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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把閨女教好?這樣的丫頭帶出來也不怕丢了我們蔣家的臉?”

在人前沒臉的蔣氏,自然也不會給錢氏好臉色。

安國侯府裏的丫頭婆子也是看得呆了,宋徹心不在焉,見蔣詩語那副狼狽不堪的樣子,更是怒火蒸騰。

這簡直是反天了,蔣氏這侄女實在是不像話。

賀林是他們侯府的貴客,他一直留在侯府不是看上他哪位庶妹了嗎?

蔣氏那該死的侄女亂插一腳幹什麽?

她不過一個四品少詹事的女兒,拿什麽和侯府的小姐相比?就算是庶女,也比她高貴多了。

狠狠地剜一眼躺地上不知所措的蔣詩語,宋徹沒好氣地呵斥丫頭婆子,“一個個都是死的嗎?不知道請賀大人到前院裏喝茶?”

他伸出手邀請着賀林,越過蔣氏身邊時,竟連正眼都沒看。

蔣氏氣了個半死。

都是她這不懂事沒廉恥的侄女惹的禍,這下可好了,連族長侄子都不理她了。

她這張臉該往哪兒擱呀?

☆、三十八章 較量

蔣氏面色青紅不定地瞪了蔣詩語一眼,冷冷地挑高了眉梢訓斥着錢氏,“弟妹自诩大家出身,怎麽也不把閨女教好?這樣的丫頭帶出來也不怕丢了我們蔣家的臉?”

在人前沒臉的蔣氏,自然也不會給錢氏好臉色。

錢氏被大姑姐這話給噎了個倒仰,心裏暗罵着:要不是你這做姑母的心偏到天邊兒上去了,我閨女能丢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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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咽不下那口氣,反正梅林裏也只剩了幾個丫頭婆子,錢氏也就不怕蔣氏了。

扶着蔣詩語站起來,她脖子一梗就硬邦邦地順着蔣氏的話茬頂過去,

“大姐這話什麽意思?我們錢氏一門可是出了兩個皇後一個太子妃,家教禮儀那是一等一的好。大姐這話不知道是說宮裏的眼光差,還是我們錢家的家教徒有虛名?”

“大姐身上也流着蔣家的血,你侄女兒丢人也有你這做姑母的份兒!”

錢氏這也是急眼兒了,竟然就這麽嗆了回去。

蔣氏身為大姑姐,又是侯府的二夫人,歷來在娘家人面前都是有臉面的。

沒想到今兒錢氏當着丫頭婆子和兒媳婦的面兒,如此下她的面子,真是讓她下不了臺。

那張豐潤白皙的臉紅了又紅,她才哆嗦着手指着錢氏的鼻尖,“好啊,沒想到你錢氏還長了一副好牙口啊。好好好,等明兒我親自登門謝罪,跟我那大兄弟賠禮道歉去,就說我這個做姑姐的不會說話沖撞了兄弟媳婦!”

她這是在威脅錢氏,親自跟弟弟道歉怎麽可能?

錢氏也不是吓大的,聞聽冷冷一笑,“大姐盡管去,不知道我們家老爺能不能為了大姐丢了前途?”

蔣氏自然聽得出她話裏的意思,無非是說蔣德功做官要靠着錢氏一族,她要是真給蔣德功上眼藥水,就要小心蔣德功的前程!

身為長姐,蔣氏再怎麽傻也不會斷送了親兄弟的前程啊?

畢竟,她自己進宮的女兒指望不上,要是娘家再得罪了,她就沒有依仗了。

那時候她可就跟梅氏一樣的境地了。

想想她就覺得膽寒,面色不禁變了幾變。

錢氏自然看得出來,知道打蛇打到七寸上了,唇角微微一翹,扯出一抹譏笑來。

什麽侯府的二夫人,不過是個銀樣镴槍頭罷了,若是沒有娘家一門兩進士的兄弟,侯府的老太君年會高看她一眼?

