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聒噪
春雨淅瀝,屋內,四人同桌而坐。茶香彌散,閑适清雅,仿佛先前的肅殺緊迫從未發生。
“闵氏表面在江浙沿海買賣絲綢茶葉,實際則暗通倭寇,此次皇上命我與侯爺南下,查方知行的案子是個幌子,實際,是要肅清闵氏一族。”王彥道。
劉明遠不解:“闵家通敵賣國,其罪當誅,為何皇上不直接下令抄家緝拿?”
“闵家和張首輔有牽連,皇上的意思是摘了闵家,但動作不能太大,”王彥道,“雖則闵氏不足挂齒,我們還是不能驚動首輔,畢竟他背後還有羨林張氏。”
與淮陽侯府謝家那等新貴不同,京城的羨林張氏是真正枝葉百纏的世家大族,歷經幾朝幾代,屹立不倒。大越朝建國時間尚不算長,根基不穩,對這些百年門閥不可輕視,否則牽一發而動全身,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趙澤眯着眼睛笑起來:“張家我也知道,聽說那張三小姐生得貌美如花,號稱京城第一美人,不知何時有機緣能見上一見……”
劉明遠瞪他一眼。
“我不過是誇她兩句,你在這兒兩眼瞪得跟銅鈴似的和我龇牙咧嘴,敢情就你憐香惜玉,你看看人王大人說什麽沒?”
謝晉把刀壓在桌案上,刀鞘黑凝,寒氣四溢。
他懶洋洋笑道:“誰再吵,我剁誰。”
屋內靜了一靜。
王彥放下茶杯,接着道:“不僅僅是張家,官衙裏很可能有闵氏派來的細作,不好輕舉妄動。要想将他們一舉拿下,最重要是的證據,沒有闵氏勾結倭寇的鐵證,有首輔大人在,我們動不了他們。”
劉明遠面露恍悟,又神色一變:“有細作?”
“不錯,”王彥看了一眼被綁在床頭、昏迷不醒的魏婧,“魏姑娘派人送來盒子和信,衙從說發現時信放在盒子上,這不太對勁。”
謝晉略微沉吟:“莫非因為這幾日都是大風?”
王彥道:“正如侯爺所言,這幾日狂風時起,放東西的人不該如此粗心,把信直接放在上面,除非……”
劉明遠:“……除、非他就在附近。”
“正是,不單是這盒子和信,先前闵如晦火燒官衙,放走闵昌忠,若無內應,根本辦不到,”王彥道,“此人尚在官衙,我們不能打草驚蛇。”
謝晉看一眼王彥,似笑非笑:“王大人還真是警覺得很,佩服佩服。”
王彥假意拱手:“哪裏。”
劉明遠:“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你平素如此謹慎,怎麽會讓她輕易看到那封密信?”說着朝魏婧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彥瞥了趙澤一眼:“這就要問趙兄了。”
幾人看向趙澤。
趙澤幹笑一聲:“大人可別和我說笑,我脆弱得很,開不起玩笑。”
劉明遠反應過來,怒目而視道:“是你翻了密信?”
趙澤看劉明遠殺氣畢露,更為心虛。和劉明遠單打獨鬥他是分毫不怕的,可是旁邊還有個随時想要他死的謝晉,若是這二人聯手,那可就麻煩了。
“我知道有這麽一封密信,這一時好奇麽就……”
“老子就因為你的好奇給那個臭娘們砍斷了手指頭!”
咣的一聲,寒光掠過,謝晉拔出了大刀,嘴角仍牽着:“聒噪。”
屋內又是一靜。
王彥不緊不慢地抿着茶,回味片刻方道:“先前捉拿闵昌忠時手段有些過火,本是為刺激闵如晦,沒想到連闵如晦都不是闵家真正的當家。”
謝晉:“何以見得?”
“若他是當家,如何會在回家以後被人無聲無息地殺死?”
默了片刻,謝晉道:“沒有想到,闵家這種破爛府第還有這樣的人物。”
“你的意思,這位魏小姐也是那個人派來的?”趙澤道。
王彥淡淡道:“八九不離十,栽贓我貪污是要我株連九族,比闵如晦想放火燒死我狠毒百倍。”
趙澤:“既然如此,把她吊起來嚴刑逼供不就得了,你們要是憐香惜玉不忍心動手,我可很樂意代勞。”
王彥:“以她的身份,不會知道些什麽。”
“那我們眼下如何?”劉明遠問道。
謝晉敲了敲桌子:“關鍵還是那個賬本。”
劉明遠:“反正東西就在闵家,找人去偷來不就得了?”
