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回到過去(3)
3.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
顧嘉言跟陸子煜曾經是同班同學。
當時,他們在人才濟濟藏龍卧虎的畢業一班,整個班級的學生都是佼佼者中的天之驕子,就連平時做的練習冊都跟普通班不同,難度要上好幾個臺階。
再次見到陸子煜,是在春節前夕寒假前的最後一個周五。
那天,我很早就放學了。
我跟姜婉一起做完值日,背着書包穿過半個校園去東南角的教學樓找顧嘉言,他跟我約定晚上去爺爺那裏吃飯。
彼時,我正處在極端叛逆的青春期。
我的整顆心躁動不安,茫然而沒有目标,困惑又狼狽,從來沒有真正設想未來,一天天孤魂野鬼般荒廢掉,有時候我自己都會覺得可惜。媽媽放手讓我自己選擇以後的路,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就在她的熏陶指導下學習鋼琴,已經考過九級。
但是,這根本于事無補,我并不如她一般熱愛音樂和藝術,我也不喜歡學習物理化。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喜歡做什麽。
我被成長的浪潮卷起又落下,霧裏看花一樣看不清方向。
我輕車熟路的爬了三層樓梯,在拐角處通過教室開着的門看到了陸子煜。
他正站在最後面的宣傳板前執筆而作。
長身而立。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透過正方形的玻璃窗——
我看着他将沾滿各種顏色油彩的畫筆落入原本雪白的版布,就像造物主創/世紀一樣,他用蔚藍染料潑灑整片天幕,佐以橙紅的太陽,皎潔的月亮,燦爛的星火。他是這整張圖畫的主宰,對筆下的世界有完全的掌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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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五顏六色的油彩像是有了魔力一樣,在我內心迅速建起一棟棟的摩天大樓。
改變世界。
我聽到了夢想揮動翅膀飛翔的聲音。
我把要系統學習繪畫并以此作為終身事業的想法告訴了顧嘉言。他一向對我的世界持過分寬容的态度,只提醒道,如果我打算在高考的時候選擇專業也想往這方面偏向,現在就要開始着手準備參加培訓班。
之後,我又找借口去了幾次陸子煜打工的那間必勝客。每次我都會叫上姜婉打掩護,每次都刻意在陸子煜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叫他幫忙點餐。
我實在無法理解我這種近乎無厘頭的行為。
寒假将臨,每個周都充斥着各種大中小型科目考試。
我已經提前感受到畢業班的壓力——
每次考試之後,班主任都會把打印着各科成績和名次的紙頁在班裏傳遞,我的成績只能算是中上游,但是我并不是很在意這些,得過且過。
姜婉又一次考砸,趴在課桌上哭了大半節課。
我不以為意。
偶爾恰逢周末,我會挑一個下午專程去陸子煜那間店做各科的試卷。
因為那間店距離學校很近,并不只是我一個人過去寫作業,所以還不算突兀。
我對陸子煜的态度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調調,回答他的問題的口吻也是慢吞吞的別扭,好像對他有諸多不滿。
他根本就不會與我計較許多。
姜婉小心翼翼的問過我,“微微,陸子煜是不是曾經得罪過你啊?為什麽你每次見到他都要擺臉色?”
我一邊翻書,只是直接否認,“沒有啊,我跟他又不熟,他怎麽可能得罪我。”
姜婉又說,“那你不喜歡他?”
我有些不耐煩,極力撇清,“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我跟他又不熟?”
姜婉說,“微微你別激動啊,我只是想問你是不是像我們一樣,也是陸子煜的粉絲而已啊?”