硬憋着一口氣的蔣氏頓時只覺得頭暈得難受,想要和錢氏破口對罵,卻又怕失了侯府夫人的身份,只能強忍着一肚子的火,扶額搖晃着身子。

在一邊兒假惺惺哭着翠珠的大少奶奶也不是個傻的,見狀忙扶了婆婆的胳膊,指桑罵槐,“娘,您要當心身子骨兒,千萬別跟那些姨娘養的一般見識!将來侯府還要您當家作主呢。”

反正梅氏鬥不過婆婆,大少奶奶這也算是說出了心理話。

錢氏面色立時鐵青起來,她就是姨娘養的,雖然和嫡母的關系還不錯,可從未在人面前提過。

雖然嫁給了蔣德功為正室,可和族裏能入宮為後的女子比起來,她不過是個上不得臺面的。

這話,她怎麽受得了?

只是盧氏是小輩,她要是真的較真起來,沒的失了身份。

何況,如今和蔣氏也算是撕破了臉,想給兩個女兒說一門好親,蔣氏是靠不上了。

她也有些犯愁,剛才不能一時氣憤圖口舌之快,惹惱了蔣氏。

她斷定蔣氏是不會朝蔣德功告狀的,可自家兩個女兒怎麽辦?

蔣氏在京中勳貴圈子裏還有些地位,她不想讓女兒步自己後塵,再嫁個寒門學子出身的小官兒,熬一輩子也不過是個京官,哪裏比得上能嫁入世家望族?

可是娘家那幾個侄子,她能看得上的人家瞧不起她家,那些庶子她又瞧不上。

眼看着再不給女兒定親,兩個女兒的歲數可都一年大似一年了,若是耽擱了,可就糟了。

一霎時,錢氏腦子裏轉過了這麽多的念頭。

望着蔣氏被媳婦盧氏給慢慢地攙了回去,她真的有些着急了。

不過讓她賠罪,她也做不出來。

最後她只能帶着蔣詩靜姐妹倆出了梅林。

蔣詩韻踢踢踏踏地跟在賀林後頭往前走,心裏還有一肚子的話無法排解。

方才在梅林中,她其實已經發現了好幾處可疑的地方。

翠珠的屍身翻來翻去地看了好幾遍,總算是讓她找到了一點兒有用的線索。

翠珠腳上的那雙繡鞋鞋跟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可看那鞋面兒,只不過八成新。

一雙八成新的鞋子,穿在一個侯府大少奶奶跟前的大丫鬟腳上,走再多的路,鞋跟也不會被磨損成那樣的。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翠珠死了之後被人拖到梅林吊在樹上的。

梅林位于侯府的西北角,不是寒冬臘月天兒,梅花不開,這裏幾乎蹤影全無。

順着梅林走出去,東南方是一處紅牆黑瓦的小院子,約莫有十來間的房子。

蔣詩韻不知道那裏住着誰,但是離梅林最近的地方就是那所院子了。

所以,殺了人不被人發現輕易轉移到梅林裏的,那所院子是再方便不過的一個地方。

她低了頭順着路細細地搜索着,果不其然被她找到了一根挂在小徑邊黃草茬子上的絲線。

捏在手裏對比了一下,和翠珠腳上那雙繡鞋鞋面兒上的綠葉的顏色一樣。

心下明了,她不動聲色地把那根絲線塞進了袖子裏。

賀林已經走遠了,發覺她沒有跟上來,不由駐足回頭,卻見蔣詩韻岔到了那條小徑上。

眸光閃了閃,他快步走回來,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扯蔣詩韻一把,卻礙于身後都是人,只好悻悻地縮回了手。

語氣帶着一絲懊惱問她,“你這麽大個人跟在後頭還能走丢了?”

蔣詩韻卻沒有順着他的話回答,只是徑自問道,“那片院子你知道是侯府的什麽人住的嗎?”

賀林雙眸忽地一亮,旋即搖頭,聲音低沉,“不管是誰住的,你都不要在攙和!”

蔣詩韻忽然愣了,他這是什麽意思?

