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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角地打探她們來找蔣姑娘的目的。
她們又不好說要給郡主治病,畢竟郡主的病是見不得人的,長公主背地裏不知道告誡了她們多少次,這病絕不能傳出去的。
她們只得含糊其詞,說是上次蔣姑娘給世子夫人瞧好了病,長公主甚喜,想請姑娘過去做客……
誰知話還沒落,那劉媽媽的面色就變得怪異起來。
這兩個婆子也很是納悶,怎麽一提起這姑娘來,蔣府的人臉子都很不好看?
正琢磨着,劉媽媽小心地觑了外頭一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湊近了兩個婆子,“家醜不可外揚,可為了貴府的聲譽,老婆子不得不說了。”
長公主身邊的兩個婆子也是人精,又是打小兒就跟着長公主在宮裏長大的,早就見慣了世家貴族府內的秘辛。
瞧着劉媽媽這副神秘樣兒,兩個婆子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問道,“蔣府的家醜不知道和二老爺家的姑娘有什麽關聯?”
她們只關心能不能完成長公主交代的任務,把蔣詩韻請過去,可沒興趣聽蔣府裏什麽醜事。
劉媽媽本就聽了錢氏的吩咐,趁這個機會把蔣詩韻的名聲給敗壞的,看長公主還敢請這樣的女人進府。
她那雙細長的小眼睛眨巴了兩下,潤了潤嗓子,神氣活現地講開了,“你們是不知道,我們太太都不讓傳出去的。”
長公主的兩個婆子不耐煩地互看了一眼。暗罵:既然不讓傳出去,為何還講給我們聽?矯情!
劉媽媽見兩個婆子直瞪着她,以為人家聽住了,頓時來了興致,醞釀了一下,添油加醋地把那日王氏和窦成的事兒說出來。
“你們是不知道啊,二姑娘的娘王氏和老家裏來的一個鳏夫好上了。前兒被二老爺和大太太捉奸在床。如今躲屋裏不敢出門,尋死覓活的呢。”
長公主的兩個婆子聽了大吃一驚,先前還以為妯娌不和的事兒呢。沒想到竟是這種事情!
二姑娘有這樣的娘,将來自是嫁不了好人家了。長公主若是請了她過府,豈不是連帶着西平侯府的名聲都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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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還是先回去禀報長公主吧,萬一把這丫頭真帶回去了。要是長公主怪罪下來,她們可沒有多餘的腦袋砍的。
劉媽媽見兩個婆子面色大變。知道自己的話奏效了,心中暗喜,又好死不活地添了一句,“二姑娘跟着二太太久了。也是不大懂得規矩,前兒夜裏還帶了外男進了她們住的院子。”
她故意不說是賀林,聽得那兩個婆子頭皮一跳。這還了得。聽這話,二姑娘和她娘一個德行了。
這樣的人怎能給郡主治病?沒的連累了郡主的名聲!
兩個婆子一想到要是帶回去一個*小蹄子回府。豈不是找死?
像長公主那樣出自宮裏的,自是注重規矩家風,這等不清不白的女兒,還是別搭理了。
兩個婆子面色平靜地放下了茶盞,其中一個得體地朝劉媽媽說道,“既然二姑娘不得出門,我們就不打擾了。煩請老姐姐替我們給太太問個好!”
并沒有再提蔣詩韻。
劉媽媽知道錢氏這招有效了,忙綻開一臉的褶子,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兩位妹妹慢走,我們太太被這事兒弄得六神無主,已是病倒了,今兒不能出來招待貴客,還望恕罪則個!我定會給你們帶話給太太的。”
按說,長公主身邊的婆子來了,錢氏該親自出來接待的。但是錢氏怎能親口說自己弟媳的醜事兒?那樣,豈不是掉了身價?
讓劉婆子出面再合适不過,劉婆子句句又說得滴水不漏,長公主的婆子自然也挑不出刺兒來。
何況她們現在最要緊的是要趕緊回府告訴長公主這件事兒,哪裏還在乎那些虛禮?
