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1)
“這都出來了,就別牽了吧?”柯凡說完一使勁,把手抽了出來。
成闕還沒來得及開口,手上便一空。
算了。
他繼續往前走,把柯凡帶到了不遠處的雞舍。
雞舍的門一開,柯凡眉頭一皺。
這味道……酸爽。
她走了進去,裏頭不僅有成年雞,還有剛剛孵出來的小雞仔,毛絨絨黃澄澄的,竟有些可愛。
山裏氣溫低,雞舍裏吊着暖燈,暖烘烘的。
她伸手想摸那小雞仔,又怕被啄到,手就僵在半空中。
成闕就站在入口那看着,看她一臉的興奮和不敢下放的手,嘴角下意識地彎起。
等柯凡摸夠了小雞仔,她開開心心地走向成闕,“走吧,我明天再來看它們。”
成闕眉峰一挑,這是打算和這些小雞仔好上了?
有點不開心,但還是要帶着她回小別墅。
回到小別墅裏,譚爺爺正坐在譚奶奶旁邊擇菜。
或許是怕譚奶奶無聊,譚爺爺一B邊擇菜一遍和譚奶奶說着話,例如最近地天氣,後山上的菜。
譚奶奶耳力好,門還沒開便發現他們回來了,她拍拍老頭子的後腦勺,“他倆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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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剛落,門邊開了進來,伴随着柯凡清甜的嗓音:“我們回來啦。”
柯凡把門留給成闕,自己先走了進來,開始描述自己的摸雞之旅。
“我頭一次見到真的小雞仔,太可憐的吧!”
“我還摸了好幾下,毛絨絨的。”
譚爺爺頭也不擡,“那你還吃雞嗎?”
柯凡很認真的思索了一番,腦補出烤雞滋滋滋後的模樣。
她咽了咽口水,“吃的吃的。爺爺你會做叫花雞嗎?”
老人一聽擡起頭,目光灼灼,“爺爺別的不行,做叫花雞那叫一個絕!”
譚奶奶樂得笑出聲,“咱們今晚先燙鍋,明兒個中午讓老頭子給你們做叫花雞。”
柯凡蹲下來幫着一起擇菜,譚爺爺便把自己的小凳子讓給他。
“成闕你跟我上來一下。”
兩個人進了房間,譚爺爺直入主題,“這回是什麽事?還把小姑娘也帶來了?”
“我們前幾天見過阿言了。”
老人臉上很是平靜,沒有意外的表情。
“是您默許的吧。”不是疑問語氣,是肯定。
老人往竹椅上一坐,這才開口:“阿言入我夢裏,說他要為他爸媽還有阿雪讨回公道。”
“我已經勸他入輪回了。”
老人點點頭,“我看見了。這次多謝你。”
“不敢。只是阿言手上有十幾條人命,我懷疑他背後有人操縱。”
“十幾條??”老人忽地轉過頭看向成闕,“憑他自己的本事,最多也就做掉兩三人,不然我是絕不會同意的。”
“這人既然能瞞過您,說明也是這方面的好手。”
“那你這趟來是?”
成闕靠在桌上,“怕他對二老下手。”
譚老爺子聽聞放聲大笑,“譚家就剩兩個老人,這命他要便拿走。我和你譚奶奶早就看開了,”他收住笑,看向窗外,“譚家落到這樣的境地,和老祖宗做的事脫不了幹系。都是命。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說完,他開門走了出去。
柯凡發現,老一輩的人都喜歡找成闕說悄悄話。
她擡頭,正好和樓梯上的成闕對視上。
成闕這張臉是真的能打,全然不輸當紅小鮮肉。
她低下頭,繼續做手上的事。
“這山裏也沒啥好玩的,很無聊吧?”
“哪會呢奶奶,我就喜歡這樣平平靜靜的,多好。”柯凡回答着,手裏的動作也不停下。
“你這幾年在國外,過得可好?”
譚奶奶記得柯凡出國的事,當年還是她把譚有言送到機場送別的。
“挺好的,我這次還給您帶了國外的巧克力呢,一會兒拿給您!”
“好好,”譚奶奶說着頓了一下,“和你爺爺和好了嗎?”
