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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說……要和……要和賀大人私奔去……”

我嘞個去!

蔣詩韻狠瞪了慧兒一眼,她也不過是一時權宜之計,想刺激王氏早點兒醒過來,頭腦發熱就把心裏話給吼了出來。

慧兒要真的為了王氏好,就該随便編個什麽話給圓過去。沒想到她還真敢在王氏面前說出來。

王氏這個樣子還不得氣瘋了?

再看慧兒,那副受屈的小媳婦模樣兒,外表柔弱,其實內裏包藏着禍心。只可惜王氏識人不清,就是信得過她。

果然,王氏聽了之後立馬盛怒起來,一把揮掉了蔣詩韻手裏的碗,啞聲叫起來,“秀姑,你這讓我失望,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蔣詩韻無奈地聳聳肩,“娘別聽慧兒的話,這樣的話,我好歹也是進士之女,怎能說得出口?”

既然你敢打小報告,就別怕我不承認!

“真……真的?”王氏狐疑地半撐起身子,不敢置信地望着這個女兒。

女兒大膽野性,她可是的的真真見識過的。

倒是慧兒,說話還靠譜些。

知女莫若母,王氏對女兒的心思還是有幾分把握的。一愣之下就冷了面色。

慧兒見狀忙上前賠笑勸着,“小姐也是一時急切,想讓太太醒過來才出此下策的。”

狀似安慰王氏,實則挑撥離間。

蔣詩韻的拳頭緊了緊,面陳似水地睨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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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太太眼下身子骨兒不好,你……你還是不要惹她生氣了?”慧兒面上浮現一絲心疼,手上的力度也輕重适中地給王氏捏着。

“好啊。秀姑。連謊話也知道跟娘說了?”王氏說不出是傷心還是難過,才喝過粥剛好一點兒,這會子又咳嗽起來。直咳嗽地面色漲紅,上氣不接下氣。

“娘……娘……”蔣詩韻急急上前,就要給她順氣。

“你走開,不要你來假惺惺!”王氏掙紮着扒拉開她的手。面色嫌惡。

“你只要好好給我嫁了人,就是對得起我了!”說着。王氏就伸出指頭朝自己的嗓子眼兒裏插去。

“嘔……”剛吃下去的粥一股腦兒都吐了出來,王氏面浮氣燥地癱軟在了炕上。

“娘,您這是何苦?”蔣詩韻又急又痛,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自己的親娘這個樣子。她比誰都難過。

“小姐,你還是先回屋歇着吧,這兒有奴婢照看着呢。”慧兒走上前把她擠開。又道,“太太見你在這兒。豈不是更氣?”

蔣詩韻無聲地捏捏拳頭,暗自咬牙冷笑:娘,誰對你真心假意,你吃早會知道的。

憤憤地出了門,來到廂房床上躺了一陣子,蔣詩韻先前一肚子的煩悶慢慢地消散了。

她慢慢思量起來,按說,慧兒是個不安分的,這一點她早看出來了。只是王氏心思單純,又加上慧兒甜言蜜語每天灌在耳朵裏,她也就信實了。

這倒還在其次,先前慧兒不是暗中和錢氏一樣,不希望她嫁去侯府的嗎?

她該和錢氏勾結一起,不斷地破壞這門親事才是啊?

怎麽這會子倒撺掇着王氏來壓制她,讓她嫁出去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慧兒打得又是什麽算盤?

她嫁過去之後,是好是壞暫且不說。王氏定是不會跟過去的,到時候在大伯父家裏住着,日子過得鐵定不如意。

蔣德章對她又不好,若是慧兒從中做個什麽手腳,王氏還能有活路嗎?

上次蔣德章不過是來了一趟,就對慧兒有些刮目相看了。若是自己出嫁了,王氏處境再不妙,那慧兒會不會?

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蔣詩韻再也躺不住了。

就算是嫁了人,她也不能留一個禍害在王氏身邊!