兩個婆子告辭了出去,劉媽媽就趕緊到錢氏跟前學說。錢氏聽了面上露出得意的笑來,細長的指尖敲着紫檀木的扶手,“我倒要看看那小蹄子還能翻出什麽花兒來?不過一個鄉下丫頭,還想在我家裏掀起風浪,蓋過我自己的兩個女兒?”
劉媽媽趕緊奉承着,“還是太太英明,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擺布了那母女一道兒,這下子,她們可是翻不了身了。安國侯府定是不會和那樣的人做親的。”
主仆兩個對視一眼,各自心中有數地笑了起來。
卻說長公主的那兩個貼身婆子急匆匆地回到了西平侯府,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就趕着去見長公主。
長公主正在自己屋裏坐着喝茶,和貼身的媽媽說些女兒的病情。一提起這件傷心事兒,她又是眼淚汪汪的。
自打那日女兒自己出了屋門,到了嫂子屋裏,長公主心裏不知道有多歡喜。
可是那日之後,她就又把自己封閉在屋裏,連一日三餐都帶着面紗在屋裏用,連她這個親娘的面兒都不見。
她知道,女兒心裏定是怨恨她的。憑什麽兩個哥哥都是英俊潇灑玉樹臨風,偏生到了她身上,就變成了一個怪物,不得見人?
在長公主的印象裏,前朝有個皇姑也是有這個毛病的。只是當時皇上狠心,在她剛生出來沒幾個時辰,就命人把她給溺死了。
輪到她自個兒,她實在是狠不下心來。西平侯又對她言聽計從,也不忍心把親生女兒溺死,就讓女兒活了下來。
一轉眼,女兒也有十五,過了及笄的年紀,該說親了。
可是女兒這個樣子,有哪個男人敢娶?
只是上次蔣詩韻過府來給世子夫人治病,說起女兒的病情。可後來又說沒有把握,她當時就怒了,對人家一臉冷淡。
可是蔣詩韻走了之後,她又後悔了。不過她身份高貴,歷來都沒對人低過頭,怎麽也拉不下臉來去請蔣詩韻。
一連幾日,她在焦慮這件事情。
看着女兒越來越自閉,她下定了決心。只要能治好女兒,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也要試試,哪怕讓她跪着請人回來,她也辦得到!
她今兒先遣了兩個婆子試探試探蔣詩韻的态度,看看那丫頭肯不肯過來。
只是婆子去了一個多時辰還未回,她不由焦躁不安起來。
她心急火燎地坐在屋子裏,等着婆子過來回話。
一見兩個婆子風風火火地進了屋,身後并沒有跟着蔣詩韻,她的臉頓時就拉下來。
☆、八十二章 自殺
兩個婆子上前行過禮,長公主臉色陰沉,劈頭就問,“怎麽?那丫頭還要擺譜兒,我侯府的人都請不動?”
婆子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上前小心翼翼地陪笑答道,“公主殿下息怒。那丫頭,老奴并沒有見着。”
“沒見着?”長公主一聽頓時驚訝地瞪圓了那雙丹鳳眼,把手裏的茶盞往烏木梅花高腳茶幾上一墩,怒喝,“你們兩個是不是安逸過頭了,連這點兒差使都辦不下來?”
兩個婆子是跟着長公主陪嫁過來的宮女,平日裏頗有幾分臉面,長公主一向待她們也好,從未發過這麽大的火,說過這麽難聽的話!
她們知道,長公主也是急了,眼看着郡主都十五了,再治不好,這輩子只能孤老終身了。
何況,歲數大了還不嫁人,外人定會猜測郡主有什麽隐疾。到時候,紙包不住火,郡主的病遲早會被透露出來。
生下這麽一個面向詭異的女兒,不僅長公主沒臉,若是讓皇上和太後知曉,為了皇家的體面,郡主不知道還有沒有命?
