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9)

上的青年,面無表情地問:“我什麽時候能走?”

窗外的風雪似乎很些大,呼呼地拍在窗戶上,發出聲響。

好一會兒,林漾開口:“雪化了你就走吧。”

柯凡點點頭,起身正要走出房間,卻聽見身後的男人說:“我離開時,有一個老人也在那,他說:‘都是命’。柯凡,很抱歉毀了你的生活。”

樓下的“四個人”齊齊站在門口,似乎在等着誰。

柯凡以他聽不見的音量悄聲說:“都是命。”

不知是在回應他,還是在安慰自己,又或許二者都是。

門就那樣大開着,風和雪一齊湧入,充滿整棟房子。

柯凡打了個哆嗦,躲進白房子。

似乎是算準了白房子裏的糧食會在什麽時候消耗光,林漾開始準點給柯凡送餐。

他剃了胡子,頭發紮成小揪,有點藝術家的味道。

在化雪的最後一日,晚餐盤子上附了一封信,署名曾黎。

【柯小姐:不知成闕是否跟你說過當年的事,有也好,無也罷,我做的一切都不可洗刷。把你困在幻境十日是我對曾璃的承諾,但打開鬼門是我的私心,成闕為了關閉鬼門已與萬鬼同歸于盡。小樓位于霍山山頂,車庫裏有車,我會讓林漾把車鑰匙交給你,明日雪化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林漾和柯凡一起吃了這頓晚飯,結束後,林漾将車鑰匙給了她,同時還有一套新衣服。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回家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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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漾沒再說些什麽,端着盤子走出了房間。

柯凡轉了轉手上的戒指,坐在床邊。

房間裏安靜極了。

“雀雀,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也不知道爺爺怎麽樣了。”

“回去之後我去看看外公。”

……

到後來,柯凡終于說不清楚話的時候,被子上已經濕了一塊。

直到今天,她依舊不知道自己在這房子裏過了多少天。

第二天天剛亮,柯凡就走出了房間。

林漾就坐在樓下,似乎等了一夜。

他看見她下樓,朝她笑了笑:“來啦。”

他沒等她回答,先一步走出了房子。

車庫離得不遠,沒多久就到了。

柯凡迅速将車開出車庫,搖下車窗同林漾說了句再見。

林漾笑得如初見時燦爛,從窗戶遞給她一個小袋子,“回去再看。”

她收下,放到旁邊:“你什麽時候走?”。

林漾只是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極光…什麽時候最美?我想去看看。”

林漾的眼裏寫着詫異,随即回過神來:“一年四季都可以。”

他向後站直身體,“快走吧。”

柯凡想了想,看着他的大長腿又說了一句:“我差點忘了,那時候在A國,我以及見過了。”她頓了頓,接着說:“謝謝你。”

沒等對方回應,她搖起車窗。

引擎啓動後,車很快就駛離了山頂。

柯凡的鼻子很靈,成闕以前總說她是狗鼻子。

她聞到了嗆人的汽油味。

柯凡沒有回頭,也知道什麽會發生。

山頂上的白房子燒起熊熊大火,生生死死恩恩怨怨,全都交付黃土。

☆、長冬Ⅱ

柯凡驅車下山,沒有第一時間回大院,而是先去了一趟天音寺。

這座寺廟香火旺盛,承載了成闕的童年。

柯凡剛跨過大門,便有個小和尚迎了上來:“施主這邊請。”

奶聲奶氣的,她沒忍住捏了捏小和尚的臉:“小師傅,你多大了呀?“

小和尚扒下她的手:“施主請自重。“語氣裏透着嚴肅,卻莫名可愛。

瞧着瞧着,還有點像成闕小時候的樣子。

想到這,柯凡心下有些酸,她甚至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就失去了他。

她就着半蹲的姿勢擡了擡頭,等淚水基本上蒸發後,她直起身子,雙手合十,:“走吧。”

小和尚帶着她走過一條小橋,到了一間房前。他讓她呆在原地,自己走到房門口,扣了扣門框:“師傅,人來了。”

沒一會兒,房門從裏頭被推開,走出來一位僧人,看着像是…得道高僧。

高僧側了側身:“請坐。”

正值深冬,院子裏空蕩蕩的,兩人在石椅上坐下,而小和尚則不知道從哪摸出了掃把,看似認真地掃了起來。

雪剛化,地磚上既沒有灰塵,更無落葉。

高僧看破不說破,笑了笑:“小明一最勤快了,是不是啊?”