翻來覆去一陣子,她想了一個法子出來。

再過兩日,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了。這兩天,她可得好好在王氏身上操些心,到底是母女,不信王氏不會為了她舍了這個慧兒?

等到了侯府,她再慢慢收拾慧兒!

想畢,心頭松快了些,蔣詩韻方才安靜地躺着睡下了。

翌日,蔣詩韻起了個大早,打疊好心情來到了王氏屋裏。

慧兒正給王氏洗臉,蔣詩韻順手就接過帕子來給王氏擦了把,笑嘻嘻道,“娘,我想了一夜,知道娘這是為我好。女兒先前太任性,讓娘擔心了。”

說着說着也許是觸動了情腸,她的聲音哽咽起來,引得王氏眼圈兒也紅了。

“秀姑,你想通便好,等你嫁過去,有你姑母照應着,日子能過不好嗎?”王氏絮絮叨叨地說着,蔣詩韻則跟小雞啄米一樣點着頭。

見王氏心情好了些,蔣詩韻又端來藥碗給她喂了藥,這才把空碗遞給慧兒,“你去竈上看看小墜子把早飯做好了沒?”

院子角落裏,小墜子和春蘭姐妹正弓着身子煙熏火燎地做早飯,慧兒在屋裏倒是清閑。

慧兒有些遲疑,“小墜子那丫頭做活兒慢,不到卯時那飯菜是弄不好的。”她嘻嘻笑着,眼神有意無意地溜了王氏一眼。

她才不去聞那嗆人的煙味兒呢,今早上才上身的這件新襖,沾點兒火星子就壞了。

蔣詩韻順着她的目光往她身上橫了一眼,笑問,“慧兒身上什麽時候做的襖兒,樣式倒是好看!”

“前兒府上給丫頭們做襖時,太太讓人給做的。”王氏眼睛含笑,“太太說你要出嫁了,這府裏人都跟着沾點兒喜氣,就從侯府給的聘禮裏拿出幾匹細布來。”

蔣詩韻聽得目瞪口呆,這麽大的事情,竟然沒人跟她商量一聲?

連王氏這個做娘的都不告訴她?

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她裝作若無其事道,“怎麽沒見小墜子穿啊?”

既是府裏的丫頭都有,小墜子也該有才是!

“太太說小墜子年紀還小,怕她不愛惜,等日後再給她做!”慧兒趕緊把話頭截過去。

蔣詩韻冷笑了笑:這可是聽所未聽聞所未聞的奇葩道理啊,拿着她的聘禮給整個府裏的丫頭做衣裳,獨獨漏了她的丫頭?

小墜子再小也有十三了,這個年紀府裏也不是沒有。

這不是赤果果的歧視是什麽?

☆、一百二十章 陪嫁

蔣詩韻面上的笑容未減,像是毫不在意一樣,笑了笑又道,“大伯母是個有心人,不忘了給娘的丫頭也做衣裳,可見慧兒是個招人喜愛的。”

“是啊,慧兒在我跟前比你都強,不像你成日裏朝外頭跑,誰見了不愛!”王氏順着這話就抱怨開了。

蔣詩韻無語,暗道:我朝外頭跑還不是為了銀子,為了能讓你過得體面些?

只是眼下王氏信慧兒信得歡實,她說了王氏反而還呵斥她呢。

她把這些話咽了下去,只朝慧兒一瞥,道,“慧兒本就長得清秀可人,如今這麽一打扮,比起我那堂姐堂妹也差不到哪兒。我很快就要嫁入侯府了,娘不如就讓慧兒給我做個陪嫁吧?”

一邊說她一邊打量着慧兒的神色,先前慧兒聽了她的誇贊,還有些得意。及至聽到要讓她陪嫁,她頓時吓得花容失色!

忙求助地望了望王氏,慧兒有些發毛,“太太,您如今還病着呢,奴婢怎能去給小姐陪嫁?”

