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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遙一時間不确定他是認真在問這個問題還是故意的,明明不是多笨的人,這麽簡單的事實,能有什麽原因?
“你是真不知道嗎?”她說。
“我想聽你說。”
……所以就是想聽好聽的話?
偏偏他言辭認真,沒有半點和她随意調情的意思,殷遙也不能含糊過去。這事其實想想仍然有一絲意難平,他當初叫她扔了,那條信息真是絕情。
現在由他先提起,顯得他在這件事上不管怎樣都占了上風,這如果放在以前,殷遙必定不會服輸,起碼也要反問一句“你讓我扔我就扔,我怕你啊”,但現在不會去同他争這口氣了。
知道他對待這段關系用了幾分心,所以不忍心再和他玩多餘的博弈。
“我是想扔的,但沒做到,沒舍得。”她手裏還捏着襪子,探身過去,壓住他腿邊的那只熊貓,“因為喜歡你。”
熊貓的整個胸脯都癟了下去,殷遙揪住它一只胳膊。
“是真話。”
“我沒說不信。”幾個字出口,雙唇微翕,淡淡的紅色。
殷遙看到他嘴角的弧度,心情随之起伏,身體傾過去,近得能聞到他臉上須後水的味道,“是不是就想聽這個啊。”
她伸出手指,碰他剛剛刮過的下巴,“有點紅了,蹭到了?”
“嗯。”
“怎麽晚上也要刮?”明明也沒長出多明顯的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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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紮到你。”說着話,就勢靠過去。
殷遙膝下的熊貓不知被壓成什麽樣子,她身體不穩,一晃悠,腿從熊貓肚皮上溜下去,抱着肖樾一起跌在地毯上,腦袋剛好壓住落地窗邊的靠枕。
沒想到肖樾的手掌更快一步,本來是要護住她的腦袋,結果沿着窗玻璃刮蹭下去,結結實實被壓到,殷遙吓了一跳,“怎麽樣,是不是很疼?”
肖樾搖頭:“沒事。”
殷遙想起身看看他的手,被摁住肩。
“你再說一遍。”
“什麽……”
“喜歡我。”
“……”殷遙失笑,望進他幹淨的眼睛,“嗯,喜歡你。”
她眼睑微動,被正上方懸挂的一盞小吊燈照着,有點難受,睫毛微微閉阖了下,一兩秒後,被肖樾的手掌蓋住眼睛。
剛要說話,軟軟的唇悄無聲息地貼住了她的嘴巴。
他沒有更過度的舉動,就這樣遮着殷遙的眼睛親了一會,把人扶起來,伸手去拿被踢到遠處的熊貓。
殷遙猜他心情不錯,還不想睡覺,可能要再玩一會兒,問:“不穿襪子?”
肖樾:“不冷。”
殷遙摸一下他的腳踝,溫溫的,也就随他去了。
“喝不喝糖水?”看到他有點疑惑的眼神,她一笑,“我去拿。”
晚上從靳紹那兒帶回來的,想着他現在瘦,吃一點也沒事,她去廚房拿過來,捏着勺子喂他一口。
“怎麽樣?”