畢竟,皇家的人,是不能有這樣見不得人的隐疾的。
長公主這麽些年,瞞着皇上和太後,不知道求了多少藥,尋了多少醫,對外只稱郡主患了怪病,可從未說過是面相上的毛病。
兩個婆子知道長公主不是有心要懲治她們,實在是心系郡主,火氣旺盛。
另一個婆子乍着膽子上前一步,小聲回道,“公主,老奴一去蔣府就被蔣府的下人給絆住了。後來那下人才告知我們,原來蔣二姑娘的娘出了事兒了。”
“是死了還是沒了?有郡主的病情嚴重嗎?”長公主一肚子的邪火,一聽這話火氣就蹭蹭地從腳底板往上冒,嗆得兩個婆子啞口無言。
她們只得實話實說,“蔣姑娘的娘倒是沒死,不過比死還難看。”
兩個婆子不知道該如何說這件事兒,就有些吞吞吐吐的。惹得長公主冷冷地掃視了她們一眼。吓得她們渾身一個激靈。一股腦兒把聽來的全都倒了出來。
“聽蔣府大太太跟前的媽媽說,那蔣姑娘的娘和一個鄉下鳏夫有染,被大太太和二老爺捉奸在床……”
長公主先前還以為這兩個婆子辦事不力。沒想到竟然是這等醜聞。
她有些難以置信,“聽說蔣姑娘的娘是個鄉下婦人,她怎麽敢和人在蔣府裏胡鬧?還大白日的被人給摁在了床上?”
京中大戶人家,這樣的醜事兒也不少。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睜一眼閉一眼罷了。
沒想到一貫淳樸的鄉下婦人。竟然也敢這麽做?
這是有多饑渴?
長公主面上青紅不定,詭異地變了幾變,實在是難以相信蔣詩韻的娘會做出這等醜事兒。
只是兩個婆子是信實了的,先前那個就接道。“這等事情還真不好說,鄉下來的定是沒有規矩,只知道一時痛快。哪裏顧忌自己的名聲?”
另一婆子也趕緊賣力讨好,“聽蔣府大太太跟前的媽媽還說。那蔣姑娘也受了她娘的熏染,大半夜的還把不三不四的男人往院子裏帶呢。”
“是啊,公主,這樣的人,咱們府上怎麽敢請進來?治病倒還在其次,萬一拖累了您和郡主的名聲,可就麻煩了。”
時人注重名聲,尤其是女子,那更是不能有一絲行差踏錯的餘地。
長公主身為皇室中人,郡主又是閨閣女子,名聲二字可是頂頂重要的。
長公主聽了這話,也有些猶豫了,這兩個婆子說得在理,想她堂堂皇室的長公主,萬一蔣詩韻和她娘真的是那樣的人,她豈能和她有什麽瓜葛?
“你們,覺得這事兒真的嗎?”長公主心裏還存着一絲僥幸,希望這不是真的。
“怎麽不真?”一個婆子回道,“老奴剛進府的時候,只要那些下人一聽到來找二老爺家的姑娘的,一個個的都跟看怪物一樣看着我們,像是不知道蔣府裏還多了一個姑娘一般!”
這才是給她們最壞的印象了。
單單劉媽媽一個人的話,她們也未必信。可蔣府上上下下一提起蔣詩韻來,個個面色怪異,這裏頭分明有貓膩的。
要麽,那些人都是羨慕嫉妒恨,見蔣詩韻行醫治病,心裏不服氣,故意想出個惡作劇,來敗壞她的名聲的?
長公主見多識廣,自小兒又是在宮裏長大的,一聽這事兒就懷疑上了。
按說越是鄉下來的婦人,膽子越小才是。她要是真的和那鳏夫有染,何必千裏迢迢趕到京裏來?還得帶着那鳏夫?