☆、三十九章 熟悉

還沒等她想明白,跟着賀林的宋徹、宋徽兄弟一路小跑追了過來,見蔣詩韻站在小徑上,宋徹的面色不由變了變。

他笑着去拉賀林的胳膊,“賀老弟,怎麽停下了?到底是上過沙場的,我這小跑着才能追上!”

宋徹是世家子弟,祖上也是憑着軍功發家的,他打小兒也是跟着師傅練過騎射的,可到底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賀林微微笑了笑,轉過身去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宋徹暗暗剜了蔣詩韻一眼,卻飛快地別開了眼,跟上賀林往前頭去了。

蔣詩韻慢騰騰地拉在後頭,見錢氏母女相攜着走過來,方才湊了過去。

慧兒慌裏慌張地也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竟迎上賀林而去。

在外人看起來,她是來尋自家小姐的,而蔣詩韻就在賀林身後不遠處,她迎上賀林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蔣詩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不由暗中冷笑,這丫頭想攀高枝兒,花樣還不少啊。

方才蔣詩語吃了個大虧,不知道慧兒會不會手段更高明些?

正想着,耳畔已經傳來慧兒的莺聲燕語,“奴婢見過大人!”

她行禮的姿勢非常标準,絲毫不亞于任何一個大家閨秀。垂着頭的時候,那片羽扇般的睫毛投在眼下,就像是彎彎的新月,說不出的婉約動人。

脖子底下那抹似露非露的鎖骨,瓷白細膩,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散發着淡淡柔和的光。

蔣詩韻暗贊,這慧兒單論相貌倒是個美人胚子,要不是家裏的變故,憑着這份心機,絕對能嫁個好人家!

只是如今她再怎麽蹦跶,也是個丫頭。

既然是丫頭,就該安分守己才是。

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勾三搭四的,她還真的看不上眼!

挑了挑眉,她好笑地望着賀林挺拔如修竹般的背影,就聽那人冷徹如寒冰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你身為丫頭,怎麽不跟着主子?”

慧兒聽見這話身子似乎顫了一下,頭垂得更低了,“小姐走得匆忙,奴婢沒來得及跟上!”

“連主子都能跟丢的丫頭,要你有何用?不如賣了!”低沉冰冷的語氣,充斥着高位者的無情冷酷。

蔣詩韻不覺好笑,幸虧慧兒沒有像蔣詩語那麽蠢,硬往賀林身上貼。

不然,比蔣詩語估計更會丢人現眼。

賀林這妖孽,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啊!

教訓完慧兒,他大步離去,絲毫沒有多停留一會,更沒有多看慧兒一眼。

從始至終,他都是揚着下巴的,仿佛慧兒這個人在他眼前根本不存在一般。

倒是宋徹,覺得慧兒受了委屈,心裏過意不去,忙溫聲伸手扶起慧兒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賀老弟就是這樣的冷人兒。”

慧兒順勢起來,一雙眸子已是紅了,她飛快地掃了宋徹一眼,方才低眉順眼地輕答,“奴婢不敢當。”

宋徹笑呵呵地又問慧兒,“你主子就是蔣家二房的小姐?”

慧兒忙嘤咛一聲算是應答,那聲兒搖曳徘徊,說不出的婉轉動聽。

宋徹的心一蕩,順手在她手背上撚了一把,慧兒的臉一下子就漾出了紅暈,忙嗔了他一眼,垂下頭去。

宋徹則笑呵呵地往前去了。

蔣詩韻看得一清二楚,遠遠地站在那邊不動,等着慧兒走過來。

錢氏和蔣詩靜扶着蔣詩語走過來,慧兒忙上前拜見過了,正要朝蔣詩韻走過去,卻被錢氏給叫住了,“過來扶着二小姐!”

語氣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慧兒為難地看了一眼蔣詩韻,她是二房正經的丫頭,雖然巴結大房,迫不及待地想湊過去,卻不能不顧及正在跟前的主子啊。

蔣詩韻知道錢氏這是想拿她出氣了,見着慧兒那副欲言又止想去又不敢去的神情,暗暗冷笑。

這丫頭作出這麽副委屈樣兒給誰看呢?

