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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有些愣怔。

今夜。他說這些有什麽用意?

他喜歡她在意她是嗎?可為什麽他不能提親不能娶她?

是不是這就是男人欲擒故縱的伎倆?

只不過她蔣詩韻就算是嫁給貧寒子弟,也不想讓這樣的大人物玩弄于股掌中。

“賀大人的意思是,小女子還是個例外了?能讓賀大人這般人物纡尊降貴半夜爬床,真是小女子的榮幸啊!”蔣詩韻夾槍帶棒酸溜溜地說着,絲毫不給賀林面子。

正箍住她雙肩的賀林聽了猛然就是一頓。

他怎能不知道她心裏有怨氣?

他怎能不知道她嫁給宋徽不情不願?

可他又怎麽能說實話?怎能讓她等着他?

他倏地縮回了手,蔣詩韻肩上一空,還以為他被刺得動怒了,下一刻,他就該起身離去了。

可只一瞬,她露在被子外頭已經發涼的身子被他緊緊地擁進了懷裏,連那床舊棉絮被子都一同裹在了身上。

她掙紮了下,他雙臂如鉗,紋絲不動。

她嘆了口氣,靜靜地偎依在他的懷裏。

那個懷抱溫暖如春,火熱的胸膛,即使隔着好幾層衣服,還是能讓她感受到撲鼻而來的火熱氣息。

身子一下子暖和起來,她聽着他有力規律的心跳聲,慢慢地平靜下來,先前的尖牙利爪也都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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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為什麽?”她低低喃喃地問着,口齒帶着些模糊,可他還是聽清了。

眼眶有些酸澀,他為不能給懷中心上人一個安穩的家而羞愧難當,心如刀絞。

“我只希望你這一生平安順遂!”良久,他才貼在她耳邊細細說道。

蔣詩韻窩在他的懷裏,慘然一笑。

這個時候,他還說這樣的話?

這是騙三歲小孩嗎?

他這麽一個冷酷如風殺人如麻行事果決的人,怎麽在感情上就這麽猶猶豫豫?

看他後院裏美人如雲,這不是他的作風才是?

還是他太看重她,想給她最好的?

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身處高位,什麽事情能攔得住他?什麽樣的美人兒沒有?

她蔣詩韻何德何能,能得他另眼相看?

她還是太天真了,一無家世,二無傾國傾城的容貌,像他這樣游戲人生的人,憑什麽會喜歡上她?

她怎麽就信了他的話,還為他傷心流淚不已?

果然,前世沒有經過感情錘煉的女人還是傷不起啊?

一邊想着,蔣詩韻慢慢地擡起頭來,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可賀林緊緊地抱着她,一點兒都不想松手。

“賀大人,松手吧,”蔣詩韻平靜地說着,“咱們一個侍妾多得數不清,一個就要嫁作他人婦,怎麽還能這樣?”

“韻兒,別鬧,就讓我好好地抱抱你吧?”賀林嗓子發啞,先前清越的聲音帶着點兒滄桑。

“誰在鬧?”蔣詩韻氣得要命,她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仍不放手,這不是拿她不當個良家女子對待嗎?

“賀大人!”她的聲音尖細起來,“請你自重,別拿我當青樓女子,我就要嫁人了。”

蔣詩韻嘤嘤地哭起來。

賀林頓時手足無措了,雙手不舍地松開,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哭成了一團,他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我……我,是情難自禁!”他結結巴巴的,“不是拿你當青樓女子!”

好不容易說完了這句話,他才順暢起來。

“你在我心裏比什麽都重,我怎麽會不在乎你呢?”他神色大痛,伸出手去想抱着她,可見她往後縮了下,他只好讪讪地收回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秀氣的錦匣來。

夜色裏,那錦匣竟煜煜發光,可見是個好東西。

他往前推了推,只道,“這個給你收着,我過兩日就要出京一趟,還不知道能不能……”

他甚是艱難地說了一半,就打住不說了。

既然不能給她承諾,何必還讓她心裏挂念呢。

“這個給你添箱,你好好收着!”他說完這句,猛地起身就朝外走,蔣詩韻只來得及看到窗口那處白衣一閃,已是沒了他的蹤跡!