她越推敲越覺得這事情有蹊跷,不過聽那婆子提到蔣詩韻帶了外男進了內院,她就有些遲疑了。
這樣的女子的确不适合進西平侯府,若是傳了出去,她們母女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身為皇室中人,她不敢冒這個險!
這事兒也就先撂下了,長公主另着人四處尋找能醫聖手。
只是她沒有料到,女兒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竟然在自己屋裏上吊了。
一家人提心吊膽,差點兒沒有吓死。
好在最終有驚無險。
長公主抱着躺在床上雖然活過來卻一點兒生機都沒有的女兒,嚎啕大哭,“你這傻孩子,你不知道沒了你,娘也活不下去了麽?”
一邊兒才好起來的世子夫人也跟着淌眼抹淚,“妹妹,你怎能做這樣的傻事?萬一你要是有個好歹,讓我們這些人怎麽能安心?”
呆呆地瞪大着雙眼望着頭頂上的繡花藕色帳子的趙雪茹,像是一個被抽離了魂魄的人偶,若不是半天她眼珠子還轉一下,看上去就像是個死人。
“娘,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良久,在長公主傷心欲絕的哭聲中,趙雪茹終于張嘴了。
可是這句話又差點兒讓長公主崩潰,女兒已經死過一回,還是不想活,可怎生是好?
“孩子,娘正讓人四處尋醫覓藥呢,你這病,定能治好的。”長公主只得安慰着女兒,明知道希望不大,卻不得不這麽說。
“娘不用騙我了,這麽多年若是真有人能治好我的病早就治好了。”趙雪茹抽泣着,唇角漏風,吃力地說道。
“女兒這個樣子,連累了父母不說,這輩子恐怕也只能老死在府中了。”她戚戚哀哀,悲痛欲絕。
世子夫人卻聽得眉心一跳,莫非,小姑喜歡上了什麽人?不然,以前怎不見她尋死覓活?
☆、八十三章 心思
世子夫人才成婚沒多久,小姑娘的心思她多少知道些,不似長公主,只知道哭,摸不透女兒的心思。
見長公主哭了半日,小姑也沒什麽動靜,依然直着一雙眸子瞪着頭頂的帳子,世子夫人就伸手戳了戳長公主的背。
“娘,媳婦有些話想和您說。”世子夫人也是出身名門,在長公主跟前就沒那麽多拘束。
長公主哭得頭昏腦漲,一腔心酸難以消解。雖然不滿長媳在這關頭有事兒,不過心知長媳歷來是個穩重人兒,許是真的有要緊的話呢。
抹了一把淚,又勸慰了女兒幾句,吩咐丫頭婆子好生守着,這才扶着跟前一個大丫頭的手,同着世子夫人來到了外間。
落了座,長公主揮退丫頭,一臉疲憊對世子夫人道,“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世子夫人上前一步,貼在她耳根小聲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末了,又道,“妹妹有這樣的心思,倒也正常。畢竟妹妹已經及笄了,若是平常,這個年紀都該嫁人了。”
長公主雖不滿媳婦這麽說自己的女兒,可想想自己當初年少時也有這樣的心思。
哪個少女不懷春?
自己女兒雖然孤僻些,可身為親娘,她還是懂得的。
都說“知女莫若母”,長公主只是沒往這上頭想罷了。
她搓了搓臉,只覺得緊繃繃的,聲音裏也滿是陰沉,“依你說,你妹妹心裏是有人了?你妹妹平日裏又從未出過門,能知道哪家公子哥兒呢?”
世子夫人見婆婆面色雖然陰着。可聲音還算平靜,知道婆婆這是聽進去了,不由大了膽子,說出自己的猜測來。
“妹妹平日裏都是不出門的,自是不認識什麽貴介公子哥兒。不過……”
她瞧一眼婆婆的臉色,遲疑着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哎呀,有什麽話你就說吧。都是自家人。都這時候了還藏着掖着做什麽?”長公主發急,催促道。
“是,媳婦明白了。”世子夫人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門外。方才小聲道,“既然外頭的不認識,必定是來我們府上的了。上次蔣姑娘給媳婦看病那日,妹妹親自跑來。當時我跟娘都驚訝地不得了,娘可還記得?”
