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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忙點頭,“夫人您盡管說,我聽着呢。”
雖然早就知道了長興侯府嫡次子的人品身份,但是這也是說親的題中應有之意。
總不能告訴侍郎夫人我都打聽過了,你就不用說了吧?
這點兒禮數,出身名門的錢氏怎麽會不懂?
她耐着性子聽侍郎夫人娓娓道來,“……人我見過,真是個好孩子。堂堂錦衣衛正五品的鎮撫,年方二十,長相俊朗,家境富裕,上無父母,下午兄弟姐妹,貴府的小姐嫁過去,就能獨當一面,不用給公婆立規矩了。”
說完,侍郎夫人端起茶盞來喝了幾口,笑眯眯地望着錢氏,等她答話。
錢氏一臉詫異地看着她,越聽越糊塗。
怎麽這人上無父母下午兄弟姐妹呢?
長興侯府嫡子庶子那麽多,兄弟姐妹少說也得十來個。況且長興侯和夫人都健在,這侍郎夫人是睜着眼說瞎話呢?
也沒聽說長興侯嫡次子有什麽官職啊,莫非是近日才進的錦衣衛?
難道這又是另一家?莫非她娘家嫂子一并把兩個女兒的親事都說妥當了?
雖然存着疑問,可錢氏照樣很高興,管他是哪家呢?只要把兩個女兒的親事都定了就行。
想必,錢氏小心翼翼開口求證,“夫人,不知這人求取的是我家哪個姑娘?”
不管老大還是老二,只要合适就行。
對方沒有父母兄弟,這樣也好。正如侍郎夫人所說,就不用給公婆立規矩了。
在她心裏,大女兒蔣詩靜性子穩重些,也頗有心計,她是當作宗婦培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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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長興侯府的世子夫人聽說身子骨兒不好,到如今還沒有産下男嬰。若是大女兒嫁過去,到時候極有可能掌家做主了。
至于二女兒蔣詩語,性子有些驕縱,若是嫁給那些世家勳貴之家,怕到時候會受氣。
如今這人就甚好,更難得的是人家還是正五品的鎮撫。這要是嫁過去,可不就是自己掌家了?
到時候自己再提點着點兒,二女兒肚皮再争氣,這姑爺還不得對她低眉順眼的啊?
這麽年輕就混到了正五品,錦衣衛那地兒又富得流油,比起他們這樣的京官,也不知道強多少倍。到時候,女兒可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錢氏越琢磨越覺得這門親妙得很,自己兩個女兒嫁得好,她面兒上也有光,連帶着丈夫和兒子都受益良多。
對面侍郎夫人眼見着錢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心裏也是暗暗驚訝,這個做伯母的倒是好雅量,倒真的是為侄女着想!
正想着,花廳的珠簾就被丫頭挑開,走進來兩個身量一般高矮的姑娘來,俱都插金戴銀,妝扮地花團錦簇的。
兩個姑娘見了侍郎夫人,粉面上都帶了幾分嬌羞,齊齊行過禮問過好,方才在錢氏下首坐了。
侍郎夫人打量了幾眼,慢慢地笑了,“不知道哪位是侄小姐?”
錢氏正想得高興,冷不防侍郎夫人問她這個,不由詫異:這侍郎夫人好端端地扯到那賤蹄子身上做什麽?
面色一僵,聲音裏就帶了一絲冰冷,“我們家這位侄小姐架子可是大得很,昨兒半夜才從外頭回來,這會子怕是正睡着呢。”
反正一提蔣詩韻,錢氏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恨不得在外人面前使勁兒地敗壞蔣詩韻的名聲,讓她嫁不出去才好!
蔣詩語見錢氏面色不虞,自然也沒好氣,當着侍郎夫人的面兒,就怒氣沖沖地罵蔣詩韻,“夫人快別提我這堂姐了,才來我們家沒幾天,差點兒把我家鬧了個底朝天!”