☆、一百二十四章 反轉

先前過于震驚的蔣詩韻,并沒有去思量賀林只說了一半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還呆呆地捧着手裏的錦匣,說不清道不明心裏是種什麽滋味。

眼前那角翻飛的衣袂已經消失良久,她依然回不過神來。

他說他給她添箱?

他怎麽能狠得下心來說這樣的話?

她就要嫁給宋徽,他竟然還來添箱?既然添箱,為何對她還是這副做派?

莫非,在他眼裏,她一文不值?

一時心口那處浪花翻湧,蔣詩韻只覺得心裏悶得難受,想吼一嗓子卻又怕驚着王氏。

也不知道捧着那個錦匣坐了多久,她才魂魄回歸。此時已是凍得身子發冷,雙手僵木。

她低下頭用發木的雙手輕輕地撫了撫掌中的錦匣,挪動着發麻的雙腿下床點着了床頭櫃上的燈盞,就着昏暗的燈光慢慢地打開了那個錦匣。

錦匣不大,裏頭并沒有多少東西,只一沓子銀票碼得整整齊齊的,靜靜地躺在那兒,像是等待着蔣詩韻拈起來。

蔣詩韻輕輕地把那疊銀票拿出來,對着燈光數了數,足足有五萬兩!

她震撼地無以複加,賀林這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他怎麽會給她這麽多的銀票?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憑着她的智慧,這些銀子定會有增不減,這一輩子,她就真的可以吃穿不愁了。

他連她的後路都給她鋪好了?

他究竟有什麽難言之隐?

蔣詩韻捧着那個錦匣,只覺得重逾千斤,雙手發顫,幾乎都要捧不住。

她的心忽然劇烈地跳了一下,好歹自己也是個現代穿越人士。難道就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錢氏不是想把女兒嫁入高門,千方百計想破壞她的親事嗎?

那她就讓她如意得意一把行不行?

就算王氏以死相逼,到時候錢氏真的上鈎了,她也有理由了。

想想她現在也是身家數萬兩銀子的禦姐,何必要在宋徽那奶油小生身上浪費時間?

賀林不是冷心冷意嗎?那好,她就拿着他的銀子過上幸福的小日子,順便找個合心合意的小白臉過一輩子。豈不是快哉?

越想越覺得這個念頭可行。蔣詩韻興奮地一點兒睡意都沒了,找了塊舊布就縫起來,憑着她那蹩腳的女紅。終于在黎明到來之前,把那五萬兩銀票全都縫在了那條獨特的腰帶裏。

從此,她可真的是腰纏萬貫了。

一夜未睡,蔣詩韻精神頭依然很好。

吃過早飯。服侍王氏喝過藥,錢氏那邊就來人了。

惠香帶着劉媽和另一個婆子。三個人一臉假笑地過來,說是請二姑娘到太太上房裏去。

王氏不疑有假,忙從炕上撐起身子來,叨叨了幾句。

蔣詩韻瞄一眼站在炕邊惴惴不安的慧兒。回頭就喊外頭正蹲角落了洗涮的小墜子,“……進來伺候着太太,太太身邊不能離了人。”

慧兒臉色發白。祈求地看了王氏一眼,垂下頭去。眼中的怨毒被散落在頰邊的碎發遮住,一閃而過。

小墜子從院子裏蹬蹬地跑了進來,兩只紮煞的手上還站着污水,一雙手凍得跟紅蘿蔔一樣。

蔣詩韻有些心疼地從盆架子邊摸過一條手巾給她擦幹,嗔着她,“怎麽也不用熱水洗?不是還有一簍子炭嗎?”