一提起那日的事情。長公主那雙丹鳳眼就睜圓了,那日,女兒平白無故地跑到長媳屋裏,當真把她和長媳、次子都驚呆了。
若是別家的女兒。進了嫂子屋裏,說是關心嫂子的病,那倒說得過去。只是她這女兒十分地與衆不同。連當日她大哥和大嫂大婚,她都躲屋裏不出來。怎麽偏生在那時候過來了?
見長公主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世子夫人知道自己這話說到她心坎兒上了。
她越發大膽,索性把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腦兒倒出來,“娘可還記得,那日什麽人來了我們府上?”
一提這話,長公主立即就想到了蔣詩韻,脫口而出,“當然是蔣姑娘了,難道你妹妹好奇來看看女大夫什麽樣的?”
只是女兒會是那麽好奇的人嗎?這種看女大夫的好奇心至于讓她出了自己的閨房嗎?
連她這個做娘的都不敢相信。
世子夫人見長公主想到了蔣詩韻,不由樂了,“娘,蔣姑娘是女子,妹妹怎麽會喜歡女子?”
既然不是女子,那就是男子了。
那日來府裏的……?
長公主猛一拍大腿,“你指的賀林?”
那日,賀林跟着自己的次子過府來。平日裏,賀林就和自家的兩個兒子交好,也是時常過府閑聚的。
也許,不知道何時,自己的女兒看見他了?
賀林那人風度翩翩,玉樹臨風,英俊潇灑,是京中有名美男子。
是個女兒家見了他都會臉紅心跳的,自己女兒雖然面向醜陋,但是正值少女思春的年紀,喜歡上他也不是不可能!
長公主越想越有這個可能,若女兒不是心裏有他,為何偏偏在那日自己跑了出來?
為何今日又要上吊自殺?
女兒,這是自卑了。
一想到女兒那副醜陋的容顏,長公主就覺得心肝肺揪疼起來。
這輩子,女兒是她最大的心病,若是能替換,她寧願這醜陋的容顏長在自己身上,也不要讓女兒遭受這樣的罪!
世子夫人見婆婆終于開了竅,不禁微微點頭。
“賀指揮使乃人中龍鳳,人長得又是那般,妹妹喜歡上他也不奇怪。”
“是不奇怪。”長公主順口接道,“只是賀林那人的名聲……”
“小女兒心思,喜歡上一個人哪裏還顧得上人家的名聲啊?”世子夫人松了一口氣,笑道,“何況妹妹也只是光見了人,見賀指揮使和大哥二哥交好,自是沒什麽防範心。她小小年紀,哪裏知道那些上不得臺面的爛事兒。”
一席話,聽得長公主頻頻點頭。
只是她一想到自家女兒有了心上人,眉頭就擰成了疙瘩,“賀林那人的身份倒是不低,就是名聲差了些。若是你妹妹和常人無異,配他一個小小的庶子,倒是委屈她了。不過,如今這模樣,又怕賀林他……”
看不上的話,她到底沒有忍心說出來。畢竟,那是自己的親骨肉。
世子夫人了然地眨眨眼,趨前一步,道,“為今之計不是想方設法讓妹妹嫁給賀指揮使,而是要治好妹妹的病,讓她不要從心裏自卑就行!”
長公主覺得兒媳這話在理,不禁點頭,“你說的是。治好了病,你妹妹就不會把自個兒給悶在房裏了。只是,今早我讓兩個婆子到蔣府去,竟沒把人帶過來。”
如今能治她女兒的,也就她一個人了。放眼京城,長公主找了多少名醫,弄了多少好藥。可女兒喝了,依然如故,沒有絲毫變化。
上次那蔣姑娘也說了沒有把握的話,她敢去冒險試試嗎?
