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回到過去(2)
2.時光的印章。
我的媽媽叫陳韻。
她是市歌舞團唱民歌的藝術家,閑暇時辦了一個培訓班,專門教藝考的學生。她是受過良好高等教育的第一批高考錄取生,聰明清高,通筆墨,長相妍麗又秀氣。她十分注重外表的修飾,自然而然地就散發着雅致的書卷氣息。
沈長夏棄政從商,時機趕得不錯。
他很能賺錢,媽媽沒有吃過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貧賤夫妻之苦,幾乎沒有任何金錢概念。
其實,一個在物質上恣意的人,對待感情也是縱情。我受她的影響頗深,為人處世之間,不自覺的就帶着一股理想主義的天真和在旁人看來也許是虛僞的假清高。
我跟陸子煜第一次見面是在顧嘉言的病房之中。
當時,因為他對《棒球英豪》那部漫畫近乎于打擊的劇透,我們不歡而散。
後來,我在學校的興趣小組的活動中又遇到他,也曾經在體育館跟他打過幾場網球。陸子煜當時是整個南開中學的楷模,他的學習成績相當好,為人溫和謙虛有禮,不僅深受各科老師的喜愛,在學生中間也有很多粉絲,男的女的都有。
他認出我是顧嘉言的妹妹,所以對我格外照顧。
但是,我理所當然的以一朵驕傲自戀的太陽花自居,卯足了勁兒的仰着頭,沒怎麽理過他。
孫一白跟我是同班同學。
他是那種學習成績倒數的二世祖,張揚又潇灑。在我們大多數人還騎着單車追着公交上學的時候,他已經有了自己專屬的司機。他并不是不會讀書,相反,他很聰明,可以毫不費力的背出π小數點後一百位數字。
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他們聰明,而且特立獨行,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提前獲得上帝的隆寵眷顧,旁人可能窮其一生也無法達到他最初的高度。
很多事情,孫一白能做出來都并非出于其本心的惡意——
他只是喜歡跟這個世界唱反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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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婉的座位只跟我隔了個過道,我總是跟她一起進進出出。當時,學年有很多的男生都曾經通過她的手給我遞過紙條,姜婉說是因為我長得很漂亮。我在心裏聳肩,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我也不算頂漂亮的。
我很自負。
就比如,無聊的時候我曾經實驗了太多次讓男孩子喜歡上我的方法,但是,我只是拿男生追我這件事來玩而已,最後我一個也不會答應。
而姜婉——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美好,眼睛會彎起來像一輪月牙,她看到喜歡的東西眼神會熠熠生輝,這才是十六歲女孩該有的狀态。我能感到她對人總是特別過分的真誠,那種刻意的讨好是我身上不具備的品質。
我在顧嘉言面前過早的透支了自己的幼稚和天真。
我不需要對生活做任何妥協,反而沒有同齡朋友身上那種洋溢的熱情。
姜婉課間趴在桌子上給我看她拿到的陸子煜曾經的數學筆記複印版。
我擡眼望過去——素白的頁面,并沒有橫長線的格子間隔,每頁都均勻分布了各種設計規範邏輯清晰的圖表和數字,每一章節的後面均有他龍飛鳳舞的簽名和日期,好像是完成一項任務後如釋重負的标記一樣。
學霸。
姜婉大方的遞給我,“微微,我好不容易才求表姐拿到的,借給你看看吧。”
我接過來,嘴裏卻忍不住嘟囔着說,“傳聞中的《九陰真經》也不過如此,我哥如果不缺那麽多節課,筆記應該會記得比他漂亮吧。”
姜婉皺皺眉。
孫一白立刻湊過來,“我前兩天去學校旁邊新開的必勝客,你猜我碰到了誰在那裏打工?”
我連頭也沒回,把語文課本後面的古文翻的嘩嘩響。
姜婉小聲問,“必勝客是什麽?”
孫一白懶得跟她解釋,繼續趴在我耳邊問,“微微,你到底聽沒聽我講話啊?”
我用力推了他的肩膀,盡量拉開與他的距離,雙手交叉成錯號擋在我面前,“離我遠點,八戒,放學後你請我們去吃披薩不就知道你究竟碰到哪路神仙了嗎?”
孫一白立刻鬼叫道,“沈微微!”
我警告的看他一眼,慢吞吞的說道,“別用顧嘉言專屬的稱呼叫我。”
初雪時節。
那天,剛好是聖誕節,第二天又是周末。
當時的節日氣氛雖然不如今日一般全民參與,但是門口依然立着一個聖誕老人裝扮的雕塑和閃着五顏六色彩燈的塑料聖誕樹。
孫一白十分紳士的替我推開厚重的玻璃門,我全副武裝裹得嚴嚴實實走進店裏,他立刻緊随其後,被落在最後的姜婉差點撞在不鏽鋼的門柱上。
我有些不高興,正想發脾氣,姜婉湊過來扯了扯我棉服的袖子。
我只好作罷。
我們坐在角落裏的座位上。
我順着孫一白指點的方向看過去,陸子煜正低着頭收拾桌子上的殘羹,他穿着紅白條相間的統一服裝,藏青色的長圍裙,鴨舌帽。領口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後頸,柔軟的黑發溫順地搭在脖子上泛着粼粼光澤,幹幹淨淨,風清雲淡的樣子。
姜婉問,“微微,陸子煜為什麽在這裏?”
