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孤幫你捂一捂。”◎

【026】。

陡然被他扯落蔽身之物, 玉姝惶惶然地顫動濃密睫羽,帳內燭光照着她瑩柔面頰。

忽而,玉姝望着他狹長的眼, 踯躅一息後, 緩緩回抱住他堅厚背脊。

燭光憧憧,她半垂下眼簾, 牙關都在打顫, 終是閉上雙眸, 依着他的動作,如小鳥舔舐般輕輕地回吻着他的唇角, 細聲低喃道:“将軍,冷……”

蕭淮止沒答話, 只欺身壓下,未擦幹的水珠順着他鋒銳的輪廓線條滴落, 洇暈在她的雪膚之上。

一個炙熱的吻在二人唇齒綻開。

玉姝眼底滿是霧蒙蒙的, 不知是未散的水汽, 還是她眸底閃動的迷蒙,格外地惹人憐惜, 使他心中軟得一塌糊塗,魂魄都似被勾了進去。

她大抵是不知道的, 她眼下這副模樣能讓他看得見、摸得着,該是多能摧毀他僅剩的一絲理智。

恰如千萬狼群中,頭狼狩獵總是瞄準時機,蓄勢待發,一擊斃命的。

骨子裏橫生的惡念, 使得蕭淮止沒再壓制, 動作也便不知輕重了些。

雕刻繁複紋路的羅漢榻, 被一只遒勁有力的小臂緊緊控着欄杆,營帳簾角吹開極小罅隙,外頭隐約還能聽見軍人肅踏的腳步之聲。

帳內呼吸雙雙交纏,難舍難離。

玉姝側眸遙遙望着不遠處的一盞燭火,恍若已然晃至了她的眼底,灼着周身皮膚。

熱意如浪潮,層層疊起。

清淩淩的眸,此刻濕漉漉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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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再看一眼,便要滴出源源不斷的泉水來。

天旋地轉的一瞬間,玉姝抽手握住了榻柱,少頃,另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将其回握住。

瘦弱瓷白的手垂垂欲墜,下一瞬,又被大掌轉而撈起,緊握掌心,嚴絲合縫地填滿指縫,緊緊相扣。

一塊硬冷的玉石忽地抵過她的指縫。

“大将軍……”

“少說一句,便少吃一些苦頭。”他含-弄住那只小巧剔透的耳垂,粗聲告誡她。

玉姝貝齒發顫,溢出極輕一聲,緊緊去掐他掌背虎口處,虛聲求饒:“臣女……臣女……”

她真的不行……

一聲聲嗚咽與啜泣,越是壓制越是如婉轉莺啼,細碎得很,更能令血氣方剛的男人燃起破壞欲。

她的難以啓齒恰好适得其反,偏蕭淮止極愛看她此刻被昏黃燭光照住的憐柔模樣,一雙美目轉着,淚光潋滟,再以朱唇輕咬似在強抑着情緒,嗓音裏壓不住的泣聲,無一不是在促使着他。

遂,他只會更控不住力,明知她如此難捱,偏要再去激她,将她逼得淚珠框在眼底,同這張羅漢榻一般,搖搖欲墜,才肯罷休。

玉姝終得以喘息,旋即啞着嗓又去喚他。

床榻間的“将軍”,無疑在烈烈焰火中又添一把猛柴,逼得蕭淮止眼底方沉下的幾分炙熱,再度燃起。

心腔處那簇暗焰燒得猛烈。

倏然間,身下之人痛哼一聲,再沒力氣與他無形抵抗、制衡。

察覺不對,蕭淮止順視望下,才見少女額間汗涔涔地濕了大半鬓角,眉眼揣揣蹙起。

視線順着燭光而下,蕭淮止眼底瞬即彌漫一層烏壓壓的陰霾。

她怎麽這般沒出息,竟暈了過去。

頃刻,蕭淮止陷入沉默中,一息後,他複而起身從旁撚起薄氅,将她身形蓋住些許,這才瞥過榻上的沾染的紅血絲……

蕭淮止沉着臉用棉巾将她擦拭幹淨,又将床榻換了幹淨的。

最後才開始拾掇自己,将地上散落外袍與裏衣、錦褲一件件穿戴整齊,繼而邁步走至四處燭臺前,拂滅燭光,唯留一盞照在她身旁的微茫燭火。

撩開簾帳,夜間冷風簌簌而過。

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青年高大身形擋住了風灌入帳內的入口,長眸微擡,落向阒然無聲的天穹,一輪鐮月高高挂起,四周沉沉。