上次賀林給她們送了兩簍子上好的銀霜炭和幾簍子木炭,足夠她們用一個冬季了。

何況,她手頭上如今也有了銀子,不怕家裏嚼用。

只不過先前她想攢着銀子置辦一所宅院,省着罷了。

小墜子圓乎乎的臉上溢滿了笑容,兩頰紅撲撲的跟兩顆大蘋果似的。

見自家小姐對她這麽好,心下感動不已。忙接過手巾自己擦幹了,笑着擺手,“奴婢不怕凍,留着那些炭好給太太燒炕呢。”

話音方落,就見慧兒疾步走上前,劈手奪過那條手巾,就按在水盆子裏,回頭朝王氏抱怨,“太太,她一個小丫頭怎麽能用您的東西?這豈不是太沒有規矩了?”

王氏素來信慧兒的話,羨慕大家子的那種有禮有節的規矩進退,聽慧兒這麽一說,再看那條雪白的手巾上都是灰印子,不由冷了臉。

小墜子不過是個奴婢,也就是她脾性好,不大計較這些,果然她就上頭上臉了。

慧兒可是給她講過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小姐馬上就是侯府的少夫人了,若是她再不講究這些規矩,跟以前鄉下一樣,到時候兩親家見面,豈不是要鬧出天大的笑話來?

王氏板着臉就要動怒,蔣詩韻卻忙接了口,“這是我拿給小墜子擦手的,慧兒是說我這個做主子的不懂規矩?”

想挑小墜子的刺兒,也得看看她這個主子同不同意啊。

慧兒面色一變,垂了頭不敢吭聲兒,只狠命地搓着盆裏的那條手巾。

王氏因着女兒就要到錢氏的上房,過兩日就是侯府的少夫人了,就不想多說她,只嘆息一聲,“你都這麽大的人了,連點兒規矩都不懂,到時候在侯府可不得惹人笑話?”

本以為這話能讓女兒收斂些,沒想到蔣詩韻聽了這話喜上眉梢,上前一把就拉着王氏的胳膊撒起嬌來,“還是娘知道我,我本就是個野丫頭,從小兒在鄉下長大,哪裏知道這些?娘疼我,把慧兒給了我,到時候在侯府,有她提點着,必不會錯的。”

王氏順着她的話就點了點頭,因着女兒馬上就要成為侯府的少夫人,王氏心裏高興,就喝了一碗熱乎乎的粳米粥,臉上也有些光澤,聽見這話,伸出指頭來就戳着蔣詩韻的額頭。

“就你這丫頭貧嘴!”

一旁的盆架子處,慧兒手裏的手巾啪嗒一聲就跌進了盆裏。

蔣詩韻裝作沒聽見,王氏正高興着壓根兒就沒注意。

慧兒在那兒待了會兒,見王氏絲毫都沒有提起這件事兒,她有些急了,若是真的做了陪嫁跟着小姐嫁過去,那她将來也就是淪為侍妾的命運。

她是犯官之後,到了那種大家族,即使再得男人寵,也上不得臺面。

若是留在王氏身邊,跟了蔣德章,不過是個小官宦之家,到時候把王氏擺布死了,自己照樣可以做個正室。

只是這該死的小姐怎麽就是放不過她呢?

想了一會兒,她終是拿着洗幹淨的手巾嘤嘤地哭起來。

☆、一百二十五章 故意

王氏納悶地扭頭看向慧兒,“好端端的,你怎麽就哭了?”

雖然是自己心愛的貼身侍婢,可在女兒大喜的這段日子裏哭,王氏還是不悅的。

她是鄉下婦人,更是迷信。大喜的日子裏不能見淚,不然将來的日子就不好過。

慧兒知禮守儀,素日裏都是她提點着自己,怎麽今兒這麽不懂規矩了?

皺了皺眉頭,她不滿地望着慧兒。

“太太莫怪,奴婢……奴婢是喜極而泣!”一時心傷難過的慧兒,被王氏略冷的話給提醒了,忙擦幹了淚,換上一副笑吟吟的模樣兒。

蔣詩韻挑了挑眉,暗自冷笑:這個慧兒還真是不簡單啊,什麽事情都能讓她說出個花兒來?