這話一出口,蔣詩韻更是确定了心內的判斷。這個慧兒當真不簡單吶,看這樣子是想賴下來不走了。

哼哼,這可由不得你了。

還未等蔣詩韻說什麽,王氏就有些為難,“這些日子多虧了慧兒在我跟前伺候解悶,不然我這身子早垮了。”

見女兒面色不豫,王氏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遂提議,“倒不如讓小墜子跟過去,實在不行再讓你爹給你買兩個丫頭!”

這是舍不得了?

不過蔣詩韻的殺手锏還在後頭呢。

“娘,您想想。小墜子那胖乎乎的樣子跟過去能做什麽?她不懂規矩人又笨,沒得過去讓人笑話!”

頓一頓,就在慧兒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兒時,她才笑嘻嘻道,“慧兒就不同了,她出身大家,知禮守儀。相貌又是個拔尖兒的。到時候我身邊也得有個左膀右臂啊。給宋公子做個通房豈不比外頭買的強?”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大道理,不信王氏就不動心!

蔣詩韻眼角餘光就見慧兒的身子晃了晃,她暗笑了下。小樣兒,想在我跟前蹦跶,姐我可不是吃素的。

慧兒面色發白地望着王氏,一雙秒目裏就流出晶瑩的淚水來。那副雨打梨花濕的模樣楚楚動人,愣是連她這個女人都看呆了。

“太太……”慧兒凄婉哀涼地喊了一聲。噗通一聲跪在了王氏的炕頭前。

“奴婢情願侍奉太太一輩子,終生不嫁!”她面色堅毅發着誓。

王氏動容地看着她,一雙白饅頭樣的手顫巍巍地拉着慧兒的柔荑,暗自感嘆:這丫頭可真是忠心啊。為了她,竟肯一輩子都不嫁人?

“秀姑,慧兒也是好人家出身。只不過沒落了,若是給了人做妾……”王氏期期艾艾地跟女兒商量着。

“娘的意思是慧兒不樂意做妾。想做正室夫人了?”她順着話上趕着問了一句。

“不過娘別忘了,慧兒可是犯官之後,有哪家敢娶她做正室?”她笑嘻嘻地望着那個低了頭跪在炕前的苗條身影,無情地把這個事實給剝落出來。

“秀姑!”王氏不悅地瞪了她一眼,“你就別在慧兒心口上再捅刀子了,她已經夠難的了。”

呵呵,她娘這是心疼慧兒了?

蔣詩韻無力地拍了拍後腦勺,慧兒到底施了什麽魔法,讓她娘竟會維護她到如此地步?

越是這樣,她越得把這個禍害給摘開!

“還是娘您狠心讓慧兒伺候您一輩子?”蔣詩韻觑着王氏的面色,慢慢地添柴加火,“或者娘想過兩年給她開了臉,放在爹跟前?”

一語如同響錘一樣砸在了王氏的心頭。

她雖然是個鄉下婦人,可也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夫君遲早是要納妾的。

只不過她從未想過會把慧兒送到夫君跟前。

蔣詩韻這番話,當真給了王氏一個警醒。

她臉色變幻莫測地盯着地上跪着的慧兒,久久沉吟不語。本來拉着她的手想讓她起來的,這會子也縮了回去了。

蔣詩韻冷笑看着這一幕,心道:還是沒有涉及到自身利益啊,果然一提這個,王氏心就動了。

慧兒卻面露驚恐不停地磕着頭,“太太,太太,奴婢不會的,奴婢發誓一輩子都不嫁人,只伺候太太一個人。太太若是不信,奴婢……奴婢就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她一雙淚水四溢的眼睛四處踅摸着,想要找把剪刀。

“你是我們家的奴婢,賣身契還在這兒呢,怎能絞了頭發做姑子?”眼見着王氏又有些松動,蔣詩韻趕緊提醒了她一句。

王氏看看慧兒再看看女兒,有些遲疑了。

正如女兒所說,慧兒甜美可人,若是跟着嫁過去,到時候也能助女兒一臂之力。

雖說她打心底裏不希望姑爺有什麽通房侍妾的,可到底人家是侯府,哪個男人身邊沒有個三妻四妾的?只要姑爺對女兒好,她就知足了。

王氏思量了半日,在慧兒驚恐的目光中,終是點了點頭,答應了。

蔣詩韻松了口氣,忙道,“既是跟着我過去,娘把她的賣身契交給我吧?”