她蹙了蹙眉頭,只覺得太陽那處突突直跳,一顆心也跟着懸到了嗓子眼兒裏。
萬一,那蔣姑娘治不了女兒的病,女兒再尋思怎麽辦?
世子夫人察言觀色,知道長公主的心已經松動了,忙恰到好處地回話,“娘,若是不給妹妹治,妹妹萬一再做傻事怎麽辦?”
都這個時候了,索性讓那蔣姑娘試試。萬一不成再想他法!
☆、八十四章 較量
長公主的心思終于活泛了,為了女兒,她什麽都可以放棄。
蔣詩韻娘親的那點兒醜事又算得了什麽?
她扭頭望一眼裏間,下定了決心,“明兒本宮親自去請!”
世子夫人眨巴了下眼,很是驚訝,沒想到婆婆竟能如此放低身段。
“若是娘親自出馬,蔣姑娘怎麽也得來的。”世子夫人笑着恭維了一句。
翌日一大早。
長公主就備了厚禮坐了車來到了蔣府門口。
依然是昨日那兩個婆子下來敲門。
蔣府的門政已經認識了,開了門之後就笑臉相迎,“兩位媽媽怎麽一大早就來了?”
兩個婆子也沒說長公主來了,只道,“能否煩請通報一聲,就說西平侯府想請蔣姑娘過去做客?”
門政得了錢氏的囑咐,自是不敢答應,答道,“兩位媽媽昨兒來過,想必太太跟前的婆子也跟您老人家說了,這二老爺家的姑娘還跟着太太學規矩,不能見客呢。”
兩個婆子對看了一眼,笑道,“不管學什麽規矩,學了這幾日也該學會了。我們西平侯府歷來注重規矩,難道你們太太還怕貴府的姑娘過去辱沒了她不成?”
這話說得很重,門政不敢接話。別看這兩個婆子身份不怎麽樣,可到底是長公主身邊的,他一點兒都不敢怠慢。
忙含笑賠罪,“您老先稍等會兒,容小的去二門上禀報。”于是這一去就是半天。
長公主在馬車裏等了足有小半個時辰,不由氣得罵起來,“這蔣府的門第這麽高。連本宮想見一個四品官太太都見不着?那錢氏還是出自名門望族呢,就敢這麽把我晾在外頭?”
兩個婆子忙笑着安慰她,“錢氏要是知道您親自來了,鐵定得笑臉相迎出來。這不是您囑咐我們先別報您的名頭嗎?能把蔣姑娘接出來最好,省得讓蔣府的人瞎猜測!”
長公主就是怕別人知道郡主有怪病,不然怕是早就打進蔣府去了。
卻說在長公主等得快要暴跳起來的時候,蔣府的大門終于吱呀一聲打開了。
錢氏被劉媽媽和惠香兩個攙扶着。一步一挪地來到了大門口。
瞧見長公主的那兩個婆子。她點頭招呼,“我身子不好,怠慢了兩位媽媽了。”
又呵斥着劉媽媽。“昨兒也是見過兩位媽媽的,怎麽就不知道讓進府裏來喝茶?”