且聽聽她還怎麽圓!

慧兒三兩步走近炕頭,體貼地那手巾給王氏擦了擦嘴角和手,方笑道,“奴婢這一路跟着太太和小姐進京,心裏十分敬服。為了小姐的親事,太太操了多少心?太太和小姐都是善心人,如今功德圓滿,小姐就要嫁入侯府,将來那就是京中勳貴圈子裏的人,太太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不枉了太太辛苦一場!奴婢怎能不高興?”

一席感人肺腑的話又把王氏說得歡快起來,情不自禁地就點頭認可了慧兒的話,“你說的是,沒想到我也有今日,能看到秀姑嫁個好人家,我死了也瞑目了。”

蔣詩韻不由氣結,她這個娘可真是容易被慧兒左右,不過慧兒這丫頭着實有兩下子,會揣摩人心。王氏又是個藏不住心事的,時日久了。慧兒就把她拿捏地死死地。

越是這樣,她越不敢把慧兒留在王氏身邊。

慧兒見王氏又信了她的話,歡喜起來,這才細聲細氣地露了露自己的意思,“只是奴婢是犯官之後,怕跟着小姐享不了那樣的福分。奴婢的父母都遠在北地,将來還不知道有什麽造化。人家侯府那樣尊貴的地方。奴婢跟了去。怕會給小姐惹來麻煩。何況奴婢也舍不得太太,在心眼兒早把太太當作再生娘親了。不如,就讓奴婢留下來吧?”

這番話。觸動了王氏的情腸。她也知道蔣詩韻嫁過去之後,自己的日子不好過。自己出了那樣的事兒,要不是想睜着眼看着秀姑嫁人,她早就一繩子吊死了。

她也沒臉盼着夫君能原諒接納她。這輩子能看着親生女兒過上幸福的日子,她也就知足了。

說實在的。她到現在也怨恨不起來夫君的狠心,要不是夫君讀書上進,女兒怎能嫁入這般體面的人家?

上次的事情連她自己都弄不懂到底怎麽發生的,雖然秀姑說有人給他們下了藥。可到底還是發生了。

她又能怨得了誰?

王氏思來想去,覺得上天還是待她不薄。

如今又能得慧兒如此貼心相待,等秀姑嫁過去。留她在身邊說話解悶,倒也不錯。

因此。她就有幾分猶豫。

慧兒是個什麽樣的人吶?別看她柔弱得橡朵雨中的白蓮,可那份察言觀色的功夫卻爐火純青。

見狀,她忙緊着又燒了一把火,“小姐的心是好的,只是奴婢卻不想做那對不住小姐的事。太太想想,憑小姐這份容貌,姑爺又怎會瞧得上奴婢這等犯官的女兒?到時候奴婢在跟前,豈不是給小姐添堵?”

這話倒是!

王氏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兒和姑爺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她自個兒都沒有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夫,骨子裏壓根兒也沒有這種觀念,也就不大注重這個了。

眼看着她就要動搖,蔣詩韻忙趕在她開口之前,飛快地笑道,“娘,慧兒的賣身契您都給了我,還要反悔不成?”

她連撒嬌帶跺腳,一副小女兒的樣子,活似個還離不開娘親的孩子。

王氏的心又偏到了她這邊兒,看得慧兒暗恨不已:到底是親生的母女,自己費盡千般心思都沒能挑撥成功!

蔣詩韻不理會慧兒是個什麽心情,只是纏着王氏,“女兒又不是說非要把慧兒給了宋公子,不過也是留着預備罷了。娘急什麽?慧兒給了我就是我的人,我能讓她吃虧不成?再說,女兒大大咧咧的也沒個正經樣子,有慧兒在跟前提點着,在侯府也不出差錯,豈不是讓娘省了很多心?”

三言兩語地又把王氏的心給拉了回去。

慧兒兩拳緊捏,牙根咬緊,看着蔣詩韻和王氏母女兩個其樂融融,恨不得撕爛了蔣詩韻那嘴!

