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

◎拜佛◎

說是病了, 知虞便連香殊苑的大門都不曾邁出一步。

惶惶然的情緒萦繞在心頭,心中卻想不到絲毫屬于她的退路。

從什麽時候開始, 她便在沈欲面前節節敗退。

過往做下的一些努力, 好似也都變成潛伏在暗處的危險,不知哪日便落到他手裏又成了樁新的把柄。

她要裝病,男人也一副憐惜口吻, 大度地讓她先養好身體。

好似也只有養好她這幅嬌膩的身子, 才好應對後面一些更為肆意的磋磨。

抱着拖延時間的念頭,知虞起初只想着法子裝嬌扮弱。

可當天夜裏便來了幾個面貌周正的仆婢,是沈欲派來照顧她病體之人。

屋裏的角角落落都要放置熏籠,膳食也都要可口健康。

就連沐浴的事宜, 也都要親自照顧。

知虞一日不沐浴身子自己都受不了,是以也只得由着她們親手服侍。

褪去繁雜的衣物,露出底下一副白膩如雪。

身上有些未消的痕跡,在雪膚上就像是盛開的點點紅梅。

落在旁人眼中知虞自覺羞恥,可這些仆婢們都面無表情, 顯然都受過了極好的調丨教。

在沐浴清爽後替她擦拭幹淨身體,卻還拿來了專門的膏脂, 一圈一圈塗抹至她身上的每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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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不必……”

稍稍擡手遮掩住胸口, 阻了粉衣婢子同樣要細膩塗抹的位置。

可對方卻柔聲道:“夫人怕是有所不知, 如今天氣正是幹燥,若不仔細以膏脂護養,那些粗皮的人倒也無所謂,但如夫人這般細嫩的身子一旦幹燥蛻皮是會疼癢難止的……”

見目光純情的美人什麽都不明白,那婢子又微微一笑, 溫聲道:“就算是那枝子上嫣紅的花也需要雨水滋潤, 方能常豔, 夫人年紀輕,自然不懂,只需交由奴婢們細細呵護便是。”

軟話硬話都有,毫無置喙的餘地好似也在告訴知虞,這一切都是主人的吩咐,是她完全都違抗不得的命令。

按摩的手法揉化膏脂并不難受,反而該很是舒服。

一些久經人事的正房夫人私底下很喜歡,只會恣情恣意地打開身體,任由旁人細膩服侍。

可知虞這樣的少女哪裏能領會其中樂趣?

她活像是上刑般在美人榻上讓她們順着寸寸肌膚擦完了香膏,接着卻又要擦拭另一盒藥。

“勞煩夫人将膝蓋分開,不然奴婢們不好幫夫人抹藥。”

似乎怕震懾不了這位嬌柔的美人,話頓了頓複又強調,“這也是郎君的意思。”