從此後,慧兒就是她的丫頭了,看她還敢整日裏蠱惑王氏?

蔣詩韻喜滋滋地扶着王氏在炕頭的小櫃子裏翻找着賣身契,渾然不管地上的慧兒已經癱軟成一片!

錢氏的上房裏,蔣詩靜姐妹正伴着她。

蔣詩靜性子沉默些,坐那兒半天都沒吭聲。

蔣詩語在椅子裏挪動着身子,不依不饒地吵嚷着,“娘,那賤蹄子眼看着就要嫁給徽哥哥了,您怎麽也不想想辦法?”

錢氏被她吵得頭疼,揉着太陽無奈地望了女兒一眼,“這庚帖都換了,聘禮也下了,娘能有什麽法子?難道來一出偷梁換柱嗎?”

她本是氣話,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蔣詩語本來正鬧騰着,一聽這話眼睛立馬就亮了。

“娘,真是好辦法,不如,就這麽辦?”她眨巴着眼,滿含祈求地望着錢氏。

“胡鬧!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錢氏騰地坐起了半躺着的身子,低聲訓斥着自己的女兒。

蔣詩語吓得趕緊閉上了嘴,卻不甘地瞪着錢氏。

錢氏發了一通火,只覺身子乏力,頹然又倒在了大迎枕上。

這幾日,她被老二家的那閨女氣都氣死了,也不知道那小賤人到底遇到了什麽好運,分明樣樣不如自家女兒,偏偏要嫁得那麽好?

侯府的聘禮那可是沉甸甸的三十擡啊,對于她們這樣的小官家庭來說,簡直是受寵若驚。

想想那該死的丫頭,她怎麽也不舍得把聘禮給她做了嫁妝。

反正這聘禮是擡到蔣府來的,那就由她說了算。

侯府不是送了三十擡嗎?那她到時候也給整三十擡嫁妝不就行了?

哼,嫁得如意也就罷了,還想從蔣府裏帶東西走,沒門!

正氣得後槽牙疼,忽地聽坐在跟前的大女兒蔣詩靜說了句,“其實,也沒什麽不可行!”

錢氏和蔣詩語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側過頭怔怔地瞅着這個女兒。

☆、一百二十一章 陰謀

半天,蔣詩語才有些恍然,她盯着姐姐一張高深莫測的,滿是期盼地問,“怎麽講?”

蔣詩靜望望錢氏,又看看她身邊的惠香。

錢氏那雙細長的丹鳳眼一閃,對着惠香揮了揮手。惠香領命而去,還細心地把門給帶上了。

等人走後,屋內只剩下她們母女三人。

蔣詩語迫不及待地問她姐姐,“姐,你就別打馬虎眼兒了,快點兒說出來我們聽聽?”

蔣詩靜是個穩重性子,不似妹妹那般有什麽心事就寫在臉上。

她抿唇兒笑了笑,方鄭重其事地問錢氏,“若是這一計策成了,娘打算讓我們姐妹哪個嫁過去?”

錢氏那雙細長的丹鳳眼兒緊緊地盯在大女兒的臉上,嘴唇嗫嚅了幾下,還沒等她說出什麽,就聽蔣詩語急急道,“姐你怎麽問出這樣的話來?自然是我嫁過去了,我打小兒就和徽哥哥玩得好……”

錢氏也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蔣詩靜一雙神似錢氏的眸子忽地跳了一下,旋即就斂了光芒。

“姐,大舅母不是正給你說長興侯府那門親嗎?這安國侯府你就讓我吧?”蔣詩語急巴巴地說着,一副迫切難以等待的樣子,拉着蔣詩靜的胳膊就不放。

“瞧妹妹你說的,姐姐這不正給你想法子嗎?”蔣詩靜不着痕跡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坐正了身子。

蔣詩語為了聽姐姐的計謀,也不敢再去拉扯打斷她,只是催着她,“姐姐快說說……”

蔣詩靜這才慢吞吞地問錢氏,“那蹄子再怎麽說也是二叔家的女兒。跟咱們一筆寫不出兩個‘蔣’來,她要出嫁了,娘怎麽着也不能讓她在那小院子裏發嫁吧?”