他長睫斂動,乜過那輪鐮月,眸底寒星漸起,再垂下時,他平靜地看向營地外地一片黑沉,幾分殺意已蓄勢待發。

幾名駐守在營帳幾米開外的士兵,忽地瞥見此間動靜,窺了一眼,便見主公眼底肅殺之意,瞬時斂目站定,平視前方,不敢再動。

待蕭淮止從幾人跟前走過,帶動獵獵冷風,幾人僵硬的背身這才略微松弛半分。

颀長玄影走至營地大門時,倏然頓足,蕭淮止黑仁輕轉,分明指節用力磨動玉石扳指,咔擦作響。

他側目淩然掃過從旁站立的士兵,視線驟然落至士兵腰間挂着的長柄大刀,眸珠輕輕一轉。

“可有短刃?”

士兵被陡然一問,愣了一瞬趕忙點頭,從懷中去掏出一柄木鞘匕首躬身遞至蕭淮止跟前。

他将匕首接過,瞥了一眼,殺一個小雜碎罷,也不必挑工具。

——

夜濃極靜,蕭淮止只身走入林中,長靴踏過泥地,觸動草木悉索。

走至密林深處之時,黑夜裏一雙沉亮滲人的眼倏地掀動,他眼珠一動,倏地定在一方草堆處,泠泠月光探入樹隙,光影半明半暗照住男人半張冷峻面容。

他步子再近,猛然掀開草堆,一把逮住貓在草堆中的徐竣。

靜谧林中頓生男人的慘叫之聲,驚了半林鳥雀。

月光借着斑駁樹影拉長二人的影子。

蕭淮止掌心扼住徐竣脖頸,将他高高提起,隐匿在暗影裏的眸子此刻正睥着徐竣顫白醜陋的臉。

“大将軍……為何……我已,我已成心悔改!且今夜……我都是按照……您……”

徐竣見他眸光驟冷,旋即住口不再繼續。

蕭淮止卻并未顧他求饒言辭,濃眸垂着,似在思忖。

他想,他今夜雖是守株待兔,卻還是有些失算了。

譬如,他起了殺念之時卻忘了帶上一貫稱手的短刃。

再譬如,徐竣竟敢摸她,恐吓的方式多種,偏偏這惹人嫌的畜生擇了不留活路的一種。

他該早些将此人剝皮剮肉的,不該留這一條茍延殘喘的命。

多添些煩意,竟也讓她平白丢了許多力氣。

這一點,是他沒算準。

思及此,蕭淮止手中力度松了又緊,似捏死物一般,将他本就孱弱的氣息一牽一扯,任他氣若游絲,以為自己還能再多活一分,待他眼神微亮之際,蕭淮止松了掌力一把将他抛扔泥地之中。

徐竣此刻滿目恐意地望着男人,緊緊地顫聲追問為何。

沉夜裏,四方俱寂。

玄袍男子冷目睥睨地面,偏首間,眸光閃動,冷聲給他下了一道死咒:“小畜生,你怎麽敢碰她?”

