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成長（捉蟲）

卑爾根大街某家餐廳的包廂裏氣氛詭異，剛剛和老朋友意外會師的布雷斯和潘西已經收斂了情緒，乖巧坐在德拉科和威廉對面，默默看着他們的馬爾福少爺如何理所當然的接受着威廉一系列的細致服務。

如同潘西所說，一直存在于傳聞中的威廉·席勒溫和的就像個赫奇帕奇，簡直難以置信。

四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刀叉碰撞的輕微動靜也響的如同驚雷，直到德拉科受不了的找了個話題打破沉默。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昨天。”布雷斯立即回答：“潘西想多轉轉，姑娘們總是離不開購物。”

“其他人呢？”

布雷斯知道他問的都是誰，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沒有被捕的斯萊特林大部分都在法國和意大利，也有人去了北美。”

德拉科點點頭：“這次比賽就你們來了？”

布雷斯嘆息：“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冒着遇見救世主的風險來看魁地奇比賽，你知道的，英雄波特熱愛魁地奇，他可是我們這一屆最好的找球手。”

最好的找球手這個稱號讓德拉科頗為不贊同的冷哼一聲，但是霍格沃茨那幾年的比賽成績又不足以支撐他的反駁，于是只能不甘願的選擇沉默。

布雷斯接着道：“不過英國魔法界最近事情多的要命，到處都是逮捕任務，聽說他又當了奧羅，不見得有時間跑來挪威看比賽。”

潘西卻不贊同的開口：“我說過好多遍了，他會來，預言家日報上寫的。”

布雷斯噗嗤一聲笑出來：“得啦，還記得四年級嗎？預言家日報就會胡扯。”

想起三強争霸賽時鬧出來的多角戀愛事件，三個斯萊特林都忍不住笑了，氣氛終于不再僵硬。布雷斯大着膽子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威廉，對方始終只安靜的聽他們聊天，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不刻意去關注甚至會忽略這裏還有第四個人存在。

他的觀察隐藏的并不高明，很快就被發現了，然而對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嘴角甚至帶着點兒友好的笑。這份随意讓布雷斯突然間明白，威廉在他們面前只想扮演的德拉科未婚夫，其他身份都不必在意。

斯萊特林善于審時度勢，一旦注意到威廉的态度，布雷斯和潘西立刻放松不少，話題慢慢聊到德拉科自己身上，說起他在麻瓜倫敦的生活，威廉自然插進話題，午餐結束時，四個人之間的氣氛已經非常和諧。威廉又主動邀請布雷斯和潘西一起去卑爾根的峽灣沙灘，在那裏度過下午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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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朋友突然重逢讓德拉科驚喜萬分，但是等踏着夜色回到家裏，安靜的回想這一天的事情，他又感到由衷的悲哀。各大家族龜縮在歐洲親戚的莊園裏，不敢出現在任何有可能遇見格蘭芬多的地方，朋友們出于安全考慮從不通信，直到街上撞見，才知道彼此就在同一個城市。

他們到處躲藏，已經配不上斯萊特林之名，反而更像斜角巷的那些黑巫師敗類，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前，仿佛自己是什麽見不得人的肮髒的東西。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一杯LePin被遞到面前，威廉繞過高背椅，在德拉科旁邊的位置坐下：“讓我猜猜，你在想斯萊特林？”

德拉科抿了口酒，點頭承認。

威廉笑了笑：“薩拉查·斯萊特林本人大概不會想到，一所學校居然将整個英國巫師界分化成今天這幅局面。”

分歧一開始就存在，德拉科皺起眉提醒道：“他後來因為和格蘭芬多的沖突離開了霍格沃茨。”

“是啊。”威廉聳了聳肩，語氣中帶着點漫不經心的嘲諷：“來自沼澤的黑巫師斯萊特林根本不是格蘭芬多的對手，一旦發生沖突就灰溜溜逃走，只能留下一條大蛇，靠傳說吓唬人。”

德拉科眉頭皺的更深了：“什麽意思？”

“歷史是後人撰寫的，不應該總是局限其中。”威廉說道：“關于你們的四巨頭，英國根本就沒留下什麽靠譜的正史記載，所有的文字資料前面都要加上一句話——據傳說。”他轉頭看着德拉科問：“如果薩拉查當初真的是被迫離開，那麽他的學生們怎麽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德拉科皺眉沉默，威廉嘆了口氣：“格蘭傑小姐在戰後寫了本書。”

想起那本暴露了他太多黑歷史的回憶錄，德拉科臉色一沉，幾乎咬牙切齒的說：“我知道！”

“裏面提到你們一年級時候的事。”威廉直接戳中德拉科最不願意回想的那件事：“最初，波特拒絕了你的友誼。”他看了一眼急于争辯的男孩兒，擺了擺手：“別急着反駁。和波特交朋友這件事應該是你父親的交代，對吧？”

威廉說的沒錯，德拉科卻因為這個早有答案的問題而愣住。一年級的事情的确是父親安排給他的一個任務，他沒有好好完成，父親也并不因此而責怪他，事情就自然而然被遺忘了。直到戰争結束，他無力挽救家族的時候才終于意識到，父親當初的安排有着怎樣的深意。

這件事他一直拒絕回想，生怕會發現自己在馬爾福家的衰落中也出了一份力。

威廉起身走過去，将面色陰沉的男孩兒抱進懷裏，一點點掰開他緊握的拳頭：“別想太多，馬爾福的問題可不是你能造成的。”

“如果……”

“沒有如果。”威廉打斷道：“我看過新聞，波特骨子裏是個非常正直的人，就算你們成為好兄弟，他也不一定就會出于交情而為馬爾福說話。”他蹲下來，注視着德拉科的眼睛，将他的雙手穩穩攥住：“我只是要提醒你，多想想盧修斯現在會怎麽應對。”

兩人的視線相遇，德拉科感覺自己被威廉眼中深邃的琥珀色吸入記憶深處，馬爾福莊園的書房裏傳出父親的說話聲，他在兩邊牆上挂着的祖先畫像們注視下穿過走廊，來到書房門口。

裏面的聲音失了真，斷續而模糊的傳出，他只能分辨出幾個熟悉的句子，“講究平衡”、“別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審時度勢，但不要畏懼”。

那些聲音包圍着他，全是被曾經他忽略的來自父親的教導，讓他混亂的思維慢慢清晰起來，終于露出了回家之後的第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