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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離弦的箭一樣沖了過去。

耿三和其他幾個貼身護衛緊緊跟了上去。

一個回合下來,對方已經死了七八個人。而賀林這邊,人員雖然齊全,可也有幾個兄弟挂了彩。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都知道對方這股勢力不容小觑。那些黑衣人竟是一股不要命的打法,身手已是不凡,再加上這樣的架勢,看樣子是死士無疑了。

能有這麽多死士,還敢在京城襲擊朝廷要員的,這人,怕是來頭很大!

☆、一百四十九章 傷重

賀林依然高冷地端坐在馬背上,手裏的繡春刀在暗夜裏發出噬血的光亮,鋒利的刀刃上,一滴滴的鮮血慢慢地往下滴着。

“盡量拖延時辰,小心保護自己,等天亮!”他悄聲對着身邊的人耳語着,幾個人又朝後小聲傳遞着,一時,人人面色凝重。

從來都是他們肆無忌憚沖殺的,還沒有人能讓他們這般謹慎的。

新一輪的厮殺又開始了,一波沖擊過後,對方又死傷了十來個人。可是那群人依然密密麻麻地圍着他們,不死不休。

賀林手下的幾個人傷勢加重,可都咬牙挺着,沒人退後。

若是依着這樣的車輪戰,再有幾波,估計累也累死了。

對面那群人,就是訓練出來的殺人機器,今晚,就是想把賀林他們留下來的。

賀林心中并無畏懼,可是他要替這些兄弟們考慮。

能下這樣狠手的人,要的只是他一人的命罷了。

反正前世今生都逃脫不掉,他也無所謂了。只是想到那個纖細倔強的身影,他的心口就隐隐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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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了個手勢,身邊的人都聚攏過來,看一眼幾個咬牙硬撐着的兄弟,他狠下心來分派,“我們統共二十幾個人,若是死在了京城,可就笑掉大牙了。好不容易從戰場上厮殺回來,留着命,還要享享清福呢。”

他這麽一說,其他人頓時急了,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今晚這架勢想走怕是沒門兒,索性和他們拼了這條性命罷了。

他們的命都是大人救下來的,不怕為大人再犧牲一回。

親兵們紛紛請戰,“大人。下令吧,跟他們這些兔崽子拼了!”

賀林從這些親兵們的臉上一一地看了過去,良久,方搖搖頭,“他們人多勢衆,不能硬拼。我們分作四撥人,從四個方位突圍出去!”

“那人。您這是做什麽?”耿三首先叫了出來。“兵力一分散,他們肯定都沖您來了。到時候您……”

“好了,別說了。”賀林伸手止住他。“這是命令,執行吧。”

“大人,這命令,恕屬下不能執行!”耿三倔強地搖頭。眼中泛着淚花。

他怎麽會不知道大人的心思?不過是給兄弟們一條活路,到時候。他自個兒引開了那些黑衣人,兄弟們活命的機會就大了。

可是,他們都是曾經跟着大人浴血奮戰的人,命都是大人救下來的。會茍且偷生嗎?

經耿三這麽一提醒,衆人都明白了賀林的意圖,于是沒有人肯走。都圍在賀林身邊,不想離去。

“好啊。都不聽我的了是不是?”賀林眸中發紅,望着這群忠肝義膽的兄弟,聲音裏有些哽咽,“如果你們不聽,我現在就自刎在你們面前!”

話音方落,他刷地舉起繡春刀,就朝自己脖子抹去,吓得耿三一個激靈,忙急急地摁住了他的手。

“大人,我們……聽您的就是了!”他哭了出來,那麽一個壯實的漢子,竟然像個孩子一樣真情流露。

“好,這才是好兄弟!”賀林語氣軟下來,可依然不放刀,沉聲命道,“耿三和大同跟着我,其他的兄弟,分成三撥,傷重的那一組多分兩個人……”

都這個地步了,大人還肯如此為他們着想?

衆人的眼睛都泛紅了,可是大人一向是說到做到,他們,只能硬着頭皮離去。

見那三撥人都向着三個方向沖殺了過去,賀林方才轉頭望着自己身邊的兩個男子,“耿三,大同,跟着我,委屈你們了。”

跟着他,很有可能就丢掉了性命,他,真的有些過意不去。

“不,大人,不管前方是刀山還是火海,兄弟都跟着你!”事到臨頭,耿三反而堅強起來。不就一條命嗎?能和大人死在一起,那也是福分!