明一到底還小,壓根沒意識到師傅是什麽意思,點點頭說:“對!”

柯凡也沒忍住笑了起來。

“還沒自我介紹,我是成闕的師兄,明音。這次讓明一帶你過來,主要是有個東西要交還給你。”

“東西?”

“稍等。”

明音說完走進屋裏,沒多久就捧了個木盒子走了出來。

木盒子一塵不染,看得出是經過擦拭了。

“成闕之前留在我這,說是等你來,讓我交給你。”

盒子上刻了朵蓮花,柯凡摸上去,發現連刻痕凹陷處也沒有積灰。“是什麽東西?”

明音搖頭:“我也不清楚,這盒子他雖寶貝的很,卻也沒見他打開過。”

一直在旁邊充當透明人的明一終于忍不住了,丢下掃把吧嗒吧嗒跑了過來,嘴裏嚷嚷着:“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他幾乎就和石桌一樣高,扒在邊緣什麽也瞧不着。

明一扭過頭看向明音,眼神裏透露着請求:“師傅…”

明音卻不給他回應。

于是他轉過頭看柯凡:“姐姐…”

柯凡樂了,被喊得甜甜的,伸手把小和尚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其實這個過程還是有點艱難的,小明一看起來好像沒什麽肉,實際上卻依舊是個實心的。

明一小心翼翼地挪過了木盒,小手在上面摸了起來,嘴巴嘟囔着:“咦…看着有點眼熟。”

還沒等明一說出下一句話,明音搶在了前頭:“施主回去再打開吧。明一趕緊回去做功課!”

他看到了柯凡抱起明一時,微變的臉色。

明一的夥食…可能是需要改善一下了。

小明一一聽見功課兒子,臉色大變,卻還是在明音帶着壓迫的微笑下,不甘不願地滑下了柯凡的大腿,三兩步一回頭地走了。

“明一小師傅還真是可愛啊。”柯凡還是沒忍住誇了一句。

“其實…明一是成闕…”

“撿來的。”

柯凡僵住的身子又軟了回去。

這出家人還真是…不打诳語啊。

“似乎是有人放在了大門前,正好被淩晨前來的成闕給發現了。”明音擡頭看了看天:“那日也是大雪天,四野阒然,明一被放在雪堆上,凍得哭不出聲,裏頭的僧人根本發現不了。主持看了一眼,說是這孩子和成闕有緣,但成闕那會兒早就還俗了,于是就把明一丢給了我。”

他撚起佛珠:“明一皮起來的時候,和成闕簡直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皮就皮吧,還一臉正經,仿佛要去做什麽大事一般,別人都是一臉小心謹慎,他倒好,大搖大擺地就去了,壓根沒打算掩飾一下。”

天上不知怎麽的,又飄起了小雪花,明音停下手上的動作:“時候不早了,施主早些回吧。雪天路滑,還請小心些。”

柯凡站起來,合着手彎了彎腰。

下山時,柯凡思索起來,成闕對這一切是不是早已有了預料,否則怎麽會請把東西留在這,請師兄交給自己?

臺階有些滑,好不容易小心翼翼走到了平臺處,卻摔了個大跤。

木盒子被她緊緊抱在懷裏,沒有一絲磕碰。

柯凡坐在地上沒有第一時間起來,而是看了看懷裏的盒子。她用袖子擦了擦盒子,這才扶着地面艱難地站起來。

要不是冬天穿的厚,這會兒她的屁股估摸是已經開花了。

嘆了口氣,柯凡繼續向山下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車裏,她拿起手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電話好一會兒才被接起,響起了爺爺平靜的聲音:“喂。”

柯凡終于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柯政民沒料到這一出,先是一懵,接着喊起來:“怎麽了怎麽了?別哭別哭!”

