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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身家背景的她,被安國侯府的族長、世襲一等輕騎将軍的宋徹給害了,那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看來,她得找條“大粗腿”靠靠了。

眼下,這條“大粗腿”就杵在她跟前,而且看上去還有點兒想讓她靠的意思。

機不可失時不可再來,蔣詩韻不癡不傻,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她帶着一臉讨好的谄媚,靠近賀林,伸出一只瑩白的素手扯了扯他雪白的衣袖。

“何事?”那人下巴微擡,一副眼高于頂的樣子,壓根兒就不看他。

“那個,表哥……”蔣詩韻只覺得自己嗓子眼兒裏似有東西堵着,期期艾艾好半天才跟蚊子哼哼似的問他,“能不能把這些人借我使使?”

她說的那些人賀林自然明白。

他微微側頭,一雙精致得如同鳳羽般的眸子緊盯着她,聲音裏有着萬年不化的冰冷,“你确定這些人能歸你所用?”

這可是一群亡命之徒,無惡不作,這該死的小丫頭難道吃錯藥了,竟然要和這些人與虎謀皮?

“你有很多銀子還是金子?”見她張了張嘴未吭聲,賀林又狠狠地補了一刀。

剛才他還覺得這丫頭口齒伶俐,心眼子不少,這會子怎麽變笨了?

蔣詩韻雖然極其不滿他一副淩駕于她之上的口氣,但是畢竟要靠着人家這條大腿,她只得忍下怒氣陪着笑意。

“不是,我是想……”怕那群黑衣大漢聽見,她忽地湊近了賀林的耳畔,小聲嘀咕了幾句。

賀林身後的那群錦衣衛面上露出古怪的表情,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全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他們大人什麽時候跟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這麽近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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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人府上多的是環肥燕瘦的女人,可他們都知道,這些朝廷官吏送來的女人,大人從來都是敞開大門收下,卻從來都沒碰過她們一下。

用大人的話來說,這是迷惑那些想拍馬屁的官員的。

大人一向不近女色,冷酷如風,對他們這些下屬從來都不假以顏色,更何況對這麽一個鄉下來的小丫頭?

賀林的形象一瞬間就被颠覆了,這群錦衣衛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卻見賀林一邊聽着還不停地點頭,末了,嘴角竟然上揚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來。

天哪,他們的大人竟然……竟然笑了?

以耿三為首的錦衣衛,驚訝地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了。

這日頭真是打西邊出來了,他們家大人竟然對着一個妙齡女子笑了?

這是不是頂好的事兒?

身兼賀林親兵的耿三,只覺得一腔熱血沖到了頭頂,天哪,他們家大人這是開竅了?

耿三激動地都快要對天作揖了,看向蔣詩韻時,一臉的感激。

不管這女子身份高低,只要他家大人喜歡就好!

蔣詩韻光顧着自己的計策了,哪裏看得見後頭錦衣衛的神情?

她叽裏呱啦地嘀咕完,見賀林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

她心裏一驚,莫非自己這段數太低,讓這妖孽看輕了?

有些不快地瞪了他一眼,她無奈地嘆一口氣。這世道,無錢無權真的沒法辦事啊!

可旋即,賀林就揮手沖身後的錦衣衛命令,“把這些江洋大盜帶走,正好昭獄裏空了不少地兒。”

那群烏合之衆的江洋大盜哪裏是訓練有素的錦衣衛的對手?

不過片刻,都被掀翻在地。

為首的黑臉大漢嘶吼着瞪着蔣詩韻,“你不是說要讓你表哥放我們一馬的嗎?”

蔣詩韻也不知道賀林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好默不作聲。

賀林瞥一眼蔣詩韻,俊逸的臉上又恢複了那副寒冰般的樣子,“只要你把我表妹交代你的事情辦好,你的兄弟自會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一擡手,耿三就把黑臉大漢給松開了。

賀林則沖蔣詩韻擡了擡下巴,帶着人就走了,只留下那個還呆怔的黑臉大漢。

出了門,就見一輛華麗的雙驷大馬車停在大門外。

蔣詩韻認出,這就是賀林的。

他白日裏到侯府的時候,坐的就是這輛馬車。

再看走在前面那個身材颀長俊拔挺直的白色背影,蔣詩韻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泛酸。

這人,還沒換衣裳呢。

他到底是怎麽知道自己被人給綁架了啊?