侍郎夫人聽得一頭霧水,她是來給蔣詩韻提親的,怎麽錢氏母女兩個都對着蔣詩韻來了?
好歹也都是大戶人家出身,錢氏和她那女兒,也有點兒太不像話了吧?
不管人家蔣詩韻那丫頭如何,既然她來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什麽話也不能當着她說吧?
都是一家子的,堂姐妹之間這個樣子,不怕傳出去名聲不好?
侍郎夫人面色一下子難看起來,連帶着語氣也冷冰冰的,只不過到底也是見過世面的,臉上的笑容雖然淡淡的,但絲毫不缺禮數。
她放下茶盞,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含笑淡淡看着錢氏,“既然侄小姐還沒起來,那貴府二夫人該起了吧?”
錢氏正想着怎麽着把蔣詩韻說得不堪才好,猛一聽侍郎夫人又提起王氏來,心裏不覺就蹿上來一把火:好端端地提個親,怎麽一會兒問起蔣詩韻那賤蹄子,一會兒又說起王氏來?
給她女兒提個親,關那母女兩個何事?
“弟妹起沒起我倒是不知道,她又用不着給我這個做大嫂的晨昏定省,這會子就算是正睡着我也說不出什麽來!”
錢氏有些不耐煩了,冷淡地回了一句。
這兩天太忙了,放假了比上班還忙,應酬太多,整天都不能着急家。親們諒解下哈!
☆、四十七章 驚呆
侍郎夫人當即就坐不住了,這錢氏真是好沒道理,自己不過是想見見人家女方的長輩,她就這麽推三阻四的,到底安的什麽心?
錦衣衛那幫子人可是不好惹的,昨兒夜裏賀林那煞星找着她家老爺,差點兒沒把她給吓死!
她還以為錦衣衛來抓她們家老爺的呢?
後來聽說是這樣的事兒,她和老爺巴不得能促成這門親事。
別人巴結都沒機會,這送上門的好事兒,她和老爺喜得下巴颏子都快掉了。
要知道,賀林這人,那可是綽號“冷閻王”的,尋常人都搭不上他的邊兒。
是以,她家老爺千叮咛萬囑咐,千萬要把這事兒給辦成了。
看錢氏那冷漠的樣子,她就憋了一肚子的氣,當即也不客氣起來,只冷冷一笑,“不知道蔣大夫人能不能讓蔣二夫人出來見上一見?畢竟,這兒女之間的親事,只有長輩才能做主!”
言下之意,人家有父母在,你這個做伯母的還做不得主!
錢氏一聽這話又聽岔了,怎麽給自家女兒提親,還要嬸娘做主?
王氏算個什麽東西,也敢來做她女兒的主?
她越發不喜侍郎夫人了,看着挺明白的一個人,怎麽說話辦事這麽糊塗?
她氣得後槽牙都生疼起來,卻不敢得罪了侍郎夫人,只是聲音越發冷淡,“在我們府上,這些事情我能做得了主!”
這家裏還沒有她做不了主的事情,就連蔣德功也得靠後!
何況給自家女兒說親,蔣德功也得聽她的!
侍郎夫人秀氣的兩道長眉蹙了蹙,這個錢氏,不是出自錢氏望族嗎?怎麽說話行事這個德行?
心裏更加不快起來,侍郎夫人也沒有好話,“我倒是頭一次聽說,還有大伯母也能做得了侄女的親事的!”
一言既出,驚呆了錢氏母女。
她們娘三個的嘴張開得大大的,活象離開了水的魚兒,嘴唇張張合合,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來。
好半天,錢氏才結結巴巴地問道,“怎麽?夫……夫人,您……您這是給……給那小……”。
差點兒說漏了嘴,把“小蹄子”三個字給說出來。
她趕緊閉嘴,等她再開口的時候,已是順暢了不少。
“夫人,您是……給我……給我那大侄女……提親的?”
蔣詩語的臉一下子紅透了,不敢置信地望着侍郎夫人,“那,那小賤人昨兒大半夜才回來,誰知道和誰私通去了?還有哪個好人家敢要她?”
