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開始了,(2)

突然想起來……

我什麽時候把稿子打出來了?

我皺着眉頭歪着腦袋在原地使勁兒的想着昨晚的事情……

不對,我根本就是看了一半的稿子就睡着了啊!

那麽,這是林深喬幫我做的嗎。

然後我就在廚房看見了頂着兩個黑眼圈卻依然帥氣的林深喬。

他見到我以後特別不友好的張口就說:“顧青桐,你這個騙子,你覺得我以後還會再相信你說的話嗎。”邊說邊把雞蛋打進了鍋裏,這絕對是每個少女做夢都會夢到的場景。

我故意放慢了聲音:“人家哪裏騙你了。”

林深喬:“你不是說喝了咖啡會精神嗎?你為什麽還能睡得着,難道我給你喝的不是咖啡嗎?還是你不是人啊?”

我:“……”

林深喬:“算了,活也幹了,我就不抱怨了。”

我笑嘻嘻地坐在他面前,看着他挂着黑眼圈的樣子心裏不自覺的暖,但是我還是有一個疑問,在心裏徘徊了好久,終于憋了出來:“林深喬,那個……昨天晚上……”我擡起頭看着他,他反而更加若無其事的吃飯。

我繼續追問:“我的衣服……是……你?”

林深喬擡頭,樣子呆萌:“什麽叫‘我的衣服是你’,你想說什麽?”

我:“……換的。”

他突然壞壞的笑開,這賤兮兮的聲音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笑聲還一陣一陣的蔓延,我扔下了筷子擰頭就跑,遠遠的飄來一陣聲音:“姑娘,你身材不怎麽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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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喬我去你大爺。

結果我在上班期打開電腦挂上□□以後突然看見我的網名由“顧青桐”變成了“已婚婦女”四個字。

林深喬,你還能在奇葩點兒嗎!

然後,我又看見了一個灰色的頭像跳動了起來,我看了眼那個人的名字,叫“合法丈夫”,我一想,誰這麽缺心眼兒竟然叫這麽個沒水平的名字,然後才看到了對話框裏顯示的內容:今天晚上我媽過來一起吃飯,你下班早點回來。

林深喬,你還能在俗點兒嗎,“合法丈夫”這樣的備注,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但不知為何,大概是我又受虐傾向,心裏忽然覺得很暖。他的變化,這些年來再明顯不過,但是讓我欣慰的是,不管他怎麽變,始終都在我身邊,在我需要的時候,他都不曾離開,對,即便是在他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

關于晚上要見到李母的事情,我心裏抵觸,有點害怕見到她,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我就從心裏面害怕,甚至覺得距離遠到像是隔着一道銀河,但願吧,我能和她相處愉快。

可是當我回到家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又讓我驚呆了。我才過了幾天的安穩日子,為什麽又開始各種爆炸性事件朝着我來了呢。

我忘了帶鑰匙,結果給我開門并且請我進來的人,竟然是文藝,她手裏還拿着一瓶紅酒,上面還插着一個紅酒的起子,因為沒有心理準備,我根本不知道我要說什麽。

文藝:“顧青桐,你也來了。”

我眼睛一眯,仔細的想着她說的話,然後問道:“等等,什麽叫……我也來了,我就住這裏。”

這個時候林深喬的母親顧憐之朝着我緩緩走了過來:“你好啊顧青桐,未婚男女最好還是不要住在一起的好,免得出事兒。”

我側着身子,繞過了文藝進了門,路過她的時候我小聲朝她嘀咕:“你來這裏做什麽,別添亂。”然後我又大大方方的和顧憐之說:“阿姨,我和林深喬屬于合租,不是同居,概念不一樣的。”

她白了我一眼,可我還是得沖着她眯着眼笑。顧憐之身型挺拔,氣質特別好,高高挽起的發髻讓她顯得更加高貴,身上的黑色綢緞在陽光下都泛着亮光,十公分的高跟鞋穿起來似乎一點都不費力,俨然一副貴婦人的樣子,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年齡,我真的想叫她少女。

林深喬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了出來:“準備開飯喽。”