我一字一句的強調道,“我——跟他,又不熟。”
姜婉投降一樣連連點頭,埋頭進成堆的練習冊之中——
她一向勤奮努力,只是收效不太明顯。
我擡頭就看到陸子煜恰好站在鄰桌的旁邊在收拾桌子,他跟我們的距離只有兩三步遠,微微低着頭,耳後脖頸彎曲的弧度美好的像是出水的白天鵝。
我跟他又不熟。
我不知道他究竟聽到了幾句。
我很快就開始在學校附近的美術培訓班學習最基本的素描。
顧嘉言給我買了一整套的畫具,又跟媽媽建議替我找一個業內出名的老師指導。媽媽動用她在市歌舞團的關系,幾經輾轉才找到玉生煙。
但是,第一次上門拜訪就被拒絕了。
當時,玉生煙只有一個入室弟子,就是陸子煜。
顧嘉言在我的成長過程中,一直充當的都是給我自由空間引領我跳出無限天地的導師角色。他得知這個情況之後,在陸子煜的引薦之下跟玉生煙見了一面。那個脾氣倔強的怪老頭竟然答應他,我可以在陸子煜學習的過程中做旁聽生。
至于學習的效果如何,他是不會負責的。
第一次的授課時間在周六上午。
當時,全校的高中生都會在那個時間段參加學校統一組織的自習。于是,媽媽便提前幫我向班主任請了假。
她一向開明,對我的教育方式采取十分西化的放任自流的态度。
陸子煜帶我乘公交車去玉生煙老先生的家裏。
從學校門口到公交站還有一段距離,要經過市政新建的一個大型廣場。那兩天天氣轉暖,所以我只穿了件修身的牛仔褲,白襯衣外面套了件灰色的羊毛開衫,紅色的長棉服外套,腳下蹬了一雙白色帆布鞋。
因為成功逃課,我興高采烈的背着畫具沿着校門外的馬路走了好幾百米。我第一次去玉生煙家裏上課,所以帶足了工具,單顏料就背了一個大盒子,加上畫筆和其他畫具,總歸要七八斤重,也沒顧得上抱怨,一路都在眉飛色舞的看路旁的花壇裏的植物以及旁邊推着小車牽着小孩子來買菜散步的爺爺奶奶,偶爾回頭看一眼陸子煜。
陸子煜在身後叫我,“微微,等一下……”
我停下來回頭,他走過來指着我的鞋子道:“鞋帶開了,系起來,小心一會踩到了會摔倒。”
我低頭踢了踢右腳,兩根白色的鞋帶耷拉在鞋面上,尾部已經有些許被弄髒的泥水,黑乎乎的格外醒目。
我滿不在乎的“哦”了一聲,委身随手系上鞋帶,又趕着往前走,一邊倒退着走一邊問陸子煜:“你學了很長時間的畫?
陸子煜話少,道:“嗯。”
我不滿意,追問道:“多久?”
他無奈的笑笑,重新詳細的解釋一遍:“因為我媽媽是美術老師,如果細追究起來,從我有記憶開始就在畫畫,但是系統的開始學習技巧,是六歲的時候。當時拜了玉生煙老先生為師,學了幾年的工筆。”
我陰陽怪氣的忿忿不平:“怪不得他會對你另眼相待,除了你不願再收其他弟子。”
陸子煜不以為意的笑笑。
我刻薄的态度并沒有引起他太大的注意力,我聽到他又說了句:“微微,鞋帶又開了。”
我賭氣似的擡腳使勁甩了兩下,嘟囔道:“開了就開了吧,又不是不能走。”
我轉身大步流星的往路旁的公交站走了過去。
陸子煜緊追了兩步,趕上我之後,他扯着我的胳膊讓我先停下來。
我惱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你幹什麽呀?”
我的話音未落,就看到陸子煜自然而然的順勢蹲了下去——
他的身姿在同齡人中偏于修長瘦弱,此刻長腿屈膝,單膝撐在地上,低着頭幫我系鞋帶,我甚至能看到他襯衫下面突兀的背脊的形狀。
我愣愣的背着畫具站在廣場的花壇旁。
日光傾城。
我的目光越過陸子煜泛着光澤的柔順發絲,看到他修長靈巧的手指飛快而迅速的将我右腳的鞋帶打了個蝴蝶結出來,又調整了松緊度,才重新站起來,笑着從我手中接過畫具,道:“走吧,趕不上這趟車會遲到的。”
因為是周末,公交車上人很多。
我原本還有個位子,看到陸子煜坐了兩站路就把位子讓給了提着菜籃子的老奶奶,便有樣學樣的也把座位讓了出去。我站在他的前面,個頭不夠高,無法拉住公交車頂上的圓形把環,只能扶着下車門旁的那根柱子。
陸子煜便站在我的身後,我幾乎算是窩進了他的懷中。他颀長的身軀将我與車廂之中的擁擠喧嚣隔離開來。我的鼻尖萦繞着他身上和煦溫柔的氣息,我突然面紅耳赤的沉默了半晌,不自然的扭動着身子。
陸子煜還以為我是因為被擠得不舒服,低聲安撫道:“別着急,很快就到了。”
我的心底兀自生出一股奇異的感覺——
溫暖的,柔和的,複雜的,無以名狀的感觸。
我明白的。
那個時候,陸子煜對我的關心只是一種無關風月的照顧。我們都還太年輕,還有大把的青春時光可以揮霍,也根本不具備水到渠成的條件。也許是潛移默化之中受顧嘉言的影響,我的想法常常出人意表的劍走偏鋒,顧嘉言秉持的是那種七情傷身的佛教思維理念,他跟我說,所有的感情都是負擔——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
于是,在漫長的成長過程中,很早的時候,我就懂得自私的只愛自己。我一直認為,喜歡與不喜歡都是一種感情付出。我很少在他人身上賦予任何感情因素,因為——
所有感情最終都将成為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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