話剛落,侍郎夫人就一臉譏笑地看過來,“沒想到貴府一個未出閣的小姐,連‘私通’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了。
錢氏一張保養得當的臉“騰”地一下子就紅透了。
侍郎夫人話裏的意思,她怎能聽不懂?
這是在說她教女無方了?
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她可是出自一門兩個皇後一個太子妃的錢塘望族之家的啊?
錢氏臉上火辣辣的,心裏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就算是她女兒說出“私通”的話來,那也是小孩子家口無遮攔。侍郎夫人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和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計較嗎?
況且,蔣詩韻那小賤人昨夜裏大半夜才回來,不是和人在外頭私通又是什麽?
面子上下不來的錢氏,當即就板起了那張容長臉,再加上侍郎夫人不是給她女兒提的親,她也用不着再客氣了。
“夫人這麽說就不對了,我女兒說的都是實話,夫人不能因為巴結人家錦衣衛,就妄自菲薄啊。”
她眼皮子也不擡,只管盯着自己才染了豆蔻的指甲看,可是字字如刀,砍向侍郎夫人。
侍郎夫人不由大怒,巴結錦衣衛是她和自家老爺藏在心裏的心事,雖然确有此事,可被錢氏這麽當面給挑了出來,她當然下不來臺。
又聽錢氏陰陽怪氣地說蔣詩韻昨兒夜裏确有此事,不由大怒,當即就一巴掌排在茶幾上,震得茶盞和點心盤子亂跳。
自己則“騰”地站起身來,努氣沖沖地低喝,“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只不過是受人所托,什麽巴結不巴結的?小心禍從口出!”
錢氏也是在氣頭上才一時說話難聽,雖然不過是錢家一個小小的庶女,好歹也見過一些世面,知道自己方才的話若是侍郎夫人回去添油加醋地學說了,不僅兵部侍郎本人,就是錦衣衛,怕是也得罪了。
得罪了這些人,自家男人還有個好嗎?
錢氏想想就後怕起來,背上已是出了一層細汗。
想着到底不能得罪了侍郎夫人,錢氏硬生生地吞下了那口氣,面上努力擠出了一抹笑,雖有萬般委屈,卻不得不裝出一副賢良大度的樣子。
“夫人,您快坐下。有話好好說,我這也是糊塗了,一時沒把話說清楚不是?”
錢氏伸出雙手去按侍郎夫人的肩膀,侍郎夫人有了臺階下,也就不再和錢氏計較。
今兒她只要把這樁親事做成就大功告成了,日後,還理錢氏做什麽?
錢氏見侍郎夫人消了氣,又忙沖蔣詩語使眼色,“語兒,快給夫人倒杯茶!”
剛才蔣詩語說的那番話,要是被侍郎夫人給傳揚出去,往後她還怎麽說親啊?
錢氏這是在亡羊補牢!
蔣詩語雖然驕縱,不過也知道些深淺,見她娘給她使眼色,忙起身給侍郎夫人續了茶。不過到底沒有賠禮道歉!
侍郎夫人也是見好就收的主兒,眼風一轉,就朝外看去,“已是日上三竿了,二夫人也該起了。”
錢氏哪裏還不懂?忙一疊連聲地吩咐身邊的婆子,“快去把二夫人和侄小姐請過來!”
侍郎夫人則端着茶慢慢地辍着,面有得色:真是牽着不走打着倒退!這母女也真是好笑!
☆、四十八章 攙和
且說蔣詩韻昨兒晚上回來之後,躺在床上竟然輾轉難眠。
不知道為何,她一閉上眼,腦子裏就出現賀林那妖孽帶着薄笑的臉!
當時她也沒好意思問,到底他為何能知道自己被人綁架,能最快地找過去的?
如今想想,自打入了京城,似乎這人就無所不在了?
自己的一舉一動,他好似都了如指掌?
