衫不整的王珑一把抓住,他雙目泛紅臉色鐵青,看到那賊子露出的玩意,頓時暴怒,“我殺了你!”說着,手中長劍一揮,就向他砍了去。
王珑豈能束手待斃,身子一扭就避開,只是他剛拎起褲子就要想外逃竄時,卻發現門口窗口皆被人堵住,而且一個個,皆是監察司的衣着。
一身黑衣的宮翎站在人中,面色冷然,猶如鬼煞。
王珑一下就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腦子一轉就撲通一下跪倒在宮翎面前,“大人饒命!一切都是姜七小姐支使!小的只是受了蒙蔽啊!”
宮翎卻連個眼色都懶得給他,只是揚起下巴看向姜存忠,淡淡問道:“侯爺,如何?”
姜存忠站在床前,整個人神魂離體,憔悴不堪。
他本已入睡,卻突然發現床頭站着監察司的人,那人說:“侯爺,宮大人有令,請您跟着走一趟。”
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好倉皇失措的跟着起來,可是等見到宮翎時,他卻氣不打一處來。宮翎說:“有勞侯爺跟我一起去捉拿幕後真兇。”
捉拿幕後真相何必請他出馬!就算請他,也怎能如此無禮!他滿心怨言卻無可奈何,只能跟着他一道去。
可是當他被帶到自家女兒卧房的門口時,他意識到不對勁了,而當他聽到裏面傳來的對話聲時,他更是有如五雷轟頂。他想阻攔,想制止,可是宮翎卻只是命人将他控制着,不讓發出動,不讓說,不讓發出一點聲響。然後,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女兒被亵-渎,被淩-辱……
那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啊!
姜存忠看着自己的寶貝女兒,老淚一下縱橫,他真沒想到幕後黑手是她,更沒想到,在最後關頭,她竟然不守身如玉以死相逼,反而答應了那畜生不如的東西!
那麽多人聽着!那麽多人看着啊!
姜玉此時也是心如死灰,她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啊!
☆、30|222
街上更鼓聲隐隐傳來,已是醜時了,本該是所有人酣然入睡的時候,可是今夜的永定侯府注定很多人無法入眠。
長房廳堂內,張氏抱着自己的女兒,涕淚交流,她着姜存忠,哭道:“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啊!一定要想想辦法啊!”
姜存忠此時卻無能為力,因為那句“絕不姑息”是他親口說出的。他頹然的坐在椅子裏,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十歲。
他恨,可是恨又如何?
跪下地上的姜玉見着,最後的一絲期望泯滅。張氏心生絕望,一下又嚎啕大哭起來。
門外,姜珠站着,手攥得緊緊的。宮翎說要收網了,她就一直等着,而現在,幕後黑手果然已經被揪出。只是,她的心情實在複雜難言啊!
“進去吧。”宮翎在邊上見她遲遲不動,說道。
姜珠目光動了動,最終還是推開門去。
有些事情總是要弄弄清楚的。
屋內三人一看到宮翎帶着姜珠來了,都是身子一震,張氏很快反應過來,她身子朝姜珠一轉就是哀求道:“六姑娘,玉兒只是一時糊塗,你就饒了她這一回吧,她還小啊,她畢竟是你妹妹啊!”
姜珠慌忙避過,心卻冷了下來。她都還沒怎麽樣呢,她就已經搶先出手堵她後路了!這是想拿出長輩身份壓她嗎?這時候她一個晚輩,是需要身後又父母撐腰的,可既然剛才來時攔住了想要一同過來的姜存仁跟夏氏,她就不會後悔。
“侄女只是剛來,什麽話都沒說,什麽事都沒做,大伯母用不着這麽着急的以退為進逼侄女讓步。”目無尊長,可是她姜珠自小到大的“罪行”,以前改不了,現在也不在乎!
張氏沒想到她會這麽不留情面,一時怔住。姜玉卻已經厲聲喊了起來,“姜珠!你別得意!這次是我栽在你手上了!可是總有一天你的下場會比我更凄慘!”她的頭發淩亂雙眼通紅,可目光裏盡是灼熱的恨意。
姜珠觸碰到不由一窒,她從來知道姜玉不待見自己,可從來沒想到她對自己的恨意會那麽深。
一旁的宮翎聞言,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神也是一下深邃下來。
“姜玉,你為什麽這麽恨我?”姜珠又問道。
對于這個妹妹,她總是覺得陌生,明明印象裏她還是小時候那個驕傲的甚至驕縱的小丫頭,轉眼,她就又變成了在人前總是那麽端莊得體十足大家小姐的模樣。可是不管怎麽樣,她對她的敵意始終都不曾減弱。可是至小到大,她對她的恨意感覺分明,卻總是找不到原因。她跟姜麗還曾掐架打架,可是跟姜玉她們從來沒有起過争執,最多的也是小時候她讓下人拿了一條蛇想要吓她,結果卻被她反過來扔在了身上,可是就這麽一次,也是她主動撩她。
那這恨意到底從哪裏來呢?