他越是喊她別哭,她就哭得越兇。

于是他索性什麽都不說了,等柯凡漸漸平靜下來才開口:“沒事兒的,你先回家。”

走進家門的那一刻,柯凡震驚了,因為家裏不止爺爺和爸媽,還有成闕的外公和爸媽。

成闕的媽媽一看見她便沖上來:“好孩子,委屈你了,等成闕回來我一定好好揍他一頓替你出氣!”

???

還沒等她回過神,柯母也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你這孩子也真是的,結婚就結婚呗還偷偷摸摸的。”

???

一旁的蔣海洋沖她笑了笑,眼神頗有意味。

柯凡開始懷疑自己還在夢裏。

等大夥都坐到沙發上,柯政民才開了口:“不就是分開一年嗎,哭得跟個小孩是的。”

幾個家長都不約而同地偷偷笑起來。

柯凡的臉轟的就紅了,大夥兒這是都聽見了?

柯政民看出了她的心思,說:“你打的是座機。”

得,她哭得那麽放肆,肯定是都聽見了。

蔣海洋站起來對柯政民說:“還有點事兒,先走。”

柯政民同他點了點頭。

他又轉過來對柯凡說:“凡凡出來一下。”

兩個人走出大門,又向前走了一段,柯凡搶先問:“您和我爺爺說什麽了呀?”

“這個啊,沒什麽,就是說成闕有個業務,要去非洲一年。你爺爺一聽不知怎麽的,還有點開心。”

柯凡心想:能不開心嗎?他老人家估計還想着成闕在非洲移情別戀呢。

蔣海洋朝大門的方向看了看,“改天你去院子裏,把成闕藏的東西挖出來,他說你知道他藏哪了。”

“東西?什麽東西?”

“不清楚,這臭小子也沒告訴我。”

“他真的能回得來?”

蔣海洋拍了拍她的肩:“丫頭,看開點,生死由天定。再說了,這臭小子有什麽好的,他要是回不來,咱們就找個更好的!”

柯凡哭笑不得:“外公,他可是你外孫勒。”

“他是我外孫沒錯,但是吧,我也确實覺得他配不上你。”老人嘆了口氣,“你看你多優秀,整一個白富美,而成闕呢,連個學歷都沒有,就只有幾個臭錢。”

“不論這盤棋下到最後是個什麽結果,就算他真的回不來,你也要過好自己的日子,曉得沒?”

柯凡點點頭,剛想說什麽,卻被打斷了。

“你爺爺出來了,趕緊回去別讓他起疑心。“

柯凡回頭一看,爺爺果然站在門口往他倆的方向瞧。

“那我回去了。“

“去吧。“

柯凡回去的時候,成闕的爸媽也起身要告辭了。

“阿姨…“話還沒說完,只聽成闕他媽說:”诶!怎麽還叫阿姨呢!“

柯凡抓了抓頭發,紅着臉喊了聲媽。

“這就對啦。“

成媽媽臨走前,往她手裏塞了個镯子,成色極佳的碧玉。

她拍了拍柯凡的手背:“走啦,有空來家裏,我給你做好吃的。“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成媽媽眼角的皺紋,似乎深了許多。

送走了親家,柯振提議晚上下館子。

柯政民難得沒有拒絕,于是便定下了。

趁着這會兒閑工夫,柯凡靠着記憶摸索到了他倆初見的那地兒。

那地兒用轉頭圍了個花圃,只是這大冬天的,還未栽種植物。

沙坑裏正好有把鏟子,柯凡□□,撐在一旁計劃起從何下手。

想了半天,她決定從右邊開始挖。

冬天天色暗的快,她的動作也越來越迅速。

雪水濕潤後的泥土地挖起來沒那麽難,天黑前,柯凡終于鑿到了什麽東西。

柯凡索性用手扒拉起來,沒一會兒就摸到了泥土下的東西。

又是一個盒子。

盒子沒有上鎖,柯凡這回忍不住了,打開一看——是個馬鈴薯。

柯凡開始懷疑,成闕就是在玩她。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完結不了了dbq....

下一本一定全文存稿了再開QWQ!