錢氏目光霍地亮起來,似是悟到了什麽,“你的意思是……?”

蔣詩語也急切地望着姐姐和錢氏,不明白這兩個人在打什麽啞謎,卻不敢再催。生怕耽誤了姐姐的計策。

“女兒的意思是。娘得把她接到您的上房裏來,到時候迎親的時候也不至于太難看!”蔣詩靜微笑着說完,徑自盯着錢氏。

“娘明白了。”錢氏雙掌一合。念了聲“阿彌陀佛”。

蔣詩語卻沒聽明白,見娘和姐姐似乎不打算再說,就急了,“哎呀。你們到底什麽意思嗎?說一半留一半的,我怎麽一點兒都不懂?”

錢氏溺寵地看她一眼。伸出食指來在她額頭上戳了下,“你若是有你姐姐一般的心眼子,我也不成日裏操不完的心了。”

蔣詩語不死心地又拉着蔣詩靜的手搖晃着,“姐。你不能欺負我,你快告訴我……”

蔣詩靜被她纏不過,只好說道。“你仔細想想,把那小蹄子接過來。等出嫁那日,娘随便想個什麽法子就可以把她困住,到時候,你穿了嫁衣不就成了?”

蔣詩語總算是明白過來,不由樂開了花,一跳三尺高,“哈哈,還是姐姐厲害,看那小蹄子還蹦跶起來不?”

蔣詩靜一把把她給按住,嗔道,“你這個樣子嚷嚷出去,到時候還能成事嗎?快給我坐下來,把嘴巴閉上!”

蔣詩語咧着嘴笑着坐下來,拉着蔣詩靜就往她身上膩歪,甜言蜜語地就說了一筐子的話。

錢氏看着兩個女兒這麽親和,也不自禁露出慈愛的微笑來。

她把惠香叫進來,吩咐下去,“帶兩個婆子到二太太那兒把二姑娘接過來,就說我說的,姑娘要出嫁了,在我這兒發嫁!”

惠香領命去了,半日放回來,身後并沒有蔣詩韻的影子。

見錢氏不滿地瞪着她,她忙道,“二姑娘說她還有些體己要收拾,等明兒再過來。”

話音剛落,蔣詩語噗嗤一聲就噴笑出來,“那小賤人還有體己?窮得叮當響,在我們家混吃混喝的哪來的體己?”

錢氏瞪了她一眼,又問惠香,“還打聽到什麽?”

惠香忙恭敬地答道,“奴婢瞧着二太太身邊的丫頭慧兒面色不好,多了句嘴,問了問,才知道二姑娘竟然讓她跟過去陪嫁……”

“是她?不是那個圓滾滾的憨丫頭?”她嘴裏這個圓滾滾的憨丫頭指的是小墜子,小墜子竟不知道自己竟然被錢氏鄙夷成這樣了。

“不是,聽那憨丫頭說,二姑娘覺着慧兒長得好,帶過去好給宋公子做個侍妾呢。”惠香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打探來的事情說了。

錢氏點點頭,揮手讓她下去了。

屋內,蔣詩語就炸開了鍋,“那賤蹄子還真是有自知之明,連慧兒都敢帶?那丫頭可是個有心機的,到時候若是真的爬了徽哥哥的床,不怕連那賤蹄子正室的位子都給掀翻?”

“她不過個犯官之後,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錢氏冷冷地白了她一眼,望着大女兒,輕輕道,“看來,你那二堂妹不是個簡單的主兒呢。”

“娘說的是。”蔣詩靜也深有同感,“這個計策我們母女得好好策劃下,争取萬無一失才好!到那日嫁過去,生米煮成熟飯,安國侯府看在姑母的面子上,還能怎麽着我們?”

