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羅網(下)

“這……”易奂海吞了口口水,“微臣自任京城守衛之責,此事自當查明,若是太子殿下信得過在下,讓在下同震王殿下共同負責此案如何?”聽聞牢裏那兩位可是震王的好友,太子殿下看來有所疑慮啊。

琉漓想了想,點頭同意了,“好吧。不過——你要記得随時向我回報。”

“是。”易奂海退了下去。琉巽簡單地告辭,也跟着離開了。

只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琉漓在床上摸索着,不一會兒就摸到了一個機關,用力一搬,床板移開,出現了一個可以容一個人下去的小洞。琉漓帶上一支小蠟燭走了下去……

……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的呢……

琉節蹲在角落裏思索了半天,憑他的小腦袋還是無法想通所有問題。

搞了半天,這座山寨就是和已經變成了他心目中的“壞人”的後方陣地。他和麗雲兩個人被抓到這裏之後,他們就從他身上把琉巽的密信給搜走了,這之後他們就被軟禁在屋子裏不許外出。麗雲是女孩子,除了不時地掉點眼淚,害怕是不是會被拉去當壓寨夫人之外沒有什麽其他可擔心的,可他是誰啊,北琉的五皇子,将來那可是要為了太子哥哥穩定天下的,他可不能被一幫山賊關在這裏。

逃出去的方法他差不多每天都會試,試得看守他們的人都是無聊無比,在這些經驗豐富的人眼裏,這種小鬼頭的辦法根本就不值得去注意。他們要保證這兩個孩子的安全,也要等着京城裏帶來的消息。而等帶着京城的消息的人回來了,無意間瞄到來人的琉節更是堅定了琉巽是壞人的念頭。

那不就是和震王琉巽是好友,又被太子哥哥抓起來的兩個家夥嗎。那光頭的锃亮光澤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呢。要曉得,琉節在自己把自己走丢之前可是密切地關注着他的太子哥哥呢。

大人們在商量大事,小孩子們則在商量小事。

“聽我說,這次一定會成功的。”琉節信誓旦旦。

“可是五殿下。”麗雲的眼睛裏說着不相信,“都失敗了十七次了。”

“啰嗦!快去啦!”他閃到房門後面,示意麗雲快點行動。

擰不過他,麗雲小丫頭只好拉開了嗓子叫,“快來人哪——五殿下病了——”

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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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不耐煩的看守推了開來,麗雲差不多能聽到門後那聲凄慘的哀叫。

“怎麽了?是暈倒了還是咳嗽了?”不耐煩地看守沒有聽到,這都第幾次了,該得的毛病這位五殿下差不多都輪過一遍了吧。

“是……是……”麗雲說不出來,眼睛直直地盯着看守身後的門。

覺得不對經的看守轉過了身,也被門下流出的血水吓了一跳。那小鬼躲到門後面了?他又沒用多大的力道,怎麽會出這麽多的血?

拉開了門,琉節的身子就軟軟地倒了下去。麗雲撲過去把他抱起來,卻發現琉節渾身都在不住地抽動,血從關節四肢裏冒出來,那傷口就像是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割開來一樣。他的氣息,瞬間就微弱了下去。

“快來人哪——”

這一次,是看守吼了出來。

這座山寨位于北雍郡之內,距離京城的路程其實也不遙遠,就這麽在天子的眼皮下進行着他們的密謀,而他們密謀的中心人物,此時正在京城查看井獄的情況。

選用了上好的木材所做的井獄從外面看,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窟。看過這裏的人都不以為被關在這裏的人能夠逃出去。

各處仔細查看過,都沒有人出去的跡象,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在牢房裏面失蹤了。

“我們去關押他們的牢房看看吧。”琉巽和滿頭大汗的易奂海步下了最底層的牢房。

就像是井的底部,不過這裏幹燥,潔淨。北琉對重要犯人的看護還是很認真的,讓琉巽知道了他的那兩位朋友沒有受到什麽不好的待遇。

易奂海易大人四處敲打着,都是實心的聲音,“怪了,這人就消失了?”

頭上是黑洞洞沒有天花板的天窗,四周是深深的地底的泥土,唯一的通道裏有着十多道的木樁大門,通道裏又沒有通過的痕跡。琉巽把目光放到了下面。

易奂海從他的目光裏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禁嘀咕,“這下面和牆壁一樣,也是泥土。這麽短的時間裏,他們不可能挖出一條通道。”

“這麽短的時間是不可能。”琉巽的手掌微微向下,“我們仔細找找。”

掀開床鋪,把墊床用的薄石板拉開,在下面,竟然有一條通道。琉巽不動聲色,易奂海可是吃驚得目瞪口呆了。

“這、這、這是怎麽回事?”在他的最重要管轄範圍內,在北琉可以說最堅固的井獄之內竟然有這麽條通道,“下官、下官全然不知,全然不知啊……”