☆、長冬Ⅲ

柯凡把馬鈴薯揣進大衣的口袋裏,接着把盒子又埋了回去,這才離開。

她回到房間,掏出土豆洗了洗,擦幹放在桌上仔細觀察了好久,得出一個結論:這就是個土豆,半點玄機都沒有。

她把從寺裏拿回的木盒子從包裏拿了出來,摩挲着上頭的刻痕,慢慢打開。

柯凡這下更懵了——盒子裏是滿滿的土。

正想着,樓下的柯母喊她下樓:“出門了!”

她放下東西,撈起大衣走出了房間。

柯媽媽今天似乎十分開心,主動提出要開車,卻被柯振拒絕了:“你那車技,還是挪一挪吧。”

柯媽媽不服輸,大喝一聲:“不行!”

這一聲音量之大,把柯政民都吓了一跳。

柯媽媽不好意思地扭頭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爸,吓着您了。”

老爺子擺擺手,示意無事。

柯媽媽死死霸着方向盤:“你上副駕駛去。“

柯振無奈,卻也只能妥協地坐到了一旁。

再過幾天就是除夕夜,大部分人都回家團圓了,偌大的A市一下子空了不少,即使是飯點出門也不怕堵車了。

柯媽媽雖然車技不佳,但勝在車速慢,倒也沒有什麽安全隐患。

臨近年關,街道上的餐館多是本地人開的,四個人決定去吃火鍋。

這火鍋店是柯凡的最愛,從小吃到大,店主夫妻很快就認出了她:“好多年沒來了呀。“

店裏的燈光照得柯凡暖暖的,她笑笑:“是呀。“

柯凡最愛這家店的番茄湯底,酸味恰到好處。

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完鍋回了家,在家門口,柯政民喊住了柯凡:“凡凡留一下,你們先進去。

柯凡聽了心裏一驚,以為爺爺發現了什麽,神情有些緊張。

上一次他老人家這麽喊她,還是十年前讓她出國的時候。

一老一少就這麽站在門口,皆是挺直了背,絲毫不懼寒風。

柯政民沒打算和她繞彎子,直奔主題:“你再好好想想,現在還有機會反悔,只要你說你不想和成闕過了,我現在立馬就找蔣海洋說清楚,就算是要結仇爺爺也不怕。但你要是過了今日再說不願意,爺爺就幫不了你了,後頭的人生不論如何,你都得硬着頭皮走下去。“

蔣海洋年過九旬,腰杆子挺得筆直,聲音渾厚有力。

自從家裏有了柯凡,他平日裏除了種花遛鳥,就是關心這個孫女,他甚至比柯振還要擔心柯凡的人生。

柯振總是安慰他,兒孫自有兒孫福。

他最了解這個孫女,若非大事絕不會哭着打電話給他,成闕出差這事恐怕只是個幌子,後頭的大事沒有一個人肯說實話告訴他的。

柯凡看着眼前的老人,目光堅定:“爺爺,我要和他過一輩子。“

雖然現在她還沒找到這個人。

柯政民看着孫女的眼神,長長嘆了口氣,拄着拐杖的一只手放到了她的頭頂,輕輕拍了拍:“你們啊,老頭子我是管不了咯。“

老人說完收回手,向屋裏走去。

柯凡自己一個人在門口待了很久,爺爺帶着繭子的大手溫暖有力,似乎還像小時候牽着她時一樣。

那溫度似乎還在她頭頂存在着,卻也似乎在寒風中一點一點消逝着。

柯凡想到成闕,又想到爺爺,心口發酸,紅了眼眶。

她蹲下身,把頭埋在膝蓋,緩了好一陣,這才走進屋裏。

柯政民洗了一碗小西紅柿,招呼她過去吃,她拿了三四個,跑上樓準備種土豆。

是的,她決定種土豆。

就着木盒子,柯凡把土豆埋進土裏,決定第二天帶到成闕家裏去,和多肉放在一起。

她腦子裏開始竄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腦洞,比如第二天,土豆長出了土豆,土豆變成了成闕,于是她有了一屋子的成闕。

柯凡打了個哆嗦,搖搖頭,太可怕了。

她洗幹淨手,打開筆記本一邊看文件一邊吃西紅柿。

由于趙副局知道她是空降兵,這麽久倒也沒有找她麻煩,而陸局最近也不知在忙什麽,居然也沒找她。

于是乎,柯凡成功曠班許久許久。

明天上班,該用什麽表情面對同事?