言訖,蕭淮止看着他匍匐喘息。一息之間,短刃出鞘,蕭淮止再無猶疑地走向他,微微傾身,将他提至樹旁,刃身割破他的脖頸,鮮血瞬時汩汩而流,淌了他滿身。

夤夜已至,京郊曲水河面沉入一具男軀,緊接着,随着湍流,又投入一個沉物。

本是深藍的河面瞬時漫開大片血色,一時腥氣肆意。

——

溫棟梁算着時辰從另一端折回時,才見主帳已熄了燈,他微頓了頓,又欲折身回自己帳內,剛走幾步,忽聽前方傳來幾道行禮之聲。

他循聲而望,便見竟是蕭淮止正從營地外走來。

見此,溫棟梁也趕忙行禮,蕭淮止卻忽而在他跟前止步,他凜了溫棟梁一眼,心中這才想起另一回事,遂問道:“玉氏那些仆從可安頓好了?”

“回主公,盡數都在城中。”

蕭淮止默了默,眼簾似有幾分疲意,又點頭說:“先扣着。”

吩咐完,蕭淮止倒也不再看他,只身快步走向主帳處。

二人擦肩之時,溫棟梁這才陡然驚覺主公身上滿是血氣,他登時轉身只窺見他玄色袖袍處的一處深跡。

他到底還是去将徐竣殺了。

主公已經許久不曾這般……失控了。

只此刻,溫棟梁卻不知曉明日又該是如何光景……

蕭淮止走至帳前,攥簾的手微頓片刻,一張冷峻鋒銳的面龐對着帳外火臺焰光盯了半晌,臉上表情僵硬地牽動幾番,這才斂了神色,從外掀簾而入。

甫一走入帳內,暖意将他瞬時包圍起來。

衣袍帶動的春夜寒意消散些許,他将衣衽撣平,繼而邁步走向帳內唯一光亮之處。

此刻羅漢塌上的女郎手心緊緊攥着氅衣,縮成一團,睡夢中都似不太安穩般擰着眉。

蕭淮止兀自坐在榻沿處,靜靜看她,這個位置可以将她姣美柔和的臉看得清楚些,待她翻身露出大片背脊之時,他這才擡手去為她兜攏住。

暖黃焰光照着二人之間,蕭淮止順着光線隔開的位置,長眉折起。

雖是虛虛一條線,卻将他隔絕暗處,恍若一道天塹……

眉間再緊,蕭淮止眼底沉了幾分,挪了身子離她更近幾分,那道暖黃光線随之被他融掉,再無遮擋可以将他二人隔着了。

如此,蕭淮止才松了松眉。

氅衣下一聲低咛,漫入耳中。

蕭淮止随之俯身,離她又近幾分,黑眸緊鎖着她鬓角濕潤,這才喚醒稍許記憶。

他鮮少有誠懇時刻,此時也只語調帶了幾分嘆:“是孤不好,将你弄傷。”

聲音顯得有些生硬別扭。

饒是他自己不對,那雙黑涔涔的眼底卻無半分愧色。

也不知榻間女子有否聽見,過了半晌,氅下窸窣一聲,玉姝再度翻身,面朝于他。

瑩潤勻膩的臉頰微微泛紅,烏鴉鴉的青絲繞纏着,飽滿的唇似在呓語般,一翕一張。

蕭淮止眼神越深,描着她的唇,總算明白過來她在念叨什麽。

似在說冷。

他再定睛思琢一番,忽而将目光順着她窈窕身姿往下,望至榻尾,總算尋到源頭。

一雙圓潤瑩白的玉足裸.露出來。

原是腳冷。

蕭淮止扯了扯唇,眸色微嗤地看她,冷哼道:“少主膽子真大,在夢中竟敢使喚孤?”

玉姝哪裏知曉他的心境,只又挪縮着腿,蹙着眉似有不滿,濃密睫羽顫着,恍若下一瞬便要挂滿淚珠。

豆燈搖曳,火光映照下,一雙寬大的手緩緩落向榻尾玉足上。

夜色迷人心,似有極低極沉的聲音在帳中吐了一句。

“孤幫你捂一捂。”

作者有話說:

蕭老狗(剛殺完人,冷血無情)

見到姝姝:美滋滋幫老婆捂腳。

嗯,眼下蠻甜。

臨時給老婆們說一下,因為新文榜單緣故,更新挪到5號一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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