無論如何我得承認,我不是賢妻良母型的好女友,但是林深喬絕對算的上是絕對的好男友,為此我稍稍的愧疚過,而且也有在努力,只是比較慢而已。

這個時候文藝又發話了:“我在裏面還炖着湯呢,你們先吃,我一會兒就來。”

整個餐桌上就我和顧憐之兩人大眼瞪小眼,而廚房裏面是文藝和林深喬兩人暧昧的獨處着,而我,像是這個家裏唯一的客人,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

就在這個時候,顧憐之說話了:“顧青桐,你和林深喬不合适,你應該是知道的吧,門當戶對是最要緊的,但是你自己想想,你的家庭和林深喬能對的起來嗎?”

我在坐位上如坐針氈,但是還是硬着頭皮坐在那裏試着和她交談,我看着她那兩道入鬓的長眉,心裏直打哆嗦:“阿姨,咱聊天歸聊天,不談家庭好吧,多傷感情啊。”

她笑了笑,笑容将眉眼拉長,好像真的在和我開玩笑一樣:“我知道,你家也是開公司的,效益也還不錯,但是我知道,你沒有父母,算是從小寄宿在別人家裏長大的,你的身世來歷全都不明确,你說,你讓我怎麽喜歡你。”

她這麽說,好像真的有努力喜歡過我一樣。要是這話放在以前,我這把火絕對瞬間就能被點起來,但是人總要長大,沒有人永遠忍讓你,脾氣總要越來越收斂,你才能應對這個世界。

我沖着她笑笑,說:“阿姨,我有父親,他叫顧正藍,我只不過生活在一個重組的家庭裏,沒那麽複雜,我五官端正身體健康積極向上熱愛國家和□□,我和普通女孩兒沒什麽不一樣。”

她說:“你要是真那麽普通,我也就不管那麽多了,我們李家容不不三不四的女人當媳婦兒,我都查過了,你就別裝了。”

我:“……”

我剛想說話,看見林深喬和文藝有說有笑的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沖我點頭并且輕輕笑了一下。我心裏好不容易才踏實了一下,對,是他那個不深不淺恰如其分的笑容,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

文藝把她做的湯放到了林深喬跟前:“林深喬,嘗嘗我做的湯吧,我記得你胃不好。”

林深喬起身,端起湯就放在了我跟前,摸着我的腦袋體貼地說:“她昨天才是胃病又犯了,喝湯比較适合青桐,我是男人,不要緊的。”他沖着文藝彬彬有禮地說話,态度謙和,溫文爾雅,平時犯二的樣子一掃而光。

顧憐之:“文藝,在家裏經常幹活吧,一看就是有經驗的孩子。”

文藝趕緊接上了話茬:“家裏人都忙,只要我有空就多幫一些,都是些家務事,沒什麽技術含量。”文藝點頭哈腰,樣子淑女又大方,聲音甜的我聽了都膩。

所以,我想說的是,這個飯局上,最閑的就是我,于是你們就會看到這桌子上的菜百分之九十都是我吃的,對,就是我吃的,那又怎樣!

唯一讓我心裏覺得很硌得慌沒有辦法釋懷的一句話就是:顧青桐,你是從小寄宿在別人家長大的。

請問,這條新聞是什麽時候開始流行起來的,我為什麽就成了無父無母寄宿在別人家長大的孩子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林深喬和顧青桐(六)

我在想,如果金毛沒有丢的話,我和林深喬是不是就不會有這場冷戰,是不是就會繼續這麽膩歪和鬥嘴下去,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我在想,是不是沒有金毛的話,我們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分歧,會像從前一樣漫步大街小巷,手拉手,肩并肩。

我在想,是不是林深喬如果不出國,就不會養金毛,也不會認識魯子榕,那麽我們也就不會吵架。

對,那個黎瘋瘋口裏的林深喬在國外的女朋友——魯子榕,她終究還是出現了。

魯子榕是個醫生,準确的來說,她是個獸醫。

她回來了,她牽着我家金毛,在那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裏,按響了我家的門鈴。那天很巧,周天,我和林深喬都在家,我們正在看一部關于友情的片《牛仔褲的夏天》,看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葉知夢鄙視人的樣子,林萌萌的大長發,和文藝那張笑起來很溫柔的臉……

不巧的是,她們現在沒有一個在我身邊。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聯系她們了,她們也很巧的沒有聯系我。

林深喬,為了愛情,為了你,我可以放下任何人。

你能嗎?