是不是故意讓錢氏覺着慧兒怕她,繼而好更恨她嗎?

該死的丫頭,竟然給她來陰的?

她不動聲色地冷哼了聲,伸出手來對着慧兒招了招,“過來,我走了半天了,累了,你扶着我!”

“可是主子……大太太她……?”慧兒沒想到蔣詩韻也讓她扶,咬着下唇為難地搖頭說道。

“大太太那兒不是有丫頭跟着嗎?難道還缺了你不成?”蔣詩韻不聽她啰裏啰嗦,一口打斷了她的話。

“怎麽?別忘了你的賣身契還在我娘那兒呢。”

慧兒臉色煞白,大大的黑眸裏淚水打轉,看得錢氏蹙了蹙眉,心裏暗罵。

蔣詩韻這小蹄子竟敢駁了她的臉面,不就仗着得了老太君的歡心,要嫁給侯府了嗎?

等着,她收拾她的招兒還在後頭呢。

狠狠地磨了磨牙,蔣氏低聲喝命身後的丫頭惠香,“都是死的嗎?看不見二小姐摔傷了不能走路?”

惠香吓了一跳,忙上前接過蔣詩語扶了。

錢氏陰狠地剜了一眼蔣詩韻,冷哼一聲就甩了袖子揚長而去。

出了梅林,拐過侯府花園的甬道,到了老太君的正房。

錢氏帶着兩個女兒和蔣詩韻給老天君行過禮,這才告辭出去。

臨出門時,蔣詩韻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那重檐廊庑,雕梁畫棟彩繡輝煌,映着落日的餘晖,莫名地讓人覺得有些鬼氣森森。

蔣詩韻只覺得心頭一悸,再擡頭時,腦子裏就湧上那個許久不做的噩夢。

一身大紅的長發女子,背後是高大的雕梁畫棟的大廳,三丈白绫晃悠悠地随風搖曳……

今天一大早五點就爬起來回了趟老家,發的晚了些請原諒!

親們看文有啥感覺可以給我留言啊,我也是在逐步摸索,希望能給我多提意見,我好改進!謝謝了!

☆、四十章 遇險

蔣氏帶着兒媳婦盧氏一直把錢氏和蔣詩韻姐妹送到了二門,殷切地叮囑了蔣詩韻幾句,方才看着她們出了角門。

錢氏雖然和蔣氏客氣地告辭,可蔣詩韻看得出來,錢氏窩着一肚子的火。

當然,她也明白蔣氏來送她,不過是看中了她被老太君喜歡上而已。

她實在是不懂,為何蔣氏放着蔣詩靜姐妹不招攬,非要把她往侯府裏弄?

她自己有自知之明,憑着身家長相,她并不占優勢。

心裏存着疑問,帶着心頭那股莫名的煩亂,蔣詩韻在錢氏母女三個刀子一樣的眼風中,上了馬車。

放下簾子,慧兒有些心神不寧地靠在左側車窗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正趴在右邊窗邊的蔣詩韻。

蔣詩韻盯着侯府的大門看了許久,直到看不見了才悻悻地撂下了窗紗。

不知道為何,暮色中的侯府,總是讓她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似乎那一座府邸就是一頭黑黢黢的巨大怪獸,專等着人往它嘴裏鑽。

覺察到慧兒在自己身上逡巡的眸光,蔣詩韻倏地轉過頭來,正對上慧兒那雙探究的眸子。

慧兒躲閃不及,被蔣詩韻給逮了個正着。

她慌亂地垂下眸子,羽扇般的睫毛像是一彎新月,遮擋住了她眸子中的心事,讓人難以窺探。

蔣詩韻黑白分明的靈動大眼睛裏泛上一抹狡黠:這個慧兒心思不簡單啊,竟然想要琢磨她了?嘿嘿,看她不吓她一吓?

她忽然伸出一只瑩白的柔荑來,攥住了慧兒的一只小手,嘿嘿笑得得意,“慧兒,你看我今兒打扮得好看吧?”