柯凡癟癟嘴,“就那樣吧。”
“你爺爺也是,幹什麽不好非棒打鴛鴦。”
柯凡一時忘了前面演的戲,脫口而出:“我和他算什麽鴛鴦。”
從廚房裏端出一口鍋的成闕正好聽到這句話,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似乎更黑了一點。
譚奶奶正要開口,便聽見成闕的聲音越來越近,“奶奶,吃飯了,我扶您過去。”
柯凡擡起手腕的表一看,居然五點半了,正好擇完菜。
她把一籮筐的菜拿到廚房,用一個一個盤子裝起來,端到桌上。
譚爺爺把高湯倒進鍋裏,招呼他倆入座。
“都坐都坐,夠吃了。”說着他打開手邊的酒,往自己和成闕的杯子裏倒,“成小子陪我喝點。”
譚奶奶眉頭一皺,敲敲桌子,“少喝點。”
“知道知道,這不是難得嘛。”
等譚奶奶動了筷子,柯凡也吃了起來。
高湯十分鮮美,配上這天然無藥的蔬菜,實屬美味。
勸酒什麽的就算了,橫豎他倆也就是個普通朋友的關系,喝醉了她更安全。
此時的柯凡還不知道成闕喝了酒是什麽模樣,事後……她有些後悔。
這酒應該勸的。
酒過三巡,譚老爺子已經迷糊了,扒着成闕的肩膀,叨叨地說了起來:
“成闕啊,趕緊結婚請我和你奶奶喝喜酒!聽見沒!”
“我和你奶奶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有近幾年。”
“還不結婚!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和你奶奶!”
越說越離譜。
柯凡只靜靜地吃,時不時給譚奶奶夾個菜。
譚奶奶一聽自家老頭的語氣就知道是喝大了,招呼柯凡把他架到樓上去。
“老頭子別喝了啊,走走走我扶你上去。”
譚老爺子雖然迷糊,可一聽她要扶自己,刷的一下站起來,“都別扶我,我好得很!“說完自己噌噌噌上了樓,開門,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柯凡很是佩服,伸手要扶譚奶奶,“我扶您上去吧?”
譚奶奶揮揮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們不在我也是自個兒上去的。你趕緊看看成小子。”說罷自己搭着扶手上了樓。
柯凡看着靜靜坐在桌前的成闕,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喝醉的樣子。
成闕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慢慢站起來,轉過頭,一臉乖巧地看着她。
他這會兒臉紅紅的,看起來毫無攻擊性,倒是有些可愛。
柯凡忍不住逗他:“你今年幾歲啦?”說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臉。
成闕一言不發,安靜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十分直接,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樣。
柯凡收了手,“還能走不?”
他點點頭。
“好,那你自己乖乖上樓?”
他又點點頭,然後一步一步地走了,走的很穩。
柯凡目送他走到房間門口,這才轉身收拾桌子。
--
等她收拾完東西,上樓進了房間一看,成闕居然自己脫了上衣,窩進了被窩裏。
太棒了!
這是柯凡唯一的一個想法。
她從壁櫃裏摸出另外一床被子和枕頭,丢在地毯上鋪好,這才進了浴室洗漱。
洗完澡整個人一身輕,柯凡換上自己的絲質睡衣。
絲綢垂感極佳,更顯出她清瘦的身材。
床上的成闕還在睡,雙眼緊閉,眉頭微蹙。
她關上小夜燈,這才躺進被子裏。
夜裏寂寥無聲,床上的成闕翻了個身,摸了摸自己旁邊的位置,沒人。
他坐起身晃了兩下,明顯是還沒清醒。
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靠窗的那一邊,他看見誰在地上的柯凡。
她打地鋪的地方不大,被窩裏多了個人,更顯擁擠。
柯凡忙了一天,這會兒睡得死沉,只覺得旁邊多了個什麽東西,伸手一抱,還是熱乎的。
這一下倒遂了成闕的心思,長長的胳膊一攬,直接把人抱進懷裏,下巴擱在她的頭頂,繼續睡去。
到了後半夜,房間的窗上突然傳來敲打聲。
“篤篤篤……篤篤篤。”三聲一停頓,十分有規律。
起先柯凡以為自己在做夢,本想翻個身,卻無法動彈。動一下吧,腰上還有什麽東西在縮緊。
她睜開眼,發現眼前是個光luo的胸膛,目光上移,是一段白皙的脖頸。
她伸手顫顫巍巍地點了一下脖頸上的喉結,換來喉結上下一動。
頭頂傳來成闕沙啞低沉的嗓音:“乖一點。”
???