走到馬車旁,賀林挑了簾子示意蔣詩韻上去。被打暈的慧兒也被一個錦衣衛拎了過來。

賀林蹙眉看了一眼慧兒,就讓那錦衣衛把她扔到了車上。

回過頭來又輕聲跟蔣詩韻解釋,“大半夜的要是回去,還不知道會傳出你什麽不好的名聲來呢?你還是坐車回去,到時候我自有安排!”

蔣詩韻本想問問他怎麽發現的自己,可當着那麽多錦衣衛的面兒,見他又是行色匆匆,也就把一肚子的問話給咽了下去。

放下簾子,賀林已是利落地翻身上馬,帶領着衆人朝城中而去。

☆、四十三章 鬧翻

順利地進了城,賀林在一條胡同口停下了。

不多時,就見耿三領着一對老夫婦過來。

那老婦人朝賀林行了禮,就上了馬車。

蔣詩韻驚訝之餘,忽然明白過來,賀林這是為她名聲着想啊。

老婦人年約五旬,和藹可親,上來就握着蔣詩韻的手說了句,“姑娘受苦了。”

蔣詩韻忙含笑颔首,一衆人繼續前行。

将要到蔣府所在的胡同口時,賀林忽然就停下來,也不知道他從哪兒找到一輛青布篷子的小馬車來,讓蔣詩韻下了大車,和老婦人、慧兒三個坐上去。

老婦人的老伴兒趕着車進了胡同,賀林則帶着人一直看着馬車到了蔣府的大門口才轉身而去。

還沒進門,蔣詩韻就聽見大門內吵得嘈雜聒噪,一個大嗓門的婦人聲響斷斷續續地傳來,她聽得出那是她娘王氏的。

這麽晚了,王氏定是擔驚受怕想要出來找她吧?

喉頭一梗,蔣詩韻看向老婦人,老婦人就讓老頭子前去拍門。

不多時,門房罵罵咧咧地過來開了門。

見一個陌生的老頭子站在門外,正要豎起眼睛罵過來,就聽車內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快開門,我回來了。”

不用介紹自己是誰,想來那門房也聽得懂。

一怔之下,那門房竟然關了門,撒腿就往二門上跑。

王氏正坐在錢氏的院子門口大哭大鬧着,蔣德章在她身後轉來轉去,搓着手罵着,“你這鄉下婦人,這大半夜的在大嫂門前鬧,成何體統?”

王氏哭得傷心欲絕,秀姑跟着大嫂去了侯府,怎麽就不見了?

大嫂半路上撇下秀姑去了娘家,當真是不負責任。秀姑一個沒出過門的閨閣小姐,沒有長輩帶着怎麽能行?

如今都大半夜了,城中宵禁,秀姑能去哪兒呢?

王氏恨不得插翅飛到府外去找,奈何蔣德章還喋喋不休地數落着她。

這哪裏還像個親爹的樣子?女兒丢了,他竟然不急不躁,還嫌她沒有體統?

火起來的王氏,脾氣也不是那麽好惹的,當即就回頭對着蔣德章嘶聲厲吼,“閉嘴!你嫌丢人別要閨女!”

蔣德章金榜題名,也算是春風得意了。被王氏這麽個鄉下肥婆猛一吆喝,當真受不了。

他顫抖着手指點着王氏的鼻子,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半天才咬牙切齒地叫道,“好,好,王氏,真看不出來,你是這副德行?”

“你也不想想,閨女大半夜不回來,你這麽嚷嚷的人盡皆知,閨女的名聲豈不被你敗壞了,她還怎麽嫁人?”