慧兒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能強笑着點頭,“小姐自然是好看的,不然,侯府老太君能看得上小姐嗎?”

聲音裏帶着一絲甜膩,還有一點點酸唧唧的醋味。

蔣詩韻怎麽會聽不出來?

她越發笑得歡快了,“是啊,我看這人哪,還真的應了那句話,‘人靠衣裝馬靠鞍’!”

銀鈴般的笑聲像泉水叮咚,滿是得意至極的狂妄。

慧兒聽得頭皮發麻,眼中的不屑一閃而過,快得讓蔣詩韻難以捕捉!

可蔣詩韻還是感受到了,慧兒的肩膀輕輕地聳動着,臉也微微地側了側,有着多年心理學浸淫的蔣詩韻明白,慧兒這是瞧不起她!

不過,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只有在敵人不了解自己的情況下,才能出奇制勝。

蔣詩韻除了一手醫術,既沒有雄厚的身家背景,又沒有出神入化的武功,只能靠着自己在這個世上立足。

慧兒心裏對蔣詩韻鄙夷地不行,卻又覺得這麽好的親事落到她頭上,真是鮮花插到牛糞上了。

當然,在慧兒眼裏,蔣詩韻就是那坨牛糞!

不過她是丫頭,只能附和着笑得得意的主子。

蔣詩韻幹笑了兩聲,忽然打住,死死地盯着慧兒,冷聲道,“今兒,你也很好看,我看侯府東府的大爺似乎看上你了。”

侯府東府的大爺就是宋徹!

當時他扶慧兒起身的眼神和動作,無不屑露這人的龌龊。

慧兒那種嬌羞默默欲迎還拒的小樣兒,又怎能躲得過蔣詩韻那雙毒辣的眼睛?

冷不防蔣詩韻一下子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還說出這麽驚世駭俗的話,慧兒驚得一張俏臉都白了,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

“小……小姐,您……您和奴婢開玩笑呢吧?奴婢是哪個牌名兒上的人,怎能入得了東府大爺的眼?”

“哦?你這樣的美人胚子還入不了大爺的眼?”蔣詩韻拉長了音調,故意逗着慧兒,“如果入不了大爺的眼,那入了二爺的眼行不行?”

慧兒雖然出身官宦之家,經歷了不少的坎坷,心性也算是堅定,又頗有些心計,也算是個人物。

但還是被蔣詩韻大膽直接的話給驚得合不上嘴了。

她嗫嚅了幾下嘴唇,到底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蔣詩韻還是緊盯着她的眼睛,盯得她躲閃不及。

也不管她想要說什麽,蔣詩韻只管一個勁兒地說下去,“要是我将來嫁入侯府,就跟娘讨了你做個陪嫁丫頭可好?你這樣的身份,年歲大了放出去配個小厮也着實委屈了你,到了侯府,開了臉擡了姨娘,也算是半個主子了。”

說罷,她還嘆了口氣,好似真的為慧兒考慮一般。

慧兒低垂的眸子終于動了動,睫毛輕顫,半天才顫着聲兒嬌羞般地說了句,“奴婢怎麽敢肖想這個?只要讓奴婢能伺候小姐一輩子,奴婢就心滿意足了。”

“嗯,你有這份心就行!”說了半天的蔣詩韻似乎累了,一手撐着額頭,無精打采地哼了一句。

慧兒心中卻翻江倒海起來,眸中的厲色大盛:憑什麽這個土包子能做侯府少爺的正室,她就得做個姨娘?

呸,她才不要她的施舍呢!

馬車得得前行着,晃得蔣詩韻昏昏欲睡。

前頭那輛大馬車裏,錢氏母女三個俱都臉色鐵青,對坐無語。

蔣詩語更是一臉氣憤,眸子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正要說什麽,錢氏忽然吩咐趕車的,“轉彎,回錢府!”

蔣詩靜驚訝地看了錢氏一眼,低低地喊道,“娘,天都黑了,您這是……?”