我一拉門,首先看到的是邋裏邋遢的金毛,然後才擡頭看到了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

站在我身後的林深喬沉默着不說話,魯子榕一個邁步直接進來,并且開始理直氣壯的嚷嚷,簡直比以前的我還要嚣張:“林深喬,當初我把青桐送給你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你說要照顧它一輩子,但是現在呢,你知道我是從哪裏把它找到的嗎?垃圾堆!垃圾堆裏!青桐怎麽能待在那種地方呢,你到底有沒有責任心……”

林深喬連忙上前開始看似淡定實則喋喋不休的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青桐是自己走丢的,不是我故意把它丢掉的,我怎麽可能做出傷害它的事情……”

而我,在這個時候就又成了最多餘的人,我蹲下來,抱了抱金毛,它身上黑乎乎的,但是我并不嫌棄它,經過那麽一段時間的相處,我真的一點兒都不讨厭它,它可憐巴巴的往我的懷裏鑽,拼命的用舌頭舔我的臉和手,我一時之間竟然熱淚盈眶,太煽情了。所以,你看到的畫面就是男女的争吵,和同名的狗和人的久別重逢。

魯子榕:“你知不知道青桐它病了,它已經感染上了細菌,它現在精神一點兒都不好,萎靡不振,如果治療不好,它是會死的!”

林深喬:“你說什麽?”大概這個時候,林深喬看了我一眼,因為他很用力的把我拉在了一邊,讓我和金毛分開了。

金毛可憐巴巴的哼唧了幾聲,又竄到了林深喬的跟前,搖着尾巴直打轉。

魯子榕:“你現在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

我看着林深喬,故作輕松,他對我很嚴厲很嚴肅地說:“你還不快去洗洗臉和手,小心被染上什麽亂七八糟的病。”

我“哦”了一聲,朝着那個魯子榕翻了個白眼兒到裏面去了。

等我出來的時候,他們倆已經相安無事的坐在沙發上開始聊天了。可是我心裏的那些小沖動,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我問:“林深喬,你不是說,青桐是你從街上撿的嗎?”

林深喬的臉上露出了我從沒有看過的緊張,他緊張的時候通常都會說不出話,雖然這種時候比較少,但是我太了解他了,從高中別人在研究怎麽讓學習成績提高的時候我就開始研究他了,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我都能猜到到底代表着什麽。

所以這一刻,我知道,他撒謊了。

魯子榕倒是順水推舟的用了把力,把他推進了懸崖裏:“青桐是我的狗,也是我送給林深喬的生日禮物,他喜歡的不得了,所以我更加确信他可以托付。”說罷,嘴角卷起一個特別優雅的微笑。我回了她一個同樣溫馨的笑容,但是聽到那句“青桐是我的狗”的時候我忍不住惡心,然後我看見林深喬的大拇指開始不停的環繞,他在緊張。

我說:“金毛既然回來了,我們會好好照顧它的,我和林深喬會帶它去看獸醫,就不勞您費心了。”

我說出那句話以後,特別的後悔,我這正好給敵人留了個臺階走。

魯子榕:“不用了,我就是獸醫,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

林深喬:“說的是,還讓你來照顧吧。”

我在一邊幹生氣卻沒話說。

魯子榕:“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我在這裏開了一家獸醫店,但還沒有找到助手,所以照青桐的事,還得讓你幫我。”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辦法讓你拒絕,林深喬那個傻瓜當人更不懂。

我說:“那行,我去收拾一下東西,咱們一起走。正好我也不放心金毛。”

魯子榕:“它不叫金毛,金毛只是它的品種,它叫青桐。”

我特別不爽地說:“我才叫青桐。”

然後我看見她幽深的瞳孔裏冒出了一絲神秘的光,似乎要将我鎖進去,将我捆綁牢靠,然後在丢下萬丈深淵,我聽見了她的聲音,她說:“原來你就是顧青桐。”

這般意味深長的聲音讓我害怕,讓我慌張,可是我看到此時的林深喬,更加魂不守舍,他丢了魂兒一樣的用一種特別煩躁的口吻說:“青桐,你就在家吧,等我回來再說。”

我一聽他說要和魯子榕一起走,我的脾氣就又犯了,再也壓不住了,像是烈焰一般就在一瞬間冒了起來:“林深喬,你讓我等你回來以後說什麽!說你跟她的羅曼史還是你和文藝的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你以為我只有三歲嗎?你在國外被人踹了,沒人要你了你才回來,以為我是收破爛的嗎!”