劉媽媽忙配合地往自己臉上呼了一巴掌,“太太恕罪,都是老奴老糊塗了。”并沒有解釋為何不讓人進府。
長公主在車裏眸光閃動。只覺得錢氏這人不簡單。
不過透過簾子縫兒看錢氏的面色時,見她面容暗黃。雙目無神,說幾句話就要喘息幾口,倒真的像是病了一樣。
既然人家病了還出來迎接她府上的奴才,她卻是不好發火了。
給自己的大丫頭使了個眼色。那大丫頭就悄悄地下了車囑咐那兩個婆子兩聲。
兩個婆子會意,忙道,“太太言重了。老身實在是沒想到太太病得這樣重。既如此,我們就不敢叨擾了。且麻煩太太一件事兒,讓二老爺家的姑娘出來見見。”
人住在蔣府裏,錢氏又是掌家的人,她們即使貴為長公主身邊的人,也不好用強,只得通過錢氏。
錢氏那雙細長的丹鳳眼轉了轉,和善地笑起來,“這樣啊?只是二姑娘近日走不開,我那弟妹要死要活地鬧了好幾日,二姑娘還得守着呢。”
這理由冠冕堂皇,兩個婆子倒是不好反駁了。
畢竟是人家的親娘命重要啊。
錢氏這話,讓她們不得不想起昨日劉媽媽告訴過她們的醜事,做下那樣的醜事兒被夫君和大嫂捉住,尋死覓活的也正常。
頓了頓,兩個婆子硬着頭皮笑道,“還請太太通融下,多派兩個婆子守着二太太可好?那日我們世子夫人病重,蔣姑娘藥到病除。長公主想設宴款待蔣姑娘呢。”
搬出長公主的名頭,看這錢氏怕不怕?
沒想到錢氏聽了只是淺淺一笑,“兩位媽媽有所不知,二姑娘近日跟着我學規矩,沒她爹的話,我是不敢放她出去的。畢竟,那晚上,她帶了外男進了內院……”
唯恐人家不知道蔣詩韻這些事兒,錢氏又說了一遍。
眼看着兩個婆子面色變了變,她心裏暗自得意:沒想到這小蹄子還挺能耐,竟然巴結上長公主了?看她如此人品,還怎麽去長公主府上?
畢竟時人注重名聲,只要蔣詩韻母女聲名狼藉,憑她再有本事,也沒人敢結交她了。
錢氏正得意着,就見那馬車簾子刷地一聲給拉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美婦,從窗扇那兒探出頭來。
那一臉的雍容華貴,一頭的珠環翠繞,貴氣逼人,不是長公主是誰?
錢氏大吃一驚,方才門政來報的時候,只說還是昨兒來的那兩個婆子,沒有提起長公主。她這才敢這樣裝病的,在屋裏硬是折騰了半個時辰,讓惠香給自己化了個病妝容。
她哪裏料到長公主會親自來?不由狠狠剜了一眼門政,吓得那家夥脖子往裏一縮,恨不得挖條地縫鑽進去。
錢氏心裏又驚又怕,長公主親自前來相請,她若是再不讓蔣詩韻露面,長公主心裏不得恨極了她呀?
這個罪責她可不敢當!
可要是讓她去了,她這麽多天來精心謀劃的計策可就失效了。
她眸子轉了轉,終是換上一副笑顏,扶着惠香和劉婆子的手氣喘籲籲地走近車前,朝長公主行了禮,急急地賠罪,“沒想到長公主竟然來了,實在是臣婦失禮了。”
轉過頭又呵斥劉婆子,“怎麽讓長公主等在府外頭,還不讓進府裏喝茶?”
劉婆子一臉無辜地垂下了頭,方才她已經挨了一頓訓,這會子又挨了一頓,她今兒這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精明如長公主,又怎麽會看不出錢氏的惺惺作态來?
她并沒有下車,只是冷笑道,“本宮要是不來,就請不到蔣姑娘了。”
錢氏并未順着她這話說下去,依然滿面笑容說道,“二姑娘跟着臣婦學規矩,是她爹授意的。長公主既然親自過來,臣婦自當讓二姑娘跟着長公主過去。只是……”
她拖長了聲調,一邊小心翼翼地觑着長公主。
長公主不耐煩了,催促着,“只是什麽?”