她腦子瞬間短路,萌生出辭職的想法。

正好看到一封郵件,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

正打算開始寫辭職信,樓下的柯媽媽喊了她下樓。

她走出房間一看,三個大人都坐在沙發上,齊齊擡頭看她。

她試探性地問:“怎麽了?“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是柯政民開了口:“明兒個咱們一起拍張全家福。“

柯凡聽了一愣,全家福。

上一次拍全家福,好像還是在她是個嬰兒的時候。當然,這件事也是她看到照片後才知道的。

她一邊下樓一邊說:“可以啊,去哪一家拍?”

柯媽媽輕咳兩聲:“當然是……在家裏拍啦!”

老人很是配合,點點頭:“在家裏好,順便帶上你奶奶。”

“說到這,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奶奶的照片了诶。”

柯振發聲:“還不都是你爺爺,全把照片放他房間裏了。”

老人聽了表情一動,從胸前的口袋裏拿出一個懷表,打開遞給柯凡:“別聽你爸瞎說,這不是還有一張。”

柯凡接過,看見陳舊照片上的女子青春靓麗,定是當時數一數二的美人。

柯政民見她仔細看着那小照片,一臉幸福地開了口:“你奶奶啊,當時可是我們鎮上最漂亮的女孩子,而我就不咋樣了,家裏雖說不窮,卻比不上她們家。你太公家裏啊,那會兒可是有一棟小別墅的人,而我們家就是一間小平房。”

柯凡小心翼翼地合上懷表,還給他。

老人接過後,打開擦了擦封着照片的玻璃,十分寶貝地放回口袋裏。

柯振不想老人提起傷心事,開口催促他上樓休息。

柯政民不以為然:“我知道你怕什麽,我都九十多了,早就跨過那道坎了。”

柯振被戳破心思,也沒什麽大反應:“這都幾點了,早點休息,明兒個才有好精神嗎不是!”

老人哼了一聲,獨自上了樓。

等老人進了房,兩個家長也都準備回房休息了。

柯媽媽拍了拍柯凡的肩:“早點睡別熬夜了啊,你看看你那黑眼圈,啧啧,比我還誇張。”

柯凡順勢圈住她的手臂:“那您考慮考慮讓我用一下您的貴婦護膚品呗。”

柯媽媽停住腳步,仔仔細細地把她的臉看了一遍:“就今晚一次啊。”

柯凡瘋狂點頭。

雖然她這些年收入不低,但始終沒買過什麽很貴的護膚品,不是舍不得,而是因為懶。

這種東西吧,就是得堅持用,否則不會有明顯效果。但她懶,平日裏塗個水和霜,就上床睡覺了。

柯凡回到自己房間洗漱完,跑到爸媽房間裏。

她也不客氣,一進房間直奔大床,往上就是一撲。

柯媽媽拍了拍她的屁股,“去那邊塗啊。”

柯凡剛離開床,柯媽媽就鎖進了被子裏,嘻嘻笑了:“你快點啊,我和你爸要睡了。“

柯凡點點頭:“曉得了,我很快的。“

她以不專業的手法迅速用完水乳眼霜面霜,跑回自己房間,也縮進了被子裏。

二樓的三間卧室,只剩下柯政民的一盞燈。

老人站在桌前,在幾張照片前做着選擇,過了許久,終于選定了其中一幅,将相框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放到床頭。

這一晚,四個人都是一夜好眠。

仿佛長冬已經過去,即将迎來暖春。

柯政民第二天依舊是起了個大早,将自己的頭發用發蠟仔仔細細地梳整齊。

柯媽媽穿上了一條新買的裙子,柯爸爸則是打了一條新買的領帶。

至于柯凡,她久違地穿了衛衣。

自從參加工作後,由于場合問題,她已經很久沒有穿過衛衣了。

這件簡約的神色衛衣把她的膚色襯得更白,卻也更顯年輕。

柯媽媽架好相機,安排幾個人就位。

柯政民捧着心愛的照片,坐在沙發的最中間,臉上是慈祥的笑意。

安排好他們後,柯媽媽設好定時,迅速坐到柯政民的另一側。

随着快門的聲響,全家福新鮮出爐。

柯凡第一個跑到相機後面查看結果:照片上的每個人都洋溢着笑容。

這張照片只能用兩個字形容:完美。

她取下相機,開心地說:“我等會兒去把照片洗出來!”

