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老師上線
袁盛眉頭緊鎖, 眉間攏起了一股戾氣:“跑什麽?”
牧水露出無奈的表情, 攤開手:“沒辦法,一直有東西想引我出去。噠噠噠地在外面走過一遍又一遍。都恨不得在地板上跺出洞了……它們這樣賣力,我總要出去瞧一瞧的。”
說着, 牧水屈起手指頭,比劃了一下:“喏, 我就看一個白色的人影,像是演恐怖片一樣, 咻,從門外這樣跑了過去。”
袁盛垂下目光,落在了他頭頂上。
牧水的發絲柔軟, 還有些亂糟糟, 遮擋住了發旋兒。
“進去,我去看看。”袁盛按在了牧水的腰上,将他一抱, 一推。
牧水就回到了門內。
袁盛緩步朝走廊另一頭走去, 牧水出聲叫住了他:“等等,別過去了。”
袁盛回頭。
“我覺得有點蹊跷。”牧水說着,皺起了眉毛:“剛才我跑出去都太莽撞了。我們先回去, 等焦嚴。焦嚴一個人在裏面,不太安全。”
焦嚴毋庸置疑是安全的。
但牧水和焦嚴在一起,不一定安全。
袁盛點了下頭,跟着也進了門。
焦嚴就站在浴室的門口往外面探望,他全身上下就剩了一條內褲還穿着。
他似乎不怕冷, 站在那裏,四肢舒展,更加顯得高大健壯。
袁盛沒由來地心頭一陣火起:“回去,洗你的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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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嚴看了看牧水,低聲說:“守着。”
然後門關上,緊跟着浴室裏傳出了嘩啦啦的水聲。
袁盛感覺到自己又要失控了。
他掐了掐自己的指尖,然後轉頭看向了牧水。
牧水坐在那裏,面容恬靜。
袁盛的心情驟然也就跟着平靜了下來,這是極為難得的平靜。
……
手指傳來一點酥酥麻麻的感覺,有什麽東西順着手指爬了上來。
牧水低頭瞥了一眼。
一件小小的小醜服扒拉在了他的手指頭上。
雨還在下,雨點就這麽密集地落到了牧水的身上,又一次打濕了他身上的衣服。
牧水略有些茫然地打量起周圍的世界。
樹木、花草、鐵門,還有身後的別墅……他出來了。
當他跟着那道影子,路過一幅壁畫的時候,他就站在這裏了。
周圍的一切又都恢複了正常的樣子,沒有參天的大樹,也沒有帶人臉的扭曲花朵。
牧水一只胳膊艱難地抱着懷裏的樂園,擡起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泥濘的地面上,只留有兩排腳印的痕跡。
除此外,竟然再沒有別的。
真奇怪啊。
之前他、袁盛、齊星漢、琪琪、焦嚴,甚至還有菲傭、警察、琪琪母親,他們都從別墅的大門進進出出。
大雨是無法完全沖刷走腳印的。
那為什麽只留下了一個人來去時的腳印?
牧水有些想不明白。
他摸出手機,嘗試給齊星漢打了個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齊星漢還沒給手機充上電。
那袁盛呢?
牧水給袁盛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很快傳來的,還是一樣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多半也是沒電了。
牧水嘆氣。
他就不應該讓袁盛拿走他的二手機,他的二手機總是會在還剩餘百分之四十左右的電量時,就自動關機了。
牧水收起手機,換了個胳膊。
懷裏分量有些沉的樂園,成了唯一和他拴在一塊兒作倚靠的東西。
牧水也不着急。
從行為心理上來判斷,無論是那些帶人臉的植物不停攀爬窗戶,還是後來別墅裏響起的一陣又一陣的腳步聲……它們本質上的目的,都是為了吸引牧水,将牧水帶出來。
現在牧水已經在別墅外了,它們自然會露面的。
不過,問題來了。
危險究竟存在于別墅裏,還是存在于別墅外呢?
如果別墅是一個樂園式的存在。
那就代表他們進入的別墅,并不是袁盛真正的住所。現在他背後這一座才是。
這樣也就能說明,為什麽地面上只有一排來時,和一排離開時的腳印了。那多半是齊星漢從警局折返回來後,按門鈴無人應答留下的。
他們之所以會進入假的別墅,顯然是有人故意引導。
那麽既然他們已經被引進去了,還把他引出來幹什麽?
直接在假別墅裏動手不就好了嗎?
除非是,之所以特地準備一個假別墅,是為了暫時将他和袁盛、焦嚴分開,各個擊破。
……
這一等就是好一會兒。
牧水都把別墅上上下下扒拉了一遍了,大雨滂沱,牧水正淋着雨滿腦子亂想的時候,放在褲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袁盛還是齊星漢給他打的電話?
牧水摸出手機,卻發現誰也不是,而是很久沒有聯絡上的老師。
牧水快速地按下了接聽鍵:“老師……”
老師的聲音從那一頭傳出來:“你現在在哪裏?”