窗上的聲響一直沒有停,一聲聲把柯凡的思緒拉了回來,敲得她有些心慌。
她害怕地推了推成闕的胸膛,“成闕……外面有聲音。”
成闕只覺得胸前一涼,耳朵裏是柯凡嬌軟的聲音。
他這才睜開眼,低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小手就在他身上,涼涼的,似乎捂不熱。
成闕抓住她的手溫柔地塞進被窩裏,站起來看向窗戶。
窗外的東西沒有因為得不到回應而停止。
柯凡把自己裹得剩下一個腦袋在外面,瑟縮着看着成闕,“什…什麽東西啊?”
“怕就把眼睛閉上。”
“不行!閉上黑漆漆的更吓人。”
“那你轉過去,我拉開窗簾看看。”
柯凡默默把頭轉了個方向,伸出手抓住了成闕的褲腿。
成闕看着褲子上的手,有些無奈。他伸出手,把窗簾拉開了一半。
今夜萬裏無雲,月光澄淨。
成闕很容易就看清了那東西。
是一只喜鵲。
它站在窗沿上,三下三下地用嘴敲啄着玻璃窗。
☆、失語
那喜鵲見成闕拉開窗簾瞧見了自己,不再敲窗,飛起來拍打着翅膀,像是在說要進來一般。
成闕也不着急開窗,先蹲下來看了看柯凡,“是喜鵲。”
柯凡爬出被窩,看了一眼窗外,竟是一只羽絨頗為漂亮的喜鵲。
她指了指他赤luo的上身,“你要不要先穿一下衣服。”
成闕不緊不慢地從行李箱裏拿出幹淨的襯衫穿上,又把椅背上的牛仔外套拿給柯凡,這才開了窗。
那喜鵲直往門前飛,到了門前落在地上轉過來看他倆。
成闕給它開了門,它便飛了出去。
于是兩個人跟在鳥的身後,上了前往小閣樓的樓梯。
那喜鵲落在小閣樓的門把上,靜靜地立着等後頭的人。
小尾巴柯凡看着那鳥,竟沒有一絲害怕,甚至還想上前摸摸。
小別墅裏的屋子為了方便譚奶奶進出,一律沒有上鎖,所以成闕一壓那把手便開了門。
這是一件小屋子,屋裏和門上的把手一樣幹淨。
牆上有一處小小的窗,正好能看見今晚的圓月。
看着另一面牆上的全家福,柯凡很快便明白這屋子裏放的是什麽。
櫥窗裏的相冊一本一本幹淨整齊,書脊上貼着标簽,上面寫着時間區間。
一切的一切,無一不透露着老人對這件小閣樓的愛護。
那小喜鵲落在地上,站在一張與這間屋子格格不入的報紙前。
成闕撿起來展開,是車禍前一周的報紙,上面用黑色水性筆大大地寫着兩個字母和一個單詞——B.C.Twins
站在一旁的柯凡看了一眼,輕聲念了出來,“B.C.Twins,什麽意思?”
喜鵲似是達成了自己的目的,撲騰着翅膀從小窗飛了出去,再不見蹤影。
成闕低頭看了一眼柯凡白皙的笑臉和上面略微發白的嘴唇,收起報紙把她推出了房間,“回屋說,外頭冷。”
柯凡看了他一眼,覺得大概是因為他只穿了一件襯衫所以急着回去,便走在他前面回去開門。
進了屋,成闕将報紙放在桌上,走進洗手間洗了個手。
這報紙明顯是最近才放進來的,上面落的灰并不多,但卻沒有被兩位老人拿走,說明老人最近都沒有進過這屋子。
走出洗手間,他看見柯凡裹着被子坐在地毯上,像個飯團一樣。他拍拍床面,“到床上來,地上涼。”
柯凡大大咧咧地說:“我不冷。”
他微微皺眉,把整個白團子抱到床上,自己拉着被子到了地上。
她很輕,加上被子也沒多重。他嚴重懷疑她營養不良。
他的動作之快,叫她有些恍惚,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在床上了。
她把頭微微往前傾,“我剛剛看見那房間裏也沒有阿言他們的牌位,是安置到寺裏去了嗎?”