“多洗幾張!”

柯凡不明所以地看着老人:“您說洗幾張就洗幾張。”

柯政民想了一會兒:“洗個六張吧,六六大順。”

柯振夫妻倆各一張,柯凡小兩口也各一張。

自己和妻子也算上兩張

柯凡沒多想,取下內存卡,謹慎地放進錢包裏,和身份證放在一塊。

一家子一起上桌吃了早飯,接着上班的上班,去公園的去公園。

柯凡把種着土豆的盒子蓋上,放進袋子裏提出門。

要先去市局,再去成闕家裏,騎單車不方便,于是她特意借了媽媽的車。

新的一天,A市晴空萬裏,冷空氣稍稍有些退卻。

她把車開到市局門口,拿出手機一看:家裏的微信群把爺爺拉了進來。

一向拒絕微信的柯政民,不知道什麽時候用上了智能手機。

老人發了一條消息:今晚包餃子,柯凡買餃子皮,柯政民買餃子餡。

柯凡走出駕駛座,伸了個攔腰。

這會兒,到真有點“春風送暖入屠蘇“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我掐指一算,今天該更文了!

☆、開春

雖說明兒個就是除夕,但市局依舊處于工作狀态

柯凡提着在咖啡店買的早飯,走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一個人也沒有,臺燈卻開着。

她走出辦公室,攔住了一位經過的工作人員:“你好,請問一下這個辦公室裏的人呢?”

工作人員擡頭看了看門派,哦了一聲,“他們啊,剛剛出去了,好像是要有什麽事吧,走得挺急的。”

柯凡說了聲謝謝,又走回辦公室。

她走到郭湘的位置上,在桌上寫了張紙條,接着關上了臺燈,走出辦公室。

正副局長辦公室都沒有開門,她将辭職信從門縫裏送了進去。

了解一樁大事,柯凡腳步輕快地離開了市局。

這附近正好有一家照片沖印店,她想了想,還是用走的。

不趕巧,沖印店關門了。

柯凡靠近那鐵栅門一看,上頭寫着:春節回家過年,大年初八開門。

這條街說不上冷清,卻也算不上熱鬧,沖印店的斜對面還有一家奶茶店開着。

柯凡一看,這不就是微博上的網紅奶茶店嗎?

這會兒門口冷冷清清,完全不像微博上的圖片那樣,排隊排到路口。

她走進店裏,店員熱情地沖她打了招呼。

菜單有兩大塊,看得她又糾結起來了。

店員見她選擇了許久都沒有結果,開口推薦:“您可以嘗嘗我們的招牌四級奶青,如果不喜歡奶茶的話,也可以試試四季春茶。”

柯凡點點頭表示了解:“那就要一杯四級奶青,三分糖,然後…加混珠和椰果吧。”

沒過多久,店員就做好了奶茶遞給了她。

柯凡捧着熱乎乎的奶茶走到街上,就看見對面的人行道上閃過一個身影。

剛想追上看看,一眨眼,那個身影就不見了。

大概是幻覺吧,她想。

柯凡走回市局取了車,前往她和成闕的家。

門口的保安大概是新來的,從安保亭裏瞅了她好幾眼,帶着防備。

她捧着那個種着土豆的盒子,扭頭沖保安笑了笑。

雖然有好一陣子屋裏沒住過人,家具上卻是一點灰都沒有,似乎她們昨天才離開。

她往盒子裏澆了點水,放在陽臺上,讓土豆接受陽光的洗禮。

柯凡盯着那毫無變化的土豆瞧了又瞧,摸了又摸,還是和昨天一樣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得,明兒個再來瞧瞧