這也是郎君的意思……

讓她膝蓋分開、上藥。

知虞指尖掐得發緊。

她并沒有受傷。

只是靠近腿根的位置有處青色的指痕……

一看,便知曉當時那人下手有多失控。

就像是要保養一只精致昂貴的花瓶,一點點傷痕都不可以留下。

可知虞不是花瓶,是個會呼吸會顫抖的人。

如果是沈欲在她面前叫她做這些羞恥的動作,她決不會答應。

可換成了這些婢女來替代成他的口,他的手,美人顫着眼睫,腦袋裏根本想不到那麽深、那麽複雜。

反而會被這些人一點一點地哄騙着,潛意識中便接受了自己被人這樣對待。

婢女們的指腹柔軟,動作也更加細致。

服侍完後,又默然退下,隔天便會再度出現。

那樣服帖周到的照顧,不僅不能讓人放松,反而愈發感受到懸在後頸上的刀。

鋒利冰冷的一面對準着頸後,不知到什麽時候就要猛地掉落下來。

幾日下來,知虞終于有些受不住。

讓她們去告訴沈欲,她好了。

病好了,就意味着該将正經的事情都交代得清楚仔細。

本就逃不開的事情索性也不再拖延。

知虞同那些婢女說完後,隔天便想一口氣兒睡到晌午再起身面對那些煩心的事。

但不曾想,沈欲不緊不慢地忙完手頭上的事情後,在清晨早朝結束後就找上了她的房門。

彼時知虞都并未起榻。

甫一睜開惺忪困倦的霧眸便瞧見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喝着早茶。

那位置不偏不倚恰好對着她的床榻,似乎一早上便已經将她翻來覆去的幾個淩亂睡姿打量的一清二楚。

睡意霎時被驚得無影無蹤。

知虞撐起手臂,察覺身上衣物妥當,這才緩了幾分緊繃。

只是四下竟無一人通報和提醒。

對方的進出毫無阻礙同時也提醒了知虞另一件明晃晃的事實——

他是她的丈夫。

他想什麽時候出現在她這裏都可以。

僵着思緒還沒想好要如何應對,忽然察覺到異樣的視線徐徐落下,知虞忙就将眼睛又阖上。

沉寂的屋裏發生了輕微響動。

先是茶盞清脆落在桌面的聲音,再是輕微步伐緩慢靠近。

架子上的粉色裙子挑在男人骨節分明的指尖。

接着被丢在了少女的枕畔。

等了她幾乎一上午,沈欲也是一副饒有耐性的模樣。

“再不穿衣,出門就要遲了。”

他等了她半晌,竟是要帶她出門?

知虞見他已經察覺自己醒來,裝也裝得不像,只好又睜開了霧濛的睡眼。

“是要去哪兒……”

初初醒來時嗓音微微沙啞,故作不解地詢問。

“你覺得……”

沈欲倚在帳子旁,低頭俯望着她,緩緩啓唇的瞬間便掐滅了她心懷的一絲希望。

“哪裏才是審問犯人的最好地方?”

知虞:“……”

那……自然是他的刑房。

他想将她帶去他的刑房不成……

知虞再不聰明也知道,在那裏走過一遭的人,再出來時,身上焉能還有一塊好皮?

便是杖責,都是要将袍子撩起,将褲子扯下來,露出光溜的腚來打。

真到了那兒,便是真的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自尊可言……

縱使提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聽到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仍是止不住的緊張起來。

“我不想去……”

光是想想,那樣的地方都難以接受。

“薄然……”

美人的嗓音愈發得輕,喚沈欲時仿佛就将他的字親昵的含在唇齒間,像是有只細嫩的手貼在人心口輕輕撩弄。

可實際上,她的眼角又開始泛紅,掩在心口的手指輕輕打顫。

因為一些足以預知到的恐懼,而提前開始害怕。

“我們有話在這裏說不好嘛……”

語氣不由帶上了一絲央求的意味,似想要得到最後些許的寬恕。

沈欲瞥了眼她輕輕捉住自己衣擺的手指,情緒不辨道:“在這裏問,手段自然又不同了……”

“你确定嗎?”

刑房裏有趁手可用的工具。

不聽話時可以用鞭子或輕或重,抽丨打在她的腿上,細腰上,每一處疼起來都會是不同的滋味。

再不然,那燒紅的烙鐵也時常用來恐吓罪犯,越是敏丨感細嫩的位置,便越是經不起磋磨。

他會比劊子手都殘忍,想不給人痛快的法子,多的是。

在隐秘裏的帳簾下,衣服都沒穿幾件的柔弱美人……

叫他在這處連個趁手工具都沒有的香閨軟枕上。

得用上什麽手段才能讓她害怕到一聲接着一聲哀求,只為了叫他饒過她呢?

知虞忽然間一個寒顫,雖沒能立刻明白過來他話中的深意,但也知曉,今日怕是無論如何也要給他一個交代。

“我……我穿便是……”

她不敢考驗他的耐心,生怕再拖延下去,他連穿裙子的機會都不會給她。

勉強地穿戴整齊,被迫坐上了馬車。

這一路上,知虞的心肝都好似跟着路途一塊上下颠簸不止,茫茫然不知該着落在何處。

“那扮作啞巴的婆子似乎也曾與旁人提到過夫人……”

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又在知虞的身上疊加了一層嫌疑。

“婆子的話不可信……”

美人撕扯着手裏帕子,語氣緩緩道:“她從一開始就裝啞巴,可見她不是正經人……”

即便為自己勉強地辯解幾句,可知虞仍舊覺得無力的很。

現下的她只怕與那落在砧板上的魚兒都沒有太大區別。

直到馬車抵達,知虞下車才發覺沈欲帶她來的地方是寺廟,而非黑洞洞令人心駭的刑房。

空靈肅穆的大殿中,四周都供奉着不同的神佛。

裏面出來一位主持似與沈欲有所相交,親自接待了他與知虞。

那主持略顯老态,神情很是慈藹,“郎君今日來,可是有所求?”

