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離婚
星歷2032年3月23日,諸事不宜,忌婚嫁。
那日正是他的發情期,謝浮雲以忌諱為由,取消了婚禮。
蟲族居然看黃歷,簡直槽多無口。
于醉……于醉現在松了一口氣。
甩掉謝扶玉就夠麻煩了,再多一塊牛皮糖,他能連夜逃離這個星球。
臉上吹來暖烘烘的風,室內是最舒适的陽光溫度,可于醉卻紅了臉。
謝扶玉抱着他的膝蓋,毛茸茸的腦袋像是在蹭肉骨頭,隐隐有碰到禁忌之地的兆頭。
太過界了。
謝扶玉埋在他看不見的陰影裏,紅眸蒙着水氣,像是一池葳蕤蕩漾的春水,表情如同吸飽精氣的妖精,貪婪又饕足。
謝浮雲為愛忍辱負重,可是這些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他不過想跟于醉多呆一會,只要于醉的目光能停留在他身上便夠了。
于醉被他拱到後背緊貼着椅子,掌心推着他的頭,忍耐道,“滾後去!我不想知道這些。”
似被他的話驚到,謝扶玉眸子赫然一縮,神經像是拉成一條極細的線,瀕臨崩潰。
你就這麽相信謝浮雲嗎?
還是僅僅是拒絕我,除了我,誰都可以靠近、撫摸你。
掌心下的身體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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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要站起來似的跪下。
于醉剛覺得不對勁,一雙紅眸在他眼前一閃而過,謝扶玉像懸崖邊的花草猛然向後墜去。
伸出去的手指微微收縮,于醉眼睜睜看他跌坐回去。
酒紅色的地毯上,坐着一個帥氣而狼狽的金發男人。
鮮豔的地毯在他身下綻放,乍一看,像是巨大而華麗的裙擺。
欣賞了一下他的姿勢,于醉才關切道,“你的腿,彎得回來嗎?”
雖然謝扶玉很惡劣,架不住皮相優越,做什麽都是美人,連鴨子坐都比旁人要賞心悅目。
謝扶玉像是魔怔住了,好一會兒才回神。
謝扶玉晃動着眸光,表情像是受傷的狗狗,“小于,我好像坐不起來了。”
于醉作勢要起身,“我去喊管家。”
謝扶玉怎麽可能放電燈泡進來。
“不行!小于你的信息素還沒有散,現在開門會讓外面所有人發瘋的。”
哦對,他能控制信息素範圍,卻不能完全回收。
于醉看了他一眼,遞給他那根金色權杖,“用這個,在不行我就不管你了。”
豎在他面前的是一根拐杖,而不是于醉的手,他有些失落,但還是撐着站了起來。
想到這跟權杖被于醉用過,堅硬的棍頭曾貼在他的下巴上,脖子上,謝扶玉抱緊了這跟權杖,好像抱緊了于醉一樣。
“滴滴”
于醉的電話響了。
正好他低頭錯過了謝扶玉的癡态,不然肯定要抓毛。
見是一串沒見過的號碼,于醉剛想挂掉,電話卻自動接通。
那是光腦自動接聽功能,只有親友才有這個權限。
“喂……”
兩分鐘後。
于醉挂掉電話,看着黑掉的光腦,他沉吟半晌。
于康要他解除婚約,在謝浮雲入獄的今天。
狡兔死,走狗烹。
于家做慣了腌臜事,謝氏藥業的輿論,現在演變成要處死謝浮雲,給失去生育能力的受害者一個交代。
于家做的小動作,足夠讓謝浮雲出來,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他們。
于家要自掘墳墓,于醉……于醉欣然點頭。
“怎麽了?”
“于家要我跟你哥離婚。”
謝扶玉喜不自勝,把權杖擱在了一邊,噠噠跑過來,“真的?小于你也願意嗎?”
于醉:“當然,不過雄子好像不能單獨去探監。”
謝扶玉刷地舉起手,像一個積極的小學生,“我,我陪你去!”
