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回到過去(1)
1.回到過去。
陸子煜幫我跟江嬈約定了治療時間。
江嬈的診所位于南山腳下一棟獨立的歷史悠久的別墅。自重慶開埠始,這裏就是商賈權貴及各國使館的私家後花園。江嬈的別墅掩映在南山繁茂的香樟林內,建築依山而建,利用石材和原木的錯落搭配,塑造出別致輕巧的建築肌理。
值得一提的是,蔣/介石官邸雲岫樓就在距其不到三公裏的範圍內。
江嬈的個人背景深度可見一斑。
周末,我獨自一個人開車上來。
江嬈的助理引着我走進去,我在她對面正襟危坐。她的穿着依舊得體幹練,沒有穿白大衣,她敏銳察覺出我的緊張情緒,道:“Aaron說你堅持自己單獨見我。”
助理送過來一杯溫水,我握在手中問了她一個無關的問題,“你認識顧嘉言嗎?”
江嬈一怔,點頭,“我們是同門,師從連惟森——就是你當初的主治醫生。準确來說,他是我師弟。”
我又問,“我上次看到你去接他出院。”
江嬈了然一笑,解釋道,“連老師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如果不是因為顧嘉言的身體狀況不好,他會成為他最出色的衣缽傳承者——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你确實是很敏感,沒錯,我這次回來的确不只是因為Aaron的關系——事實上,顧嘉言在三年前,連老師去世的時候就已經将你的病例電郵給了我。”
我追問,“他希望我記起關于陸子煜的事情?”
江嬈搖頭否認,“不,他希望你這一生都不要想起來。”
我沉默不語。
江嬈說,“但——那是不可能的。連老師當初也只是不斷采取心理暗示的方法,将你關于Aaron的記憶暫時的放在你大腦的深處,而他本人就是守秘印記,只要你再見到他,就一定會想起來之前的事情。”
我皺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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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嬈站起來,在寬大的房間內抱臂踱步走了一圈,說道:“其實,記憶并不存在封存,之前你接受的治療方式準确來說應該是種暗示。我給你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比如說人的視覺盲點——你想象一下,在一個大舞臺上不同位置都站滿了人,別人對你說,你看,那個穿紅色衣服的男生好帥啊。這個時候你就會忽略很多人,唯一能看見的就是場上穿紅色衣服的人。”
我面色頹敗,問,“那我可以選擇逆向心理暗示的治療方式,放棄那段關于陸子煜的記憶,繼續我現在的生活嗎?”
江嬈有些吃驚,“你這樣,Aaron會很難過。”
我低頭,說,“可是,如果我真的記起來了,顧嘉言會很難過。”
江嬈無奈攤手,“anyway,決定權在你手裏——問問你自己的心,你是不是已經不由自主的記起越來越多關于Aaron的事情?是不是一件很小的物品或者印記都能在你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除非,你決定今生今世都不再見Aaron,否則,你肯定會記起越來越多的事情,直到——全部記起來。”
我心中十分忐忑,兀自陷入一個進退維谷的僵局。
我試圖說服自己,不要再對遺憾的過往做出彌補,而是應該選擇讓它死去。但是,我又根本無法做到心如止水。其實,不光是關于陸子煜和顧嘉言的取舍兩難,我還有太多對于過去和身邊家人的困惑,迫切需要那段丢失的過去給我答案。盡管我知道,那段被掩埋在舊時光深處的秘密可能會給我的生活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能一往無前,所忌憚的也只有顧嘉言一人。
他整個周都沒再聯系我。
我知道他最近一直在醫院和住所之間的輾轉往複,他不願意見我,甚至很少接我的電話,似乎已經決定徹底放手我的生活。
他是那種人,自制到近乎自虐,一旦決定的事情,就從來不會對自己心軟——
也,不可能會對我心軟。
我從南山上下來,剛好路過顧嘉言的中醫堂。
我走進去轉了一圈,他今天本該在這裏坐診,但是診堂裏卻只有虞清明老先生一個人。
樓上的診室是由白布簾隔開的,我耐心等到他結束全部診案,才坐在了他對面。這一天的病人并不多,停歇下來的時候,虞清明并不多話,只是專心看書,他超平穩的氣場使得我原本煩躁到寝食難安的心緒一掃而空,漸漸歸于平靜。
我遲疑着并未開口詢問,虞老先生是何等通透之人,直接說:“嘉言最近幾個周都沒有過來坐診。”
我問,“我哥,他最近身體狀況怎麽樣?”