她不過一個鄉下來的丫頭,和這人并無交集,為何他總是時時刻刻關注着自己?
看他那樣,似乎也不是對自己一見鐘情啊?
她胡思亂想着,越想越睡不着。将近黎明時分才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後來是被王氏給叫醒的。
母女兩個剛梳洗了,就見錢氏身邊那個劉婆子匆匆忙忙地來了。
一見王氏,她就裂開嘴道喜,“太太,姑娘,大喜啊。”
王氏一頭霧水,忙問,“這喜從何來啊?”
劉婆子忙伸手指指外面,“兵部侍郎家的夫人親自過來給姑娘提親了呢。”
王氏聞聽立時就忍不住笑了,“媽媽可知提的是哪一家?”
這個劉婆子倒是不知,就搖搖頭笑道,“聽說是極好的,夫人和姑娘到前面就知道了。”
話落,她就急匆匆地走了。
王氏喜得忙去翻箱倒櫃,一邊絮絮叨叨地說着,“秀姑,是不是安平侯府來提的親?不然,怎麽能勞動兵部侍郎夫人?”
蔣詩韻也覺得很有可能,畢竟,安平侯府的老太君和蔣氏都有意撮合這門親事。
自己剛進京,除了安平侯府,也實在不認識其他人家。
只是一想到宋徽那人,她就覺得心裏發堵。
聽着王氏喜不自勝的唠叨,她只覺得煩悶,不由扯了王氏的手哀求,“娘,我不想嫁人!”
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父母不同意她就不用嫁了。
王氏日夜盼着女兒能嫁個好人家,如今人家安平侯府親自讓人上門提親,她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推拒?
聽見蔣詩韻的話,她還以為這是小姑娘家害羞了呢。
忙把那張大餅臉一板,瞪圓了雙眼,“你這丫頭瞎說什麽呢?哪個女子不嫁人的?”
不容分說,就給蔣詩韻換上那套在老家做的大紅細布夾襖,又給她插上昨兒夜裏錢氏給她的金鑲玉頭面,拉着她的手就往前頭去。
慧兒正從外頭打了一盆清水進來,瞧見這架勢,不由問道,“太太、姑娘這是上哪兒?”
蔣詩韻不想搭理她,王氏不明所以,就笑着說是有人提親。
慧兒放下盆子,擦了把手就跟上去,“那奴婢服侍太太和姑娘過去吧?”順手就扶着王氏的胳膊,王氏笑嘻嘻地就應了。
到了錢氏的院子裏,蔣詩韻就站住了,跟走在前頭的王氏道,“娘,女兒就不進去了。”
王氏雖然從鄉下來的,卻也知道女子在這時候要避開的。
點點頭,她囑咐蔣詩韻,“也不要走遠了,畢竟都是親戚,就算是看看你也沒什麽。”
見蔣詩韻垂頭,她歡喜地進了錢氏的上房。
錢氏上房換了銀紅撒花的棉簾,惠香親自在門口候着,見王氏走來,她滿面笑容地給她打起了簾子,鬧得王氏很是受寵若驚。
蔣詩韻抿了抿唇,暗想:這錢氏真是個見風使舵的家夥,見侯府來提親,她就巴結成這樣?昨兒晚上她還冷漠地跟不認識人一樣!
慧兒站在蔣詩韻身側,見她只管出神,不由急得搓了搓手,有些站立不安。
她心裏七上八下地想着,也不知道這鄉下來的丫頭到底哪點兒好,怎麽就被安國侯府的老太君給看上眼了?
不就是給老太君吸了一次痰嗎?至于嗎?
當時她要是知道吸了痰就能被看上,她說什麽也要吸的。
她有些懊惱地盯着自己的腳尖,那雙青布鞋幫子已經起了毛,看得她心裏暗恨不已。
想當初自己可是堂堂的千金小姐,到哪兒都是前呼後擁的,身上的穿戴更是應有盡有,哪裏像現在還要看着這土包子母女說話行事?
