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此刻風揚幡起,是心也動。◎
【054】。
嘩啦啦的珠簾碰撞聲萦繞耳邊。
溫香軟玉在懷, 掌心貼着她的綿軟,蕭淮止漆冷的視線被火光融熱幾分,瞥過那雙堪堪勾住他肩頸的細臂。
他很受用于玉姝的主動, 哪怕只有一星一點。
于是他眼梢彎了一個極淺的弧度。
羞赧間, 玉姝已被他擱于舫內卧榻處,她掌心向下半支起身子, 絞着榻間薄衾, 眼神緊張地看向蕭淮止。
無論二人已是如何親密, 此事方面,玉姝仍舊會忍不住緊張。
蕭淮止掀袍從容坐于她身側位置, 長目半垂與她平視數刻,複而擡手去攬她的後腰。
陡然地被他觸及, 玉姝尾椎頓麻,背脊一挺, 與他近了好些。
熔熔火光下, 她可以清晰地看見男人臉上每一寸皮膚, 他時常行于風沙中,許是行軍打仗戴面具的緣故, 面如白玉,找不出一絲瑕疵, 唯一明顯的,是他下巴上不知何時冒出的極短青茬。
蕭淮止握住她陷在薄衾裏的手,指腹揉揉搓搓的攥着她。
又瞥過她清淩淩的眼,喉間微滾,挺闊高大的背身在燭影晃動下緩緩俯下。
他動作輕柔地捧起玉姝的臉, 又親又啃地咬了下去。
舌尖在她口中似疾風驟雨般地去席卷反複。
在這方面, 他從來都是無師自通、游刃有餘的, 玉姝只能毫無章法地受着,他寬大滾燙的掌心握住她,玉姝只覺方才那點麻意,通了全身,連蜷在绫襪裏的腳趾頭都忍不住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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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熱的吻一路向下,吮過她細嫩的脖。
這麽多次魚水之歡,蕭淮止是知道最能刺激她的地方在哪,腰尾、頸窩,她最是受不了。
他将玉姝的後頸按得很牢,身體留下的記憶讓玉姝瞬間懂得他想如何,此刻想退都退不了。
頸窩處被他舌尖狠狠刮過。
玉姝眼睫猛顫,唇齒漫出一聲輕嘤。
她瞬間似沒骨頭般倚在他懷中,蕭淮止卻陡然撤了吻,眉眼染上幾分風流地低眸看她。
頭頂傳來他低沉的聲音,似笑,“陪孤在這裏躺一會,今夜,不會碰你。”
玉姝腦中似有弦崩斷的聲音,一時間,她攀上蕭淮止脖間的手滞了好幾息。
蕭淮止自然也不比她好受,但思及這幾日她的身子,還是強忍着,此刻見她還未松手,正想開口,下一瞬卻感受到了她指尖輕勾的小動作。
漆目微震,便瞧見她眼底的嬌嗔,秋波流轉的模樣,心好似跟着坍塌下沉。
“玉姝,孤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他深嘆一息,臂上青筋已爆,眉眼之中似在積壓着什麽。
玉姝仰着修長皓白的脖,眼眸似窗外那一池潋滟湖水般望着他,柔柔道:“将軍攥疼我了。”
蕭淮止倏然一笑,在燭火下分外俊朗。
玉姝被他的笑晃得眼睫一顫,下一刻,他便已經覆身而來,攥着她的一對細腕,高舉頭頂。
噼裏啪啦的燭火似在爆炸。
玉姝有些疼,眼淚洇濕了蕭淮止的脖,後面時,她哭着鬧着不願意,蕭淮止只能紅着眼梢,摁牢了她的腰肢,吻過她的眼睛,半哄半威脅道:
“放松些,孤不騙你了,孤退一些。姝兒若再絞這麽緊,今夜便這般睡罷。”
他的威脅顯然是奏效的,可是玉姝哪能控制得住。
兩個人都深深抽氣。
楹窗外,投來一片銀輝,及至夤夜時分,蕭淮止才堪堪抽出,額間滴着汗水,俯身一遍遍去吻她紅透的眼,吻她嗚嗚嘤嘤了一夜的唇。
玉姝哭得都快背過氣去,舫內的燃燃燭光也熄了大片,微茫的光落在二人交握的十指處。
蕭淮止一向知曉這姑娘嬌氣得很,每到崩時,都要緊緊去抓他的手,好似借力。
細細長長的指此刻正垂在他掌心。
靜默幾度,玉姝縮了縮脖子,眉眼裏還有幾分嬌愠之色,蕭淮止自然瞧見她的神色,唇角勾起弧度,弓腰又啄了口她的唇。
幽幽問:“你可知孤在想什麽?”
他知曉玉姝累極了,便擡手揉向她的肚子,半隐在黑暗裏的眼睛鍍上一層薄光,他輕輕地笑,聽不出情緒道:“孤在想,若是今夜過後,姝兒肚子裏會不會留下孤的孩子。”
滿室阒靜,無人回他。
蕭淮止側首朝她看去,人已經睡着了,他只得輕提眉梢,斂了眸光将她圈緊在懷。
指尖纏轉着她的發絲,就這樣,纏轉至翌日白晝。
玉姝醒來時是在重華殿中。
她眨了眨眼,思緒回籠後,腰間傳來一陣酸痛,掀開錦衾,寝衣整潔,側首,枕畔卻是空無一人。
玉姝扶着床欄起身,聽見屋內動靜,殿外候着的一群人便推門而入。
銀珰走至她跟前,欠身福禮。
“将軍可是走了?”玉姝看向她。
“還未,大将軍與溫将軍在宣明殿議事,辰時正出發。”
“現在什麽時辰?”