姜玉聞言,卻是一聲冷笑,“你也就是比我漂亮的一點,為什麽所有的人都會喜歡你,祖父在世時誇你大方懂事,現在宮翎也喜歡你!明明我才是長房的小姐!我才是永定侯爺的女兒!你什麽都不是!”
姜珠愕然,“所以你一直妒忌我?心有不甘?”
“是!我是妒忌你!祖父最疼的應該是我!他親自教導一直帶在身邊的人應該是我!宮翎應該娶的也是我!如果沒有你!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我的!論學識,我比你厲害,論舉止,我也比你端莊,你不知禮數目無尊長蠻橫霸道,你到底有什麽好!”姜玉歇斯底裏着,渾然沒了原來端莊穩重的樣子。
姜珠怔住了,她真沒想到姜玉對她的恨這麽重,還這麽遠。祖父親自教導她,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可是這些恨又多麽的沒有道理,簡直是無理取鬧,蠻不講理!
一直坐在一旁了無生息的宮翎卻突然開了口,“姜七小姐,你憑什麽覺得我不娶六小姐就會娶你呢?”
姜玉正在激動的時候,突然聽到邊上傳來聲音,下意識的一回頭,卻見宮翎正一派淡漠的看着她。他的眼神太過寒涼,她心中一個激靈,後背就滋出了汗。
宮翎已經收起視線不再看她,他低頭漠然道:“姜七小姐大概誤會了,我宮翎并非非娶姜家小姐不可的人。我要娶的是姜珠,而她恰好姓了姜而已。”
這話一說,在場的人都怔住了。
姜珠大感意外,這話是什麽意思?一瞬間,她又回想起了那個關于他為什麽要娶她的問題。
姜玉在短暫的怔忪後,卻是一下子松垮下來。她意識到自己是錯了,可是為什麽會錯呢?
宮翎一開始就是位高權重,按他的身份,必然是不會與當時依然被皇上冷落的永定侯府結親,可是他不但結了,而且始終堅定,據說當時其他人要替他做媒都被他拒絕了,那這不是一定要娶姜家女是什麽?
然後,他也始終未曾落口會娶哪一個,難道不是想在其中挑出最好的那一個?
他娶姜珠,或許有原來老侯爺在世時說的那些話的原因,可最大的可能,難道不是那次落水後姜珠施了狐媚之術把他誘了去?
如此一來,一旦姜珠出了意外嫁不成了,時間緊迫再在府中挑出最合适的替上,又哪裏有錯了呢?
可是現在,不但是錯了,而且是錯的離譜!
那她到底為什麽會錯成這樣?!
這時,宮翎已經轉向了姜存忠,“侯爺,現在應該已經很明顯了,七小姐是因為心存嫉妒,以為除了六小姐就可以代人出嫁所以設計陷害,人證物證俱在,想來侯爺也沒什麽疑慮了吧?”
姜存忠臉上的肉動了動,随後看了一眼自己失魂落魄的女兒,卻終究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宮翎卻又道:“七小姐此計,看似只是想讓六小姐清白受損以此解決,可事實上,這是想置六小姐于死地,這一點,侯爺應該也沒問題吧?”
“你就說你想怎麽辦吧!”姜存忠扭過頭,冷聲道。
姜存忠以為他會痛下殺手,可是宮翎卻笑了,“侯爺此言差矣,本官只是代為審案,至于斷案,還得有勞侯爺親自出手。”
“你!”姜存忠看着他的笑容,卻絲毫沒有慶幸,只覺刺眼之極,這是逼他自己動手了!
宮翎罔顧了他的怒意,只看向姜珠,“六小姐,你說呢?”
姜珠與宮翎視線一對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斷了案,其實也就是她斷了案了,可她畢竟是晚輩,而且是姐妹,一旦傳出去,就算理由充足可也難免落人口實,而大伯父裁決就不一樣了,于情于理都再合适不過。至于他剛才唱盡白臉,只怕也是故意為之。
“侄女但憑大伯父做主!”姜珠想着,已經朝姜存忠跪下。她願意把最後的結果交給長房決定,至于他會怎麽做,他也就随便他了。畢竟,她也當真不想讓姜玉死了。
姜存忠看着她,一下失神。
姜珠說完便站起告辭了,宮翎也沒多留,跟着一起離開。
眼見他們都走了,張氏撲到姜存忠的跟前就道:“老爺!老爺!他們都交給您全權處置了!您就饒了玉兒吧!您罰她家法處置?閉門思過?多久都行啊!”