跟心裏預料的并不同。
沒有昏暗的燈光,壓抑的鐵網。
反而頭頂光亮輝煌,碩大的水晶燈吊在穹頂,兩米的彩窗,建築中央立着神情悲憫的神像。
于醉恍然覺得踏入某神聖教堂。
他四處打望的樣子,博得好幾個軍雌的注意。
容貌俊美的雄子,出現在這片罪惡之地,他烏發柔亮,神色張皇,像是在搜尋他的雌性無果後,迷失在蜂房一樣繁多的房間裏。
他身旁跟着一個雌蟲,如同騎士一樣擋住周圍試探的目光,偶爾跟他對視上,便會被其猛虎護食的紅眸逼退。
有人認出謝扶玉,他後腳跟一并,行了個軍禮,“謝少。”
謝浮雲不在,謝扶玉便成了謝家當權,謝扶玉在暗市的名聲,跟謝浮雲在戰場上的白色死神一樣如名貫耳。
獄警領着他們,一路到了十八層。
兩邊的囚室沒有門,透過紅外線欄杆,裏面空無一人。
獄警看到于醉手上的食盒,猶豫後道,“0049罪犯危險等級過高,請閣下小心靠近他,最好保持一米以上安全距離。”
于醉點頭,“謝謝你的提醒。”
獄警的臉一紅,像是黝黑樹枝上開出紅花,“您客氣了,這是應該的。”
謝扶玉提過于醉手裏的食盒,沖着獄警盈盈笑道,“我們跟裏面的人是家屬,想跟他說點話,請你不要偷聽好嗎?”
“好的。”
獄警掃過身份牌,滴一聲,紅外線圍欄消失。
這一層只關着謝浮雲,但是他所在的房間跟其他沒有任何區別。
十平米不到的落腳處,還得給床和洗手池讓位,陽光從碗大的窗口照進來,卻一點落不到他身上。
于醉站在門口腳步一頓,他眼神烙在角落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琵琶骨被洞穿,上半身裸露,下半身穿着黑色長褲,手腕粗的鎖鏈将他雙手吊起,胸膛上有幾道刺眼的血痕。
男人低着頭跪在地上,看不清他陰影下的表情。
于醉看着他明顯的腹肌線條,想到這裏将來會變大,鼓起一個小房間,供幼崽安睡成長。
“怎麽?這就心疼了?”耳邊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音,但還是驚動了角落的男人。
于醉瞥了他一眼,“別發癫。”
于醉知道了,這人連他多看謝浮雲一眼,就認為是喜歡。
跟小孩一樣,大人多關心另一個一點,就是不愛自己了。
謝浮雲擡頭,他的紅眸極亮,像是黑暗中的焰火。
于醉攤出手,“給我吧,我去。”
謝扶玉挑眉,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你怎麽知道我帶了。”
他早在三天前回了主宅,從婚書薄上取下了他們的婚書。
于醉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越過他的手,取走了食盒。
婚書上有鮮紅的圓印,那是家族徽章,兩張婚書,分別對應于家和謝家。
謝家徽章很氣派,一個雄獅被困在城堡下,四肢攀着封閉的牆,雄赳赳的氣勢,仿佛要破紙而出。
獄警站在電梯處,站姿筆直,眼神卻忍不住歪向裏面。
“待會兒沒叫你說話,別插嘴。”于醉瞪了他一眼,眼神警告。
謝扶玉擡手做了一個拉鏈的動作,作勢嘴巴縫了縫。
看着他們親密的樣子,謝浮雲想把于醉拉過來,鎖鏈嘩嘩作響,原本愈合的傷口裂開,渾身都是冰涼的,唯有滾燙的血液從洞穿的肋骨流下。
不準。
他不準他們,擁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如同那年被搶走最愛的寶石,謝浮雲心髒缺了一大塊,他只能讓鎖鏈嵌得更深,就能離于醉更近一點。
于醉看他滿身的血的樣子,皺眉道,“別動,我喂給你吃。”
打開食盒,裏面紅豔豔的辣椒,塞了滿滿當當,好像食堂番茄雞蛋裏面的番茄,麻婆豆腐裏面的豆腐。
“我們換一個。”于醉蓋上蓋子,心裏把謝扶玉罵了一萬遍。
“不用了,就這個吧。”
于醉啊了一聲,“你不是不能吃辣?”