溜溜滑的手工芋圓進了嘴裏,肖樾吃完,說:“不錯,你吃。”
殷遙自己吃了一口,又舀一勺送到他嘴邊。
肖樾在看手機,給小山回消息,她喂什麽他都張嘴,一份糖水兩人吃得一點沒剩。
過了淩晨一點,肖樾才躺到床上,殷遙收拾好一切,從外面進來,發現他已經睡着了,占了小半張床,側躺着,枕頭沒好好枕,被子也沒蓋,手機還在床上。
這沾枕即睡的狀态,自然是累壞了。
殷遙把薄絨被抖開搭在他身上,關了燈躺在旁邊,聽着那道呼吸聲,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殷遙早晨醒來去了超市,回來後從廚房找出塞在櫥櫃裏的小鍋,時隔大半年,又一次研究怎麽煮粥,這回按照網上搜到的方法,放了不少東西。
估摸着快要煮好的時候,她又去清洗長久不用的碗碟。
肖樾起床後走出卧室,循着動靜去了廚房。
他看上去睡得不錯,皮膚出奇的好,只是眼睛還有些懵懵的,殷遙叫他去洗漱,他卻不走,站在旁邊看她沖洗一把小瓷勺。
殷遙也不再催促,任他看着。
過了一會,她洗完了,準備和肖樾說話,卻突然聽到開門的聲音,她眼睛還看着他,兩個人同時愣了一下。
緊接着,殷遙反應了過來。
差點忘了,除了肖樾,還有一個人知道她家密碼。
她下意識地壓低聲音告訴他:“是薛老大。”
即使毫無準備,殷遙也不打算這時候還遮遮掩掩,但是不管怎樣都需要征詢肖樾的意思。她自己倒沒有多緊張,只是怕他會不自在。
“你要見她嗎?”
肖樾當然點頭,不見的話難道躲在廚房嗎?何況是她的好朋友。
薛逢逢在樓下連發了三條消息都沒等到殷遙回複,直接打她的電話,沒接通,這才親自跑上樓來。
進門沒見到人,她在門口邊脫鞋邊喊殷遙,誰知道鞋沒脫完,就眼瞅着殷遙從廚房出來,身後還跟着個人。
薛逢逢當即就是一愣。
昨晚還對靳紹那貨的話三分信七分疑,今天就給她來了一出“鐵證如山”。
殷遙在薛逢逢臉上看到難得一見的“懵懵然”神态,忽然有點樂,這種心情蓋過了因為“隐瞞不報”而産生的那一絲心虛,她笑笑地沖薛逢逢挑了一下眉。
不需要多解釋。
殷遙指指肖樾:“我男朋友。”
肖樾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主動和薛逢逢打招呼:“薛小姐。”
“不用那麽見外,”殷遙說,“你叫她逢逢姐。”
薛逢逢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臉色不太好看,趕在肖樾開口前制止,“免了免了!”她瞪着殷遙,“你矯情個什麽勁……”
瞥一眼肖樾,後面的話沒再說,頗無語的表情,“真是來錯了時候。”說着穿鞋出門。
殷遙走到門口,“我煮了粥,你不吃一點?”
薛逢逢冷哼,“我怕酸死。”
她踩着高跟鞋,進電梯前丢下一句:“別忘了你今天上班!”言下之意是“晚點再跟你算賬”。
這點小插曲并不影響殷遙,倒是肖樾似乎有點什麽想法,吃早餐的時候頻頻看她,殷遙一擡眼,他又低頭喝粥,一副若無其事的态度,弄得殷遙有點莫名,偏偏他看上去心情也像很好的樣子,并沒有不開心,吃完了還去刷鍋洗碗。
殷遙跟進去,閑閑地看着,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幾句他在拍的這部新戲。
只是,碗剛洗完,沒歇上幾分鐘,就接到了電話,從小區停車場入口的那個安保室打來的,是小山到了。
殷遙送肖樾下樓。
保姆車已經在地下停車場等着。
小山一眼看到前面過來兩道身影,搶先開了後車門,伸出半截身體和殷遙揮手:“殷老師!”