蔣詩語聽了這話頻頻點頭,敬佩地望着姐姐。

錢氏也深以為然,母女三個又細細商議了許久,方才各自散了。

蔣詩韻的廂房裏,春蘭姐妹和小墜子都在。

春蘭心細如發,不由問蔣詩韻,“秀姑,你那大伯母今兒很是反常啊?”

春桃有些不服,“姐,她怎麽反常了?眼看着秀姑要嫁人了,還住在這麽個破落院子裏,若是讓安國侯府來迎親的人見了,豈不得笑話她那大伯母?她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春蘭搖了搖頭,心中的疑惑越發難解,“她要是個愛面子的,早就該把王嬸和秀姑給搬到大院子裏去了。如今上趕着過來,你不覺得奇怪嗎?”

姐妹兩個争執着,蔣詩韻只在一邊兒默默聽着。

小墜子瞪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看看這個再望望那個,一點兒都不明白。

“秀姑,按說,上次賀大人來過,你那大伯母若真的是個愛臉的,讓外人看到你們住這樣破爛的地方,羞也該羞死了,她卻還帶着兩個女兒跑過來顯擺,可見不是個要臉的。”

春蘭憤憤地說着,眼睛看向蔣詩韻。

見她面色波瀾不興,不由有些着急,“秀姑,你也真沉得住氣,這眼看着要嫁人了,再讓你那大伯母給壞了事兒,可就麻煩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靜觀其變!”良久,蔣詩韻方微微一笑。

☆、一百二十二章 耗子

王氏倒是歡天喜地的,雖然一直絕食,可聽到錢氏要接女兒過去,還是強打起精神囑咐了蔣詩韻幾句話。

蔣詩韻又跟她再三保證自己會嫁過去,讓她吃些飯,可王氏依然倔強地不答應。

蔣詩韻無法,只盼着自己能早日嫁過去,好解救母親。

是夜,蔣詩韻收拾了東西,打了一個小包袱,把上次長公主給她的兩副頭面變賣的五百兩銀票也塞了進去,這才拿出前兒在外頭藥鋪子買來的幾樣藥草搗鼓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藥的包兒,并不敢用手去拿,只用筷子一樣一樣地拈了出來,放在一個小巧的蒜臼裏。

她特意買了玉丁香、五色梅、洋繡球、天竺葵和紫荊花幾樣花草,這些東西只要稍稍碰上些就會過敏,更嚴重的會奇癢無比。

她拿了一個小小的石杵慢慢地搗着,盡量不發出一絲兒聲響,生怕王氏那邊發現了什麽動靜。

好不容易折騰了大半夜,才搗完一蒜臼的藥草。她找出一個半新不舊的荷包來,輕輕地把藥末倒在了荷包裏,紮上口收緊,也塞進了那個小包袱裏。

聽着外頭的梆子響,已是三更了,蔣詩韻這才簡單地洗漱了,脫了衣衫鞋襪躺床上歇着。

卻是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她不由躺那兒靜靜地想着今兒錢氏的反常舉動來。

按說,她就要嫁入侯府,錢氏母女該恨得咬牙切齒才是,她真那麽大度怕丢人現眼,才會接她過去?

經過這麽些日子。蔣詩韻雖說不十分了解錢氏母女,可對她們的手段算是見識得不少了。

為了讓自己的女兒嫁入高門,錢氏那是想方設法敗壞她們母女的名聲,不顧一切地阻擋這門親事。

可最終,還是她嫁入侯府,錢氏母女怎麽會甘心?

這個她倒不是很擔心,大不了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就是了。反正。她并不想嫁給宋徽,錢氏要是有這個本事壞了這門親事,她該叩頭跪謝她才是!

到現在她依然想不通的是她那親姑母蔣氏。憑着宋徽的身家背景,她算是高攀了。蔣氏怎麽偏偏選中了她?