越想她越覺得自己委屈!
眼看着蔣詩韻要和侯府定親,她真是羨慕嫉妒恨,各種滋味都嘗了個遍!
蔣詩韻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就來到了廂房裏坐了。端着一杯溫茶默默地辍着,她暗暗思量如何破壞和侯府的這樁親事。
思來想去,倒是想到了一個法子。
她正暗自高興,就見錢氏正房的棉簾子挑起,錢氏陪着一個身量有些發福的中年婦人走了出來。王氏則跟在兩人身後。
蔣詩韻打量了幾眼,心知那婦人就該是兵部侍郎夫人了。
看她一臉的不悅,她心裏一動,猜測着這親事十有*怕是沒有說定。
難道是王氏不同意?
按說侯府誠心來提,王氏歡喜還來不及,怎麽會不樂意呢?
瞧那錢氏,也是面色陰沉,一張薄薄的唇緊抿着,似乎一肚子的話都憋在心裏。
她探頭朝外看去,不防就被那眼尖的侍郎夫人給看見了,沖她招手兒,“這位就是二夫人的女兒了吧?”
蔣詩韻只好出去,含笑給侍郎夫人行禮,倒是落落大方,沒有一絲羞澀。
侍郎夫人見了心裏很是驚詫,常聽人說錢氏出身名門,今兒一見她那二女兒,也不過爾爾。反倒是這位鄉下來的姑娘,長相比錢氏的兩個女兒更出衆,又絲毫不忸怩作态,頗有一番風韻。
若是促成了這門親事,也是美事一樁啊!
她心裏先就取中了蔣詩韻,忍不住拉着她的手笑道,“初次見面,也沒帶什麽禮物,姑娘莫怪!”說着,就褪下腕上的一只墨玉镯子塞進了蔣詩韻的掌心。
蔣詩韻吓一大跳,忙推辭,“夫人的東西我怎好收下?”
初次見面,又是來給她提親的,怎好收下人家的東西?
侍郎夫人推讓了幾次,見她不收,只好遺憾地戴了回去。
回頭又朝王氏笑了笑,“二夫人再好好考慮考慮,若是成了,人家絕不會虧着姑娘的。”
王氏神色有些窘迫,不安地點點頭,小聲道,“這事兒還得和我們家老爺商議!”
“這是正理,很該如此!”侍郎夫人随和地說完,就徑直去了。
錢氏和王氏一直送到了二門,看着她上了車,方才回去。
一路上,錢氏一句話都沒有理王氏。
王氏自然不好意思再到她的上房去,拉了蔣詩韻就往回走,“還以為是侯府的人來提親呢,弄了半天卻不是的。”
乍一聽聞這話,倒是讓蔣詩韻吃一大驚,忙問王氏,“不是侯府,那是哪家?”
王氏看她一眼,有些忐忑地說道,“……聽說是個錦衣衛的鎮撫,正五品的官兒,沒有父母兄弟……”
“錦衣衛的鎮撫?”蔣詩韻越發弄不懂了,她才來京城沒幾天,怎麽就被錦衣衛的人給惦記上了?
這個錦衣衛的鎮撫,她好似沒聽說過啊?
想到錦衣衛,她就忍不住想到了賀林。
莫非,是他跟着瞎攙和?
☆、四十九章 心酸
想來想去都不得頭緒,蔣詩韻只能讪讪地問王氏,“娘,您答應了嗎?”
一個未曾謀面的男人,她實在是沒有勇氣去嫁。
“嗨,娘哪敢答應?”王氏搖搖頭,嘆了口氣,“安平侯府的老太君不是挺中意你嗎?一個正五品的鎮撫,怎麽抵得過堂堂侯府的長房長孫?他們錦衣衛慣會打打殺殺的,哪裏有侯府安穩?”
王氏一邊說着,臉上還帶着一絲不屑。
蔣詩韻不覺好笑,她娘這可真是井底之蛙,瞧不起人啊?