這屋子裏就她一個人,她也不想多待,給家具罩上防塵罩之後就走了。

手頭上沒什麽要緊事,柯凡決定到西街看看那家餃子皮老字號還開沒開。

西街離她所在的地方有一段距離,不過雖說路遠,但好在車流量小,又有奶

茶作伴,這一路倒也不算寂寞。

這奶茶的滋味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多的,她原以為是微博上的營銷,沒想到這家店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三分糖恰到好處,沒有像別家那樣為了突出味道而暗自調量,奶味香而不膩,柯凡吸完這一杯,居然還有吸第二杯的沖動。

正想着,車已開到了西街。

西街有座聞名的寺廟,這些天香火依舊很旺盛,還有些攤販在街道上擺着。

出于習俗的行為,城管什麽的也不好管理,索性放任去了,結果倒成了西街的一道風景線。

西街不允許車輛開入,于是柯凡在附近的停車場找了車位停車。

她從車裏出來,另一只腳還沒落地,就看到一個身着異服的男子正在不遠處和一位現代女□□流。

她眯眯眼一看,這不是宋杳嗎?

遠處那兩人沒發現自己正在被圍觀,依舊說着什麽。

還不到一分鐘後,女子上車,開車走了,留下宋杳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起來有些落寞。

柯凡這才鎖了車走了過去,宋杳這也才發現了她。

或許是想到剛剛的情景全被她瞧了去,宋杳的表情有些囧。

柯凡看出他的不安,先開了口:“宋師傅過年嗎?明天就是除夕了。”

她一個字也不提剛剛的事,不想讓宋杳為難。

宋杳搖搖頭:“我們不過年的,不僅不過年,還要幹些讨人嫌的事。”

他說後半句話的時候,無奈地笑了。

生離死別,可不管你是放假還是過年。

柯凡明白他的意思,轉移了話題:“那你知道成闕……”

話還沒說話,就見宋杳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并且臉頰發紅。

見柯凡還要開口,宋杳幾乎是喊了出來:“別問我我不知道!”

柯凡覺得這其中必有貓膩,她都還沒說呢,他不知道個什麽勁?

“我這都還沒說是什麽事兒呢,你不知道什麽?那不然說說你知道的事?”

宋杳欲言又止了老半天,最後嘆了口氣:“先生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讓他自己和您說吧。”

說完這句話,宋杳像是逃跑一般隐去了。

柯凡先是挑了挑眉,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接着聳聳肩,邁開步子走出了停車場。

今天是習俗上要朝拜的日子,本地人一大早就已經到了廟裏,這會兒雖說已經不早了,卻還是人潮湧動。

她身上沒什麽值錢的東西,拿着手機在人群裏擁擠着,香火金紙的味道混合着空氣,充斥着她的鼻腔。

走到餃子皮店門口的時候,柯凡覺得這一路下來沒白擠。

店裏的蒸爐還冒着熱氣,一代代紮好的餃子皮就放在桌上等着被帶走。

今天在店裏坐鎮的是兩個老人,脊背有些佝偻,臉上卻是十分慈祥的笑容。

柯凡用方言要了六袋餃子皮,還順便和老奶奶唠了個嗑,把老人逗得直笑。

回到家門口的時候,柯凡驚奇的發現,大門竟然是關着的。

柯家的大門,一年基本上有三百天的時間是開着的,剩下的那些關門的日子,基本上是柯政民跟着老年團出去旅游了。

這會兒正是要過年的時候,時常有人前來拜訪,怎麽會關門?

柯凡掏出鑰匙戳進鑰匙孔,開了鎖剛推開門,就迎面被吹了一臉穿堂風。

她沒忍住打了一串噴嚏,之後就看到爺爺正站在樓上看自己。

柯政民還是那副老面孔,站在樓梯口看她,什麽也沒說。

柯凡擡手掂了掂餃子皮給他看,笑着說:“我買了好多嘞。”

“放廚房去,中午你爸來了咱們就開始包。”

“不留着明天再包嗎?”

“都一樣。”

柯凡心裏有些疑惑,以往爺爺都是掐着時間包餃子,說是圖個吉利,怎麽今年卻開始無所謂了?

