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Chapter 22

風掀起衣擺,吹亂發絲,将眼睛吹起了薄薄一層淚霧,方才那一點脆弱早已悉數不見。格格$黨%小說

寧安好笑地搖搖頭,怎麽會想起那家夥呢?那家夥可比這寒風惡劣多了,總是欺負他。

寒風中田曉辭像個英雄一般,站的筆直,他秀氣瑩白的手在夜色中用力一揮 :“走,去喝一杯。”

燈光如七彩的虹,随着音樂節奏快速變換着色彩,将眉眼間染上一層暧昧的色彩。

色彩如一張面具,讓人可以放縱地釋放自我。

SOSO的一天,現在才伴着急促的鼓點,真正拉開了帷幕。

寧安還記得田曉辭上次的醉狀,不顧他的反對為他點了一杯鮮榨果汁。

他自己和覃聞語則多喝了幾杯。

畢竟連軸轉了十幾天,緊繃的神經一旦放松,那條過于緊繃的弦方覺出疲倦。

酒精恰恰是最好的催化劑,三四分醉意,恰到好處,讓人放松也慵懶。

他們沒有下去跳舞,只是安靜地坐在一角,看男男女女們扭動着身體。

雪白的大腿和纖細的腰肢,在燈光下晃得人眼花,他們有無窮無盡的精力需要宣洩或者發洩。

而他們,則是被過多透支了精力的一群人。

在這樣的夜晚,聚在一起,說上幾句話,互相陪伴着,在喧嚣的世界中感受着自己的存在,然後放松彼此緊繃的弦,已足夠幸福。

十一點多鐘,封允照例下來喝一杯,一杯酒喝到一半,他看到了寧安。

彼時覃聞語正一手搭他肩上,像将他半攬在懷裏一般,而他正含笑垂眸聽他說話。

封允靠着臺靜靜看了片刻,然後點了幾杯酒讓人送過去。

直到那幾人與侍應生交談後齊齊向這邊望過來,他才在他們的注視中慢慢站起身來。

明滅不定的燈光下,他端着酒杯,慢慢走了過來。

嘴角噙着一點淺笑,整個人如覆了陽光,讓人移不開眼睛。

寧安先開口:“謝謝你啊,請我們喝酒。”

本是極尋常的一句話,但聽在封允耳中,“你”和“我們”,卻有一種高下立現,親疏立分的感覺。

“不值什麽,”他勾起一邊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覃聞語搭在寧安肩上的手臂:“怎麽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田曉辭好奇地看寧安:“你們認識啊?”

寧安笑笑:“我們是室友。”

封允的眸子這會兒又看向了他的手,寧安這才記起自己沒戴戒指。

鬼使神差地,他心虛起來,将手藏到了桌下。

覃聞語疑惑道:“你爸不是不讓你出來住嗎?什麽時候搬出來的?”

“剛剛搬出來沒幾天,”寧安笑:“我最近不是開始乖了嗎?我爸也就放我出來了。”

覃聞語彈了彈他腦門:“最近是挺乖的。”

寧安笑彎了眼睛:“這還有假?我爸就是标尺,什麽都瞞不過他老人家的法眼。”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是挺乖的,我可以作證。”

寧安的眼睛還彎着,擡頭對上封允的眼睛,那雙眼亦含着笑,卻很冷。

他只覺一股涼意直襲心頭,笑容也随之變得僵硬,取暖般往覃聞語身邊靠:“呵呵……”

封允垂眸看他,那雙眼睛裏染了薄薄的酒意,冰涼的眸子覆了一層暖意般,華光流轉,漂亮極了。

可他卻極懼怕他一般,慢慢朝着覃聞語偎依過去。

翹起的唇角不覺就放平了,他眯了眯眼睛,像即将蘇醒的虎。

覃聞語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他笑着移開橫在寧安肩頭的手臂:“有點晚了,咱們撤?”

田曉辭也點點頭:“都累了,早點回去早點休息,養好精神,我等你們發光。”

覃聞語笑着揉了揉他的發,問寧安:“安安呢?要一起還是……”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看向封允,果然封允說:“我帶他。”

封允收拾收拾提前下了班,兩人上了車,寧安伸了個懶腰,寶藍色的毛衣下露出一小截雪白細嫩的腰:“好累啊。”

封允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

寧安以為自己沒戴戒指讓這人不高興了,于是忙把戒指從背包裏拉出來:“你看。我怕彩排換首飾弄丢了,特意收起來,可寶貝了。”

封允語氣中雖然滿滿的不信:“真的?”