宋徽雖然出身好,可是至今文不成武不就的,不過是個世家纨绔子弟罷了。何況又和那侯府的表小姐有那麽點兒暧昧,她才不想去插一腳。
這個錦衣衛的鎮撫,雖然不過正五品,但人家憑的是自己的本事,比起宋徽來,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如果非得要讓她嫁人,與其嫁給宋徽那個娘娘腔,還不如嫁給那個錦衣衛!
只是她一個做女兒的,也不好置喙自己的親事,只能默默盤算着自己日後的路!
兵部侍郎府邸。
侍郎夫人剛一進門,就迎頭碰上了一臉焦急的兵部侍郎。
他也不管有沒有人看見,上前一把就攥住了侍郎夫人的手,“怎麽樣?成了嗎?”
侍郎夫人被錢氏氣得臉色鐵青,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就咕嘟灌下去,抹一把嘴角氣哼哼道,“那個大伯母真不是個東西,竟然狗眼看人低,還瞧不上人家耿鎮撫!”
兵部侍郎瞪圓了一雙眼,不敢置信,“怎麽?一個小小的進士之女竟然看不上正五品的鎮撫?”
“那二夫人倒是猶猶豫豫的,沒說什麽,就是那個大伯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聽說是給侄女兒提親,那臉色刷地就變了。”
侍郎夫人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恨聲說着。
兵部侍郎搓着手來回地走着,有些發急,“真看不出蔣少詹事的夫人這麽不通禮數!等我找着蔣德章親自說去!”
“我看未必成!”侍郎夫人搖搖頭,“那蔣二夫人雖然沒有一口回絕,看樣子也不大樂意,也許,人家有了中意的人家了。”
到底女人心細,侍郎夫人只不過和王氏說了幾句話,就悟出了點兒門道來。
兵部侍郎一聽這話就急了,站那兒直着嗓子叫喚,“要是賀指揮使問起,我該怎麽回話?”
這事兒要真的是耿三那人來托他夫人也就罷了,可偏偏是賀林親自來提,他要是失去了巴結他的這個機會,日後賀林有事兒還來找他嗎?
何況,連這點兒小事都幹不成,賀林怎麽會把他放在眼裏?
越想越覺得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兵部侍郎連着跺了幾下腳就出去了。
半路上,兵部侍郎正遇上前來問信兒的賀林。
兩個人也沒有多餘的話,賀林一見他就徑自問道,“如何?”
兵部侍郎咽了口唾沫,對上那張美得像是妖孽的臉,期期艾艾笑道,“聽賤內說,那姑娘的大伯母看樣子不樂意。”
賀林不由皺眉,“大伯母還能做得了侄女的主?那她母親呢?”
兵部侍郎一聽這話臉就皺巴成了一團,忙搖頭,“她母親似乎也不願意!”
他也實在是鬧不明白,這賀林年紀輕輕尚未婚配,不為自己打算,怎麽偏偏這麽在意下屬的親事?
一開始賀林到他府上去,他還以為要給他自己提親呢,後來才聽明白原來是為了自己的下屬耿三上門的。
此時耿三正騎着高頭大馬跟在賀林身後,聽得兵部侍郎的話不由嗤笑,“大人,屬下說不成吧?人家怕是沒瞧上咱這號的,要是給大人你去提,人家保準願意!”
“閉嘴!”賀林一個眼風掃過去,耿三嘿嘿幹笑了兩聲不敢吭聲兒了。
兵部侍郎眼巴巴地盯着賀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也覺得這事兒要是換成了賀林,鐵定行。
只是當着賀林的面兒他自然不敢造次。
想了想,還是覺得機會難得,不舍得放棄。
他小心翼翼地對賀林提議,“要不,再讓賤內給問問別的姑娘?好人家的姑娘多的是,耿大人又這麽年輕有為,何必非要找蔣家的姑娘?”
賀林聽了并沒有說什麽,只是抱拳朝他行禮,“這倒不必了,多謝你家夫人費心!”