蔣德章怒氣沖天地也吼了起來,王氏只覺得滿腹委屈,閨女都不見了,談何嫁人?

連找都不去找,還說什麽名聲?

要真的顧忌女兒的名聲,作為親生父親,他該帶着人去找才是啊!

剜一眼蔣德章,王氏只覺得渾身乏力。

大嫂關緊了院門就是不開,由着她在這兒哭鬧。只讓婆子來傳話,說是宵禁出不得門。

可王氏即使一個鄉下婦人,也知道就算是宵禁,也該有辦法的。難道那些衙門都是吃閑飯的?就不能去報官?

她鬧騰了半宿,見錢氏就是不開院門,也顧不得妯娌情分,不管不顧地就撲打起院門來。

終于,錢氏板着一張容長臉,陰沉地站在門口,冷聲譏笑,“弟妹大半夜的鬧騰作甚?你家閨女什麽德行你不知道嗎?天還未黑在城裏走着會出什麽事兒?說不定是你那好閨女耐不住寂寞和人私會去了呢!”

說罷,她就陰陰地笑起來。

終于讓她出了一口氣了,那個鄉下小賤人一無是處,竟然入了安國侯府老太君的眼,就要和安國侯府長房長孫定親?

這不是在打她錢氏的臉嗎?

她出身名門,自家兩個女兒也教養出色,還未找到這麽合适的親事,憑什麽王氏一個鄉下商戶出來的,養出來的女兒就要高她女兒一頭?

如今倒好,那小賤人徹夜不歸,名聲可是保不住了。

她故意不見王氏,更不讓人悄悄地去找,就是要讓王氏那個蠢貨鬧騰得人盡皆知才好!

王氏哪裏會想到錢氏一開口就說出這麽寒心的話?

也顧不得什麽體面,她瞪圓了眼睛就朝錢氏吼過去,“你……你含血噴人!秀姑那麽老實的一個女孩子,你怎麽有臉說?”

“呵……”錢氏也沒料到王氏跟母老虎一樣護犢子,還以為她一個鄉下婦人不經吓呢。見王氏瘋魔了一樣沖她瞪眼喝罵,她也來了火氣,指着門外的蔣德章就抱起冤屈來。

“二弟,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我那好弟妹?可憐我苦巴巴地撐着這個家,弟妹和孩子帶着一窩一拖那麽多人過來,我哪裏說過一句閑話?”

錢氏拿着帕子拭着眼角,哭得黯然神傷,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蔣德章不由地點頭,大嫂這話說得一點兒不差。

王氏到底商戶出身,斤斤計較。剛來的時候還舍不得把祖産交出來,要不是他實在是看不過去她帶着那麽多人白吃白住在大哥家裏,拿休書要挾她拿出來,她還不給呢!

如今可好,竟把大嫂氣得哭成這個樣子!

都說長嫂如母,大嫂這兩三年對自己噓寒問暖,多有關照,自己才中了進士。

王氏不知恩圖報不說,還和大嫂這麽撒潑,簡直是反了天了!

蔣德章心裏的怒火一拱一拱地,恨不得上去就對着王氏那張看着就惡心的大餅臉扇上一巴掌。

偏偏王氏還不消停,見錢氏一個勁兒地對着蔣德章哭訴,她受不了,跳起來就要去抓錢氏,“大嫂,天地良心,我們家秀姑不是那樣的孩子,你這麽說她就是不對……”

“嗚嗚,二叔,我說什麽了?秀姑那麽好的孩子跟着弟妹在鄉下被教養壞了,我這個做伯母的就不能說兩句?”

錢氏淚眼汪汪,哭得越發兇了,“二叔,大姐中意秀姑,侯府老太君也瞧上了,秀姑若是再這樣,讓大姐在侯府也難做人啊?”