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了,眼睛也明亮輕快了幾分。

寧安忙舉手:“比真金還真,不真你咬我。”

“想騙我咬你,沒門,”封允滿臉嫌棄地發動車子:“全是骨頭,硌牙。”

寧安笑了:“那就信我嘛,信我沒錯的。”

封允沒忍住,輕笑了一聲:“誰給你的勇氣,臉皮這麽厚。”

寧安小聲咕哝:“梁靜茹。”

“啧,”封允勾着嘴角嫌棄他:“沒新意。”

倆人一路鬥嘴一路開上了高架。

高架兩側的廣告牌在路燈下矗立着,猶如兩排挺拔的樹。

寧安無所事事地看着,忽然輕輕地“咦”了一聲。

鋼鐵鑄就的叢林裏,零星分散着他和覃聞語的婚紗廣告燈牌。

封允輕輕哼笑了一聲:“你倆關系很好啊?也是,都是模特很合适。”

“是挺合适的,”寧安想了想,想到何亦所在的圈子,不由得有點感慨他們兩人的路,可謂是道阻且長:“不過小語哥有男朋友了。”

“人有男朋友了你嘆什麽氣?很遺憾?”封允又開始陰陽怪氣!

“關你什麽事?”寧安向他呲牙。

“我就是挺可憐你的,”封允淡淡地說:“喜歡上羅修典,人家喜歡上你弟弟,喜歡上覃聞語,人家有男朋友,啧……”

“你瞎說什麽呀?”寧安坐直身體:“你這是挑撥我們的革命友誼,我喜歡的只有羅修典,不是說過了嗎?”

“切!”封允黑着臉,語氣裏滿是不屑。

“我知道,你又該說我圖他錢了。”寧安的語氣很淡:“不過說實話,我就算真想也圖不着。”

封允沒答話,專注看着路。

“不說這個了,沒勁兒。”寧安說。

他看着兩側的廣告燈牌,看到自己和覃聞語一遍遍掠過。

酒意一點點上湧,他有些疲倦地合上眼睛,就在封允懷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時候,他又說話了。半是詢問半是自言自語般:“你說,感情這東西有什麽好的?讓他們一個個飛蛾撲火?”

“他們?你自己不也是?你喜歡的還是你弟弟的戀人,不更是飛蛾撲火?”

“你說羅修典啊?”寧安長眉微蹙,理所當然道:“他和他們怎麽能一樣?”

當然是不一樣的,他們都是真感情,而羅修典,是假的。

但封允卻蹙起了眉頭,薄唇抿平了,極不高興的樣子。

寧安的神識則有些模糊了,他喃喃道:“還有三天就是大秀了,封允,謝謝你。”

謝什麽,他沒說,只把心底想說的說完便側頭睡着了。

封允淡淡地看向他,臉頰被酒精暈染出一抹薄紅來,劉海蓬松着搭在額前,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孩子氣。

他輕嘆一聲,側身把大衣拿過來,蓋在了他的肩頭。

自己則很別扭地猶豫了好一會才吐出一句話來,是田曉辭說的:“三天後,我等你發光。”

寧安自然沒有答複。

半晌,他又有些嫌棄地說:“羅修典哪裏值得你喜歡?眼光真是差!”

三天的時間倏忽就過,晚上十點的秀,封允下午三點回來,親自送寧安去了洪城。

這樣的秀,提前四五個小時到現場很正常。

化妝,做造型,配合設計師再次确認服裝飾品的搭配是否需要修改,甚至對妝容一遍遍的細節調整……

這場秀楚雅言是要來的。

楚家雖然在服裝以及服裝配飾方面獨樹一幟,但在珠寶方面卻遠遠比不過黎家。

可楚雅言偏偏自幼喜歡珠寶,立志要做一名珠寶設計師。

所以這樣的秀她是不可能錯過的。

她打電話給封允時,封允已經坐在洪城頂樓的咖啡廳裏。

“我不等你是因為要送寧安過來。”他抿着咖啡說。

“你不會是愛上他了?”楚雅言說:“沒見你對誰這麽熱心過。”

“哦,是嗎?”封允聽出她聲音裏的怨念,忍不住笑了。

“可不是,你冷漠,你冷酷,你……”

“好了,楚紫薇。”封允說:“有話來了再說。”

“那你到底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楚雅言不依不饒。

“沒有,”封允垂下眼睫:“我只是順便照顧他一下,而且……”

他沉吟了片刻:“他有喜歡的人。”

“哦,那可惜了。”楚雅言說:“我以為你這冰山也會動情來着,原來是我想錯了。”

“沒事我挂了。”

“別,”楚雅言喊了一句:“今天楚勤也會去看秀。”

“哦,”封允還是那副樣子:“他看他的,我看我的,他還能捂着我的眼睛不成?”