話落,轉身上了馬,一拉缰繩和耿三走了。
兵部侍郎站那兒半天也沒動彈,心裏懊悔地跟什麽似的,暗暗把蔣德功和錢氏不知道給罵了多少遍。
賀林抿着唇冷着臉走了一會兒,耿三三番五次地偷偷看他的臉色,到底忍不住了,陪着小心問他,“老大,不就是沒給我說成嗎?我都不在乎了,您用得着哭喪着一張臉嗎?蔣家不答應還有別人呢,何必一棵樹上吊死?”
他實在是奇怪,前兒晚上好端端地救了蔣家二房那位姑娘後,他們家大人就跟吃錯了藥似的,連夜跟他說要給他說親,提的還是蔣家這位姑娘!
他家大人一提起人家姑娘那副焦心的樣子,就讓他直乍舌。
從未見他對一個陌生的姑娘這麽上心,他真的弄不懂,既然他這麽關心那姑娘,何不自己去提親,為何非要讓他去?
這話憋在耿三肚子裏一天一夜了,若是不說出來他覺得自己怕是寝食難安。
往賀林跟前湊了湊,他擠眉弄眼地笑道,“老大,您也老大不小了,那姑娘品貌和您也甚是般配,您,何不自己去提親?”
說完,他就趕緊往一旁躲了躲,生怕這煞神一個不小心給他一鞭子。
誰知賀林半天都沒有反應,他觑着他的臉色,捉摸不透。
良久,才聽賀林嘆息一聲,“我這樣頭顱別在腰上、刀口舐血的人,怎配有家室?”
語氣裏有說不出的凄涼,在初冬的冷風裏,越發地蕭瑟、肅殺。
他何嘗不想擁有自己的妻兒?
只是前生的經歷太過坎坷,少年被家族除名,名聲敗壞,雖有赫赫戰功,卻終究不過是別人的劊子手。
今生雖然避免了被嫡母陷害和庶妹有染,可依然殺人如麻,聲名狼藉。何況他暗地裏是燕王的人,還不知道燕王最終能否上位,他能否壽終正寝呢?
他又怎敢有家室的拖累?
耿三聽得鼻頭一酸,想要說什麽,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說出來。
☆、五十章 內幕
兵部侍郎夫人上門提親的事兒,不出一天的功夫就傳到了安國侯府老太君和蔣氏的耳朵裏。
蔣氏有些坐不出,聽到信兒後就急匆匆地到了上房去見婆婆。
孫老太君見蔣氏面色不佳,也不拐彎抹角,徑自問她,“你娘家怎麽和錦衣衛的人認識了?不是說好了要和我們侯府做親的嗎?”
蔣氏也不知為何有這樣的變故,忙陪笑道,“媳婦也是才剛聽說。我二弟一家子剛從大名府過來,按說不認識錦衣衛的人才對,難道是錢氏的主意?”
錢氏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兒嫁進侯府,蔣氏從沒有松口。
倒不是瞧不上自己的兩個侄女兒,實在是她自己的盤算無法說出口。這兩個侄女兒好歹是錢氏教養出來的,比不得蔣詩韻從鄉下來的好拿捏,将來會壞了她的大事。
所以,她寧願得罪了錢氏,也要促成蔣詩韻和侯府的這門親事。
“夜長夢多!趁着徽哥兒的病還沒有發作,趕緊給他定下來吧?”孫老太君閉了閉眼,側頭囑咐蔣氏。
“是,媳婦知道該怎麽辦!”蔣氏颔首恭敬地答道。
“也就是你肯舍得這個侄女兒,京裏其他的人家我們也不敢得罪,萬一到時候發現了徽哥兒的病,人家會饒得過咱們?”孫老太君一臉的憂愁,不無擔憂地對蔣氏道。
蔣氏自然明白,忙向婆婆保證,“我那弟媳和侄女兒都是鄉下來的,到時候即使知道了徽哥兒的病,怕也說不出什麽來。只要我們老爺能提攜提攜我二弟,這事兒就算是萬無一失了。将來二弟還要納妾的,生了兒子,自然不會在意這女兒的親事的。”
孫老太君聽了這話就點頭笑了,“到底還是你顧着我們侯府的聲譽。這樣好了,你那侄女一進門,我就把中饋交給她,也不算委屈了她。你這個做姑母的自然要提點着,這樣才好!”