“就是,兄弟跟定您了。”大同也一拍胸脯粗犷豪爽地說道。

“好,都是好兄弟。如此,九泉之下也有個做伴的了。若有來生,咱們還做兄弟!”

賀林豪邁地揮了揮拳頭,望一眼正沖鋒陷陣的其他兄弟們,兩腿一夾胯下神駒,風一般卷向對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都圍攏過來,螞蟻一般靠了過來,遠遠看去,就像是漆黑的天幕般,罩住了三個人。

這是一場看不到硝煙的戰争,但是遠比那沙場的厮殺還要慘烈。到處都是殘臂斷腿,地上一片血海。

巨大的厮殺聲,傳遍了半個京城,可不知道為何,順天府衙門竟然沒有任何動靜。

賀林望着漆黑的天幕,嘴角泛起了一抹譏諷的冷笑。看來那位今晚定是要取他的性命了,不惜動用了死士,不惜買通了順天府的人。

不過,越是這樣,越說明那人已經按捺不住了。

燕王指日到京,只要太子一薨,燕王就會奪了太子之位,到時候,不管他是死還是活,這條路都已經給燕王鋪好了。

他也算是報答了當年燕王的收留之情了吧?

東方的天際邊漸漸地泛起了魚肚白,賀林他們三個也不知道厮殺了多少回合,殺了多少黑衣人,反正,他們手裏的繡春刀都卷了刃,刀口都遲鈍了。

一夜厮殺,嚴重地透支了他們的體力,讓幾個人都有些腦袋發暈。只是每一回合,還是清楚身白有三個人的。

他們沖沖殺殺,不知不覺地就靠近了城門根兒上。幾個人身上都挂了彩,搖搖晃晃地快要支撐不住了。

正憨鬥着,賀林面前一個黑衣人忽然住了一把什麽東西朝他面上一揚,賀林頓覺兩眼發花,看不清前面的物事。

下一瞬,就覺得自己的胸口處傳來一陣刺痛,有冰冷尖銳的東西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胸膛。

“賀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對面那人忽然陰狠地笑道。

這聲音聽上去甚是耳熟,可賀林已經分辨不清這人到底是誰了。

他的身子搖搖欲墜,手也漸漸發麻,耳聽得旁邊耿三大吼一聲,一陣砍瓜切菜的聲響過來,他就昏昏沉沉的了。

“大人,大人……你一定要撐住啊。”耿三的叫聲在耳邊驟然響起,賀林只覺得身子颠簸地很,似乎在騰雲駕霧一樣。

“快,前邊有一個小院,趕緊把大人背進去!”他依稀聽到了這一句話。

“不……不……要……擾民……”他費力地擠出這麽句話來,頭一垂,又昏了過去。

可是耿三哪裏還顧得了這麽多,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腳踹開了面前的兩扇黑漆大門,蹿了進去……

☆、一百五十章 有戲

正憨鬥着,賀林面前一個黑衣人忽然住了一把什麽東西朝他面上一揚,賀林頓覺兩眼發花,看不清前面的物事。

下一瞬,就覺得自己的胸口處傳來一陣刺痛,有冰冷尖銳的東西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胸膛。

“賀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對面那人忽然陰狠地笑道。

這聲音聽上去甚是耳熟,可賀林已經分辨不清這人到底是誰了。

他的身子搖搖欲墜,手也漸漸發麻,耳聽得旁邊耿三大吼一聲,一陣砍瓜切菜的聲響過來,他就昏昏沉沉的了。

“大人,大人……你一定要撐住啊。”耿三的叫聲在耳邊驟然響起,賀林只覺得身子颠簸地很,似乎在騰雲駕霧一樣。

“快,前邊有一個小院,趕緊把大人背進去!”他依稀聽到了這一句話。

“不……不……要……擾民……”他費力地擠出這麽句話來,頭一垂,又昏了過去。

可是耿三哪裏還顧得了這麽多,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腳踹開了面前的兩扇黑漆大門,蹿了進去……

好夢正酣的蔣詩韻被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給驚醒了。

自打搬到這個院子裏,因着和四周的住戶隔了那麽一段距離,離鬧市區也遠,所以,日日都是睡到自然醒,從未被這樣的響聲給驚醒的。

她睜開眼睛,四處看了眼,忽然警覺起來。

莫非,有什麽人闖進了院子裏?