成闕看她這個樣子,有點擔心她會向前翻滾,于是往床邊挪了挪,這才開口:“是,都在我小時候的那座廟裏。”
“那今晚這喜鵲和那報紙是怎麽回事?”
“我還沒有頭緒,只不過,你之前不是想譚家的事?”
柯凡瘋狂點頭,人連着被子有種向前翻的趨勢。
成闕按了按太陽穴,“譚爺爺和我外公師出同門,只不過譚爺爺娶了譚奶奶後,便轉行了。”
“當時譚奶奶的娘家堅決不同意她嫁給譚爺爺。畢竟做我們這行,命由天不由己,指不定下一秒就沒命了。譚爺爺為此轉行,靠着先前掙得的一點積蓄,開了小餐館,後來便有了阿言的父親。”
柯凡聽他說着“下一秒就沒命”,心裏突然有些慌,忍不住又往前挪了挪,這下是直接翻了過去。
好在成闕眼疾手快,在她落地前接住了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就在地上吧,這樣聽得清。”
成闕嘆了口氣,表情有些無奈,把她抱到床上,自己坐在床邊。
“譚家祖上是倒鬥的,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柯凡松開身上的被子,分了一邊給他。
看他只穿了一件襯衫,她有些不忍。
成闕手裏抓着帶着她溫度的被子,緩緩開口:“先是譚雪、阿言,後來是譚叔譚姨,老人家一直都覺得是報應。”
“直到那日阿言入夢給譚爺爺送話,譚爺爺才知道這事情的緣由。阿言的所作所為都是他默許的。”
柯凡聽着只覺得心裏悲涼,抱着膝蓋縮了縮。
“譚奶奶的娘家,林家,前些年也沒落了。當時那些人都說是譚奶奶跟了譚爺爺,沾染了污氣所致。林家經商,那幾年醜聞頻出,股價下跌,已然是要垮臺了。譚奶奶不願再與娘家人有瓜葛,倆人這才到這山裏來。”
成闕的語調低緩,柯凡聽得有些困頓,強睜了睜眼,聲音含糊:“那今天譚爺爺和你說了什麽呢?”
成闕看着已經開始搖頭晃腦的人,湊到她耳邊,聲音裏帶着一絲苦澀,“他問我,你什麽時候打算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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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柯凡醒的時候,窗外已是大亮。
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拿起手機一看,早上七點。
她起床刷牙洗臉換衣服,下樓吃早飯。
到了樓下一看,餐桌上只缺一個她。
自己一個年輕人,卻還不如爺爺奶奶輩起得早。
譚奶奶聽見她的腳步聲,轉過身和她打招呼:“凡凡醒啦,今天你譚爺爺做了雞湯面線,趕緊來嘗嘗!”
譚爺爺一臉得意,“拿手好菜,不好吃不要錢!”
她沒忍住笑了,坐到成闕隔壁的椅子上。
雞湯聞着香,她喝了一口,順便夾了一小撮雞肉絲,完全不腥!
餓了一晚上,這會兒肚子餓得不行,在成闕和譚爺爺驚訝的目光下,來得最晚的柯凡第一個吃完了米線。
人小胃口大,她不好意思地笑了,“還有嗎?”