有傷口還吃這麽辣,這是有幾個身體可以作的。
謝浮雲笑了,豔麗的臉恍若醉日海棠倏然綻放。
“我最近吃得太清淡,突然想吃點辣的。”
“好吧。”于醉以為監獄夥食不太好。
結果用到一半謝浮雲就不吃了。
于醉不太喜歡浪費糧食,“再吃點吧,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你是在擔心我麽?”沒等于醉否定,他先笑了,“我錯了,你明明那樣讨厭我,你只是在乎孩子。”
最後一句輕得如同細蚊,于醉沒聽到,“你說什麽?”
謝浮雲搖搖頭,所幸于醉不是真的想聽,“小騙子,你可想好了,一旦跟我離婚,于家可就保不住了。”
于家造孽太多,若是離開于家庇護,樓塌地崩是遲早的事。
于醉差點笑了,精致的臉龐在陰影裏漂亮得發光,“求之不得。”
謝扶玉閑不住了,他拿走飯盒,在洗手池清洗了起來。
同時兩只耳朵高高豎起,在鏡子裏跟謝浮雲對上,兩雙相似的紅眸一觸即離,默契地為了一個人隐忍克制。
于醉伸出手,在他僅有的衣料裏摸了摸,路過渾圓的臀部,結實的大腿,确定沒有能竊聽的東西。
謝浮雲渾身肌肉僵硬了一瞬,又怕硌到于醉,暗暗深呼吸,硬得跟石頭的皮膚放松後,像面團一樣柔軟。
“這裏的攝像頭我已經消音了……你是來跟我離婚的吧,我不會同意的。”
于醉沒想到他哪裏都軟,就是嘴硬。
他忍不住掐了手中面團一把,“你怎麽這麽倔?你以為于醉真的喜歡你麽?”
于醉沒有收力,大腿現在應該已經青紫了,但是謝浮雲卻很想留下痕跡。
于醉給他的東西不多,消失一個,便少一個。
“沒關系,我喜歡你。”
謝浮雲眼神清透,像是一眼能望進水底的湖水,又像是缱绻落在眼皮上的一枚輕吻。
于醉被他告白得一愣一愣,連接下來的話都忘了個幹淨。
“誰,誰要你喜歡。”有的人嘴上說着拒絕,卻悄悄紅了耳朵。
謝浮雲舔了舔嘴唇,“你過來,我告訴你一件不會跟第二個人說的秘密。”
于醉眼睛一亮,莫非是他銀行保險櫃的密碼?
聲音壓低,薄唇險險擦過耳垂,“寶貝兒,你臉紅的樣子,跟你那天發。情的時候一樣美,讓我想不停地上你。”
說完,他往圓潤的耳垂處吹了一口氣,立即看見于醉白皙的側臉,漫上了紅霞,像是蒸熟的蝦子。
老實人被調戲,會有什麽反應?
于醉刷地轉過身,還好飯盒已經被謝扶玉拿走,不然他肯定會忍不住扣在謝浮雲頭上。
于醉身為直男,從來沒有被告白過的殊榮。
母胎單身二十多年,戀愛經驗比口袋裏的錢還少,他連警告都是軟綿綿的,“你再耍流氓,我就報警了,讓你在牢裏多帶幾年!”
看見鏡子裏于醉一臉酡紅,謝扶玉霍然轉頭。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周五)開始倒V,看過的讀者不要買重了,謝謝大家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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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