孫一白接話,“為了賺錢呗——你不知道啊,他是個孤兒,跟着姐姐過日子,高中三年都是靠獎學金和半工半讀繳學費的。”
他口氣優越自以為是的拆穿了陸子煜的真面目。
所有人都可以成為他口中的玩笑。
姜婉表情有些複雜。
我懂得她心中所想,女孩心中的白馬王子,應該是溫雅有禮,專一鐘情,高貴優秀,家世顯赫,陸子煜滿足了她所有的幻想,卻唯獨差了家世顯赫這一條。
孫一白揚手叫道,“這裏,點餐。”
陸子煜距離我們最近,他徑直走了過來。我還沒摘掉圍巾帽子,露着兩只眼睛看陸子煜遞過來餐單的動作,他的手指瘦長白皙,手腕上系着一條別致的紅繩,褲子包裹着細瘦結實的小腿,褲腳剛好落在深藍色的帆布鞋上,身量在同齡人中間颀長的過分。
清俊,斯文,幹淨,一絲不茍。
孫一白突然大聲說,“微微,你在屋裏還系着圍巾幹嘛,你不熱嗎?”
我忍不住擡頭回嘴,“要你管我?”
陸子煜這才發現是我,側着臉看我的眼睛确認,略微怔了片刻,才展顏笑道:“微微,你怎麽在這裏?”
我扯掉圍巾,慢吞吞的別扭着回答他,“來這裏還能做什麽,當然是吃飯。”
陸子煜笑了笑,說,“也對。”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他究竟經歷過怎樣人世起伏的變故,但他早已練就一副銅皮鐵骨的微笑面具,就算身穿乞丐服,仍舊是俯瞰衆生的王子相。
孫一白妄圖以此來出陸子煜的糗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但是,他這樣的雲淡風輕,卻讓我有一種特別想要欺負他的沖動。他姿态坦然的為惡作劇一般挑剔的孫一白和刻意刁難的我點餐,布餐,結賬,過程之中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會餐結束,我們各自回家。
我沿着路邊走了很遠才發覺自己的圍巾落在了陸子煜打工的那間店鋪,于是又鬼使神差的折了回去。
我抄着兜在整面牆的落地玻璃外站了一會兒。
天色已經很晚,這場雪終于越下越大。
主城幾乎從不下雪,可以想象,所有人都會為這個聖誕老人送來的禮物而狂歡。
我事先打過電話說會晚歸,此刻倒不是很心急,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私心,希望時光可以流逝的再慢一些。我聽到店裏正在播放歡快的聖誕音樂——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我看到陸子煜正拿着拖把彎着腰打掃角落裏的垃圾,他有些困倦的眼角帶了點紅血絲,他擡起右手掩飾性的輕輕打了哈欠,他的每個動作都定格成我記憶之中的慢鏡頭。
很多深刻的東西始終都是會留下來的。
不會不記得。
隔着玻璃,他的目光落到窗外。再向外延伸,又淹沒在一片深邃之中。他向着我的方向望過來,我不想被他發覺,只想落荒而逃。
我轉身背着書包迎着風雪跑了一段距離。
我一直沒有回頭看。
陸子煜在身後叫我,“微微——”
我腳步淩亂打着滑就往天橋的階梯上走。
陸子煜似乎是怕我摔倒,有些着急的跟了上來,“你慢點——”
我不知道自己在避諱什麽,但是我根本就沒有理會他,腳步不停,還發脾氣似的甩了一下肩膀上勾着的書包。因為書包在跑動的過程中從我的肩頭滑落,拉鏈朝下,裏面的書争先恐後紛紛掙脫桎梏落了下來。
陸子煜就在我身後離我兩三步遠的下面階梯上。
一本很厚的習題冊的書脊好巧不巧的磕在了他秀挺的鼻梁上,他“唔”地一聲,因為疼痛皺了皺狹長秀氣的眉,下意識的用左手捂住了鼻子。
我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副局面,陸子煜右手中還握着我的圍巾。
他追出來只是想還給我圍巾而已。
過一會兒,有血從他的指縫裏流出來,鮮紅色的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已經漸漸積聚起的白雪之中,迅速綻開,有些觸目驚心。
陸子煜稍微仰着頭,眉頭微蹙。
因為剛才的不及避讓,他的額頭被課本砸中,白皙的皮膚上青紫的瘀痕特別顯眼。
我被吓的不輕,也顧不上整理雪地上的書本,連跳了兩個臺階下來,疊聲問他,“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陸子煜手捂着鼻子,發出的聲音有些甕甕的。
他把右手的圍巾遞給我,低聲說了句:“沒事,圍巾給你,我自己去處理一下就好。”
我連忙說,“那個,我知道附近有藥店,我去買……”
我絞着手指有些手足無措的問他,“我去買什麽啊,創可貼,紗布,棉簽還是碘酒?”
陸子煜漂亮的眼睛微彎,卻依舊沒有放開捂着鼻子的手,他說,“太晚了,你趕緊回家吧,我回店裏去洗手間用水清理一下就好。”
很多人都說,愛情是沒有緣由的。
然而,或許情況恰恰相反——
每一份獨一無二的愛情的誕生和消亡都是有根據的,只是它太瑣碎日常如一地雞毛,讓習慣總是感嘆轟轟烈烈愛情的我們都沒能察覺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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