虞老先生從病案之中擡起眼睛看我,搖搖頭,道:“兩個月前,第一次出現咯血的症狀,我給他調整了藥方。前幾日我給他看脈,情況還算控制的不錯。你也知道,他這種病,最忌情緒起伏過大——如果他不願意見你,不要勉強。”
我開車去顧嘉言住所的樓下。
我在樓前的停車位上沉默的坐了很久,我甚至搞不清楚我此舉究竟用意何在。我最終還是忍不住上樓去開他的門,令我意外的是,門鎖竟然換掉了密碼。
我又撥打他的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我站在門邊連續按門鈴,又發洩一樣的拍着門板。我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迫切的想要見到他,我整個人情緒都有些失控,胸腔和腦海中像是大海的浪花擊碎在礁石一樣,回蕩着空洞而絕望的回聲。
這時,我的手機有信息進來的提示音,是顧嘉言,只有簡短利落的一句——
微微,我沒事,你回去吧,去做你心裏真正想做的事。
當一個人懂得進退和控制自我隐藏感情的時候,實際上他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他的內心必定有點冷情。從這一點上看,顧嘉言也是個本性涼薄的人,他的心就如同卡夫卡的城堡從未向我敞開,那是一個不屬于我的世界,所以我永遠也走不進去。
記不得什麽時候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一句話——
一個人的高明之處在于他懂得什麽時候在旁人的生活中離場。
可惜,我不懂。
我哭了一整個晚上。
情緒失控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
陸子煜給我打電話,說了一些無關的話,我握着電話蜷縮在床上的被子裏,眼淚就嘩啦嘩啦的掉下來了。
他沒有說話,靜默的夜裏,只有我忍不住的啜泣和間歇的哭嗝。
我漸漸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眼睛因為流淚的關系模糊的看不清東西。
陸子煜終于開口說,“微微,對不起。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我堅持留在國外,如果我能按捺住自己的感情不回來找你,你是不是就能過的輕松一點。”
我說,“對不起,這不關你的事情。”
陸子煜的聲音幹啞生澀,他說,“如果我的出現真的給你帶來這麽多痛苦,我會離開這裏。”
我知道,我需要找到自己的方向。
我在挂電話之前跟他說,“我會再去找江嬈的。”
次日,我盯着兩個紅腫的眼眶起床刷牙。
我最近視力出現問題,不知是怎麽搞的,就算戴眼鏡也看東西模糊。當一個人有苦難言,他們通常選擇區別于日常生活的發洩途徑。我一般會去做臉,收拾頭發,足浴或者化妝。當我看到鏡子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時候,我就會有一種難以言述的暢快感。我用網銀查看了一下存款餘額,好在我平時花錢還算有節制,如果暫時不工作,也不至于錢糧難以為繼,我打電話到設計院請了一個周的假。
陸子煜似乎已經跟趙院長打過招呼,他竟然很爽快的答應了。
我無暇計較這些,出門去美容院将自己收拾的煥然一新,打車再次去江嬈的診所。
陸子煜已經在背後安排一切,江嬈早就在等着我。
我放松了姿态,在她指定的躺椅上坐下來。
江嬈坐在我對面的矮凳上,我問她,“你是像電影裏面一樣用懷表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嗎?”
江嬈被我逗的不行,笑着搖搖頭道:“這樣的經典橋段,我當然不能再用,在說話時就能導入催眠,不用道具。你再放松一點,就當是在深度睡眠中做了一場夢。”
我仍舊有些忐忑。
江嬈鼓勵我說,“你治療方案中每一個關于過去的細節都是經過Aaron再三确認的,你一定要相信他。好了,現在閉上眼睛,深呼吸。”
我順從的按照她指示的動作進行。
我漸漸陷入旖旎的夢境之中,江嬈在我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你的面前有一個網球,你拿着拍子站在場上,穿一身雪白的網球服,紅白條紋和米子格顏色的過膝鴛鴦襪,你的對手發出的球正飛速的越過邊界線,你看清楚了對方的臉——”
我終于看清楚了對方的臉——
是陸子煜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不同的是,他當時的年紀小,五官比現在要更加精致立體,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海天一線盡頭之處的初升朝霞一樣美好。
我的整個青春期個性都極為跳脫活潑。
我一路走來,一路丢棄了很多朋友,背叛感情的事做的實在是不少——
嚴格來講,倒也不算是背叛,只是以前的我一直都認為感情很輕,輕到可以随意丢棄,反正哪裏都有很多的人愛我,男的,女的,發小,閨蜜,顧嘉言,媽媽。我仍舊厚臉皮的認為自己算是一個十分積極上進的好青年,也許是因為受了顧嘉言的影響和教導。
他跟我講,你一定要認真,不然我就對你太失望了。
但是,我卻真的讓他失望了。
我曾經有一個名字叫做姜婉的好朋友。
我們像校園裏所有閨蜜一樣,我可以二話不說的為她赴湯蹈火。她對我也很好,我每次去打網球的時候,她都會坐在場邊上蹿下跳的給我鼓掌喝彩,我結束練習之後,她會立刻走上來給我遞過來毛巾和水杯。
只是,當我明白她真正想要靠近的是陸子煜的時候已經晚了。
當時的我,眼高于頂,十分輕狂,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情況。我覺得自己是宇宙中心,是驕傲自戀的太陽花,所有人都應該并且理所當然的會圍繞在我的身邊。
我遇到過一些女孩子,她們總是會抱怨她們愛的男生不愛她們。我基本上沒有這個煩惱,陸子煜當時也不愛我,但是這個時間不長。
我一直都有自信,可以讓我看上的男生愛上我。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享受愛情。
所以,我也不得不承認,除了命運以外,得到愛情更多靠的是一種天賦和技巧。這裏面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東西,很多微妙的感覺都無從描述——
特別深沉的感情只能有一次,不然誰也承受不了失去的痛苦。
這是我很久以後才明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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