“說得容易,這麽要命的東西人家會放在大堂裏給你偷不成?”趙澤不以為然。
謝晉意味深長地一笑:“你連皇宮裏的東西都偷得,一個小小的賬本如何難得倒你?”
趙澤給他笑得一寒:“那能一樣麽!”
劉明遠驚愕:“你還去皇宮偷過東西?”
謝晉:“皇宮就跟他自家一樣,別說禦用的好酒好菜,就連妃嫔的肚兜他都偷得到。”
劉明遠那手指着趙澤,難以置信:“你……”
趙澤:“奶奶的謝晉,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
謝晉目光一寒,手已經按到了刀柄上。
此時,沉默少傾的王彥忽而開口道:“倒也不是不行。”
幾人向他看去,就見他指了指魏婧:“就是需要魏姑娘幫個小忙。”
謝晉挑眉:“王大人,你方才傷了人家的心,現在還能指望人家幫你?”
王彥笑了笑:“她今日聽到我們所言,連倭寇的事都知道了,回頭不幫我們還能幫誰?不過,魏姑娘若是無所謂魏家一百多條人命的生死,倒也可以試試看不幫。”
*******
自從上回以後,宋常山來含香院的次數就日漸多了。以往語嫣還盼着他來,如今卻巴不得他別來。
原因無他,宋書長在書院裏當先生還不夠過瘾,回過頭到她院子裏還要教這教那。他實在是嫌棄自己女兒的字,近日幾乎是早晚各來一趟,為的就是盯着她練字。
練字本也無妨,可宋常山如今要語嫣每日練字起碼湊夠四個時辰,還嚴令紫扇、綠韻在旁看管,不許有半分懈怠。
語嫣不是那等一委屈難受就會發作的嬌小姐,只有含淚忍着,不敢說不。
可一連好幾日下來,一看綠韻将宣紙和厚厚的帖子鋪好,她就怵得厲害,手酸得跟有千斤重似的。
這日,趁着紫扇打盹的工夫,她便悄悄地溜出了院子,一路貓着個腰摸到了松泉閣。
正值午後,好些人都在院裏不出來,她在路上晃了這許久,也沒遇着什麽人。
先前出來前語嫣左思右想,還是去松泉閣找王叔叔最好。若有他在,就算爹爹發現她逃跑偷懶,恐怕也能化險為夷。
這麽美滋滋地一想,語嫣看着這一路上的花花草草,都覺得比平時順眼百倍。
松泉閣比方才她來時經過的小石徑還靜些,院內只有一張石桌和一棵大棗樹。青翠的枝葉在風裏左右蕩漾,沙沙作響,隐隐約約可以聞到一股清甜的淡香。
兩個衙從見了語嫣來,有些驚訝。王彥方才吩咐,不許他們進屋打擾。沒想到還未過多久,這宋家的小姑娘就來了,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說只是個小女孩,到底也是宋家的小姐,總不能趕人出去。再說,如今可是借了人家親爹的地盤。
“宋小姐,大人眼下在裏頭有正事,你等會兒可好?”話音裏不自覺帶了點誘哄的語氣。
語嫣卻只沖他們咧嘴一笑:“知道啦,那我就在這兒等王叔叔。”
兩個衙從一愣,沒想到這看似懵懂不知的小女孩這樣好說話。
又見她自顧自跳到樹下,仰着小臉聚精會神地盯着樹上看,眼神呆然,說不出的天真爛漫。二人便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一笑。
實際上語嫣可不是一門心思地在看棗樹,她仰着頭,思緒飄飛,暗道王叔叔是不是偷偷地在屋裏打盹?他是不是和表哥一樣,睡着了就會流口水,怕給人看見才躲起來睡呢?
語嫣用手掩着嘴咯咯咯直笑,又猛地繃直嘴角搖搖頭,心道不可能,王叔叔才不會這樣呢!
可是小臉才拉下來沒一會兒,又忍不住呵呵地笑起來。
兩個衙從見那小小的人兒立在樹蔭底脆生生地笑,一雙大眼睛水盈盈、明湛湛,仿佛能笑到人心坎上去,一時也跟着笑起來。
什麽大小姐,其實就是個孩子罷了。
“什麽事這麽好笑?”一道清潤微沉的嗓音響起。
兩個衙從一驚,回頭見是王彥不知何時現在了屋門前,慌忙行禮:“大人。”
他們離那棗樹稍遠,語嫣又正望着樹頂傻樂,一時片刻竟也沒發現王彥。
方才王彥辦完事出來,就見這院子裏頭,兩大一小各自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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