林深喬眼睛通紅,脖子上的青筋愈加明顯,瞳孔裏的光是我不曾見過的,他氣憤、暴怒、羞赧、卻又不聲張,他握着拳頭,瞪着雙眼,朝着我咆哮:“顧青桐,你在說什麽!”

我看到他生氣了,我便更加得意,更加的想要刺激他:“我在說什麽你心裏不清楚嗎?你為什麽晚回來半年你能解釋的清楚嗎?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和文藝見面難道緊緊就只是吃飯了嗎?你什麽都不告訴我,不代表我什麽都不知道!”

林深喬用一種特別質疑的眼神看着我:“你呢!顧青桐你呢!難道趙岚光和顧小莫在一起的時候你就一點兒都沒有難過嗎?當時因為我誤會你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回來找你,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和他在一起嗎?我不在的這些時日,你還不是一樣的一有事兒就馬上打電話給他嗎!”

轟隆……

一聲巨響,在腦袋裏炸開。

這是一場沒有輸贏的戰鬥,而我在參賽的戰役裏,從來都不肯讓步,哪怕是忍讓一個字,都讓我覺得憋到窒息,我用了最傷人的話,傷了我最愛的人:“林深喬,你根本就是嫌棄我,你帶我住在公寓,是嫌我窮!你給我找工作不斷的教育我,是嫌我什麽都不會幹!你讓我認識這人認識那人,無非是嫌我身份太低配不上你!還有,你媽顧憐之,她說我不三不四,說我和你門不當戶不對,她就是一個穿着華麗衣服的□□!”

碰——

門被重重地甩上了,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從窗戶上看見他和她還有一只病怏怏的狗,一起走向了遠方。

他不曾回頭,或許只要他回一下頭,看到我淚流滿面,蜷縮成一團的樣子的時候,他就會心軟的回來了。但是,他沒看到,他沒看到我縮在牆角裏一夜未睡的樣子,也沒看到我拉着行李箱離開的樣子,更沒有看到我失魂落魄的走在塵土飛揚的大街上毫無歸屬感的樣子。

那些話覆水難收,我活該受折磨,說出的話,就要為自己買單,那麽我認了。

只是我特別想知道他讓我等他回來以後會說什麽。

可我最後還是沒等上。

因為我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的是顧小莫,我從沒想過,她還會打電話給我,畢竟,我們是那麽不共戴天的仇人;畢竟,我給她那張潔白如玉的臉上增添了一道傷疤。

我壓下了情緒,接起了電話:“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顫巍巍地說:“顧青桐,爸爸病了,癌症,說是早期,可以治療,但是,你還是回來吧。”

那是我和顧小莫通的第一個我沒有嘲諷她的電話,如果有如果,我情願我沒有接起來,我更情願我沒有見到顧正藍以及沒有聽到他對我語重心長說的那番話。讓我徹底的颠覆了我的人生,生活更是狠狠的抽了我一個大嘴巴,我緩了許久……許久……還是無法接受,也無法釋懷。

作者有話要說:

☆、墜落星球(一)

我終于打了葉知夢的電話,在我們失聯了很久,大概快要一年的時候,但是我能聽得出來,她還生活在曾經我們那個刀光劍影的圈子裏,她離不開那裏,就像魚離不開水。她渴望那樣的生活,也适合那樣的生活。

其實,我們那麽久沒有聯系,是因為我在老胡出獄後的那場飯局上說了一句話,我說,我再也不要和你們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他媽的受夠了。