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讓蔣德章壓在心裏的火氣徹底爆發了。

離家好幾年,他對王氏的感情真的淡漠了。再加上王氏自打生了蔣詩韻之後,一直不能有孕,蔣德章的心早就偏了。

這會子被錢氏一挑唆,只覺得越看王氏越覺得可惡,眼見着王氏還要上前跟錢氏理論,他想都沒想,一個嘴巴子就甩了過去。

王氏不防,被那嘴巴子給甩了個趔趄,回過頭來捂着臉怔怔地望着蔣德章,半天回不過神來。

“我打死你個賤婦!”蔣德章面色猙獰,哪裏還有一點兒溫文爾雅?

他低聲怒吼着,“都是你這賤婦教出來的好閨女,大半夜地不回家,丢盡了我們蔣家的名聲。你還敢跑這兒跟大嫂鬧?”

王氏淚眼模糊,已經看不清丈夫的臉,耳朵也嗡嗡作響,傻傻地站在那兒,聽不清蔣德章說些什麽。

那個純真無邪的少年郎呢?

那個被她打趣就臉紅的人呢?

不見了,什麽都不見了。

可憐她帶着孩子在鄉下伺候公婆、苦苦守候了這麽多年,換來的就是這樣一個結果?

一霎時,王氏只覺得自己的心空的什麽都沒有了。

☆、四十四章 演戲

王氏揚起淚漬斑駁的臉,癡癡地盯着蔣德章那近在咫尺的手。

這只手,溫潤如玉,修長白皙,從未做過活計,是一雙執筆寫字的手!

可是這只手,如今卻要落在她的臉上。

她已經沒有了懼怕,心頭只有麻木。

眼看着蔣德章那只手就要落到王氏的臉上,錢氏的眼中閃過得意的神色。

好你個王氏,讓你跟個母夜叉一樣發瘋,看你以後還怎麽有臉!

可是在蔣德章那只手堪堪地就要落在了王氏的臉上時,二門外的小厮忽然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禀道,“太……太太,二老爺家的小姐回來了。”

生生地打斷了蔣德章要落下去的耳光。

錢氏不悅地豎起兩道細長的黑眉,沉聲喝道:“這麽慌張做什麽?成何體統?”

光呵斥小厮,并沒有歡喜地讓人把蔣詩韻放進來的意思。

她心裏懊悔地不行,這小厮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兒,怎麽就不會讓門上的人把蔣詩韻那死蹄子給堵在大門外?

讓她在外頭折騰一夜,等明兒這府裏上下都知道了,到時候看安國侯府還敢娶這樣的人?

反正又不是她的閨女,就算是外頭有人說,她也有本事讓外人說不出她兩個女兒的外話來。

她一個鄉下來的,住進府裏沒幾天,半夜裏與人私通,關她這個大伯母什麽事兒?

要怪只能怪她有個上不了臺面的母親!

可如今倒好,這小厮一嚷嚷王氏就知道了,她就算是想攔也攔不住了。

果然,王氏聽了小厮的話,喜得一下子就從地上麻溜地爬起來,來不及地就往大門外跑。

錢氏忙對着小厮使了個眼色,又甩着帕子裝作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連連拭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再不回來弟妹該把我給吃了。”

這話是沖着蔣德章說的,蔣德章只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

自家婆娘不懂事,沖撞了大嫂不說,聽見女兒回來連個禮數都沒有,心裏光剩下女兒了。

這樣的人,怎麽能把女兒教養好呢?

到時候就算是嫁入侯府,也會鬧出笑話來。

他歉意地望一眼錢氏,攤手苦笑,“大嫂,您別跟王氏一般見識,往後,秀姑還得麻煩您多指點呢。”

這是把蔣詩韻托付給錢氏了。

錢氏聽了暗自高興,正好借機整治整治那小賤蹄子,最好讓她嫁不成宋徽才好!

她一副善良的大嫂模樣,連連搖頭,“那怎麽成?大侄女可是有父有母在身邊的,我這個做大伯母的怎好插手?”

