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這個夜晚沒有風,空氣悶熱,孟奕恺關上窗戶,坐回迎冬身邊。
“我媽給你說什麽了?”他拿着空調遙控器,把氣溫調到27度。
迎冬不回答,兩只腳來回晃着,她坐在床沿邊就喜歡晃腳。空調的冷風吹來,迎冬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讓你別再見我了?”對孟奕恺而言,這個并不難猜,見迎冬點頭,他又問,“讓你別跟我提孩子的事?”
迎冬光是點頭,不吱聲,盯着自己晃晃蕩蕩赤着的腳尖。
孟奕恺的臉冷了下來,把她的臉扳過來對着自己,聲音微怒:“你就這麽聽她的話是吧?”
“要不然呢?反正你也不信我。”
“那種情況,你要我怎麽信你?”
也對,迎冬靜靜地低下頭,想。
敲門聲響起。
孟奕恺走到門邊,看了看貓眼,回到床前将迎冬抱起,拉開空出大半部分的衣櫃。
“你幹什麽?”迎冬掙紮着,無意中扯到傷口,疼得眼淚滿眶。
孟奕恺将食指壓在她唇上,輕聲問道:“想不想看一場好戲?”
“什麽?”
“童怡琳的好戲。不過不是現在,過兩天你跟我回省城一趟。”
外門的人又敲了三下門。迎冬已經屈膝坐在衣櫃裏,探出頭往門邊看看,對孟奕恺搖搖頭:“不行,我媽還在住院,我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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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半天,中午去下午回。”
迎冬看着他,眨了眨眼,淚水流過兩條濕痕。孟奕恺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淚,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聲音低沉而溫柔:“再忍一忍,我知道你心裏難受。”
迎冬腦袋上下動了動,蹭着他額頭,說:“我心裏不難受,是屁.股難受,那一跤摔得太特麽疼了,現在下面這塊板子又硬。”
孟奕恺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捏了捏她的鼻子,關上衣櫃門。
已經轉身的童怡琳聽見了開門聲。
孟奕恺站在門口,手扶着門,一臉倦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來看看,從下午到剛才,一直沒見着你。”童怡琳眼睛探向房間裏,語氣嗔怪,“怎麽,未婚妻半夜拜訪,也不請人家進去坐坐?”
孟奕恺揉揉她的發,笑着說:“你還知道是半夜啊,乖,趕緊回去睡覺。”
“奕恺,下午你去哪兒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童怡琳,他有事瞞着她。
“這還沒結婚呢,就要開始盤查了?”孟奕恺微笑着反問道。
童怡琳不語,如果是在平時,她當然會刨根問底,可此刻腦中忽然浮現起自己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心裏既悔又怕,面對着他,心裏沒了底氣,悻悻一笑:“你呀,睡吧,晚安。”
“晚安。”孟奕恺站在門口目送她。
走了幾步,童怡琳又回頭看一眼,發現門還沒關,最後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容。
走廊上的燈暗下來,孟奕恺關上門,把迎冬從衣櫃裏抱上床坐着,不由分說咬住她的雙唇。
“唔......”嬌嫩的兩半薄唇忽然吃痛,迎冬揮着軟綿綿的拳砸在他胸膛。
他并沒有用多大力去咬,不一會兒就松開牙齒,只用上下唇包裹着她的嘴,然後故技重施,舌尖在她的雙唇上緩慢掃過,駕輕就熟地挑起了她的欲.望。
迎冬閉上眼,将舌頭伸進他的唇間,勾着他的舌頭反複糾纏,雙手搭在他雙肩,十指按壓在肩上。後背火辣辣的疼痛與身體對纏綿的渴望混合在一起,折磨得她越發難耐。
舌頭不再糾纏,孟奕恺雙手捧着她泛紅的臉頰,對上她水波蕩漾的眼睛,嘴唇在她嘴角邊磨蹭:“乖,忍一忍。”
迎冬忽然以牙還牙咬住他雙唇,繼而效仿起他來,用柔軟濕潤的舌尖挑.逗着他的唇瓣。
孟奕恺閉上眼,喉嚨一動,發出粗啞的一聲輕哼。
如果不是有傷在身,今晚一定又是一個銷.魂蝕骨的夜。
身體往往最誠實。從前起争執鬧別扭搞冷戰,但凡身體一糾纏,最原始的欲.望一發洩,喘息着緊緊相擁,融為一體的彼此,才明白原來原諒無需多言。
可惜今晚不行。
孟奕恺扳開她的頭,粗氣噴在她臉上,深灰色的雙眼裏目光灼熱,嗓音嘶啞起來:“你等着......”