這就是一進的小院子,大門口那邊有什麽動靜,屋裏的人聽得都是清清楚楚的。

好在有窦成父女跟着。也不至于會出什麽事兒。蔣詩韻安下心來,披了外衣就下了床,跑窗口那兒把支棱窗給打開了一絲縫兒,觑着眼睛往外看。

外頭的天空已經發亮,隐隐約約看到大門口的甬道處,往裏飛奔着兩個人,其中一人腳步踉跄。身上似乎還負着重物。另一人手裏拎着一把彎刀,一邊跑一邊警惕地朝後看。

守門的老蒼頭在後頭氣喘籲籲地又喊又叫。

一見這情形,蔣詩韻腦子就炸開了。敢情來了劫匪了?

驀地,一個尖厲的聲音響徹了半空,“春蘭,春桃。快起來,來劫匪了?”

隔壁房間裏。就聽一陣吵嚷聲,接着門扇大開,聽得見春蘭姐妹嬌叱的聲音傳來。

那兩個奔跑的人影停了下來,其中背負重物的人似乎有些驚喜地喊了聲。“你們是……蔣姑娘的人?”

這個聲音聽上去分外耳熟,蔣詩韻也愣住了,忙打開門往外跑去。

春蘭姐妹護着她走上前。還未到那兩人跟前,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熏得春蘭姐妹忍不住就往後退了一步。

蔣詩韻卻無動于衷,站在那人一丈遠的距離仔細地審視着,冷聲喝問,“爾等何人?敢夜闖民宅,不怕揪了你們報官嗎?”

此時的窦成也提着一根齊眉短棍站到廊下。

雪依舊在飄,地上一片雪白,映着面前的兩個人身上,越發顯得詭異。

“蔣姑娘,真的是你?”為首那人猛然喊了一嗓子,讓蔣詩韻震驚的同時也認了出來那人是誰。

這不是跟着賀林的耿三嗎?每次和賀林碰見的時候,他總是跟在賀林身後。

他怎麽一身的血?身上所負之人又是誰?

蔣詩韻的心揪了起來,他素來和賀林形影不離,他背上的人,會不會是……?

還沒等她看清背上那人到底是誰,耿三忽然噗通一聲背着人就在她跟前跪下了,“蔣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們大人……”

一句話,讓蔣詩韻驚魂未定。

旋即,她就鎮定下來。早該猜到的不是嗎?

耿三還能背着誰?

自己怎麽這麽大意?

心裏當即又酸又痛,沒想到以為自己對他不會再有感覺,可是一見到他這副情形,心,還是止不住狂跳起來,忍不住想看看他到底怎麽了?

“快進屋……”蔣詩韻忙把身子一讓,領着耿三進了自己屋子。

把賀林安置在自己床上,她又連忙奔出來吩咐,“窦大伯,你帶着老楊爺爺殺兩只雞,到門外繞到城門口。急得腳印越亂越好……”

窦成也是走南闖北的人,明白她的用意是把追來的人引開,忙點頭和老蒼頭到廚房裏摸了兩只活雞。

這邊,蔣詩韻又拜托春蘭姐妹,“快把門口的雪掃平了,一個腳印都不要留下。時刻關注着門外的情形。”

等人都出去了,這才揚聲叫着小墜子,“燒開水來,快……”

王氏也驚動起了床,趕到這邊見是賀林他們,吓得忙問,“你們怎麽找來的?我們秀姑可是個姑娘家……”

“娘,他受傷了……”蔣詩韻忍不住打斷她,這會子功夫她急得要死,沒法跟王氏解釋了。

“可他一個大男人啊,怎麽能躺你床上?”王氏急得尖叫,女兒也太不知閨閣禮儀了。

“都要死的人了,還分什麽男人女人?”蔣詩韻沒好氣撂下這句話,就進了屋。

王氏也想跟進去,被耿三很有眼色地給攔下了,“太太,我們遇了賊,真不知道這地方就是姑娘和您的住處。姑娘,不是嫁人了嗎?”

能在這個地方遇到蔣詩韻,他心裏不知道多高興。若是……若是大人能逃過一劫,希望大人能向蔣姑娘敞開心扉,別再過得那般苦了。

王氏一聽這話就煩起來,嫁不嫁人的關他們什麽事兒?