蔣德章見錢氏推脫,不由急了,上前一步真切地懇求着錢氏,“大嫂,王氏這樣子您也看見了,秀姑跟在她身邊能有個什麽好?您出身名門,這事兒不拜托給您,我還能找誰?大嫂看在我和大哥親兄弟的面兒上,就答應了吧?”

他言辭懇切,錢氏也就半推半就地答應了,“既如此,我就應下了。”

說完,又一臉地為難,“就怕,王氏有跟我鬧騰!”

“大嫂放心,王氏那邊兒有我呢。”蔣德章拍着胸脯把這事兒給定下了。

錢氏這才不緊不慢地扶着惠香的手往大門那兒走,“二弟,咱們快去看看大侄女吧,這麽晚了,也不知道她出了什麽事兒?”

一副關切的樣子,看在蔣德章眼裏,大為感動。

大嫂真是賢良淑德的女人,大哥可真有福氣啊。

他跟在錢氏身後慢慢地走着,就聽前面的錢氏忽然回頭對他問了句,“如今弟妹來了,二弟也該為蔣家延嗣香火了。”

錢氏身下有一子,正在岳陽書院讀書。

大房一家,已經有後。二房至今才有一女,錢氏身為大嫂,這麽說,外人看着,無不覺得她對小叔子關心備至。

蔣德章有些慚愧,垂下頭恭敬地答道,“王氏自打生了秀姑之後傷了身子,怕是,不能有孕。”

“這樣啊。”錢氏聲音有些發涼,“不過既來了京裏,這事兒我就少不得要為你操心了。今兒回錢府,聽嫂子說她認得一個大夫,對婦人這塊兒甚是擅長,等過兩日閑了,我帶王氏過去看看。”

錢氏娓娓道來,聽得蔣德章幾乎是熱淚盈眶。大嫂連他子嗣的事兒都操到了心,他還有什麽好說的?

當即喉頭有些哽咽,勉強答道,“但憑大嫂吩咐!”

說着話,兩人已經到了二門,迎面就見王氏拉着蔣詩韻的手走了進來。

錢氏忙疾走幾步過去,擠到王氏身邊,硬把蔣詩韻往自己懷裏拉,“大侄女兒,你總算回來了,可急死大伯母了。”

說着,已是聲淚俱下,“你說你一姑娘家,怎麽好端端地就不見了呢?這,這萬一出什麽事兒,你叫大伯母可怎麽活呀?”

蔣詩韻本來好不容易勸住了激動的王氏,這錢氏忽然來了這麽一出,她一時驚訝地快反應不過來了。

剛才就聽王氏絮絮叨叨地把錢氏怎麽不開門還怎麽辱罵她的話說了,再見錢氏這幅傷心欲絕跟死了親娘的樣子,她真的接受不了了。

丫的,這做戲做得也太辛苦了吧?

心裏巴不得她在外頭被人給強了敗壞了名聲才好,面子上卻假惺惺地裝出關心她的樣子,她看得實在是想吐。

她好想一口噴到她臉上,大聲喊一句“錢氏,你能不能再假點兒?”

可是她目前還不能和錢氏撕破臉,她還沒賺到銀子和王氏搬出去,只能先和錢氏虛以委蛇了。

既然錢氏會演戲,她也就陪着她演下去吧。

暗地裏捏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的肉,蔣詩韻疼得龇牙咧嘴,順勢擠出了兩滴眼淚,嗚嗚咽咽地就哭起來,“大伯母,吓死侄女兒了。府上的車夫不知道怎麽了,竟然把侄女兒和慧兒帶到了城外。侄女兒在車裏聽他和人說,要把……要把我們給賣到什麽窯子裏去?”

她一邊哭着一邊睜着一雙無辜的淚眼看着錢氏,“大伯母,什麽是窯子啊?是讓我們去燒磚嗎?”

錢氏忽然無語了,當着這麽多人,她這個做大伯母的該怎麽解釋啊?

謝謝g的打賞,我會努力寫出一個精彩的故事的。

祝大家五一快樂!