譚奶奶這才知道她吃完了,連忙喊老頭子給她再盛一碗。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自己去。”
柯凡走到廚房,拿起陶瓷大勺正打算舀雞湯,靠近她旁邊的這扇玻璃窗卻突然發出撞擊聲。
她動作一頓,雞皮疙瘩浮起一片。
撞擊聲沒有停止。
這聲響不算小,餐廳的各位卻對此毫無反應,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柯凡在心中默默給自己打氣,擡頭一看,竟是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
它的撞擊之用力,竟讓這玻璃窗有了些許裂痕。
這狐貍見她終于擡起頭,扒在窗沿龇牙咧嘴,有些兇狠。
一人一狐視線相交,柯凡覺得自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
那狐貍眸子是綠色的。
她僵硬的手拿不住碗和大勺,東西直直掉在地上,摔出聲響。
原本正跟譚爺爺搭話的成闕聽到聲響第一時刻沖向廚房。
柯凡呆呆地看向窗戶,站在一堆碎片中。
她聽見他的腳步聲,方向一轉,張口想說什麽卻說不出。
正要擡腳,卻感覺身子一輕,被成闕抱了起來。
随後而來的譚爺爺看了眼窗戶上的裂痕,表情嚴肅。
“怎麽回事啊老頭子?凡凡沒事吧?”譚奶奶站在餐桌前,臉上寫滿擔心。
成闕将柯凡放在沙發上,這才開口:“譚奶奶,凡凡沒事,就是早上低血糖手抖了。”
他一直看着柯凡,像是要把她看穿。
柯凡向來對鬼神敬而遠之,當初卻偏偏看上了成闕,托他的福沒少參與這些事。
此時她一時間竟分不出到底是那狐貍作祟,還是自己太過害怕造成失語。
她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話,索性拉起成闕的手一筆一劃地寫起了“狐貍”兩個字。
成闕等她寫完,握起了拳頭。
這時譚奶奶已經坐到了她身邊。
“譚奶奶您陪着她,我去廚房收拾一下。”
“行,你去吧。”
譚爺爺站在廚房門口,正等着成闕。
“丫頭說不出話?”
“是,她寫了‘狐貍’。”
譚爺爺眉頭一皺,“狐貍?我們在這這幾年,從沒見過狐貍。”
成闕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後又拿來了掃把畚鬥,“那東西這次能把咱們屏蔽在外,下次就能直接對凡凡下手。”
他把碎片掃進畚鬥,“只是我想不出,它為什麽會對凡凡下手。”
“她是你的軟肋。”
成闕再次蹲下,想把最後一個小碎塊撿起來,卻被割了手,劃痕漸漸滲出血液。
“軟肋?我怎麽舍得。”
--
客廳裏的柯凡說不出話,沒法回答譚奶奶的問題。
譚奶奶沒收到回音,只當她是累了,摸了摸她的頭,握緊她冰冷的手。
成闕走出廚房,看着面色蒼白的柯凡,眼裏全是心疼。
而柯凡最先看到的,是他劃破的指尖。
她舉起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指尖,臉上是疑問的表情。
他扯了扯嘴角,勉強的笑了,“沒事,我送你上去休息。”
那笑容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她。
譚奶奶拍了拍柯凡的手背,“趕緊上去休息,手這麽涼,一會兒我讓你譚爺爺煮點紅糖姜茶。”
柯凡說不出話,只能拍拍譚奶奶的手背以示回應。
她剛想站起來,就又被成闕抱了起來,她拍拍他的背,表示自己能走。但是對方完全不理她。
他的動作十分溫柔,仿佛在對待什麽易碎品一般,讓她有些難以适應。
好在現在說不出話,不用為了緩解氣氛而勉強開口。
等她被放到床上,她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打了一串字給他看:一只白色的狐貍,綠眼睛,一直撞窗子引起我的注意力,很兇!!
她舉起手機,還特意指了指“很兇”以及後面的感嘆號。
她見成闕微微張了張嘴,下一秒卻感受到到一個溫暖的擁抱。
“柯凡,不會有下次了。” 他的語氣鄭重。
柯凡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以前他每次生氣,都會喊她全名。
作者有話要說: 想要各位小可愛的一個收藏TUT
☆、硯山瞿狐
柯凡又嘗試着說話,卻只發出暗啞的“啊啊”。
無奈,她只好拍拍他的後背。
“等會你和譚爺爺譚奶奶待在一起,我去山裏看看。”成闕說罷放開她,摸了摸她的發頂。
小姑娘烏黑的長發随意紮起,蓬松柔軟,一張臉吓的略顯慘白。
她一聽他要去山裏,有些擔心,抓緊他的袖口。
那狐貍看起來太兇了,一副要吃了她的樣子,也不知道成闕能不能打得過它。
成闕見她這副神情,沒由來的一陣愉悅,“擔心我?”