看看這群人,正事不幹一點兒,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跑哪兒殺人放火,竟然跑到她們家躲避。

“我女兒是嫁人了,你們幾個大男人就這麽闖了進來不大好吧?”王氏板着臉,冷冷說道。

耿三心裏頓時涼了,沒想到事實還是如此啊!不知道大人醒來會如何?

哪怕是嫁了人,只要大人喜歡,他也敢給大人搶回去!

可是一想不對啊,怎麽嫁了人還跑到這麽僻靜的地方?

“太太,姑娘嫁了人,不該住到婆家嗎?怎麽反而搬出來了?”

沒見過哪個女人敢這麽幹的,耿三只覺得這裏頭定有蹊跷。

“關你什麽事兒?”王氏被擠兌地沒了話,氣哼哼地甩下一句,搖擺着進了自己的屋子。

耿三摸了摸頭,直覺有戲!

ps:趕時間,前頭和昨晚的一樣,先看着,等下午會改一下。記得再回來看一下哦。

☆、一百五十一章 不舉

王氏也想跟進去,被耿三很有眼色地給攔下了,“太太,我們遇了賊,真不知道這地方就是姑娘和您的住處。姑娘,不是嫁人了嗎?”

能在這個地方遇到蔣詩韻,他心裏不知道多高興。若是……若是大人能逃過一劫,希望大人能向蔣姑娘敞開心扉,別再過得那般苦了。

王氏一聽這話就煩起來,嫁不嫁人的關他們什麽事兒?

看看這群人,正事不幹一點兒,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跑哪兒殺人放火,竟然跑到她們家躲避。

“我女兒是嫁人了,你們幾個大男人就這麽闖了進來不大好吧?”王氏板着臉,冷冷說道。

耿三心裏頓時涼了,沒想到事實還是如此啊!不知道大人醒來會如何?

哪怕是嫁了人,只要大人喜歡,他也敢給大人搶回去!

可是一想不對啊,怎麽嫁了人還跑到這麽僻靜的地方?

“太太,姑娘嫁了人,不該住到婆家嗎?怎麽反而搬出來了?”

沒見過哪個女人敢這麽幹的,耿三只覺得這裏頭定有蹊跷。

“關你什麽事兒?”王氏被擠兌地沒了話,氣哼哼地甩下一句,搖擺着進了自己的屋子。

耿三摸了摸頭,直覺有戲!

屋內的火盆快要熄滅了,蔣詩韻連忙添了一些銀霜炭。失血過多的人,是怕冷的。

只是床上那位,此刻雙目緊閉,已經感受不到冷意了。

他面色慘白地如同金紙,一點兒血色也沒有,牙關緊要。雙唇發青。

也不知道昨兒夜裏他們遭遇了什麽,怎麽堂堂的錦衣衛指揮使大人這般落魄了?

在這京中,竟然還有人敢對他下手?那這人得有多大的後臺呀?

蔣詩韻直覺這事兒不簡單,不過此刻還是先救人咬緊,顧不得別的。

聽耿三說傷在心口處,她忙翻出剪刀來把上身的衣衫剪開。

卻見衣衫撕裂處,一個華麗閃光的錦匣子落了出來。她忙撿起來。悄悄地打開一看,卻見裏頭躺着一根上好的木蘭白玉簪,跟那次在首飾鋪子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蔣詩韻無比震驚。他怎麽會有這樣一根簪子?

是別的女人送他珍藏的還是他打算要送給別的女人的?

就算她心智再成熟,可一碰到這樣的問題,腦子也會短路,直覺就想到了別的女人。就是不會想到自己。

心裏一下子就被一股又酸又澀的東西充斥了,她只覺得喉頭那兒發癢。眼眶子發酸,不争氣的液體順着面頰就淌了下來。

原來,自己心心念念的不過空歡喜了一場!

怪不得他不應承娶她呢,怪不得他三番兩次地要給她找門親事呢?

原來。他的心裏有別人了。

呵呵,可憐自己還苦巴巴地有那麽一絲盼頭,到頭來。不過是笑話一場!

只是,他為何要對自己這麽好。這麽濫情?不知道她的心傷不起嗎?