“卯時六刻了,娘子。”銀珰扶着她起身,答話。
玉姝颔首,抿了抿唇角,吩咐道:“不必添妝了,銀珰,去幫我備湯。”
似是早有預料般,銀珰當即便福身退下去。
宮娥服侍着玉姝盥洗梳頭後,銀珰便端了湯藥與早膳過來。
玉姝只邁着酸痛的腿将那盞湯藥一飲而盡,并未用早膳,便吩咐着起身。
銀珰見她這般動作,趕忙攔在跟前小聲問:“娘子不用早膳嗎?”
“銀珰,我想趕去城牆。”
銀珰眼眸微怔,想起那人囑咐過的話,當即答道:“大将軍會從宮中率三軍出發,娘子去正陽門的城牆上,也可見将軍出征。”
“如此甚好。”
楹窗外春風乍起,系上一件月錦織金披風後,玉姝邁着細碎的步子,從重華殿一路而行,穿過朱紅琉瓦的宮牆,行過冗長宮道,總算離着正陽門要近一些。
前方卻是一片阒然無聲。
玉姝一時有些怔忡,她睫羽如扇撲閃着,幾縷風拂過她額角碎發,心卻沒由來地慌了方寸。
分明越來越近,前方卻是空曠一片,守将都瞧不見,外面更是沒有動靜。
她有些不确定地發問:“銀珰,時辰是不是過了?”
“娘子……辰時一刻了……”
她們終究是來遲了一刻。
行至正陽門城牆之下,玉姝屏着呼吸,仰脖望向城牆上方飄揚的旗幡,想起了那日,他抱着自己策馬行在上京城內,也曾于城門處看過旗幡。
心中微滞,玉姝提起裙裾,一步步走上眼前長長的石階。
城牆之上駐守着幾名士兵,玉姝眼底瞥見他們身上的甲胄,是他手下的兵将。
幾名士兵顯然也認出了玉姝,立刻躬身揖拳。
玉姝微微颔首,嗓音清淩淩地道:“玉姝借此處一用,若有叨擾之處,還請原諒。”
“娘子是來送大将軍的吧?”其間一名年輕士卒笑問道。
被人戳破心思,玉姝面頰微燙,但思量着那人也走遠了,眼神微黯了幾分。
“娘子來得巧,大将軍他們還在城牆之下!”
斂下的眼睫輕顫,玉姝倏地掀眸,攥緊裙裾匆匆邁前幾步。
一個想法強烈地占據着她,他也在等。
此刻風揚幡起,是心也動。
她站在飄揚的旗幡之下,暗紅色的幡被驟風刮得獵獵作響,深灰色的城牆與旗幡之下立着一道纖細影子。
視線所及之處,她看見了城門之下數萬将士化為一條玄黑長龍。
而為首之人,一身黑甲戰袍,他左手抱着頭盔,右手執刀,“哐當”一聲刀劍铮鳴之聲,他将金刀收回腰後,戰袍飛揚間,蕭淮止翻身一躍,高踞馬背之上。
此刻風停,烈陽光影破雲而出,斜斜投照在男人颀長挺拔的身姿上。
蕭淮止漆目俯瞰三軍,長臂一揮,長龍如山海狂湧呼嘯,氣吞山河之勢,響徹整片天地間。
正逢此刻,他眉梢輕擡,漆邃長目一揚,撞上城牆處的那抹極細的影子。
隔着那般遠的距離,二人都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三軍亟待出發,蕭淮止最後深深望了一眼城牆上的女人,戰袍下的心口跟着緊了幾分,他眉頭微緊。
心中已有決策,待了結邊防與那人之事後,便回城娶她,給她一個名分,與她堂堂正正地相守。
只希望,他的小獵物要乖乖的等他回來。
候在一側的溫棟梁走近幾步,低聲道:“主公,裴先生已在城門處等候,該出發了。”
蕭淮止斂了目光,回首率領大軍至此出發。
深棕色的戰馬随着缰繩勒緊,而騰空半仰,夾道頓響一聲長長嘶鳴,有如一道破空沖殺的利箭。
震破天地的噠噠馬蹄,一聲扣着一聲,敲痛了玉姝微惶的心。
濃睫輕閃,玉姝擡手按住狂亂難抑的心口,深吸一口氣。
腦中不斷回想着另一人的話。
——“二娘子,你只需記得,蕭淮止離開上京之日,便是家主與你重逢之時。”
馬蹄聲越來越遠,那人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
玄甲戰袍随着獵獵長風而去。
玉姝細眉微擰,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她到底還是騙了蕭淮止。
可是她為什麽會因為騙了蕭淮止而難過?
銀珰站在她身後極快地扶住她的小臂,玉姝斂了眸光,轉身從城牆下去,走至來時宮道時,朱紅宮牆下,出現一道清瘦長影。
玉姝眼神微怔,看向來人。
一身深藍宮裝的宦官亦是看向了她,那雙眼眸低了下去,遠遠朝她施禮,道:“玉娘子安。”
“魏公公?”
魏康德扯了個笑容,走近幾步,躬着背脊袖中一枚通體晶瑩的玉雕小獸遞向她。
“陛下讓奴婢将此物交還娘子手中。”
玉姝眼瞳驟縮,深深凝着他手中之物,唇張合幾息,問道:
“玉氏族印?!”阿姐!
作者有話說:
喜歡一些玻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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