“他當然不能,但他……”

“那不就行了。”封允笑笑,直接挂了電話。

楚勤這個人,他見識過,貪婪有餘,智慧不足,他還真不放在眼裏。

調整了無數遍的燈光與音效,以由小到大,由緩到急,由腳底一點熒光幻化做漫天螢火最後在空中炸開,亮成漫天銀河的方式,瞬間點亮全場,點燃了秀的開場。

藍寶石的戒指,耳環,手串,胸口大片的項飾配以碎鑽,動作間掀起一片星光。

緋紅的眼影由眼窩至眼尾,讓一雙冰一般清冷的眸子染了一抹柔媚。

深V絲質墨藍襯衣下,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被鑽石細細覆蓋,猶如星子鑲入了冰冷的玉石。

又如漫天星河撒入了墨藍的海中。

闊腿長褲将腰細細收起,乍一看倒像是裙裝一般,走動間掀起絲般的波浪。

腰封細細一圈鑽,毫不張揚,卻恰到好處地點綴着,如繞指的柔。

T臺設置成了星空,下腳就趟進了星河般,被圍繞進光影裏。

四周燈光變幻,每一段燈光強度都不盡相同,讓珠寶在不同的燈光下折出不同的光芒。

寧安踏進燈光裏,一頭平日裏看似烏黑的發,在燈光下透出一層湛湛的藍,與藍寶石飾品遙相呼應,步步生輝。

他的神情是冷淡甚至帶一點虛空,像在星河中漫步的孤獨旅者。

走到盡頭時,淡淡轉身,将周身奢華高貴于舉手投足間漫不經心地展現,似不食人間煙火的谪仙。

封允專注地坐在臺下,有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與他目光相接過。

那一刻,胸膛裏的那顆心忍不住重重一跳,如此鮮活的感覺,讓他感覺陌生而感動。

而他卻已清冷轉眸,視他如無物。

他是那麽清冷自持,将俗世的珠光寶氣也映的超凡脫俗,裸露的那一片皮膚,都是天真和純潔的化身。

明明在家裏露一點胸口都會害羞的人,在臺上卻可以如此奔放。

大片裸露的肌膚在燈光下如透明的玉石,他坦然迎上無數人的目光,面不改色。

封允的心在胸腔裏跳的快了起來,像被一只手撥弄着,找不到調,甚至連大腦都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這感覺讓他心底一片惶惑,再凝神細看時,寧安已經轉身離去了。

剛進後臺,寧安就抿着唇一件件往下摘身上的飾品,解開衣服的扣子。

到了DRESSER面前,身上的這一套已經被他打理的七七八八。

緊接着手忙腳亂換上下一套衣服。

忙碌間,旁邊傳來一聲驚呼,一個女DRESSER驚慌地伏地尋着什麽東西。

地上什麽都有,DRESSER慌慌張張忙了半晌,擡起頭時是滿臉驚慌。

設計師急得直吼:“備用呢?沒準備備用嗎?”

場面一片混亂,DRESER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她無助的目光無意間對上了寧安的眼睛,寧安正仰頭配合自己的DRESSER往脖子上配項飾。

他柔聲問她:“什麽東西丢了?”

“一個圓形扣,镂空鑲鑽。”女孩用拇指和食指圈出一個圈來比劃着大小,急的要哭。

DRESSER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人在罵:“還他媽聊聊聊,還不趕緊找?”

設計師也已經去翻其他替代品,寧安看看大約還有一點時間,轉身到妝臺那邊的物品架取了自己的包,将那枚戒圈撸下來。

設計師已經拿了針線工具,站在模特面前,準備臨時換上珍珠扣。

那是一件碎鑽鑲襟的收腰禮服,換了珍珠扣完全沒有鑽扣的和諧感。

寧安過去,遞上那枚裸圈:“這枚可以嗎?”

女設計師正手忙腳亂的救場,聞言沒好氣問道:“什麽?”

“如果有鑽鏈或者比較閃的細鏈,我可以幫你網出來一枚镂空扣。”

“你不過是個模特。”女設計師手上沒停,語氣裏滿是輕蔑。

“我也是這場秀的一份子,雖然微不足道,”寧安平和地搖了搖手裏的戒指:“要不要試試,就算不行你也沒有損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要到寧安上場了,女設計師的眼神變得銳利,而他自己的DRESSER也偷偷拉了他一把,提醒他不要得罪設計師。

寧安幾乎能聽見秒針在他心底滴滴答答行走的聲音,他被那聲音催出了一頭冷汗。

可他卻倔強地再次搖了搖手裏的戒圈,幾乎帶了命令的語氣:“給我一根細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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