他昨晚得知他們兩個和好了,興奮的心情一直延續到現在。
得到一個回應的微笑,小山咧開嘴,高高興興地看着他們走過來。
快到車邊上,肖樾停下腳步,轉個身,扯下口罩。
小山眼見着他低頭把身後的人護在懷裏親,咳了一聲,趕緊四下環顧,确定沒人才松口氣,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擡頭望天,忽見前方駕駛位上的小助理趴在車窗上看着,他伸手一拍人家腦袋,“亂瞅什麽。”
小助理臉紅紅,縮回腦袋。
肖樾坐上車,殷遙隔着車窗叮囑:“路上注意,落地給我消息啊。”
他點頭,眼睛自上而下地看她,“多吃點,別再瘦了。”
殷遙一笑:“嗯。”
“你上去吧,我走了。”肖樾說。
殷遙點點頭,靠近車窗,“手給我。”
肖樾一愣,小山和前頭的小助理都好奇地看着他擡起左手,被殷遙握住,她将他的衣袖往上拂,摸出手表戴到他腕上,又将袖子拉下來。
“再見。”
她站遠,示意駕駛座的助理可以走了。
汽車發動,從車位裏開出來。
肖樾透過車窗看着外面。
殷遙朝他揮揮手,看着那輛車開走。
車裏,小山見肖樾在看那塊手表,出了神似的,忍不住湊近瞥了一眼,那表盤被肖樾的袖口遮住小半,他一時辨不出是什麽牌子,挺特別的,只看那精致程度,也知道一定不便宜。
不過,女人送男朋友手表也是蠻正常的,尤其是殷老師這樣不缺錢的女人,送貴一點也沒什麽,不至于看這麽久吧?
除非……
“情侶手表吧?”小山心裏很懂,談戀愛的人都喜歡這樣,尤其這倆還是剛剛和好,如膠似膝的,很正常,但秉着職業态度,他還是要煞風景地提醒道,“戴的時候遮嚴實了,可別被拍到,現在的粉絲太厲害了啊。”
肖樾打消了他的顧慮,“不是情侶款。”
“哦哦哦。”小山輕松了,“那你随便戴!”
殷遙回家後沒有磨蹭,換身衣服去工作室。
她自覺地先去找薛逢逢,進辦公室沒看見人,走去咖啡吧,果然看到薛老大在吃早餐。
她要了杯咖啡坐過去。
薛逢逢擡頭瞥她一眼,又低頭浏覽網頁。
殷遙也不着急,一直等她看完。
薛逢逢将手機放到旁邊,眼睛平視着殷遙,“就一個問題,你是沒打算告訴我?”
“不是,打算晚點跟你說。”
薛逢逢翻個白眼,“所以連靳紹都排在我前面?”
“……我怕你對他評頭論足。”殷遙如實解釋。
薛逢逢被噎了一下。這倒是事實,但她挂着“時尚評論家”的名頭,并不認為愛評論是缺點。她反問殷遙,“所以你認為我會對他評價不高?你對他沒有信心?”
她總能戳中重點,殷遙與她交流需要始終保持邏輯清晰,不被帶偏。
“我不是對他沒有信心,我是知道人無完人,我不想看到他的任何一點有可能被挑出來貶低。”殷遙趁勢說道,“所以不管你贊不贊成,我都想和他在一起,我會努力不讓私事影響到工作,傷害Yin Studio的利益。”
殷遙說到這裏,本以為薛逢逢會不高興,沒想到卻看到她笑了。
“我又沒反對你,着什麽急。”薛逢逢眉目略揚,眼裏計算明顯,“就靠今年一部男二號已經火了四個月,我有什麽好貶低他的?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經想走的可是藝人經紀的道路,對這種穩賺不賠的,我天然有好感,你和他談戀愛,只要将來公開戀情,我撈點湯就夠撐住Yin Studio的知名度了。”
殷遙:……
這什麽套路?
“你真是徹頭徹尾的商人邏輯。”殷遙無語地吐槽,“這算不算利欲熏心了?”
“我不商人邏輯我還能幹什麽?”薛逢逢一攤手,“你知不知道你早上跟他說話什麽樣子?”
“什麽樣?”
“回不了頭的樣兒。”
“……”
殷遙無言以對。
她的手機這時響了一下,肖樾發來的微信消息。
有張照片,他拍了自己的機票,不知是不是刻意的,左手的表帶也入了鏡。
底下幾個字:我要上飛機了。
幾秒後,又來一條:你要好好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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