恨恨地抹幹了腮邊的淚,她的手毫不留情地摁上他的傷口。

“嘶啦”一聲抽氣聲,賀林疼得悠悠醒轉過來,正對上一雙恨意滿然的眸子。

四目相對之下,賀林先是驚愕繼而狂喜。

沒想到在他重傷之下,還能再見她一面。

太好了,他就算是現在即刻死了,也無憾了。

蔣詩韻也沒料到這一折騰竟會把他折騰醒來,只覺得心虛地要命。

方才,趁着他昏迷之際,自己摁在他傷口上,也着實有些不大道德。

好在,看他的樣子,似乎沒有發現。

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她起身就要去拿鹽水給他清洗傷口,手腕子,卻被他緊緊地給攥住了。

“韻兒……”賀林甚是吃力地喊着,雙眸企盼地望着蔣詩韻。

“做什麽?想死也該挑個時候,您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大人死在我這兒,我可擔不起這個責!”蔣詩韻回過頭來,雙手環胸,冷冷笑道。

“當時……我昏過去了,不……不知道……他們把我帶來……”賀林斷斷續續地解釋着,“我……我,不想連累你的……”

不知道為何,再見之下,他總覺得這小女子陰陽怪氣的,說話的語氣沖得就跟吃錯了藥一樣。

可這樣小辣椒一樣的她,他真是愛極了,若不是身上傷重動彈不得,他真的好想擁她入懷,好好地親一親!

“得,你甭解釋,現在人來也來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的。”蔣詩韻随意地甩甩手,“你松手,再晚一會兒,你就沒命了。”

“不……不松。”賀林也不知道為什麽,倔勁兒上來了,就是抓住了她的柔荑不舍得松開,也不知道這一松開了,還能不能再握一次?

更不知道,若是此刻不跟她說說話,還有沒有機會了?

也許,他熬不過今日。能在死前再見上她一面,他也能瞑目九泉了。

“韻兒,別走,好不好?”他慘白着一張臉,可憐兮兮地求着她。

蔣詩韻面兒上雖冷,心裏早就軟得滴出水來了。

以前見過的他,是那樣的意氣風發風流倜傥,雖說高冷孤傲,可在她面前,他還是很少擺那些臭架子的。

她還從未見過如此軟弱如此低聲下氣的他。

她在床前坐了下來,他依然不松開手。

蔣詩韻無奈地嘆了口氣,瞪視着他。

“有什麽話趕緊說吧,省得來不及了。”她心裏雖然軟下來,可還是一副惡毒的語氣。

賀林卻欣慰地笑了起來,長着薄薄繭子的指腹輕輕地揉搓着蔣詩韻的手,人也跟着精神了許多。

“我是還有些話一定要跟你說,才能瞑目!”他吃力地伸出另一只手往懷裏掏去,赫然發現胸口已經一片光裸。

“是在找這個嗎?”蔣詩韻沒好氣地把床頭櫃上擱着的錦匣塞在他手裏,不忘氣哼哼地問道,“是給你的相好的買的?”

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話裏的醋味兒有多濃。

賀林卻聽得眼神一亮,雖然從未猜過女人的心思,可不知道為何,就是想明白她的心裏所想。

她這話怎麽酸溜溜的?語氣一直怪裏怪氣,莫非就是因為這個小盒子?

難道她看過盒子裏的東西,誤以為是送給別的女人的?

老天,她怎麽就想不到自己呢?

賀林有些頭疼起來,這個小女人做別的事情那般聰明伶俐,怎麽輪到自己了卻變傻了?

“多虧了這個匣子,才讓我撐到了現在。”賀林拿手輕輕地摩挲着那錦盒,由衷地嘆息了一聲。

☆、一百五十二章 柔情

正當賀林五味雜陳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時,蔣詩韻又好死不活地添了一句,“啊呀,不舉可是個大毛病,你得治啊,不然,可就不能傳宗接代了啊?”

室內只有他們兩個,他躺在床上,光裸着上身,攥着她的手,脈脈含情地看着她。

而她,一張小臉緊緊地皺着,一本正經地當着一個大男人的面說着這樣……這樣露骨的話,賀林實在是無語了。

這話讓他怎麽答?

天,這丫頭的腦子是怎麽長的?就算是多年的夫妻,也不好意思提這樣的話題啊?

蔣詩韻只管說着,半天不見賀林有動靜,忽地笑了,“喂,你是不是很絕望啊?”

不管賀林回不回答,她只管大膽地推測着,“男人嘛,都在乎這樣的事情。那玩意兒不行了,可就沒了人生的樂趣喽!”