不管她用盡千方百計,最終都沒能得逞,還是被蔣詩韻給帶到了錢氏的上房裏。

一見了蔣詩韻過來,錢氏臉上就樂開了花,拉着蔣詩韻的手就去看擺在旁邊廂房裏的樟木箱子。

“這是大伯母給你置辦的嫁妝,你看看喜歡不?”錢氏殷勤地把蔣詩韻推到樟木箱子跟前往裏看。

蔣詩韻也就不客氣地瞄了眼,見箱子裏頭的東西都是上好的,那些绫羅綢緞也不像是老舊的,有幾樣花色還是京中今年最流行的呢。

再看旁邊的一口箱子,裏頭盛着各色鞋子,那是預備認親的時候送的。

錢氏拉着她看了一圈子,撫着她的手嘆道,“日子訂得太急了,也來不及預備,這都是現到繡樓裏訂做的,人家本來也沒這麽多貨,我還托了娘家嫂子過去,好說歹說給趕做出來的。”

蔣詩韻聽着這話,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錢氏這是一大早起來吃錯藥了吧?怎麽會這麽好心?

看這箱子裏的貨色,都是上好的。

她這鐵公雞一毛不拔的性子,什麽時候轉了?

她按下心裏的狐疑,不動聲色地聽着。

錢氏又拉着她繞着屋內整整十幾口大箱子都看了一遍,蔣詩韻是越看越咂舌。

前兒還聽說她拿着侯府的聘禮給府裏的丫頭做棉襖,怎麽今兒就這麽大方了呢?

不僅不貪不占,給的都還是好東西。

她朝外頭望了一眼天,暗想這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啊?

好不容易看完了屋內的箱子,錢氏又把蔣詩韻拉到了自己的卧房,指着炕上擺着的一件大紅通袖緞子襖笑道,“這也是繡樓裏趕做的,你看看喜歡不?這可是今年時新的料子呢。”

拉着蔣詩韻的手就讓她過去摸摸。

蔣詩韻卻不過她的熱情,還當真過去摸了一把。

滑不溜丢的,真是好東西。

她心中的狐疑越濃,卻不動聲色地和錢氏周旋着。

正看着嫁妝,蔣詩靜姐妹從外頭攜手進來。

錢氏又讓自己女兒過來看,蔣詩韻清楚地看到蔣詩靜姐妹在看到那件大紅嫁衣時,眸中的神色變化是多麽精彩!

蔣詩靜只是微微一笑,斂下了眸子。

蔣詩語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一肚子壞心眼子一眼都能被人給看穿。她看了那件嫁衣眸子裏快要噴出火來,手撚着滑溜的布料就不舍得松手了。

還是蔣詩靜怕她失态,忙推了她一把,笑着沖錢氏道,“娘,您快些也給妹妹訂門親事吧?瞧她見了嫁衣就走不動了。”

一句話就把蔣詩語的失态給掩飾了過去,屋內響起了歡快的笑聲,看上去一派和氣!

ps:先發上來下午再該錯字,下面的情節開始虐渣渣了,大家可以看得過瘾了。

☆、一百二十六章 宴無好宴

在錢氏院子裏住了兩日,錢氏也的确盡到了一個大伯母的責任,不僅把蔣詩韻的飲食起居安排地妥妥帖帖,且每晚都把蔣詩韻叫到她的卧房裏,拿了一本春宮冊兒細細地給她講着新婚之夜的事宜。

這份體貼細心,比起親生母親也差不到哪裏。若是一般人親眼所見親耳多聞,怕是都要被錢氏這副行徑給感動地熱淚盈眶。

可蔣詩韻一點兒也不相信錢氏會轉了性子這麽好心。

就算她即将嫁入侯府成為長房少夫人,依錢氏的性子,也不見得會這麽上趕着巴結。

錢氏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她不動聲色地和錢氏周旋着,面兒上表露出十分感動十分受教的樣子,暗地裏卻悄悄地防備着。

除夕這晚,錢氏破天荒地在上房的客廳裏擺了一桌酒宴,蔣德功兩兄弟還有從書院回來的錢氏的兒子——蔣宜軒都來了。

一家人團團圍坐在暖閣的一張大理石圓桌旁,和和美美的好不熱鬧。

只是錢氏唯獨沒有把王氏叫來,不知道這是她的意思還是蔣德章的意思。

如今她那渣爹蔣德章還沒有休了王氏,王氏依然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這合家團聚的日子裏卻不叫她,不知道這錢氏安的什麽心?