迎冬用食指指腹撫着他的唇,彎起一雙桃花眼,軟糯的氣息裏混着淡淡的酒味:“我、等、着。”
孟奕恺皺起眉,騰地起身大步走進浴室。嘩嘩的水聲傳來,幾分鐘後,他裸着上身,腰間圍着浴巾走到床邊,拉開薄薄的毯子躺下,把浴巾仍在床頭櫃上,拍拍枕頭邊,示意迎冬趴在他身旁
。
迎冬拉開她身上的毯子,整個人趴在他身上,下巴抵在他胸膛,又聽他抽着氣悶哼了一聲。
“你就折騰吧,早晚讓你下不了床。”孟奕恺半閉着眼睛,手指撚起她一縷頭發,用發尾掃過她臉頰。
迎冬按住他的手,撓了撓發癢的臉,盯着他說:“我今天這樣,都是因為喝酒了。”
孟奕恺輕輕掐一把她的臉:“得了吧,你不喝酒比這還帶勁兒。”
“不是說這個。”迎冬“啪”地拍了下他□□堅硬的胸膛,“要是不喝酒,我肯定不會跟你說孩子的事兒。”
孟奕恺微微撐起上身,按下床頭牆上的開關,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沉默了很久,他忽然說道:“你一跟我在一起,就像個孩子似的。”
迎冬雙手覆在他堅實的肩膀上,半邊臉蹭了蹭他胸膛:“我也以為自己長大了。”
“是長大不少。至少一眼看不穿心裏在想什麽。”
兩人又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迎冬問:“你會嫌棄我嗎?”
孟奕恺雙手交握放在頭下,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嫌棄你什麽?”
“我害死過人,坐過牢。”迎冬手肘撐在他胸前。
“咱倆倒是般配,我也害死過人。”
迎冬的心顫了一下,看着夜色中那雙沖她眨了兩下的眼睛,問:“誰?”
孟奕恺手掌婆娑着她的臉頰,聲音很輕:“我兒子。”
“別瞎說。”迎冬又把臉貼回他懷裏,“誰也沒辦法。”
孟奕恺搖了搖頭,深灰色的瞳孔凝視着她的頭頂:“如果那時候我相信你,那孩子可能就是另一種結果了。”
迎冬身體往前蹭,用雙唇堵住了他的嘴。
黑夜裏欲.火更撩人,孟奕恺下身的某處越發硬實,他擡了擡身體,壓在上面的迎冬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別鬧,會疼。”他氣息狹促起來。
“沒事......”迎冬仍是摟着他不肯撒手。
“聽話,別鬧。”孟奕恺狠着心稍稍用力拉開她纏在自己脖頸的手,“不早了,快睡。”
迎冬趁他不注意,雙臂又纏了上去,小小的下巴蹭着他冒出青茬的下巴,不依不饒:“你跟童怡琳做過沒有?”
聽見他輕笑了一聲,迎冬推了推他:“快說,有沒有?”
“嗯。”孟奕恺耐不住她追問,只能如實回答。
迎冬沉默,不一會兒又問道:“那除了童怡琳,還跟別人做過嗎?”
“嗯。”
這次迎冬沉默得更久了,最後放開雙手,從他身上下來,趴在旁邊,鼻音聽上去很濃:“不公平,我從來都只有你。”
孟奕恺找到空調遙控器,調成睡眠模式,分出一大半薄毯子蓋在她身上。
迎冬賭氣地把手伸到背後,扯掉毯子。孟奕恺側過身,按住她的手,又把毯子蓋了回去,摸摸她臉頰,嘆了口氣:“你這眼淚成天跟貓尿似的。”
迎冬轉過臉不讓他摸:“別碰我,惡心。”
“誰惡心。”
“你惡心。”
“那趕緊走,我保證再也不惡心你。”
迎冬抽了抽鼻子,不說話了。孟奕恺半條胳膊在床上,支起上身,俯視着她好一會兒,又躺了回去,閉着眼說:“睡吧。”
耳旁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迎冬越想越委屈,眼淚止不住,慢慢從床上爬起,蹑手蹑腳挪到浴室,看着鏡子裏那雙紅腫的眼睛,內心一片迷茫。
她不知道今晚所做的一切是對是錯,但最起碼,剛開始的時候,她是舒服的,痛快的。她也知道自己矯情了,男人什麽德性,從她最了解的迎夏身上就能看明白。
用涼水洗一把臉,迎冬走出浴室,聽見了手機短信提示音。
一片漆黑中亮起的手機屏幕,刺得她眼睛又疼又澀。
信息來自那一串已經熟悉卻沒有備注的號碼。迎冬盯着那一行字,愣了很久才放下手機,回到床上,推到側躺着的孟奕恺,撲在他身上,在他耳邊輕輕說:“麻煩你幫我解釋一句詩。”
“什麽?”孟奕恺聲音聽起來像是剛睡醒。
迎冬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一字一句道:“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孟奕恺雙唇在她光滑的頸項間游移:“我從來不喜歡說這些,你是知道的。以前你總問我,愛不愛你,有多愛你。這答案我比誰都清楚,但始終覺得,一說出來,就變味了。第一次見面時,你十五歲,我二十一。等我二十二歲的時候,已經把你追到手了。那時候,我真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愛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你是世界上最獨特的珍寶。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我會想你,你在我身邊的時候,還是想你。剛分開那兩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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