“她一個鄉下土包子都能嫁入侯府,我的女兒為何就不能?”錢氏一張容長臉兒拉得賊長,面色陰沉沉地就跟外頭将要黑下來的天色一樣。

“娘,您這是要找大舅母?”蔣詩語已經迫不及待了,早就聽說大舅母要給大姐做媒的,娘是不是要去問個結果?

“嗯,娘就不信不能給你們兩個定一門好親?”錢氏磨着後槽牙低低地說着。

“你姑母心都偏到那賤蹄子身上了,咱們就去找你舅母去!”錢氏刀剁斧砍地說完,面色已經恢複如常了。

蔣詩靜姐妹頓時面露喜色,差點兒沒有歡呼雀躍起來。

後頭那輛小馬車正走着,忽然被前頭跟車的婆子給攔下了,“太太要回娘家,讓你們先回府去!”

正迷糊着的蔣詩韻被驚醒,聞聽道了聲“知道了”,就命車夫回大伯父家。

不過她心裏約略猜到了錢氏的用意,無非就是眼熱她這門親事罷了。

無所謂地靠在車廂板壁上打着盹,蔣詩韻正暗暗琢磨着賺錢之道,也不知道馬車行了多久。

忽然就覺車身猛地一震,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

蔣詩韻立馬睜開了眼,從窗簾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經黑透了。

她記得離開侯府時,天才剛剛上黑影。

蔣府離侯府不過是半個時辰的路,如今天黑得晚,這個時候總該到家了?

可外頭黑燈瞎火的一點兒光亮都沒有,全然不是有人家的樣子。

蔣詩韻忽然警覺起來,瞥一眼對面歪坐的慧兒,她似乎依着車窗睡着了,一動不動。

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蔣詩韻卻一點兒聲響都沒發,只暗暗地從頭上拔下一根銀簪捏在掌心裏,以不變應萬變。

車簾子忽然被人挑起,一盞昏暗的燈籠被一只汗毛濃重的大手挑着。

就着模糊的亮光,蔣詩韻看到外頭圍了好幾個身形高大的黑衣蒙面大漢。

暗道一聲“不好”,蔣詩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驚惶無措。

慧兒似乎是睡熟了,竟然一點兒動靜都沒聽見。

蔣詩韻蹙了蹙眉,裝出一副膽小怯懦的樣子。

就聽外頭一個黑衣人陰恻恻地笑了,“貨色不錯,把這鄉下來的小姐留下,讓兄弟們開開葷!”

淫穢的笑聲傳來,讓蔣詩韻煞白了臉。

☆、四十一章 表哥

這些人怎麽知道自己是從鄉下來的?

她才剛來幾天,能得罪誰?

是錢氏母女,還是安國侯府的人?

或者是,對面不知道真睡還是假睡的慧兒?

一霎時,蔣詩韻已經想了這麽多。

這事兒明顯不是巧合,天子腳下,雖然是天剛黑下來,可她們好歹也是官眷,哪個強盜會吃了熊心豹子膽來打劫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

眼下能想到的和她接觸過的人,也就這些了。

勉強讓自己鎮定地坐在那兒,蔣詩韻一聲不吭。

這個時候,大哭大叫不是好辦法,既然這些人悄無聲息地把她抓到這兒,車夫肯定是被買通了的。

那就只有是所謂的熟人幹的了。

既然是熟人,總是有所圖的,她就慢慢地等着吧。

幾個彪形大漢手裏執着牛耳尖刀靠過來,眼睛裏都是猙獰龌龊的笑。

昏暗的光亮中,薄薄的刀刃散發出慘白的光,耀得人眼都睜不開。

慧兒始終沒有醒過來,蔣詩韻猜測她也許被打暈了。

只是這些人為何偏偏針對自己,而放過慧兒?

心底慢慢地有了一絲成算,她不動聲色地捏緊了掌心的銀簪。

若是真的逃不出去,她寧可玉碎也不能落在這群人渣手裏。

為首的那黑衣蒙面人身形高大粗壯,像小山一樣罩了過來。

蔣詩韻被他的身影擋得嚴嚴實實,近得可以聽得見他牛喘般的粗聲,聞得着他身上的汗臭味兒。

她心裏不由大急,這些人已經迫不及待了,她必須想辦法阻止他們!