其實,我說完以後我就後悔了,但是後悔的時候我已經轉身走了,我沒有機會再回頭,也沒有理由去回頭。可能那樣的生活真的不适合我,像我這樣沒有資本的人,沒有資格跟着他們混,還帶着嚣張的本性,我不配。

那好,那我離開。

我就像當初林萌萌的離開一樣,離開了他們,只是,我離開的時候,沒有人送。

這天,撥通了那串我曾經都可以背下來的數字,打給了葉知夢,她和我說她正好在老家,最近在休年假,就回來看看奶奶。

葉知夢的奶奶是個很慈祥的老人,葉知夢從小跟着她長大,是葉知夢唯一将其話視為聖旨的人,老人說一她不說二,從來不可一世的她,最聽她的話。所以,在所有人用年假去旅游度假的時候,她選擇了回家。我那天去找她的時候,是黃昏,是川井天最溫和的一天,夕陽從天的一角重重的跌落下去,渲染出一片潮紅,我心裏有說不出的古怪,我即将要見到的女孩,她伴着我長大,從高中至今,快要十年。在這十年裏除了過去的一年,我們從未斷過聯系,如今陌生感像是海水退潮後濕噠噠的感覺,從腳上蔓延上來,我說不出,但卻感受深刻。

葉知夢,你在想念我嗎?

葉知夢,你有想念過我嗎?

不管你有沒有,我都有。

奶奶家的大院敞開着,裏面種滿了爬山樹,我看見葉知夢一個人坐在門口的小桌子上,拖着腮幫,看着桌子上面擺着的蛋糕一動不動。這樣的見面方式,讓我驚詫。

我慢慢地走進院子,高跟鞋踩出咯噔咯噔的聲音,她卻依然沒有看我一眼,我只好站在了她正前面。

我看到她人的時候,第一感覺是害怕,我害怕她變得和以前不一樣,這樣我就不知道該如何和她相處,我在昏暗的亮光中捕捉到了她的眼睛,她失魂落魄地看着蠟燭。

我蹲下身子,開口問道:“葉知夢,今天是奶奶的生日嗎?”

她在我說話的時候還是在看着蛋糕的,當我提到“奶奶”兩個字的時候,她忽的擡頭看我,我這才看清了她臉頰上不太清楚的兩道淚痕。

我說:“葉知夢?你哭了?”在我的印象中,她不曾流淚,也很少脆弱,即便是難過,也非要渲染出一種誇張的滿不在乎,現在這個樣子,我從來沒有看到過。

葉知夢:“我想讓奶奶陪我過最後一個生日,她每年的心願,就是陪我過生日。”

我笑了笑,擰頭看到了躺在榻椅上安睡的奶奶,對葉知夢說:“那也要等到你生日的時候再過啊,現在着什麽急,你還以為你每天都過生日啊。”我忽然想到了大學時候葉知夢天天吵着過生日,老胡天天帶着她胡吃海喝的生活,那個時候,她可不就是這般潇灑嗎。

葉知夢顫巍巍的瞪着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眉頭深鎖,朝着我不安地說:“青桐,奶奶死了,她從昨天睡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醒來。”

顧青桐,奶奶死了。

她從昨天睡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醒來。

我忽然耳朵開始轟鳴,覺得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我聽到她說這樣的話後,心開始慌了起來,是一種根本無法壓制的慌張。我沖到了屋裏,盯着在躺椅上安睡的慈祥的奶奶,這段日子在醫院照顧顧正藍,我對人的生命跡象還是有些了解和經驗的。已經斷了的呼吸和冰涼的身體告訴我,此時躺在這裏的人已經去世了。

我聽到葉知夢說:“顧青桐,我剛剛出去買的蛋糕,我以為蛋糕買好了,奶奶就能醒過來了,但是她沒醒,你說,她是不是睡得太熟了。”

我到現在也不能理解,為什麽那個時候的葉知夢那麽的平靜,平靜到可以在奶奶死後好幾個小時候還可以那麽平靜的和她待着,甚至連家人都沒有告訴。

我說:“葉知夢,奶奶真的走了,你當時為什麽沒有叫醫生!你爸爸媽媽呢?親人呢!你有沒有通知他們!即便是不能生還,你至少該給別人和她告別的機會,你怎麽還坐在這裏發呆!”