見賀林直直地瞪着她,一張俊美無俦的臉先還蒼白如金紙,這會子卻紅成了豬肝色,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蔣詩韻低頭瞧了他的臉色一眼,甚是同情地咂咂舌,“別太當回事兒,既然讓本姑娘碰到了,你算是走了狗屎運了。告訴你,太醫們治不了的,說不定本姑娘就給你治好了。”

賀林此時恨不得把她的嘴給堵上,無力地仰天長嘆了一聲,弱弱地問道,“你,你要給我治那處?”

天,這還是個女人家說出的話嗎?他一個大男人聽着都要臊死了,她怎麽還臉不紅心不跳地跟他讨論着?

“啊?怎麽了?難道你不想治好,不想真真正正地做一回男人?”蔣詩韻有些費解,這賀林聽見她這麽說該歡天喜地的才是啊,怎麽反而一臉的苦惱呢?難道自己揭開了他的傷疤了?

賀林抓着她白皙嫩滑的小手。緊了緊,這個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一個男人面前——在一個喜歡她的男人面前說這樣的話,會出事兒的嗎?

要不是他現在傷重在身,她怕是被他拆吃入腹了。

竟然敢說他不舉?不知道這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打擊了嗎?

他若是這一次死不了,一定要證明給她看看。

“想治,太想治好了。”賀林一雙精致得如同鳳羽一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張吹彈可破的小臉。眸中忽然有了一抹暖色。

“我這個病。放眼整個大明都沒人能治了。只有你,才能治得了!”最後那句話,他幾乎是飽含了滿滿的深情。一字一字地吐出來的。

蔣詩韻不知道為何,忽然有些發毛。這人,怎麽說個這樣的話,也能讓她不安呢?

只不過她沒空兒多想。當下就道,“這個病還是先放着吧。有了命才能做個真正的男人!”

賀林被她給氣笑了,那雙鳳羽般的眸子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這死丫頭,怎麽這麽不解風情呢?

不過橫亘在他心中的刺兒沒有拔出來。他依然不舒服。

“韻兒,你怎麽住這兒了?”他試探着問道,才出嫁幾日搬出侯府。安國侯府能同意嗎?

自打她嫁人之後,他就把以前安置在她身邊的人給召回來了。此後。她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侯府少夫人,能有什麽危險呢?

私心裏,他不想知道她嫁人之後和夫君舉案齊眉的事情,這也是他召回人的本意。只是沒想到宋徽竟然這麽混蛋,才成親幾日就去逛窯子,他真後悔沒有安插幾個人盯着他。

蔣詩韻回頭懶懶地回道,“我早就想搬出來了,一個人住多自在!”

賀林眨了下眼,心裏忽然撲通撲通亂跳起來,到嗓子眼兒裏的話想說卻又怕知道了真實的結果承受不住。

想了半日,才咬牙問出來,“那你在這兒住着,安國侯府樂意嗎?”

哪有世家大族讓一個新嫁娘自己搬出來的?

就算是有陪嫁的房産,可婆家怕也容不得這樣的媳婦吧?

蔣詩韻聽他這麽問自己,心裏蹭蹭地就竄上一股火。這人,就那麽想她嫁人,那麽關心她的私事兒?

氣哼哼的她,忽然惡向膽邊生,故意笑了笑,反問,“我住這兒關安國侯府什麽事兒?”

賀林頓時語塞,好想說你一個新嫁娘這麽搬出來怎麽不關侯府的事兒?

可他到底不好意思這麽問,只得旁敲側擊問,“那,宋徽答應嗎?”

蔣詩韻也不知道他問這些做什麽,只是見他步步緊逼上來,索性就戲弄他一把,“這又關你什麽事情?”

一句話堵得賀林再也說不出來,是啊,自己憑什麽問她這些?給不了她幸福,何必還這麽假惺惺的?

室內一時又靜了下來,兩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蔣詩韻好幾次欲言又止,想把替嫁的事情告訴他。可又想,告訴他做什麽?人家又不娶她,這是變相給他暗示嗎?

越想越覺得沒意思,索性就甩開他的手去絞了一塊帕子過來,細細地給他清理着傷口。

傷口的創傷面不大,可很深,傷口處的皮肉都外翻着,看上去很吓人。

傷口處的血都是黑黝黝的,蔣詩韻立即斷定這是中毒的征兆。

“你中毒了,那些刺客看來一心想要你性命!”蔣詩韻輕輕地說道,眸子裏滿是冷意。

那些人為何非要致他于死地?

敢大半夜地在京都的大街上行兇殺人,看來來頭不小!