☆、四十五章 提親

蔣詩韻斜眼瞥了錢氏一眼,不動聲色地從她手裏抽出自己的手。

就把這事兒推到府裏車夫的身上,看看她這假仁假義的大伯母還有什麽好說的?

反正也冤枉不了車夫。

錢氏作為長輩,又剛剛受了蔣德章的殷殷囑托要教養蔣詩韻,她自然要擺出一副仁慈的樣兒來。

蔣詩韻問她的話,她自是不好解釋的。

打量了蔣詩韻幾眼,她也拿不準這丫頭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若是有心問她這麽刁鑽的話,那這丫頭可是不容小觑了。

要是無意,那自己可就要承擔禦下不嚴的責任了。

想錢氏乃是蔣府的當家主母,家裏竟然出了車夫拐賣小姐和丫頭賣到窯子的事兒,傳出去,不說車夫吃裏扒外,狼子野心,外人還以為是她這個做伯母的授意的呢?

若她真的擔上了這樣的名聲,她的兩個女兒可就完了。

咬咬牙,錢氏板着臉對身邊的惠香吩咐,“你去,讓錢興連夜徹查車夫一家子,看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賣府上的小姐?”

控制住車夫的一家,就能讓車夫說實話了。

看錢氏這樣子,倒真的有些雷厲風行了。

只希望到時候招認的結果不要讓錢氏後悔就好。

在蔣德章面前,錢氏好聲好氣地安慰了蔣詩韻一番,又給了她一副金鑲玉的頭面,算是壓驚。

蔣詩韻毫不客氣地收下了,反正不收白不收,如今王氏手裏賣祖産的銀子都到了錢氏手裏,她正缺這個呢。

接了錢氏的賞,蔣詩韻就要同王氏下去歇了,忽然被蔣德章給喊住了。

“王氏,你先回去,我有話要跟秀姑說!”

蔣德章說完這話,薄唇輕輕地抿着,看也不看王氏一眼。

王氏回過頭來,就見燈影裏那個男人身材高大,面如冠玉,三十多歲的人一點兒都不顯老,就跟十六年前她初見他時一樣!

她的心狠狠地抽疼了,不知道何時,這個男人說話的語氣竟然如此疏離冷漠。

冷漠地讓她覺得自己一點兒都配不上這樣雲端裏的人物。

她苦笑了一下,默默地轉過身去。

蔣詩韻卻一把拉住王氏的胳膊不放,王氏為自己擔驚受怕折騰了大半晚上,她這個做女兒的怎麽都要陪着她好好安慰她一番,這個時候,她爹不問她害不害怕有沒有事兒,只管冷冰冰地讓她留下,是何道理?

既然還認她這個女兒,就不能嫌棄女兒的娘。

不然,就別怪她不認她這個爹!

蔣詩韻冷冷地瞥一眼蔣德章,淡淡道,“女兒驚吓了半夜,這會子累了,有什麽話明兒再說吧。”

蔣德章面色不由一僵,極不自然地別過頭,似乎不敢對上蔣詩韻那雙清冽璀璨的眸子。

“爹就跟你說一句話!”他望向蔣詩韻的目光帶着一絲溫和,看上去倒有點兒做爹的樣子了。

王氏反手握着蔣詩韻的手拍了拍,方才小聲道,“你就留下來聽聽你爹要說什麽吧?娘也放心了,這會子困了,就先回去了。”

竟然從蔣詩韻的手中抽出衣袖,帶着小墜子疾步走了。

蔣德章忽然轉過身子,眸光也盯向了蔣詩韻,似乎多看王氏一眼就會長針眼一樣!

蔣詩韻從他眸中看到了厭惡,心裏忽然就為王氏不值起來,帶着淡淡的失望,她平靜地看着蔣德章那雙好看的眼睛。

“不知爹有什麽話要跟女兒說?”她站那兒并沒有移動腳步,只是擡頭和蔣德章對視。

蔣德章輕咳了一聲,拿手指了指一邊兒的錢氏,“爹方才跟你大伯母說了,讓她教你規矩禮儀,也免得将來嫁了人出乖露醜!”