葉知夢:“青桐,奶奶最大的願望就是陪我過生日,我不需要避重就輕的把那些不相幹的人請來,有我在,奶奶就高興了。”

她總是可以這樣,總是可以自信的說出類似“我很重要”這樣的話。

而我,永遠都在等待,我在等待別人發現我的重要。

這是我們倆,最大的不同。

在她的平靜裏,我索性也選擇了不管不顧,因為顧正藍的事情,讓我在這一時之間仿佛看透了很多東西,他怕他就此長眠于地下,所以告訴了我一個驚天的秘密,以防止這個秘密就這麽死去。從那以後,那成了我心底最大的秘密,我決定,不告訴任何人。

我松了口氣,避開了她的話題,大概是被她感染,我也平靜下來:“葉知夢,顧正藍總算好轉了,我終于是松了口氣。”

葉知夢目光呆滞:“青桐,奶奶走了,以後的生日,沒有人陪我過了。除了奶奶,沒有人相信我是在愚人節過生日,因為我太能騙人了。”

我攬過她的肩頭,讓她的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沒想到她順從的靠了過來,重重的把頭躺在了我身上,我說:“我相信啊,一直以來,我都相信的。”

葉知夢:“奶奶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街上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她讓我早點回家,我答應了,但是我還是回去晚了,回來的時候她就躺在那個椅子上,我怎麽叫她都不起來”她抽噎着,嗓子裏沙啞的聲音讓我心疼,她忽然的坐起身子,伸手重重的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我用了很大的勁兒才把她的胳膊鎖住。她下得了手,對人對己,她都能,而我,只是個膽小鬼。

她在疲憊中昏睡過去,我打了她父母的電話,一切的慌亂才剛剛開始,一切的繁瑣才即将拉開帷幕,面對死亡,我們都無力改變,就連葉知夢都無法改變的事情,我更加的無能為力。在葉家車輛進出,人潮湧動的這幾天裏,我在各種角落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他鬼鬼祟祟的不時的來去在葉家門口,偷偷地看着裏面發生的一切,卻從來沒有真正的進來問候一句,是,他就是曾經在我們大學校園裏黑白兩道通吃的老胡。

我曾以為他不過是個說話就像放屁的流氓混混,但我從來沒想到,他守着葉知夢一個人守了這麽多年,而且他還什麽都沒有得到。我不清楚他們之間後來還發生了什麽,但我現在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如果你愛一個人,那就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去離開,趁着那些你還愛他的時光,去□□他的事情,哪怕他不知道,哪怕他看不見。

回到家中的時候,我看見顧小莫還沒有睡,她躺在沙發上,頭頂上臺燈的光将她的臉打的很亮,甚至将那道醜陋的傷疤都照得再也看不見了,對,她就那樣瞪着雙眼看着天花板,不言不語的躺着。

她見我回來,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青桐,從我回來以後,你就沒有和我說過話,我們是真的只能當仇人了嗎?”

她問出這樣的話讓我很頭疼:“顧小莫,我明天就要走了,以後,我也不會再回來,所以,做不做仇人,沒有什麽關系。”

顧小莫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她吸了吸鼻涕,走到了我跟前:“姐!我知道你還在因為我說你壞話的事情生氣,那是因為趙岚光的媽媽不喜歡我,她只喜歡你!我心裏難過才那樣和媽媽告狀的,真的是因為沖動!”

我看着此時可憐巴巴立在我面前的顧小莫,她已經是個十八歲的姑娘了,但是還是幼稚的要命,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覺得幼稚,比如“我想和趙岚光一輩子在一起”,比如“姐姐的朋友一定是好人”,比如“姐姐我真的很想你。”

這些年,她說過的很多這樣類似的話,大都是發自內心,但我從來都不肯相信,說實話,是因為我不願意承認她善良,憑什麽她可以那麽善良。

我對她說:“顧小莫,明天起,我就不再是你姐姐,從此以後,我也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生活,條條大路通羅馬,總有一條路該由我來走,你就當我是你生命中的一首小插曲,聽一聽就過去吧。我們就此別過,你好好生活。”我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把那句話說出來:“希望你幸福。”