不過她也只當老人在思想上發生了變化,并沒有多想。

就這會兒功夫,柯政民已經下了樓,坐在沙發上看起了戲劇頻道。

柯凡洗了點水果,挨着他坐了下來。

老人不吃這些涼的東西,于是柯凡就自己吃得美滋滋的。

柯政民轉頭盯着她的吃相看了好一會,啧啧兩聲,“還是跟小時候一個樣子。”

“能吃是福啊。”她說着,又往嘴裏送了一顆草莓。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柯凡聽後放下手裏的玻璃器皿,支支吾吾:“打算……回A國工作。“

柯政民一聽不樂意了,擡手往她胳膊上給了一巴掌:“你這臭丫頭,A市沒了成闕是不值錢了還是怎麽着!“

柯凡拉住老人的大手:“哪裏啊,A市多好!你們都在這!只是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事務所的工作适合我。”

見老人的表情依舊不悅,柯凡又接了一句:“我保證放假就回家!”

從A國到A市,直飛也要十來個小時,他哪裏舍得她當空中飛人。

柯政民抽出手,點了點她的眉心:“你啊你啊。”

爺孫倆難得和諧,相靠着看着電視,連柯振回到家都有些吃驚。

“二位今個兒如此和諧啊,本人十分欣慰。”

柯政民嫌棄地看了眼兒子:“去去去,上餐桌去。”

雖說阿姨已經放假回家了,但四個人都呆在廚房,多少還是有些擁擠,索性把東西都搬到餐桌上,也都能施展開手腳。

柯振買了四個口味的餡,都是已經絞好,馬上就能包的。

柯政民雖說一把年紀了,手卻還很靈活,趁着幾個人都低頭包餃子,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小金幣塞進了餃子裏。

雖說他的動作快,但柯媽媽的眼神也很利:“爸,又往餃子裏塞東西呢。”

柯政民難得有一絲尴尬。

柯振看着父親手裏那個餃子,像是想到了什麽:“我突然想起了,有一年成闕在咱們家過年,吃了咱們家兩鍋餃子,還吃到了老爺子的銅錢呢。”

柯凡沒想到他會提到成闕,爾後努力思索了一陣,然而并沒有在記憶裏找到什麽:“他吃到銅錢了?我怎麽不知道?”

“那年你螃蟹吃多了,拉肚子去了。”

柯媽媽接上丈夫的話:“就你上廁所那會兒功夫,成闕把你爺爺的福餃吃進肚子裏了。”

“我說怎麽那年沒見你們吃到福餃,我自己也沒吃到,原來是被他吃了。”

柯政民笑了:“也算是緣分吧。那小子自從在咱們家吃了兩鍋餃子,就被吳嬸起了個名,叫餃子王。”

柯振也跟着笑了:“螃蟹王柯凡,餃子王成闕。般配般配!”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

捉蟲我會在完結之後一章一章進行!

☆、開春Ⅱ

z回想起過去和爺爺包餃子的快樂時光,柯凡就忍不住揚起嘴角,心中卻也嘆息:老人走得太突然了。

再看看眼前,男人整理花葉的背影被她完完全全收入眼簾,一分一秒也不想錯過。

店裏的鮮花大部分都含苞欲放,而那些開得正盛的朵兒頁面上沾着晶瑩剔透的水珠。

成闕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建着玫瑰花莖上的刺。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熱烈,成闕終于忍不住直起身轉過頭:“老板娘,泡杯茶吧?”

柯凡笑眯眯地回答:“好呀。”

話音剛落,玻璃門被推開,走進一位亞洲長相的女子。

或許是看到成闕的長相,她明顯一愣,緊接着開口說起了普通話:“要一束紅玫瑰。”

因着成闕的相貌非凡,額頭上又有一道小疤為他增添氣概,這家夫妻倆一起開的花店,名聲漸漸在華人女性圈子裏傳開了。

看見那女子的眼神,正在泡茶的柯凡從收銀臺後頭走了出來,站在了成闕身側:“要幾朵呢?”

女子看了看柯凡,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波濤,臉上有一絲得意:“要九十九朵。”

呦呵,胸大了不起了。

柯凡的內心戲飙了起來,已經在心裏把這位波霸美人拳打腳踢了一番。

她接過成闕手裏的剪刀,笑容更大了些:“沒問題,您稍等。”

她走向今早剛進的,最貴的黑玫瑰,将那一大捧都從花筒裏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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