牧水凍得手腳發涼,腦子有些發木。他有點茫然地報出了自己的位置。
“你是不是和金水研究院的病人在一起?”對方的嗓音微沉。
“……不是。”牧水撒了個小謊。
現在他的确沒有和袁盛他們在一塊兒呀。
“我現在過來接你。”那頭剛說完,牧水就聽見自己的正前方,響起了一道聲音:“牧先生。”
牧水拼命眨了眨眼,将不小心落進眼底的雨水擠了出去,視線重歸清明。然後他才看清了緩緩朝他走來的人。
男人穿着一雙黑色的長靴,卡其色的褲子,上身是墨綠色襯衣搭配黑色馬甲,頭戴一頂禮帽,打扮偏歐化,仿佛剛從一個假面舞會上下來。
對方也擁有一張西式的面龐,深眼窩,高鼻梁,藍色眼珠。但他的顴骨和腮幫子都有些高,這破壞了他這張臉的整體協調性,看上去像是一個正方形成精了。
整個和英俊扯不上關系,就連紳士的氣質,也沒能擁有。
和加西亞,差了那麽十個卡托帕斯吧。
咦?
我剛剛好像想卡托帕斯了。
不知道他會打噴嚏嗎?
想到這裏。
牧水迅速拉回了自己的思維。
“你是誰?”牧水盡量平和地問對方。
他沒有去抱緊懷裏的樂園,他甚至在有意識地弱化樂園的存在,讓自己的整體看上去和諧統一、人畜無害。
男人行了個英式的鞠躬禮:“牧先生,我是卡格拉。”
連名字都和卡托帕斯如此相似。
哦……
我剛剛又想卡托帕斯了。
牧水皺了下眉。
不如以後都用加西亞二號來替代吧?
“有事嗎?”牧水問。
“我想,我們有一些事需要進行探讨。”卡格拉讓出了半個身位,示意牧水跟他往外走。
這時候報警顯然是沒用的。
牧水點了頭:“好。”
他跟着卡格拉往外走,并拿起了手機:“我能打個電話嗎?”
卡格拉似乎很篤定他聯系不上袁盛和齊星漢了,于是笑了下說:“好的,您請自便。”
牧水飛快地給老師回撥了過去。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
接啊!
這一次,可千萬別又接不上他的電話!
卡格拉回頭看了一眼牧水,他瞥見了少年眉眼間微微攏起的愁色。
真是一個惹人憐惜的人啊。
“嘟、嘟……喂。”
“老師。”牧水調整語速,緩慢而平靜地說:“我已經不在這裏了,老師你不用過來找我。”
過分慌亂焦灼而導致氣息不穩的口吻,只會讓對方起疑,更加堅定地前來。
他不希望老師正撞上卡格拉。
所以他的語氣要格外的平緩。
說話的時候,牧水微微擡起頭,正對上了卡格拉的面容。
卡格拉微微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他看着牧水,眼底透出一點怪異的光。
那頭的男人卻極其的固執:“你現在就在那裏,牧水,別騙我,你騙不了我。誰纏住你了是嗎?袁盛還是齊星漢?還是焦嚴?”
牧水眉間皺了下,然後很快就舒展開了。
老師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他身邊的病人都有誰?
“我過來了,馬上!別動!你別動,聽見了嗎!”男人在那頭低聲吼。
牧水很難見到老師這樣失了風度的時候。
上一次,還是因為剛得知院長安排他去接手齊星漢的時候,就從那次之後,他就聯系不上老師了。
想到這裏,牧水突然覺得有點說不出的煩躁。
相比之下,齊星漢、袁盛、焦嚴,他們已經不是多麽棘手的病人了。
這個新世界所帶來的謎團。
當他跳出本來的生活之後的種種不合常理的地方,才是棘手的地方。
“打完電話了嗎?”卡格拉問。
牧水平靜地對着那頭說:“老師,你在哪裏?我過來找你,我有些話想問你。”
那頭的人頓了頓。
“那我們學校見吧。”牧水說完,不再留給對方機會,挂斷了電話。
他也很少有強勢的時候呀。
可這個時候,好像只能這樣了。
至于老師會不會因此而停下腳步,改道去學校……他暫時管不了。
牧水打了個冷戰:“走吧。”
卡格拉帶着他出了大門。
大門外有一條綠植鋪滿的草圃,牧水敏銳地回頭瞥了一眼。
他剛才找了很多地方,唯獨沒有注意到鐵門外的草圃。
卡格拉催促了一聲:“牧先生。”
牧水收起目光,跟着卡格拉緩緩朝前走去,然後走進了離袁盛居住的別墅不遠的,另一棟別墅。
“你和你的團夥就在這裏?”牧水問。
卡格拉皺起眉,顯然很不喜歡牧水用“團夥”來形容。
牧水也很不高興。
這裏都是袁盛的房産啊!
什麽草臺班子呀,交錢了嗎?你們白住別人家還有理了?
好氣呀!
牧水的一顆摳門心爆發起來,氣得胸口都痛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當袁哥看見水水不會呈現一種發瘋的狀态了,就說明那是個假水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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