若是這樣,她還真的不放心嫁入侯府後,他們會怎麽搓磨王氏了?

自己這還沒走呢,他們當着她的面就這麽對待王氏,這豈不是沒把她放在眼裏,更沒有把她未來的身份放在眼裏?

這說明了什麽?

錢氏一個後宅女人逢高踩低不懂這樣的禮數倒還罷了,可蔣德章一個将來要為官入仕的人怎麽也會不懂?

難道他不知道這是在打自己女兒的臉嗎?而且這個女兒還是會給他帶來榮耀的人?

要不是看在聯姻的份兒上。安國侯府日後會幫襯他嗎?

可看那渣爹只顧着和兄長侄兒言笑晏晏的樣兒,分明是沒有把她這個女兒當回事兒。

既如此,那就別怪她蔣詩韻不客氣了。

蔣詩韻歷來奉行的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人生準則,既然他們都這麽看輕她,那她不在乎給他們留下點兒遺憾。

見一桌子人都齊齊整整地坐好了,蔣德功連忙讨好地沖錢氏舉了舉杯,“夫人一年到頭操勞持家。甚是辛苦。這新年的第一杯酒夫君敬你!”

說罷。就一仰脖子喝幹了。

錢氏紅光滿面地也拿袖子掩着酒盅幹了。

蔣德章也有樣學樣,恭敬地敬了錢氏一杯。

蔣宜軒也敬了母親一杯,氣氛一下子熱烈起來。

這還是蔣詩韻頭一次見這個堂兄。他只比大姐蔣詩靜小一歲,比蔣詩韻大上一歲,過了年就十七了,在書院裏念了幾年。渾身帶着一股子書卷氣。

再加上他長得長眉細目、面皮白淨,看上去像個循循書生。

錢氏一年到頭也是見不到兒子。如今好容易過年盼着兒子回來一趟,自是有說不完的話兒,拉着兒子的手不停地為他夾菜,念念叨叨地一副慈母的樣子。

蔣詩語卻是受不了了。家裏她最小,素來被父母捧在掌心裏,就是個慣壞了的孩子。

何況先前和母親商量好了的。借着這個酒宴要好好地敲打敲打蔣詩韻那小賤人的,可如今母親一顆心全都放到了哥哥身上。她怎能不急?

忙拉了拉旁邊錢氏的袖子,她頗有些吃味地瞪了蔣宜軒一眼,“哥哥一回來,娘就不疼我了。可見,娘心眼兒裏還是愛重兒子的。”

錢氏聽得女兒這番含着醋味的話,不由得呵呵笑着回過頭來,攬過蔣詩語,“語兒這是嫉妒了嗎?呵呵,你這丫頭真是小心眼子,你哥哥一年到頭在家裏才有幾日啊,見我疼他你就受不得?”

蔣宜軒在外頭也算是有一番見識了,又是十七八的年紀,早就懂事了,忙端起酒杯朝蔣詩語賠罪,“都是哥哥不好,妹妹別生氣才好,哥哥這就吃一杯!”