清了清嗓子,她慢慢地揚起臉,一絲兒膽顫都沒有,就那麽靜靜地瞪着眼前壯實得如一頭熊般的黑衣男人。

那人倒是一愣,停在了她面前。

殺人越貨采花開葷的事兒他不是沒幹過,每每這個時候,那些年輕的女子不是拼命掙紮就是吓得渾身發抖,從沒見過這樣的,看不出絲毫的害怕來,還敢這麽注視着自己。

難道這小丫頭身上有些功夫?

不對啊?

有功夫剛才在馬車上就該反抗了?

定了定心神,他試探般地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想要去觸摸蔣詩韻的臉。

蔣詩韻頭一偏,輕巧地躲過了,卻把手中的銀簪對準了自己的脖頸,冷冷一笑。

“別以為我不知道誰讓你們幹的?告訴你們,今兒我死在這兒,你們也沒有好下場!我表哥可是錦衣衛,等他找到你們,你們就等着被剝皮抽筋吧!”

先說了一句吓唬人的開場白,蔣詩韻察言觀色,見那些大漢腳步遲疑,似乎真的相信了她的話一樣。

她才稍稍地安了心,暗地裏呼出一口氣,緊盯着眼前大漢的舉止。

心理學上,通過人的行為舉止也能斷定人的內心思想。

見那些人都站那兒,似乎在琢磨她的話,蔣詩韻知道自己的話并不足以吓唬住他們。

想了想,索性來個破釜沉舟。

輕咳了一聲,她鎮定地笑道,“是不是宋徹讓你們來的?哼哼,他自己作奸犯科殺了人,還要滅我的口麽?我早就把這事兒告訴了我表哥,我若是死了,表哥會直接找他的!”

雖然看不見大漢們的面上表情,可蔣詩韻還是從眼前幾人的眼神裏判斷她是正确的。

那幾人飛快地對視了一眼,就各自別開了眼。

對于常人來說,這種眼神的交流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含義,但是蔣詩韻卻可以看出來,這些人的眸子裏滿含着驚訝。

她信心大增,只要這些人投鼠忌器,她就能保住清白。

為首的大漢瞥一眼牆角睡着的慧兒,忽然陰狠地笑了,“你不過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哪裏有什麽錦衣衛的表哥?蒙誰呢?你要是有錦衣衛的表哥,我還是皇帝老兒的親舅舅呢。”

其餘幾個都哈哈大笑起來。

蔣詩韻拿不準這些人是不是詐她的,見這些人又蠢蠢欲動,心裏不由發急。

這些人不管信不信自己的話,他們的眸子裏滿滿地都是*,就算是搬出天王老子來,怕也鎮不住他們了。

咬了咬牙,她捏着銀簪的手指泛白,卻還是不停地吓唬他們,“逼死我,你們別後悔!我表哥不會放過你們的!”

“嘿嘿,你表哥?你表哥在哪兒?叫他出來啊,老子倒想見識見識錦衣衛的手段呢!”

“是嗎?那就讓本座好好招待招待你們!”黑臉大漢話音一落,門口就響起一個寒冷如冰的聲音。

一襲雪白的衣角從門外飄拂進來,身後還跟着一群身着飛魚服挎着繡春刀的年輕人。

蔣詩韻的雙眼立時模糊了,淚水漣漣。

妖孽啊,他真的是個妖孽啊!

他怎麽找到自己的?怎麽知道自己被人給綁架了?

淚眼朦胧中,就見賀林那妖孽沖她忽然溫柔一笑,差點兒沒把她的眼淚給吓回去!

他竟然沖她笑?

媽呀,這人不是惡名遠揚殺人如麻嗎?

為首的黑衣大漢就跟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半天才扭過脖子吃力地發問,“你,你什麽人?”

“她表哥啊。”賀林漫不經心地一指蔣詩韻,“你不是讓我來見見嗎?”