“先別急着解釋,易大人,我們下去看看。”也不多話,琉巽就踏進了通道。

通道的四壁光滑而幹燥,琉巽勘查了一番後不得不說出讓易奂海更加驚慌的話,“易大人,看來這條通道不是最近造的。”看那土質和修繕的情況,起碼是在十年以上了。

“這、這、這……”易大人都說不出什麽話了。

在他們下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那墊在床下的薄石板下還有一層石門,他們之所以能發現這個洞,也是因為那個石門現在是打開的,他們也就順利地走了下去。向下的臺階不是很遠,大概也就那麽地面上兩層樓的距離就到了底,映入他們眼中的是一扇虛掩着的石門,琉巽上前就要推開。

“殿下小心,可能有機關。”易奂海沖到了他前面。

“不打緊的。”琉巽推開了他,“這一路上來,易大人可見過什麽機關。”

确實沒有,既然在狹窄的道路上也不會那些機關,那麽又何必在這裏步下機關呢。

門很輕,一推就開。在門後面,是一個小房間,四壁都是用整塊的岩石,想來當年建造的時候用了很大的工程。

“易大人,你聽說過這裏動過大工程嗎?”

“沒有。”易奂海很肯定地說道,“絕對沒有。”

“我記得——”琉巽的記性很好,“易大人是十年前出任京城防守的吧。”

“沒錯。”

“這地方大概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建造完畢了。”在這間石屋內,有着完備的生活用品,一面的牆上還有着很大的書架,随手從上面取出一本來看,在書頁的空檔處還有不少的批注,看那批注的年代,都是二十年前的。

“真是奇怪了。”易奂海四處張望,這裏密閉隔離,卻又沒有蹩悶的感覺,該是有很好的通風裝置。

琉巽覺得,這書頁上的批注字體有些眼熟,仔細去想又回想不起來。

“似乎有人在這裏住過不少時間。”裏面的蠟燭都是點過的,書上也不時有批注出現,而照這樣的設計來看,琉巽的猜測讓他自己也感到了驚訝,“易大人,看來是這個石室建造在先,井獄建造在後——或者說,井獄就是為了這個石室所造的。”

井獄從來都是皇家最重要的犯人的關押處,如果說井獄的建造是因為這座石屋,那這裏又曾經待過什麽樣的人?

易奂海的心裏開始亂跳,他好似是太接近皇家的秘密了,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外面,好像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機械啓動聲。琉巽一呆,叫了一聲不好就竄了出去。

易奂海就覺得眼前風聲一過,震王殿下就不見了。

似乎是聽說過,震王本身的武功不弱。

通道裏,石屋內,在他們兩個進來的時候那布置在四周的小油燈就亮了起來,照得四周通明,也知道在這裏不用擔心呼吸的問題。

琉巽的速度再快,那扇門也在他到達之前就關上了。

跑得氣喘籲籲的易大人看着重新封鎖起來的石門,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怎麽關上了?”他巴着石門,想要用力推開來,可是門紋絲不動。

“別白費力氣了。”琉巽也動手推了推,放下了手來,“這門的開啓機關應該是在外面。從裏面是打不開的。”這麽看來,這個地方就是真的是用來囚禁着某個人的。

“可是外面不是有我的人……”易奂海突然沒了聲音,看着琉巽在火光照射下陰影不斷變化的面容,“難道是太子殿下……”不會啊,不是說他們兩個感情很好嗎?而且,這不是變化得太快了。

“不是。”琉巽否定了他的說法,“另有其人吧。”他又走回了那間石屋,“易大人您不累嗎?進來坐吧。”

“啊……”這到底是什麽狀況啊……

……

昔桃女官在回來的看起來精神奕奕的太子殿下的面前說不出其他話來,現在的太子殿下,就像是即将惡作劇成功的孩子,“殿下,那麽知道井獄下面那間石屋的人很多羅?”

“差不多是很多吧。”對外宣稱病得很重的琉漓悠哉游哉地在自己的房間裏拿着上好的聖旨紙張練習花鳥圖,“二十年前是個秘密,二十年後知道的人差不多成打。”

“可是,二十年前到底是什麽人造了那個地方呢?”昔桃不解。

琉漓握筆的手頓了頓,然後才将飛鳥的一只翅膀添上最後兩筆,“昔桃你這麽聰明,會猜不到?”

“是……列陛下……”

“嗯……”琉漓應了一聲,“那個也屬于,父皇不希望我知道的秘密啊。”

列帝陛下對殿下,終究還有有所保留的。

“人之常情不是嗎。是人都是有秘密的。”

聽琉漓的口氣不像是在不滿,可那聲音裏,好似有着讓人聽起來不舒服的粒子。

“太子殿下……”昔桃低低地叫着。

琉漓似是沒有聽到,“就不知道震王現在調查得怎麽樣了……”

……

地牢裏的人,一個悠閑一個焦急。

就算是坐下了,易奂海也是眼珠子亂轉,汗水直冒。左看右看的他在接近一個時辰之後終于忍不住了,張口想去問問震王究竟該如何辦。

一邊看似堅固的牆壁發出了“咔”的一聲輕響,随後就向一邊悄無聲息地滑開了。

“哈哈,震王殿下果然是安穩如泰山啊。”熟悉的笑聲讓易奂海吃驚。

“容大人,您、您、您怎麽會在這兒?”