她清澈善良的瞳孔在燈光下更加澄澈,那麽眼裏冒出來的疑問交給上帝回答吧。

我發誓,對她說的那些話,發自肺腑。

作者有話要說:

☆、墜落星球(二)

我不知道該不該感謝那場葬禮,因為那場葬禮,讓我見到了林深喬,我和他鬧翻并且不辭而別後,我一直都想見他,準确來說,是想念他。但是礙于面子,我沒有辦法再去開口,人有時候總是矛盾的,口是心非的。

我眼睜睜的看着葉知夢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奶奶慈祥的黑白照片前面一動不動,我特別的理解她,我想她的心情應該就和我想念我親愛的母親一樣吧。我多麽的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死亡,沒有分離,只有溫暖的陽光。在我的同情心無限的泛濫開的時候,我看見了門框裏的他。

林深喬。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臉上帶着極其平靜的表情,幹淨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我特別的想上前沖他說一句“好久不見”,又或者是“我好想你”,可是迎面而來陌生感将我層層擊退,然後,我就看見了從他身後鑽出來了魯子榕,跳入我眼睛的第一句話便是:靠,她怎麽變得那麽漂亮,簡直是個妖孽。

其實我忘記了,我忘記了魯子榕一直很漂亮這個事實,只是我一直都沒有承認。

随之而來的就是我的沖動,在我想要上前問個清楚的時候,我的胳膊被一個人拽住了,他死死的鎖住了我的手腕,讓我根本不能上前一步。

我回頭,看到了趙岚光,有一秒我的表情是驚訝的,畢竟我們好久不見:“趙岚光,你拉我幹什麽!”

他伏在我耳邊,我下意識的想後退,卻還是被他強拉着:“青桐,這是葉知夢奶奶的葬禮,我奉勸你不要胡來!”

我平靜下來,他成熟了很多,但還是壓不住那股纨绔子弟的樣子。我故作不經意地看了眼林深喬,發現他和魯子榕交談甚歡。

我哼哼着:“這對狗男女!”

趙岚光嬉笑:“确實,我剛剛還見他們牽着狗呢,不過這裏實在是不能讓狗進來。”

吊唁完之後,我去室外透氣,看見了林深喬在角落裏抽煙,我腳步一秒都停不下來的朝他走了過去。我反而沒有那麽理直氣壯了:“你開始抽煙了?”

他淡淡地笑笑:“只是偶爾罷了。”

他那種淡淡的笑容,讓我害怕,也讓我一下子六神無主。我寧願他恨我,也不願意他對我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态度。我也對他笑笑,突然覺得生疏了很多,突然覺得自己也變得虛僞:“吸煙有害健康啊……”

他那雙眸子盯着我:“反正你也不需要我,我也不用活太久。”我沉默了,被他的話震驚住,我的眼淚差點就流出來了,就差一點,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他爽朗又滿不在乎的大笑:“哈哈哈,逗你玩的。”我強笑着,把眼淚憋了回去,聽到他繼續說道:“下個月我結婚,一定要來哈。”

大腦在那一刻變得空白,還沒等我再去問個究竟時。

魯子榕在那邊大聲叫喚:“林深喬,葉知夢找你!”

他應了一聲,輕輕地拍了下我的肩膀,跑走了。魯子榕走到我跟前,特別意味深長的看着我,她溫柔地對我說了一個疑問句:“青桐,我知道你,在國外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你想知道為什麽金毛叫青桐嗎?”

那個時候的我智商已經為零了,我魂不守舍地搖搖頭。她又彎起嘴唇笑着說:“因為是我讓它叫這個名字的,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在我和林深喬之間,你不過就是一只狗。”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的很燦爛,她拿出手朝着林深喬招手,我看見他在遠處沖她微笑。

對,你也看到了,他們兩個像是憐憫般同時拍了我的肩膀。

那個時候真的覺得,天也塌了。

林深喬,你不是說給它起這個名字是因為想念我嗎?

你不是說“因為這樣,我就可以天天抱着你入睡……”嗎?

你不是說,很愛很愛我嗎?

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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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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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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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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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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