看似關切的話,卻讓蔣詩韻一下子寒了心。

蔣德章這話貌似為她着想,其實骨子裏透着對王氏的不屑。

女兒跟着王氏長這麽大,如今卻要拜托大伯母來教她規矩禮儀,這不是在變相打王氏的臉嗎?

王氏德行有虧,教養不好女兒,才讓大伯母代替的不是嗎?

怪不得蔣德章讓王氏先走,只留下自己說話呢。

敢情,他要把王氏多年心血養大的女兒交給大伯母啊?

如果王氏知道了,鐵定又是大鬧一場的!

她冷冷地揚起唇角,譏诮的笑容綻開,“爹,您這是讀書糊塗了嗎?女兒都及笄了,還需要人教什麽禮儀規矩?”

“爹知道!”蔣德章似乎沒有聽清蔣詩韻話裏的意思,依然堅持着,“正因為及笄了,要嫁入侯府了,這不才讓你跟着你大伯母學學嗎?不然,将來在婆家可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話音未落,蔣詩韻就一口打斷蔣德章的話,“爹這是聽誰說我要嫁入侯府了?是聽大伯母還是堂姐堂妹?”

反正今兒去安國侯府的人也就是這幾個,除了她們還能有誰?

就算是安國侯府的老太君喜歡她,就算是姑媽樂意撮合,但是這親事一日未定就一日做不得數。

蔣德章被她搶白地張了張嘴,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她。

蔣詩韻眸光異常地明亮,好似天上璀璨的星子,煜煜放光地緊盯着蔣德章。

蔣德章被自己的女兒這樣擠兌,忽然有些生氣,“秀姑,你這是跟你爹說話呢?看來你娘這些年着實沒有教養好你!”

“女兒不敢!”蔣詩韻深吸一口氣,猛然擡頭,“娘教的很好,只是女兒沒有一個好爹,讓女兒的好話對誰說去?”

方才從王氏嘴裏,她算是聽出來了,蔣德章不過是個嫌棄糟糠之妻只顧體統的僞君子罷了。她深夜未歸,他作為生身父親,不說帶人去找去報官,反而在家裏磋磨起王氏來。

這,還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所為嗎?

蔣德章被蔣詩韻的膽大妄為給氣怔了,揚起手來就要揮過去。

蔣詩韻毫不相讓地站在那兒,眸子裏滿是不屑。

有本事你蔣德章就打啊,打完了糟糠之妻再打親生女兒,就看你還有什麽招兒!

蔣德章被女兒這種毫不畏懼的目光給震懾住了,那只高高揚起的手到底沒有落下去,看得一旁的錢氏心急不已。

哎呀,打死這個小蹄子才好呢。

這一巴掌落下去,等明兒滿城的人都知道這小蹄子夜不歸宿被親爹給打了的事兒了。

到時候,侯府可就不會娶這樣的人了。

見蔣德章的手沒有落下去,錢氏一下子就失望了。

卻在這個當口兒不忘了架橋撥火,忙上前假惺惺地攔下蔣德章的手,笑着勸解,“二弟,大侄女還是個孩子,你犯得着跟一個孩子計較嗎?”

蔣德章一肚子的火沒處發,當着錢氏就數落起王氏來,“看看她教出來的好女兒,跟她一個德行!”

蔣詩韻越發為王氏不值,這是個什麽男人啊,值得她一路艱辛進京嗎?

唇角的笑越發冷淡,她的聲音裏如千年的寒冰不化,“爹既然覺得女兒德行不好,那就別認我這個女兒了。”

說完,也不管蔣德章和錢氏什麽臉色,轉身就走。

蔣德章氣得跺了跺腳,好歹被錢氏給勸回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剛放亮,蔣府門上就來了一個稀罕客人。

門政連忙去二門上傳報,二門上的丫頭就跑到錢氏的上房裏傳話,“太太,兵部侍郎夫人來了。”

錢氏才剛起來,正坐那兒梳頭呢,聞聽不由大吃一驚。

蔣德功雖是正四品的少詹事府的詹事,可至今還沒未哪個皇子皇孫講過書,不過是憑着岳家的勢力混口飯吃罷了,怎比得上兵部侍郎這樣的實權人物?