他仰着脖子喝幹了,把杯底倒過來一豎,惹得蔣德功和蔣德章哈哈大笑起來。

“到底大了,在外頭又讀了兩年書,真成了男子漢了!”蔣德章抿一口杯中酒,感慨道。

“想我剛來的時候,他還不到我肩頭呢,如今竟長得比我都高了。”

蔣德功聽見弟弟誇贊兒子,與有榮焉地笑了。

蔣詩語賴在錢氏懷裏,就悄悄地拽了拽她的衣襟。

錢氏會意地笑了笑,“有苗不愁長!可不是嗎?你剛來那一陣子,他還追在你身後要糖葫蘆吃呢。這一轉眼就大了。”

錢氏一邊說着一邊瞥了眼蔣詩韻,“這一晃兒女們都大了,秀姑竟然也要嫁人了呢。”

一句話,成功地把衆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蔣詩韻身上。

蔣詩韻暗自好笑:錢氏這是有備而來啊,今晚上不知道她會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她端坐在那兒,微微地低垂了頭,只裝作羞澀不堪的樣子。

果然,錢氏沒讓她失望,接着就聽她嘆息了一聲,“秀姑雖然嫁得好人家,二叔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了。可到底美中不足!”

蔣德功聽見自家婆娘說出這話來,不由詫異,“二弟科舉高中,又有秀姑這樣的好女兒,有什麽美中不足的?”

聽着他們夫妻這一問一答,蔣詩韻暗道:事兒來了。

就聽錢氏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似乎十分難以啓齒。

蔣德章素來敬重大嫂,自是不能看見她這個樣子,忙問,“大嫂可是有什麽話要和小弟說?在我眼裏,長嫂如母,大嫂有什麽不好開口的?”

經蔣德章再三懇求,錢氏才猶猶豫豫道,“論理這事兒不該我操心,只是公婆死的早,你身邊又沒有個可靠的人。我身為長嫂只能勉為其難了。”

見蔣德章一臉恭敬地聽着,沒有絲毫的不耐,錢氏才繼續說下去,“你也老大不小了,跟前只有秀姑一個女孩兒,将來老了怎麽辦?王氏又是那樣……不如,大嫂做主給你擡房侍妾,到時候生了兒子,也好後繼有人?”

當着蔣詩韻的面兒,錢氏吞吞吐吐地說完了這番話。似乎是顧忌着蔣詩韻的面子一般,她說完,還心有餘悸地瞄了蔣詩韻一眼,好似怕惹起她的不開心一樣!

☆、一百二十七章 端倪

蔣詩韻心底嗤笑:狐貍尾巴終于還是露出來了,當着她的面,不讓她的親娘上桌不說,背後還诽謗她,還張羅着給她親爹納妾。這個大伯母,心眼子可不是一般的歹毒啊?

換做別的人家,有女兒将要嫁入高門,在她出嫁前,也不可能行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會讓她怎麽想?會讓安國侯府怎麽想?

一個母親名聲敗壞的女兒,一個親爹要在她出嫁前納妾的女兒,婆家會瞧得上她嗎?

這分明沒有把她放在眼裏啊?

錢氏這是不懂這事兒還是沒拿她這準侯府少夫人當回事兒呀?

就算她不上趕着巴結,難道她就不怕她将來對她不利嗎?

既然她敢行出這樣的事來,就看出錢氏沒有把她當作侯府少夫人來看待。

不把她這個準侯府少夫人放在眼裏,錢氏,定是打着別的主意喽!

蔣詩韻忽然期待起來。

秉着“鬥一鬥,十年少”的原則,蔣詩韻很樂觀地擡起頭來,沖着錢氏和蔣德章笑了笑。

她這個女兒就在跟前,而且就要高嫁,不知道蔣德章這個滿腹經綸的爹,臉皮子到底有多厚,會當着她這個親生女兒的面,同意納妾?

不知道是蔣德章太懂禮數還是錢氏的提議不夠吸引人,蔣德章竟是破天荒地朝蔣詩韻的方向盯了一眼,卻是默默地低下頭去。

看在錢氏眼裏,還以為這個小叔子顧忌着親生女兒呢。

若是這事兒黃了,豈不是讓這小蹄子又得意一把了?

歷來說一不二的錢氏怎能容忍人生裏僅有的被拒絕呢?