“你,你,真的是,錦衣衛?”黑衣大漢見着那群身穿飛魚服的人,已經相信了七八分。

這個皇城腳下,怕還沒人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冒充錦衣衛的吧?

他的雙眼越瞪越圓,顯然沒有料到原來這鄉下丫頭說的話是真的。

“他,他,怎麽沒告訴我你有個錦衣衛的表哥?”黑衣大漢磕磕巴巴地瞪着蔣詩韻,埋怨的口氣像是個怨婦!

蔣詩韻不由好笑,她本來就沒有表哥啊,更何況還是錦衣衛!

宋徹那個畜生自然不知道了。

但是她嘴上卻不說,故意架橋撥火,“人家根本就沒打算讓你們活着出去,殺了我,我表哥再滅了你們,有誰知道這裏頭的彎彎道兒?你們,可不就成了替罪羊,死了還落個江洋大盜的罪名!”

對面的賀林立即點頭附和,“我表妹的話你們仔細想想,要是想不明白,我不介意送你們到昭獄裏想!”

“奶奶個熊!”為首那大漢氣憤地罵起來,“宋徹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敢這樣耍我們!”

“人家可是安國侯府的人,不耍你們耍誰啊?你們不過是一群蝼蟻,拿着錢不要命的,根本就入不了人家的眼!”

別的本事不行,蔣詩韻拿捏人心的手段還是層出不窮的。

眼見着那群大漢被她三言兩語給挑得須發怒張,就要掉頭去找宋徹,賀林不由暗自佩服。

這丫頭似乎很厲害啊?

前世裏,怎麽沒聽說她有這樣的本事?

不然,怎麽會被人逼迫致死?

☆、四十二章 體貼

賀林袖手站在門邊,悠閑地聽着蔣詩韻瞎忽悠。

“你們要是信得過我,不如聽我一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蔣詩韻竟成了那群大漢的師爺了,開始為他們出謀劃策起來。

為首的大漢此時已被挑得滿腔怒火,握着大刀的手背上青筋直跳,惡恨恨地叫罵着,“宋徹,你個王八羔子,敢這樣害我們兄弟,我和你沒完!”

又回頭一臉虔誠地問着蔣詩韻,“你有什麽好辦法?”

蔣詩韻湊到他跟前,也不嫌他身上的腌臜味兒,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

就見那大漢不住地點頭,最後竟然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張虬髯黑臉來。

“弟兄們,這位姑娘說了,只要我們替她出這口惡氣,她就跟她表哥說放我們一馬!”

賀林不由蹙眉,這丫頭私下裏允了什麽了?

目光如電般射向蔣詩韻,吓得心虛的蔣詩韻脖子一縮,跟烏龜一樣。

賀林依然板着張俊臉,可那性感的薄唇早就微微翹起。

蔣詩韻趁那大漢回頭的功夫,忙撂下一句“我跟表哥商量去哈!”小跑着就竄到了賀林的跟前。

籲一口長氣,她方才把懸在嗓子眼兒裏的心給放下來。

其實,最初看到賀林來的時候,她真的是無比震驚!

沒想到自己的脫身之計真的把這妖孽給引來了。

見到那群大漢真的害怕了,她忽然又想起一計來,何不借着這個機會給宋徹一個教訓?

敢對自己下手,自己絕不會輕饒他!

她雖然是從鄉下來的土丫頭,可也不是任人欺壓的女子!

宋徹竟然這麽狠毒想讓人毀了她的清白,她也絕不會讓他好過!

侯府裏草菅人命的事情必定不少,她也不過是偶爾發現了。

宋徹既然這麽想要害她,那她更确定當時梅林裏的那個丫頭是宋徹所殺的。

本不想牽扯到這樣的事兒裏,可自己當時也沒想那麽多,只覺得那丫頭死得冤枉,還以為是外頭的壞人所為。

宋徹這麽急切,倒是暴露了他自己了。

蔣詩韻知道,自這件事兒之後,她和宋徹之間算是結下梁子了。

在京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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