她點點頭,然後下床從行李裏翻出一個小盒子,拿出了個小黃人創可貼遞給她。
他搖搖頭,伸出手,“你幫我貼。”
她皺眉看他一眼,卻還是把創可貼的外包裝撕開,拿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劃痕上貼去。
“爺爺奶奶這會都在書房,我送你過去。”
他用劃傷的那只手牽着她,手掌溫暖有力。
他把她送到,沖譚爺爺點了點頭。
譚奶奶聽見他的腳步聲,有些好奇,“成小子上哪去啊這是?”
“他去後山煮個溫泉蛋給凡凡吃嘛。“譚爺爺一邊說,一遍招呼凡凡靠近點,低頭看了看她的脖子。
剛剛還白淨如玉的脖頸這會突然隐隐約約顯出的一片花紋。
為了不讓譚奶奶起疑心,他一邊觀察一邊說話,“凡凡身體虛啊,得讓成小子給你買點補品,光吃蛋可不行!”
柯凡脖子上的花紋這會兒越來越明顯,青紫色,倒像是紋了身,卻又不同于紋身。
這是一個會動的蓮花花苞。
花瓣正一點一點向鎖骨的方向綻開,不過幾分鐘就已然變成了一朵正在盛放的蓮花。
硯山咒,硯山瞿家的作品。
中咒者死,施咒者生。
硯山咒以緩慢消耗中咒者的精氣而使其喪命,在這過程中中咒者持續失語。
因它會使中咒者身上出現蓮花圖案的紋身類似物,又被稱為蓮花咒。
硯山瞿家是早年間十分出名的技藝大家,擅長操縱水。
有時硯山附近的小村子遇上旱災,便會請瞿家人前去幫忙。而後來新任家主瞿淨上任,卻給整個家族來了個大改革,開始大量産出秘術符紙,并以此謀利。
有些人因為愛恨情仇,千裏迢迢到硯山,以重金求制獨特的法術。
于是硯山咒應運而生。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再後來硯山瞿家就變了味道,變成了世人眼裏不入流的家族。
譚爺爺神情凝重,房間內一時沉默了好久。
譚奶奶滿面疑雲,“譚秋生,你實話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了?”
被喚了真名的譚爺爺這才回過神,“瞿芳華還活着吧?”
譚奶奶明顯一愣,“沒聽說出事了呀,怎麽了嗎?”
“沒什麽事,随便問問。凡凡昨晚上着涼了,嗓子發炎。”
“早飯那會兒還好好的呀。”
譚爺爺一時被問住,不知如何作答。
柯凡伸手打開有x翻譯,指甲打在屏幕上發出聲音。
然後,原本沉靜的房間響起一陣語調平平的機器女聲:奶奶,我是柯凡,嗓子是真的着涼了,早上是我硬撐着的,怕您擔心。現在疼得緊,說不出話。不過您放心,我帶了枇杷糖漿。
譚爺爺被她折服了,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屋內的情況确定,山裏的成闕正在捉狐貍。
小別墅所在的山,面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好在知道了目标長什麽樣,倒也好找。
一開始,成闕以為這狐貍是個狠角色,結果随手捏了個尋蹤符,發現不過也只是個傀儡,不是什麽千年老狐貍精。
這狐貍說來也好笑的很,似乎是認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話,并沒有跑遠,只是在百米外找了棵樹待着。
成闕找來的時候,那狐貍還在樹上搖着尾巴睡得安穩。他拍了拍樹幹,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秋葉飄飄零零地落下,同時掉落的還有那只白狐。
那白狐在空中預備好姿勢,穩穩落地,一雙綠眸子眯成細縫,仔仔細細地打量着他。
成闕只想速戰速決,正打算出手,狐貍卻開了口:
“你不想要她的命了?”
或許是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對手,狐貍少年般的聲音帶着緊張,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成闕輕蔑地輕笑一聲:“她的命也是你可以動的?”
正對峙着,他的電話在口袋裏發出震動。
不緊不慢地拿出手機,鎮定地接聽,挂斷,之後的他變了一副神情,冰冷決絕。
成闕手中幻化出火苗,仿佛下一秒就要燃成燎原之勢一般,“怎麽解開這硯山咒?”
