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她發現了◎

【017】

玉姝與蕭淮止別過後,方走出營地,便撞上匆匆而歸的綠芙。

主仆二人四目相對,綠芙微愣一瞬,瞧見主子已換了外裳,心中頓明一切,二人從營地走回馬球場,玉姝将方才事情簡單告知了綠芙。

那位名喚雲簪的婢女,卻早不知了蹤跡。

行至馬球場外,綠芙仍在憤憤道:“那雲簪姐姐也不知去了哪裏,奴婢饒是圍着營地走了一圈,都未曾尋見她蹤跡,幸而外裳就在帳內,否則還不知該如何呢!”

話語間,已踏入馬球場內,玉姝斂目,拂袖握住綠芙的手,溫聲道:“好了,一會我自然知曉如何與妙望阿姐說明此事,綠芙你可千萬別提及此事。”

綠芙雖心有微怒,但只得聽命,遂颔首緘口不言了。

回了席間,張妙望笑盈盈地拉着玉姝的手坐下,正欲談笑幾句,便見玉姝垂睫斂息的踯躅模樣,饒是張妙望也自是看出幾分,她睇了眼神示意婢女将身後屏風拉上,這才讓玉姝仔細道來。

玉姝踟蹰須臾,便将雲簪一事告知她。

卻悄無聲息地将蕭淮止與徐二郎之事掩下,只稍加暗示張妙望幾句,雲簪此人品性不端。

“姝妹妹,是我馭下不嚴,待我回府,定将下人們好生管教一番!”張妙望握緊玉姝的手,語氣微沉幾分,又擡眼認真道:“你可千萬別生我的氣。”

美人眸底,三分柔,七分誠。

任誰也是頂不住這般眼神。

玉姝自知此事并非張妙望之錯,思及方才,她沉思片刻,回握住張妙望,輕輕恩聲,點了頭。

經此一事,玉姝與張妙望告了別,午間也并未留下用膳,只吩咐着綠芙備車回府,臨走時,玉姝與張妙望拜別,一轉身,便聽張妙望身側的貼身女婢快步走來回她:“二娘子,三公子在後頭正等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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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頭的話,便聽不見了。

少頃,玉姝已攜着綠芙走出馬球場,行至來時入口。

蕭府馬車緩緩駛至跟前,玉姝揚眸,看向馬車兩端的漆色雕紋燈籠,忽的想起那張冷銳鋒刻的臉,鴉睫翕動幾息,玉姝垂眸,提起長長裙裾,踩着轎凳上了馬車。

馬車辚辚踩過路面,從馬球場離開折轉調頭時,玉姝纖指挑開一截車簾,眸光從毗鄰的京郊大營淡掃而過,一縷風拂開她鬓角細發,青絲纏繞眼睫,玉姝指尖稍頓,身後傳來綠芙的聲音,她迅速将簾角拉回,收了目光。

車簾蓋住罅隙,玉姝收目之時,也并未瞧見那密密匝匝營帳中,一道長影轉身。

駛過郊外官道,入了城門,俄而,便至杏水別院府門前。

馬車緩緩而停,綠芙掀開簾籠,欲扶玉姝下車,身後忽至馬蹄篤篤聲響。

玉姝将手搭在綠芙腕間,循聲望去,日影折疊下,只見幾匹駿馬停于蕭府馬車後,崔二幾人從馬背翻身而下,甫擡眼對上玉姝目光,旋即躬身揖禮稱了聲少主。

十匹駿馬。

她将目光收回,眸珠微轉,心底細細思索着今晨與她禀報的仆役,倏然,玉姝擡睫目色一淩,看向府門。

一道影子從眼底閃過,只留下風聲簌簌。

——“玉娘子。”

——“玉娘子到時宮門已閉,也是出不去的。”

——“玉娘子,你來幫孤。”

——“孤若是對你有所圖謀呢?”

一句句重複回響腦中,還有別院下人的眼神、舉止,白日起身留下的莫名痕跡。

一樁樁,一件件……

玉姝心間不斷絞緊,眸色越發沉下。

“少主?”綠芙望着她,低聲喚道。

思緒回籠,玉姝轉眸看向自己頓在半空的手,她斂了斂神色,邁步踏下馬車,而後看向崔二,只淡聲吩咐:“随我來。”

她要離開杏水別院。

越快越好……

不,她本就不該住在此處。

思及此,玉姝行路步伐越漸加快,一路穿過曲折游廊,入了兩道垂花門,便至照玉院。

回了房內,玉姝目光一掃,瞥過窗外四周人影,又冷聲吩咐崔二讓家仆将四面圍好,不允旁人靠近門窗,這才安心将門阖攏,踱步走向一旁檀椅處,籲氣坐定。

“崔二,你今日午後便去京中尋一處兩進出的宅子,越快越好。”

崔二先是一怔,這住得好好的,少主為何這般着急?

但一對上玉姝充滿肅然的美目時,崔二收了心思,領命應聲。

待崔二走後,綠芙阖上房門,一轉身便瞥見玉姝螓首垂下,眼簾翕動,眸色複雜轉化。

“少主,究竟發生了何事?”

玉姝心底有事,且此事不便為旁人所知。

便是從小伴着她的綠芙,她亦不願吐露,蕭淮止這般人物,究竟是為了她的人,還是幫皇帝要玉氏族印,她無法真的确定。

但……她只知,與這樣的人有了攀扯,并非她來京城該做之事。

只能遠離……

半卷珠簾被撩開,珠玉相撞,碰得當啷作響。

直至暮色四合,玉姝用過晚膳,坐在軟榻處翻書,臨窗廊蕪這才傳來男子沉重的腳步聲。

崔二入了正廳,立于簾帳外候着,他躬身垂首看向簾角,回話:“禀少主,今日屬下共尋得四處房屋,一處位于東市同陵巷,一處位于西郊霧水巷,另兩處分別位于主城的梨花巷,皆是二進出的屋子,明日便可去看宅子。”

書卷被她暫擱腿間,梨花巷皆是京中五品以上三品以下官員居住,不能要;霧水巷毗鄰京郊,離他的營帳太近,不能要;便只剩下東市同陵巷的屋宅。

玉姝曲指,輕敲案沿,最終擇了同陵巷的宅子。

夜幕漫上天穹,漸轉濃色。

京郊大營。

蕭淮止從帳中走出,風拂過玄色袍角,兩端将士将燭盞點燃,焰光從點漆般的瞳仁中劃過,牽出一星漣漪。

他将袖袍拂開蔥白指尖攥着一張錦帕,緩緩擦拭指縫殘留幾絲血跡。

一旁腳步聲至,蕭淮止循聲睇去,一名黑衣男子朝着他的方位弓腰側立站定,而後低聲禀道:“主公!午後玉氏少主将照玉院圍住,并不允府中奴仆靠近。”

将院子圍住,且不準他府中下人靠近……

她想如何?

或者說,她發現了什麽?

思及此,蕭淮止攥着錦帕的手擱掩袖中,他的指腹反複摩挲過指骨,一雙長眸微動,沉默時,眉心之間微微凸起,深邃晦暗的眸仁似漩渦,将人攪入吸食。

若是當真發現了……

那雙狹長鳳眸漸漸變得濃暗莫測,幾星瘋狂的情緒劃過眼尾,轉瞬即逝,袖中指尖刺破錦帕,紮入掌心。

當真發現了,那他便只得動手了。

半晌,蕭淮止問:“她離開京郊時,與誰在一處?”

作者有話說:

姝姝:不行,我要跑了!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蜜桃芝芝 2瓶;貝斯陳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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