蔣氏聞聽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婆媳兩個商議了一會子方才散了。
孫老太君出了一會兒神,覺得身上有些疲乏,就歪在美人榻上,由着丫頭給捶腿。
正迷糊着,聽見耳畔有人喊“外祖母”,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外孫女江碧柔進來了。
她穿着一領蔥綠小襖,一條銀白的挑線裙子,袅袅婷婷地站在那兒,好似她沒了的女兒。
孫老太君怔了一會子,方才意識回籠,坐起身來,拉着江碧柔的手笑問,“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說身子不好不用過來請安的嗎?”
江碧柔側身坐在孫老太君的身邊,親自接過丫頭手中的美人錘給老太君捶着腿,一邊嬌柔地笑了,“這幾日好多了,就出來走走。”
孫老太君打量了她幾眼,見她氣色還好,也就放心了,笑道:“往年一到冬日,你就咳得不行。今年都這個時分了,倒是沒有發作!許是太醫的方子有了效驗了。”
“那就好,那就好!”孫老太君面上泛起慈愛的笑容,拍着江碧柔白皙的手背道,“過了年,你也就及笄了,到時候身子好了,外祖母就給你相看一門好親!”
“外祖母……”江碧柔身子跟扭股糖般扭着,一副小女兒家害羞的樣子,“人家不想嫁人嘛,人家想陪外祖母一輩子!”
“傻丫頭,女人哪能不嫁人?”孫老太君摩挲着江碧柔烏黑的秀發,半晌緩緩而道,“留在我身邊是不成的!”
江碧柔的背微微地僵硬了下,旋即就恢複如常,挺直了腰身,嘴角含笑,“外祖母,我聽丫頭說,蔣府二房的姑娘前兒從我們府上出去,大半夜才回去。二夫人為了這事還和大夫人鬧了一場呢。”
“哦?有這事兒?”孫老太君渾濁的眸子裏一絲厲芒閃現,卻并沒有問下去。
江碧柔的心裏有一點兒失望,難道這樣的蔣詩韻,安國侯府也要娶來做長房少奶奶嗎?
表哥到底有什麽不好,要讓安國侯府委屈如斯?
她可是心甘情願想嫁給表哥的呀?
可是看外祖母這樣子,分明就想把她嫁到外面去。她自己的身子不行,又無父無母,雖然有顯赫的安國侯府庇佑着,可到底不能夠稱心如意。
這府裏,除了外祖母,誰還能和她親近?
到時候外祖母歸了天,她豈不是舉目無援,在婆家任人欺淩了?
一想到日後的艱難,江碧柔就抓心撓肺地着急。
外祖母這麽疼她,為什麽就不能為她考慮考慮?
有時候她也想過,到底是隔了輩分的,再疼也大不過疼自己的親孫子的。外祖母還是看不上她這副身子骨兒,怕她日後不能為表哥開枝散葉吧?
低下頭,江碧柔只覺得內心五味雜陳,心酸莫名。寄人籬下的滋味真的太難以言表了。
蔣氏回到自己院子裏,就遣了人去蔣府提親。
門外忽然有丫頭來報,說是東府的徹大爺昨兒夜裏被人堵在錦繡樓裏打了一頓,如今正卧床不起呢。
錦繡樓乃是京城最負盛名的青樓之一,來的客人都是些達官貴人,非富即貴,争風吃醋的事兒常有,卻甚少出現被人打得起不來的醜事兒。
蔣氏聽了吓了一大跳,心裏暗罵着宋徹,身為族長卻做出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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