那狐貍咬咬牙,“你将那韶山玉給我,我便帶你去解開。”
成闕抓住關鍵詞,“帶我去?那看來你這條命并不重要。”
那火似是明白掌控者的心意,已比最開始打了一圈。
狐貍一下子慌了神,腿止不住地打顫,“噗”地一聲變成了人形,是個二十歲青年的模樣,有着一雙上挑的青色狐貍眼,眼角的淚仿佛馬上要落下,看着惹人憐憫。
它哀聲道:“求你了,我不能死,我要活着!”
“你不過是瞿家的一條狗,不…現在應該不是瞿家的了。”
瞿芳華,瞿淨之女,年少時與譚奶奶同窗,感情好得不能更好。她同時也是硯山咒的創始者。
瞿芳華原本個性叛逆,壓根不屑靠這種手段謀生,奈何生在這樣的世家,漸漸竟被磨滅了本性,接受了自己是瞿家人的事實。
憑她和譚奶奶的感情,就算想對柯凡下手,也不可能在這裏。
狐貍青色的眼裏泛着紅,透着莫名的詭異,“我不能說…我不能說”,它又垂下頭,搖着嘟囔。
兩三秒,它擡起頭,克制住自己的恐懼,緩緩開口:“那個人讓我帶話給你:柯凡的下場就是你的果。”
成闕聽後拳頭漸漸收緊,指甲仿佛要掐進肉裏。
剎那間,空中劈下一道雷來,正中狐貍,那狐貍瞬時變成一堆冒着煙的死灰。
他眼看那雷在自己面前炸開,卻沒有一絲一毫懼意,松開拳頭,調整了呼吸後朝小別墅的方向走去。
--
屋裏,譚爺爺在練書法,譚奶奶在聽收音機,柯凡用電腦處理着文件。
她有一篇論文正在修改,一旦完成就能發表了。
雖說脖間突然突然多了朵花,卻也不痛不癢,除了不能說話以外沒有任何影響。
她目不轉睛地查收着郵件,聽到開門聲扭頭一看,成闕冷着臉回來了。
當他看到她脖子上的圖案後,臉又黑了好幾度。
他先是說了聲“奶奶好”,便若無旁人地捏住她的下巴,調整角度觀察那圖案。
柯凡被他打斷,輕拍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收一收。
他也不惱,“乖一點,好好吃蛋,吃了身體才不會那麽虛。”
……
演的還有頭有尾,
一直沒出聲的譚爺爺遞給他一張紙:
【一會兒就走,電話和地址一會兒我去給你找,拖不得。】
他點點頭,朝譚奶奶開了口:“奶奶,我得帶凡凡回去看醫生,她這會兒有點燒,我們一會兒就要走。”
一旁不知情的柯凡一聽,着急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乖啊。”
奶奶一聽她發燒,神情擔憂,“那趕緊收拾收拾,身體好了再來。”
譚爺爺從書架上拿了本書要到隔壁去,“老婆子我去給他們拿些個雞蛋啊。”
“快去快去。”
柯凡想要起身,被成闕一把按住,“你和奶奶再呆一會兒,我去收拾行李。”
柯凡收起電腦,乖巧地坐到奶奶身邊,打開了…有x翻譯。
--
譚爺爺和成闕一前一後進了主卧,譚爺爺拉開抽屜找出了一本帶着歲月感的車訂本,快速翻着。
成闕手裏拿着他給的書,也翻了起來,“硯山瞿狐…竟還在世。”
當年這青眼狐,如同《西游記》中的孫悟空一般,也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而那出生的地方便是硯山。
狐貍出生時伴着九九八十一道驚雷,天空仿佛要炸破一般。
瞿家那時尚是正統大家,一聽此時便派人去守着,一出生便将那狐貍抱回了瞿家,瞿家上下都稱之為瞿狐。
雖說是靈獸,但在這人間到底是不如人。
瞿家一開始養育它,教導它,後來瞿淨掌家,開始圈禁它。
若非當年一場意外,叫它有機會趁亂逃走,恐怕它早已成了死物了。
譚爺爺也是有所驚訝,“我原以為它逃走後,不會再出現了。這兒本就不是它該在的地方。”
人靠什麽征服其他生靈呢?
暴力還是柔情?