自家和兵部侍郎家并無來往啊?

錢氏不由急問,“沒說什麽事情?”

那丫頭眨巴了下眼,方才小心翼翼地回道,“說是,來我們府上提親的!”

“提親?”錢氏一下子站起身來,惠香正給她梳着頭,不防她猛一起身,揪下了她一縷頭發,吓得惠香忙跪下磕頭如搗蒜。

錢氏驚喜過度,擺了擺手就饒過了惠香,忙不疊地吩咐她,“快,快給我找顏色鮮亮的衣裳,快把我那副南珠頭面找出來。”

能讓兵部侍郎夫人做媒人上門的,定是她娘家錢府了。

沒想到嫂子辦事這麽利落,昨兒傍黑她回了一趟娘家,今兒嫂子就把這事兒給辦成了。

她的女兒,可是要和長興侯府做親了。

她這個做娘的,終于也能在京中的勳貴圈子裏橫着走了。

長興侯府那是什麽樣的人家?

那可是百年望族,鐘鳴鼎食之家。

蔣詩韻那賤蹄子和安國侯府的親事還八字沒一撇呢,她也讓蔣氏見識見識她們錢家的辦事手段!

今天有事出去了一整天,更新的太晚請大家原諒啊。為了補償,今天的這一章很肥喲,親們看完希望給個收藏啊!

☆、四十六章 誤會

錢氏穿戴整齊,就急匆匆地吩咐惠香,“快去告訴大小姐和二小姐,讓她們好好地妝扮了,到花廳裏去。”

兩個女兒的親事她都拜托給她嫂子了,她心裏甚是屬意長興侯府的嫡次子,不管是大女兒還是二女兒,哪一個嫁過去都好。

今兒兵部侍郎夫人也沒說給哪個女兒提親,她幹脆把兩個女兒都叫上,趁便兒也好讓人家侍郎夫人心中有數,說不定,兩個女兒的親事一并解決了。

錢氏吩咐完,一臉喜色腳不點地地就來到了前頭的花廳裏,侍郎夫人正坐那兒喝着茶。

一見侍郎夫人,錢氏就堆了一臉的笑容,上前握着侍郎夫人的手就不松了,“一大早上就勞駕夫人過來,我真是過意不去。”

侍郎夫人則含笑謙虛了幾句,“這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兒,別人盼都盼不來呢。”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錢氏又連忙吩咐丫頭上點心,“夫人一大早就過來,定是連早飯都沒吃吧?這是家裏廚子才做的,夫人先墊補墊補!”

侍郎夫人也不客氣,笑嘻嘻地拈了一塊綠豆糕吃了,喝了口茶,這才端正了身子笑道,“見過急的,還沒見過這麽急的。人家昨兒晚上就跑到我們家找我們老爺,非要一大早就過來提親呢。”

這話錢氏聽得入耳,樂得心花怒放,若不是還顧及着那份矜持,差點兒就要坐不住了。

沒想到長興侯府這麽中意她家女兒,竟然連夜催着兵部侍郎夫人過來提親。

将來不管是哪個女兒嫁過去,都不會吃虧!

她連忙殷勤地親自給侍郎夫人茶盞裏續了水,拿捏着笑道,“沒想到那孩子這麽實心,夜裏還去麻煩夫人您。現如今的年輕人,可不像我們那會兒了,膽子都大得很!”

“那是,我也覺得好笑。這不,我們家老爺被催得受不了,一大早就讓我過來了。”

侍郎夫人一張圓潤白皙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兒,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看樣子心裏着實愉悅。

“既然人家那麽心急,我這兒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咱們還是說道說道男方的人品吧?”侍郎夫人笑看着錢氏,開口商議着。

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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