若是真想親上加親,錢氏的兩個女兒哪一個不比她強?

這裏頭,還真有什麽貓膩不成?

她思來想去。一時頭緒紛雜,不得其解。

正有些心浮氣躁之時。就聽窗戶咯噔響了下,吓了她一跳。

她悄悄地撐起了身子,挑開幔帳的一絲縫隙偷偷地往外看。

鑒于上次賀林那厮來時悄無聲息,她這次算是警醒的了。

手裏悄悄地摸了根放在床頭小幾上的銀簪。她屏住了呼吸,靜靜地候着。

屋內似乎平地起了一陣風,吹得帳幔飄拂蕩漾。只是沒有別的聲響。

就這麽過了一會兒,蔣詩韻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捏着銀簪的手心裏也滿是黏濕的汗。

她暗暗咬了咬牙,可千萬不要是賀林那厮,若是他,她不介意在他身上紮幾個窟窿出氣!

明明他不敢娶她,還偏來招惹她,把她當成青樓女子了嗎?

良久,就在她以為方才那點兒聲響不過是她的幻聽的時候,忽見帳幔閃出了一條縫兒,影影約約中,可以看見一只修長的大手正伸了進來。

蔣詩韻倒吸一口涼氣,牙關緊咬,暗罵一聲:管你是牛鬼蛇神,只要進來這屋裏,就讓你有來無回!

手捏緊了那根簪子,運了運力氣,她對準那只往裏伸的修長大手就猛地紮去!

預料中的呼痛聲并沒有傳來,那只修長大手在她的銀簪差點兒就要紮上的時候,倏地不見了。

蔣詩韻吓了個半死,是人是鬼?不帶這麽玩姑娘的啊?

正驚懼不安間,就聽外頭一聲低沉的輕笑傳來,“還以為你睡着了呢,沒想到這麽警覺啊?”

聲音清越低沉磁性,好聽地像是山澗裏的清泉一般!

蔣詩韻翻了個白眼,頹然地扔下了簪子,躺倒在床上。

這幾日,她又是擔憂王氏又是惦記自己的親事的,哪裏還有精力對付這樣的“夜貓子”?

“怎麽還不睡?”賀林關切地問着,就要往帳幔裏鑽。

他位高權重,名聲惡劣,面對着的又是心上人,哪裏還顧得上什麽規矩?

蔣詩韻死死地按住帳子,不讓他進來。

“賀大人管得似乎太寬了吧?一個閨閣女子的屋子裏也來去自如,是不是太不把禮法放在心上了?還是放眼天下,就沒人能制得住你?”

她心裏酸辣難耐,口氣自然不好。

賀林聽着這小女子火氣裏含着酸味的話,不由苦笑。

他能告訴她真話嗎?若是按照前世的經歷,很快就要有一場惡戰,雖然今世,他改變了很多東西,可這身處權力的漩渦,他不敢保證自己能躲得過這一劫!

他不敢給她承諾,不敢給她念想。

這些日子,他都快要憋瘋了,可他還不得不強力忍着。

眼下太子病入膏肓,皇長孫就是名正言順的儲君。而燕王遠在北地,雖然兵強馬壯,京中又有他做策應,倒也有幾分把握。

可前世裏,這個時候太子已經薨了,今生,太子雖然病重,到底還活着。

他還真的無法預測将來會發生什麽了。

見蔣詩韻壓住了帳子,一副緊張兮兮小女孩兒形狀,賀林就忍不住笑起來。

她素日裏精明幹練,他還鮮少見到她這小女兒狀。

“放心,我不過去,就在這兒坐坐可好?”他柔聲細語,慢慢地勸着她。

說罷,他在靠窗的一張破舊的交椅上坐了下來。

身子才剛坐下去,交椅就發出“吱呀”一聲響,倒是吓了賀林一跳。

“你這大伯母着實可恨,竟讓你住在這種破爛地方!”他氣哼哼地站起身來,厭惡地朝身後看去。

夜色裏,也看不到後襟上是否沾上了灰塵,他心情極其不爽地對着那破舊交椅一腳踢了過去。

“咔嚓”一聲,那交椅散架了。

氣得蔣詩韻一把撩開帳子,怒視着他!