“只是二老爺回來,定要苛責臣婦這不察之罪了?”錢氏慢條斯理地說着,就是不松口讓蔣詩韻跟着長公主走。
長公主揉了揉太陽,覺得錢氏這張笑臉甚是讓人厭煩。
她心急火燎地想把蔣詩韻請過去給女兒治病,可不是來跟她磨牙掉舌的。
“這麽着吧,讓人去和蔣二老爺說一聲。”長公主立馬吩咐身邊的婆子去辦了。
錢氏心中雖然不甘,可面上依然平靜無波,“如此甚好,臣婦也好交代了。”
反正那小賤人和她娘的醜事兒,長公主也該知道了。
就算是接出去又能如何?她不信長公主竟然為了那麽個小賤人會質疑自己,畢竟,王氏和窦成可是在床上被蔣德章親手給抓住的!
錢氏細長大丹鳳眼眯了眯,唇角含着一絲得意的笑。
☆、八十五章 出府
在長公主的威壓下,蔣詩韻被請了出來。
長公主只在車裏等着她,蔣詩韻一到大門口,就被錢氏笑着拉過來,“你這丫頭有福了,竟入了長公主的眼,去了西平侯府,一定要懂規矩講禮儀,千萬別給長公主惹麻煩!”
絮絮叨叨的倒真的像是個長輩一樣!
蔣詩韻暗“嘁”了一聲,真是活見鬼了,錢氏這是發的哪門子的瘋?
不過來了這麽些日子,她算是摸準了錢氏的命門了,這厮慣于做戲。今兒長公主親自來,她自然要做足表面功夫的。
“侄女謹遵大伯母教誨!”既然你會演戲,我比你更會裝,咱就比比誰的裝功厲害吧?
蔣詩韻不動聲色也像是個晚輩一樣應着,又不忘神補了一刀,“我娘這幾日身子不好,煩勞大伯母照應着,等侄女兒回來自然重謝!”
其實這話帶着一點兒威脅的意味,若是王氏出了什麽事兒,蔣詩韻絕不會同錢氏罷休的。
被她那雙黑白分明冷冽的眸子緊盯着,錢氏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雖然心裏恨極了她,可嘴上不得不答應着,“大侄女兒放心,這些小事何足挂齒?你只管放心去就是了。”
蔣詩韻這才跟着長公主的兩個婆子來到了馬車前。
長公主在車窗裏看見她,早就含笑招呼着,“上來吧,本宮在這兒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說完,那一雙精致好看的眸子幽幽地掃了錢氏一眼,錢氏頓覺頭皮一麻,忙低下頭去。
長公主雖然沒有任何的怨言,可就這一眼足夠讓她記住了她今日在蔣府門口所受的冷落。
看樣子。自己只能找個機會好好地化解這個矛盾了。
錢氏心裏的火沒處發,不由瞪了劉婆子一眼,喝道,“沒看見二姑娘要出門麽?怎麽也不跟着伺候?”
蔣詩韻擔心王氏,讓春蘭姐妹在家裏守着,若是錢氏真的難為她們,這姐妹兩個身上有功夫。倒也不怕錢氏。
怕慧兒搗亂。她今兒出門特意帶着慧兒。像她這等閨閣女子出門,身邊沒有幾個可靠的婆子丫頭自是不行的。
錢氏這麽說,一來是好讓劉婆子監視着她去長公主府上到底幹什麽。二來。也是想借劉婆子之手和長公主重修于好。
畢竟,長公主的嫡次子趙哲還未曾定下親事,她的兩個女兒,也還是有希望的。
劉婆子也是個伶俐角色。聞聽忙嘻嘻笑着應“是”,就要跟着蔣詩韻上前。
卻不料腳剛邁出去。就被長公主一計淩厲的眼神給定住了身子,下一刻,錢氏就聽長公主皮笑肉不笑地問道,“蔣夫人這是怕我們西平侯府沒有使喚的人麽?”
她的女兒患有如此怪病。怎能讓錢氏知曉?
就連慧兒跟着,長公主心裏也很是不舒坦。可對于一個閨閣女子來說,不讓人家帶着丫頭。也着實說不過去。
劉婆子生生地止住了步子,站那兒尴尬地回頭望着錢氏。等着主子示下。
錢氏那張發黃的容長臉兒布上了一層紅暈,在京中這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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