沈欲似笑非笑道:“今日恰逢十五,想帶夫人過來一起拜個佛罷了。”

在男人目光掃過來後,知虞也只好順着他的話道:“薄然說的是,我也許久沒有上過香,是該過來拜拜的。”

主持聞言微微笑地叫來個小沙彌,指引着知虞去上香、搖簽筒。

在做完這些後,知虞又跪在蒲團上,稍稍得到些許的放松。

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法真正的沉下心思來去祈禱些什麽。

滿心都是抵在後背的那道幽沉 視線。

在故作虔誠的跪拜一刻後,知虞要起身時卻被人自身後不輕不重地按住了肩。

于是起來的動作便被迫繼續保持着朝佛像跪拜的姿勢,身子也瞬間僵住。

“佛堂重地是不可以說謊。”

“對佛祖說的每一句話都該是實話……”

“你說是不是?”

一個滿手腥血,拿慣了鞭子、鎖鏈的人,偏偏要将她帶到這樣一個莊嚴明聖之地,對她進行審判。

男人緩緩俯下丨身,一绺烏發猶如涼蛇般,毫無溫度地滑落在美人潔白的頸窩處,惹得她一個顫栗。

沈欲意味不明道:“對着佛祖說,你永遠不會騙我。”

殿內的各座佛像知虞甚至都認不全,其中有面容慈愛、端莊嚴肅,也有猙獰之貌。

她不信鬼神,可進入這樣的地方,卻由不得她不心生忌憚。

“我……”

她有些說不出口。

可那陰涼的吐息就在耳畔,似踩着她繃緊的神經寸寸試探。

指尖掐住裙擺上的花紋,在心虛到極致的情況下,聲音近乎發顫地順着男人的意思說出。

“我永遠都不會欺騙薄然……”

下巴被人輕輕托起。

被迫仰起的腦袋,将藏着心事的琉璃眼眸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對方黑寂的審視之下。

沉沉的打量,亦是審判頗為重要的一個環節。

仿佛只要從她的臉上、眼中看到一絲一毫的端倪,手執生殺予奪之權的主人便可以頃刻間變臉,用輕描淡寫的陰鸷語氣改寫罪人的命運。

細膩柔白的頸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曲線優美的天鵝。

似無暇晶瑩美玉,純白不染。

那張愈發靡麗的臉蛋亦是配得上這般贊譽。

指背反手劃過她鬓角的冷汗,語氣宛若憐憫輕嘆,“真可憐……”

嘴裏說着可憐,可那雙近乎冷漠的眼中還從未對誰生出過分毫憐愛。

“郎君,那婆子找回來了。”

殿外的白寂一得到了消息動向,便立馬前來彙報。

“可是對方要足量的錢財才肯開口。”

大抵是在知虞這裏嘗到了甜頭,當這些權宦人家的錢是流水一般。

只要敢張口要,便可以得到。

知虞聽得心口一陣陣跳動。

在察覺覆在身上頗為壓迫的氣息漸漸遠離自己時,她顧不上猶豫又自己主動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沈欲瞬時頓住,垂眸望着她。

“我在佛祖面前說過了……”

她說過了……

他就不能再相信那個婆子的話了。

沈欲幽沉的視線在她緊緊握住自己的手上掠過。

“那便放了。”

在美人眼角要墜出晶瑩前,男人語氣不可捉摸地緩緩啓唇,“不許她往後再回京城半步。”

白寂口中應承下來,轉身的同時瞥見知虞明顯松了口氣的模樣,眼底不由掠過一絲冷嘲。

夫人,可真是單純……

接下來,只怕又要有好戲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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