能把賀林這樣的朝廷要員逼得躲進民宅,這人得有多高的地位?怕是皇室宗親吧?

她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眸子裏盛滿了擔憂。

賀林,是不是卷入奪嫡之争了?

要是這樣,他就危險了。

一邊想着,手裏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怎麽了?”賀林見這小女人先前還是一臉的冷嘲熱諷,這會子卻又心事重重,變臉實在是太快。他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竟會這般神情!

“你,知不知道今晚刺殺你的人是些什麽人?”蔣詩韻不答反問。

原來,她是在擔心着他。

身上的傷似乎不那麽疼了,賀林一下子歡騰起來,嘴角上翹,臉上的笑容好似夜空裏璀璨的星子般耀眼奪目!

☆、一百五十三章 耍賴

“你在關心我?”賀林一臉激動,雙眸發亮地盯着蔣詩韻。

蔣詩韻被他沒頭沒腦的話給氣暈了,這人,不過是随口一問,就扯到這上頭來了。

“嗯,關心你!”蔣詩韻忽然眯了眯眼,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貍,“關心你死在我這兒,有人來報複怎麽辦?”

不想讓他得意,她狠狠地來了這麽一句。

賀林唇角的笑容越來越大,從未對女人動過心思的他,忽然有了一種想要看透她的沖動。這份沖動,讓他忽然不再懼怕未來的艱難險阻,不再忽視身邊的幸福。

蔣詩韻正給他清理着傷口,就見他咧開嘴笑了,不由氣得白了他一眼,這人有病吧?都快要死了,還能笑得這麽歡實?

“喂,我說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沒有遇到我就死翹翹了?”蔣詩韻實在是搞不明白,這人忽冷忽熱的到底長了副什麽心腸?

“這不是遇到你了嗎?”賀林變得貧嘴起來,很是樂此不疲地跟她打着嘴仗,“遇到你我就死不了了。”

這句話他說得實在,先前還以為自己的命保不住了,此生再也見不到她了。可沒想到誤打誤撞地竟然就碰到了她!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會死,他要好好地活着,好好珍惜她!

“算你有眼色!”蔣詩韻得意地挑了挑眉,“你這傷太醫怕也治不了,可在我這兒,還是能保命的。”

說完,不再和賀林那厮鬥嘴,忙喊小墜子。“叫耿三他們兩個進來。”

小墜子跟着她時日尚短,方才聞見血腥氣就只想嘔,她還是不敢讓他上前搭手的。

耿三和另一個親兵進了屋,站在蔣詩韻面前不明所以。

蔣詩韻一邊給賀林清洗着傷口,一邊問他們兩個,“你們的傷勢如何?”

耿三見了這蔣姑娘,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總有一股子親切的感覺。聞聽忙答道,“不礙的,姑娘還是先救大人吧。”

蔣詩韻不耐煩地斜了他一眼。“問你就實話實說,以為我有功夫救你啊?不過是先把你傷勢處置好了,好給你家大人做手術而已!”

耿三哪裏知道什麽是手術啊?不過被這麽個小丫頭片子給訓斥地一愣一愣的,五大三粗的漢子。臉色漲得通紅。

賀林看得清楚,吞地一笑。卻在接收到蔣詩韻能殺人的眼神後,趕緊憋回去了。

這小妮子,還真是不給他們兄弟留情面呢。

不過也好,讓她出出氣還是該當的。誰讓他眼睜睜地看着她嫁給宋徽,跳進了安國侯府那個大火坑裏呢?

一想到這些,賀林只覺得傷口那處又疼得他喘不過氣來了呢。

清洗完傷口。蔣詩韻利索地把耿三胳膊和另一個親兵身上的傷口都包紮整齊。好在他們傷勢不重,對這些厮殺慣了的漢子來說。算不得什麽事。

忙完了這些,又把先前讓小墜子熬好的解毒湯端過來,把賀林的頭稍稍地擡高了些,吩咐小墜子,“喂大人喝藥!”

這事兒,小墜子沒少做。她就脆生生地應了聲過去端碗。

蔣詩韻則在一邊兒準備手術器械。

賀林瞄一眼那個纖細忙碌的身影,再盯一眼小墜子,眉頭就皺了起來。

小墜子把調羹裏的湯藥吹了吹,送到賀林唇邊,小心翼翼道,“大人,喝藥吧。”

賀林就把嘴輕輕張開,卻在小墜子把調羹往裏送的那一剎那,緊緊地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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