“你是過慣了好日子是不是?踢爛了給我賠!”這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家夥,平日裏都是高高在上的,出入都有人跟随,哪裏知道她們這種底層小民過的什麽日子?

賀林不妨蔣詩韻發了火,忙賠笑,“我賠我賠,你別生氣!”

話音未落,隔壁就有一個女聲喊起來,“秀姑,你那屋裏怎麽了?”

賀林還待要說下去,蔣詩韻卻殺雞抹脖子地朝他比劃了一下,迎着那聲音裝作迷迷糊糊答道,“……是耗子,屋裏有只大耗子……”

賀林的臉色頓時黑了。

☆、一百二十三章 添箱

這個小女人竟敢把他比作耗子?

暗夜裏,賀林臉色相當難看,咬牙切齒地瞪着蔣詩韻,也不知道那小女人看到他要吃人的眼神了沒有?

蔣詩韻見他站那兒,身邊一股冷風飒飒吹來,就知道這家夥定是氣得要死。

只要能氣到他,她就開心就高興!

想想就要嫁給宋徽那個奶油小生,她就一肚子的憋屈。現在的她,正是無聊透頂的時候,最想找個人出出氣。

偏偏他就送上門來,今晚要是不把他給氣得吐血,那說明她的功力還是太次,段數還是太低!

她把腦袋從帳子裏伸了出來,側耳聽了聽正屋裏的動靜,等了一會兒,才壓低了聲音呵呵低笑起來。

賀林磨了磨牙,一身白衣如同月華般,發出隐隐的光亮,一看就知道這家夥連身上的衣裳都是價值不菲的。

她自個兒則缺銀子缺的要死,一想起這萬惡不平等的舊社會,她就恨得牙根癢。

什麽時候她也可以過上這種不用為銀子擔心的日子啊?

正天馬行空地瞎想着,面前忽然一冷,擡眸時,撞上了那個一身雪白的家夥!

“啊”地低叫了一聲,蔣詩韻方才反應過來,賀林這妖孽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腦袋倏地一縮,又躲回到帳子裏。

只是這次可沒這麽容易躲得開這妖孽了,那厮的半個身子已經撞了進來,死死地把她逼在了角落裏,一雙修長的大手也适時地箍住了她的雙肩。

“敢把我比作耗子的人,這世上你是頭一個啊!”雖然面上咬牙切齒的。可手在撫上她渾圓柔滑的肩頭時,心底就軟得能滴出水來了。

“你不是耗子是什麽?半夜三更不睡覺專門鑽女人的閨房,叫你耗子都算是擡舉了你。”蔣詩韻不怕死地拿拳頭抵上他堅實的胸口。

哼哼,別人都怕他,她可不怕!

不過也是一個腦袋兩個肩膀罷了,能比別人又多出什麽來?

無非就是長得俊了點兒好看了點兒而已!

“你以為別的女人的閨房我樂意鑽嗎?”賀林忽然啞下聲來,先前想吓唬吓唬她的心思頓時化為烏有。

也許。這是今生最後幾面了。見一面少一面了,他何必去浪費口舌和她争辯?

他只想把這女人好好地摟在懷裏抱一抱,她就要出嫁了。自己還能肆意妄為幾次?

按說,依着他的權位和名聲,這京中還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他也曾扮過欺男霸女的人,也曾流連忘返過青樓……可這一切。他都是被迫的,不得不讓自己名聲更加敗壞。

只是這些。都是他迷惑政敵的手段而已。

此生,他除了對她,并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動過情。

別看他後院美人無雲,可他從未碰過。甚至為了躲清靜,連那所富麗堂皇的大宅子也懶得回去,只在一個偏僻的地方買了一處小院子。簡簡單單的幾個人住着。

蔣詩韻聽了他這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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