姜玉見到生機,也是哭了,“爹啊!”
姜存忠看着淚流滿臉的妻兒,卻是面沉如水,他自然知道自己那一貫厭惡的侄女終究是願意放自己的女兒一條生路,至于宮翎,他一開始就讓監察司暗中封鎖了長房不讓任何一個人靠近,只怕也就是做好了不管最後怎樣他都會将整件事徹底掩蓋的決定,可是,他能就這麽饒過自己的女兒麽?
不饒過,那就是個死,可饒過,那就是一個抹不去的污點,一個永遠攥在別人手裏的把柄……
“來人!”半晌後,他終于下定決心,顫聲道。
……
離開長房,姜珠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情終于告了一個段落,她可以放心了。
“你說大伯父會怎麽做?”只是想到這層,她依然有些疑惑。
宮翎卻是搖頭,“我不知道。”
姜珠沒想到是這回答,微微一愣,轉而卻又問道:“其實你也不想讓姜玉就這麽死了吧。”如果他們執意要個說法,姜玉必死無疑。
宮翎卻道:“姜玉死不死,我并不關心,我只要知道,你不想讓她死就行了。”
“你怎麽知道我不想讓她死?”心思被看穿,姜珠下意識的就要掩蓋,可是問完卻又知道自己犯了蠢。
宮翎果然一笑,可是并未嘲諷,只是朝前一看,說道:“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歇着吧。”
原來是自己的小院到了。
姜珠站定,剛想要道別,可察覺宮翎突然擡起了頭,然後自己的發鬓就是一重。她不知怎麽回事,伸手一摸,卻覺發鬓上多了一樣東西,拿下一看,竟是一枝巧奪天工的纏枝繁花頂部蝴蝶展翅的金釵。
“今日的生辰賀禮。”姜珠剛要開口,宮翎卻已先行回答。
姜珠怔住,昨晚的煙火,今早的長壽面,沒想到現在還有一個足可以傳世的金釵……這一波波的驚喜好似不會停下似的……而且還總是在她難以預料的時候……
“好了,早點回去歇着吧。”宮翎見她站着,又說道。
姜珠心潮湧蕩,想擠兌他幾句卻又說不出話來,最終只好“嗯”了一聲,然後當真往裏走去。
只是……總覺得有什麽事忘了問。
等走到廊下,姜珠終于想了起來,對了,她還沒問那句話到底什麽意思!
——“我要娶的是姜珠,而她恰好姓了姜而已!”
想着,她轉身就想追去。可是當她走到院外,試圖尋找宮翎的身影時,卻發現來時的路上根本沒了宮翎的影子。
去哪了?走這麽快?
視線再一轉,終于找到宮翎的身影,可是怎麽是往四房走去的?
……
四房內,姜溪站在窗前,素淨的面容上毫無睡意。彩琴說長房那邊已經沒了動靜,也不知道現在結果是怎樣。
天上繁星滿布,姜溪擡頭看着,卻只覺遙不可及。
這時,突然一陣破空聲傳來,姜溪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身側的窗棱上一支利箭“咚”的一聲射-入。
箭上,有一個紙條。
姜溪心弦一動,穩下心就拔下了那箭,然後打開了紙條。
紙條上只有幾個不慎端正的字跡——“出來說話”。
沒有落款,沒有緣由,可是姜溪卻從中看出了一絲冷意,她攥緊了紙條,可是轉瞬還是走了出去。
一路步行,走出屋門,走出院門,最後停至偏角一個竹林旁——四房鮮有人來,偏角的竹林更是人跡罕至,而眼下,一個身材颀長的人卻站在了那。
确認是何人時,姜溪提着的心反而放了下來,她稍稍挺了下身,想讓自己看起來稍微從容一些。
“原來是宮大人。”她呼出一口氣,帶着驚魂初定的膽怯。
宮翎見狀,卻是一笑,“倒沒想到八小姐如此大膽,深更半夜不問是誰就獨自一人跑了出來。”
姜珠讪然一笑,“只是一時昏了頭腦。”
“是麽?”宮翎目光一掃,又問,“那不知八小姐這麽晚都沒睡,是在想什麽心情嗎?還是,在擔心什麽?”
姜珠低垂的目光一動,感覺到了話裏的殺機。
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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