瞿家家主的身上只有前者。
譚爺爺從本子上抄下了一行字和一行數字,遞給成闕,“地址和電話拿好,硯山這個時候怕是已經下雪了,一會兒我拿兩件羽絨服給你們。”
成闕接過,先是用手機拍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疊好,放進襯衫前胸的口袋裏。
打點好一切,成闕帶着柯凡出了門,上車前,譚爺爺拍了拍他結實的臂膀,“照顧好她。”
他點點頭,不再猶豫,上車發動引擎。
送走了兩人,二老走進了屋。
門剛剛關上,譚奶奶拉住老頭子的手,“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早上到底出什麽事了?”
她面露憂色,“是不是芳華她?”
譚爺爺連忙抓緊她的手,“你別亂想,沒有的事。”他頓了頓,猶豫再三,“瞿狐,出現了。”
譚奶奶聽見這個名字明顯愣住了。
“早上它撞了咱們家的玻璃,凡凡中了它下的硯山咒。”
譚奶奶流不出淚的眼漸漸泛紅,靠近老伴,“你扶我上去,我上去給芳華打個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假期甜文看多了,剛開始寫得超像甜文,現在好多了
打算等全文完結再修一下開頭。
☆、硯山瞿狐Ⅱ
去往火車站的路上,成闕的車速明顯比來時快了一倍以上。
柯凡看着他的側臉,心中不知該作何感想。
這會兒開始落下小雨,水滴與飛馳的汽車想擦而過,在車窗上留下痕跡。
她轉過臉看向窗外,用手描摹着痕跡,思索了一陣,掏出手機再次打開某軟件,輸入一段文字然後按響語音:成闕,你得老實告訴我我脖子上這是啥,還有咱們要去哪?我周三周四在C市還有工作。
語調平平的機器女聲帶着一絲搞笑,卻沒有打破凝固的空氣,他依舊不說話。
她見狀鼓起腮幫子,有些生氣,索性開始回複郵件。
她的外籍好友李翠花正在詢問她什麽時候回去,能不能給她帶只烤鴨。
李翠花是這位國際友人給自己取的中文名,她曾經數次勸說她換一個,但每次都無果而終。
除了帶烤鴨,還通知她回去準備演講的相關事宜。
年底将至,她的研究生畢業學校邀請她回校做演講。這所學校以心理學教育的強大而聞名,出了不少心理學教授。
翠花說,是因為她一畢業便進入了Adler心理事務所,所以校方想讓她說說自己的經歷和感受。
Adler事務所,業界有名的心理大所。許多家財萬貫的富翁以及大明星因為精神壓力過大,經常前去疏解心理壓力。不同于有些事務所只為富人區服務,Adler事務所同時也為平民百姓服務,因此各界對其評價都極高。
Adler事務所對于所聘請的心理師要求極高,需得是研究生以上的學歷,并且獲得高級心理師資格證。
柯凡能夠進入Adler事務所說來也有些搞笑,一開始對方給她打電話,她還以為是騙子,兩句話就把電話給挂了。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雖說學歷和證自己都有,但她覺得自己還是差了些,壓根沒敢想這電話是真的。
直到後來有一日,她去幫導師的忙,導師問她有沒有接到Adler的電話,她這才意識到那電話是貨真價實的Adler事務所打來的。
她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出了實情。
導師哈哈大笑,給Adler事務所打了個電話,兩方這才簽上了線。
她在Adler事務所幹了兩年,收獲一票好評,但到底家人都在國內,而且爺爺年事已高,就算她解不開心裏的結,也不能就這樣定居國外。
她走時,所裏的老大給她承諾,如果她想回去,所裏一定有她的位置。
仰仗于成闕非凡的車速,兩人不過半個小時便到了火車站。
柯凡眼睜睜看着他買了兩張去往D市的票,卻有口說不出“不去”,只能拉扯着他的袖子,時不時掐他兩下以示不滿。
她脖子上的紋身類似物太過顯眼,車站路人來人往,總是收到路人的注目禮。
他把她按進懷裏,手臂圈着她的脖子,擋住行人的視線。
“咱們去硯山。你脖子上的東西,得處理一下。”
“中了咒,得去解開。”
“去了才知道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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