琉巽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從容不迫地看着出現在面前的人,“容大人造了另一條通道,當然就對這座石屋了如指掌了。就是不知道容大人的身後人怎麽這麽快就忍不住了。”

容東安怔了怔,随即大笑,“說實在的老夫對主上的想法也不是非常了解,若是震王殿下希望知道得更多,不妨和主上談談如何?”

“何樂而不為呢。”琉巽跟在容東安身後走了出去。易奂海愣了好半天,也緊跟着走了出去。

走了好長的時間,他們才從暗道裏走了出來,眼前的光亮在片刻間讓琉巽眯起了眼睛。

這裏,已經是在皇宮的圍牆之外了。

“請。”在暗道口,早有馬車在等待着。

易奂海覺得這個時候要是再不出聲那就太晚了,“震王殿下這……”

琉巽低笑,“上車吧易大人,我們兩個,八成都已經變成通緝要犯了。”

“啊!?”

查震王琉巽及其同夥,涉嫌竹郡軍饷失竊案,更有謀反之嫌,今于同謀易奂海借查案之名私放朝廷要犯,且畏罪潛逃,各部查實後當盡力捕之。

當天的這份通告無疑讓全北琉大吃一驚。太子病重,列帝經此變故一氣之下也病了。九司三卿緊急發告時琉巽和易奂海早已在那位神秘的“主上”的住處做客了。

“先生的心意我早有所知。”琉巽淡笑,“只不知道先生究竟為何突然加速。”

這位震王殿下,可不是傳說中的謙恭仁厚的主兒,易奂海看他現在的應對,已經在心裏打鼓了,他這一步究竟做得對是不對。踏錯一步那可是株連九族的禍事。

老者看了他一眼,一擡手,示意旁人都出去。容東安一拱手,帶着除了琉巽和老者以外的其他人都出去了。

待到他們出去把門虛掩上後,老者才開了腔,“我是什麽身份,震王殿下自然是知道的。震王殿下早年在各處的劫富濟貧,老者自然也是明白的。”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或明或暗地就是在做些反對朝政的事。即便是在這號稱清明太平的北琉,也不可能擔保每個官員都是廉潔奉公的,琉巽很早以前就見過在那些貪腐的官員禍害之下的人間地獄。為此,深有感觸的他聯合一些江湖上的好友組成了一個團體,專門除掉那些禍害一方的惡霸和貪官,他們所做下的案子,在九司那裏可是堆得老高了。最近的一樁就是竹郡的軍饷被劫案。就老者來想,若不是琉巽怕他們的秘密組織暴露,也不會不顧身份也要把關在井獄裏的人救出去了。他雖然也奇怪琉巽是怎麽把人從井獄裏救出來,但想必他也有他的手段。要是震王琉巽是那麽沒有實力的人,他又怎麽會找他來合作呢。

“先生以為是我救了井獄中的兩人?”琉巽這般問。

“難道不是?”老者興趣盎然,“老者對那條通往外界的通道可是把守嚴密,既然不是從老者這邊走的,就是從上面走的了,除去病重的太子殿下,放眼全京城,也只有剛成為震王殿下的您有這般能力了。”

“過獎過獎。”琉巽給了他一個含糊的答案,“此事乃我兄弟所為。”

“江湖輩有人才出啊。”老者笑容一收,表情變得陰冷無比,“我此次請震王殿下來就是為了商量大事。”

“南王客氣了,請直說無妨。”

老者眼中精光一閃。他是知道琉巽絕不像人們所知的那樣是個流落民間的平凡皇子,可不知他的觸手伸展得如此之長。

世人都知道前南王沒有子嗣,卻不知他還有個私生子在民間。這個無法姓回琉這個姓氏的私生子,跟了他母親的江姓,多年的潛心經營下成為了司地司的監令。他的目标,當然不是這個監令這麽簡單。

現在這私生子也足足六十有三了,那種得不到公認和富含着野心的血脈在他的身體叫嚣着,無論如何,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不知為什麽,就在不久之前,那瘋狂的野心就突然燃燒了起來,讓他迫不及待。那是一種充滿了瘋狂的感覺,他不行動起來,那火焰就要把他燒死了。

罷了罷了,那些布置都已經很早就完成了,那些暗樁也牢牢地抓在手裏了,很大一部分官員為他所抓住的把柄脅迫,歸順他是注定的事。所欠缺的,就只有時機,現在時機到了,他還等什麽呢。

他不知道的是,那種多年的嫉妒和野心已經變成了深深的怨恨,向着一個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指定的目标噴瀉而出。

……琉漓,我要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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