“二叔可是顧忌着秀姑?”經過這幾日的相處,錢氏異常熱絡,也不稱呼“大侄女兒”。而是直接叫着蔣詩韻那土得掉渣的小名兒。

“秀姑眼看着要嫁人了,自是放心不下你爹的對不對?”錢氏一邊說着一邊就拉過蔣詩韻的手放在掌心裏拍着,“你爹跟前也沒有個弟弟,百年之後連個承繼香火的人都沒有,你就忍心看着你爹孤苦無依一個人到老?”

錢氏為了辦成這事兒,可謂是下足了血本,不惜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蔣詩韻暗罵了聲:騷娘們兒。又在這兒挑撥呢。

面兒上卻是含羞帶笑。“大伯母,這樣的事情讓侄女怎麽說呢?這事兒該問過我娘才是吧?”

既然你們都刻意忘了王氏,我不惜給你們提提。

果然。對面的蔣德章面色立即發黑,往這邊瞪了眼。仿佛發妻就是洪水猛獸能要人命一般。

“哎呀,秀姑,你這麽說就不對了。”錢氏一臉不滿。渾然不提王氏,“長嫂如母。這事情我做得了主,你這個孩子就等着喝你爹的喜酒就好了。”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那方才還假惺惺地拉着她的手說那通廢話做什麽?難不成是故意氣她的?

只是她看上去像是個受氣包嗎?

蔣詩韻不由笑了:“大伯母這話說得在理!”先給錢氏戴了頂高帽,旋即,在錢氏臉上的笑容才剛剛升起的時候。蔣詩韻毫不留情地又來了一句。

“只是我爹還未入仕,就這麽停妻再娶好嗎?”

打量她不知道律法嗎?呵呵,她可不是那足不出戶的閨閣嬌女!

一句話。就成功地達啞了錢氏,她吃驚地瞪着蔣詩韻。面色鐵青!

蔣德章也望着蔣詩韻,似乎不敢相信還有“停妻再娶”一說。

他以為王氏出了那樣的醜事兒,他從此就可以肆意妄為了。沒想到他到現在和她還是結發夫妻呢。

不經過發妻的同意就想擡妾,對于他這個剛擦着官場邊兒的讀書人來說,着實不敢做!

他又朝着蔣詩韻這邊兒瞄了一眼,錢氏還以為他認可了蔣詩韻的話,不由更氣。

只是蔣詩韻卻明白,她這個渣爹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後伺候着的慧兒。

連自己女兒身邊的丫頭都想染指,不知道這個名聲傳出去,她爹還有沒有臉見人?

對上蔣德章那雙略含歉意的雙眸,蔣詩韻笑得開懷,“爹可能不知道,女兒打算帶着慧兒嫁過去!”

說完,她似笑非笑地瞥了蔣德章一眼,就見他臉色白得像刮過的骨頭一樣!

她這才明白,原來他也知道女兒的侍婢是不好染指的啊?

呵呵,那也不枉讀了這麽多年的書!

只是不讓王氏上桌,由着大嫂在桌子上當着女兒的面提出給他納妾的話來,不知道這個禮數他知不知道?

蔣德章面色急劇地變了幾變,忽然就有些心浮氣躁起來,“這樣的事情你怎麽沒早跟我說?”

他有些氣急敗壞地責備着蔣詩韻,“你母親不懂事兒,你也跟着裝糊塗?這樣的大事兒你不先跟我商量商量?”

蔣詩韻只覺得好笑,自己三言兩語就把他給逼出心事來了。

幸好王氏不是個聰明的,沒能看得出來,這一對狗男女包藏着禍心,不然,早就活活氣死了。

“尋常我和娘好幾個月都見不着爹一面,實在不知道該到哪兒把這事情告訴您?”蔣詩韻幸災樂禍地看着蔣德章給吃了一只蒼蠅般惡心的臉,心裏樂開了花!

只要能讓這個渣爹不高興不愉快,她就打心眼兒裏歡快舒暢地很!

既然他在意這件事兒,她不防再給他添把火,“何況這不過是後宅裏的小事兒,娘病着,女兒怎好拿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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