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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翊将她帶回東宮，安置在一座小院兒裏，細意告訴她，這裏平時沒什麽人來，現在天冷了，樹可能光禿禿的不大好看，但是等兩日下雪的時候，會開梅花，紅梅呢，好看得緊，到時候他會來陪她一起看梅花。

他給她分了兩個随身使喚的小丫頭，一個叫花紅，一個叫柳綠，反正這宮裏的丫頭們，大多是這樣花裏胡哨的名字，兩個小丫頭看上去很老實，裴翊說了，不能找那牙尖嘴利的，怕私下裏傷了趙小初。

他待她真的很好，好吃的好穿的，一水兒往她的院子裏送，聽花紅柳綠說，聽說了太子從外面帶了個姑娘回來，太子妃氣得不行，三番五次想找麻煩，可是太子爺下了令，誰也不許踏進這院子半步，否則重罰，那太子妃膽子再大也不敢造次，只得生悶氣。

一直到某一天，他還将一枚玉镯送她，趙小初接過來，對着陽光眯着眼睛瞧了半天，認出是當日摔碎的那一只，只不過裂縫已經修補，外面用金箔鑲嵌了花紋，顯得比從前更加華貴：“這叫金鑲玉，往日你帶着它，沒有人會再攔你。”

趙小初不知為什麽，終于與裴翊在一起，卻并沒有想象中的歡呼雀躍，她說：“我想回玉致那一趟。”

裴翊皺眉，依然溫和安慰：“玉致姑娘很好，你大可放心，從此後你住在東宮，就盡量不要再想着那些人了，你們不是一路人。”

他說：“小初，我會對你很好的。”

裴翊将金鑲玉小心地替她戴好，皓白的腕子，配上綠玉金箔。

當初令铎也從居翠閣買了不少物件，那些東西趙小初一樣也沒拿，統統留在了玉致家裏，那一日跳樓跳得有點着急，都來不及帶走，想再見，怕是也沒那麽容易。

趙小初看着手上重圓的镯子，突然擡起頭，年幼的嗓子脆生生：“裴翊哥哥，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裴翊笑着，很溫柔。

趙小初不忍心騙他：“裴翊哥哥，其實，我已經……已經成親了。”裴翊的笑容一頓。

裴翊靜默良久，一只手撫上她的發梢，依舊是溫朗的笑容：“沒關系，我也有太子妃，不過是當初父皇命我與朝廷重臣的聯姻，大概，同你的一樣。如此看來，我們倒也還登對。”

裴翊拉着趙小初坐下，她穿上了他送過來的水藍色宮裙，幹幹淨淨，白白嫩嫩，天真無邪，他給她倒了杯茶：“不論怎麽樣，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了。”

趙小初白淨的手捧着茶杯：“裴翊哥哥，我能不能再問你一件事。”

“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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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回家時，一片廢墟，鬼……聽人說，是皇上派人做的……”她扭頭看着他，眼裏有隐忍的光，“是真的嗎？為什麽？”

“誰說的？”

裴翊搖搖頭：“不是，不是父皇做的，雙菱鎮離王城那麽遠，而且也沒理由那麽做，應該另有其人吧。小初，你要相信我。”

趙小初點點頭：“我相信你，只要你說不是你做的，我就相信。那麽，你知道令铎嗎？”

裴翊面色一變：“我知道，鬼王大人，很久以前，皇室曾經與鬼族有過一場大戰，其實那一場妖族也有參戰的，只不過皇室得了神族的庇佑，最後兩敗俱傷，後來結下約定，他不能再殘害無辜，不許踏進王城半步，而皇室也不能再找鬼族的麻煩，彼此之間，有一種微妙的平衡。”

神族的庇佑？趙小初暗暗想起木棉曾經講過的事情，依然有很多不明白，可是在腦子裏如同亂線，怕不是一時半刻可以想得明白，于是也就不再追問。

她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無條件地相信他，完完全全地信賴，她在他的溫柔裏低下頭，想的是，永別了，令铎。

而後來她才知道，這一句永別，為時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