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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是一般的棒,這麽重的傷,能活下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沒想到還恢複地這麽好。不出十日就能坐起來。
蔣詩韻最最擔心的發熱感染什麽的都沒有,她內心裏狂喜地真是要謝天謝地了。
洗漱完,賀林往迎枕上一靠,不動彈了。
蔣詩韻端起那碗粥吹了吹,無奈地叫他,“該吃飯了。”
賀林“啊”一聲張開了嘴,半眯着眼睛等着蔣詩韻喂他。
蔣詩韻給氣笑了。這家夥方才還能自己洗漱呢。怎麽轉眼就柔弱得連飯都不能吃了?
“連洗臉都能做,不能拿調羹舀了粥喝?”蔣詩韻故意揭穿他,看這家夥臉皮到底有多厚!
“疼!”賀林忽然龇牙咧嘴地皺了下眉。指着自己的心口處,道,“方才我心疼你再跑一趟,勉強支撐着身子洗漱的。這會子牽動了傷口。連帶着胳膊都疼得舉不起來了。”
“狡辯!”蔣詩韻白了他一眼,只好親自舀了一勺雞絲粥。輕輕地吹了吹,喂進他嘴裏。
“好香!”吃了一口,賀林情不自禁地咂嘴贊道。
“少貧了,還不快吃?”蔣詩韻沒好氣地又塞了一勺進他嘴裏。
這些日子。他總是用這種方法來誘哄她喂他吃飯,雖然她每次都能識破,可這人就是有這個本事裝可憐。讓她再也硬不下心腸來。
“韻兒,這粥是你熬的嗎?”賀林接連吃了幾口。忽然問道。
“不是我熬的你熬的?”蔣詩韻實在是受不了他的聒噪,吃個粥也能這麽多話,她沒好話嗆了他一句。真不知道這人高傲孤冷的惡名是怎麽傳出來的?
京中十個人只要一提賀林,無不心生顫栗,那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冷言冷語,從不正眼看人,更別提說這麽多廢話了。
她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這人給治壞了,不然,怎麽性情如此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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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怎麽這麽鹹?”正天馬行空亂想着的蔣詩韻,忽然被賀林一聲輕呼給打斷。
不由蹙眉惱道,“我統共才捏了一撮鹽,怎麽就鹹了呢?”
“不信你嘗嘗?”賀林不滿地瞪她,蔣詩韻果真舀了一勺吃了,哪裏鹹?分明噴香可口,這人真是刁鑽古怪!
憤憤地拿調羹敲了敲碗沿,蔣詩韻開始數落着賀林,“你是不是好東西吃多了?這樣的好粥你也嫌不好吃?”
“哪裏?我這不是怕你餓着嗎?”賀林嘻嘻笑着,如水的目光清輝灼灼,看得蔣詩韻渾身不自在,只得喟嘆一聲。
“我餓了不會自己吃啊?你這人這麽難伺候,過兩日趕緊回自己府裏吧?”她才懶得伺候這大爺了。
“不行啊,韻兒,我的身家可都交給你了,我回府去喝西北風啊?”賀林委屈地喊起來,讓蔣詩韻滿嘴的狠話一下子就噎在了嗓子眼兒裏。
不得不說,美男的力量是無窮的,一個小眼神,一個小表情,就能成功地讓她繳械。
她真的很害怕這種感覺,自己雖不是個冷硬心腸的人,但也不是那種見了美男就挪不動腳的人啊,怎麽在他面前,她就這麽容易沉淪呢?
不行,自己還是得和這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是有句話說得好,誰的心先陷進去,誰就越容易吃虧嗎?
誰知道他這樣的人會不會給她一個圓滿的結局呢?
好不容易喂完了一頓飯,蔣詩韻轉身就從自己的衣櫃裏取出一個錦匣來,在賀林面前打開了,裏頭赫然是一疊碼得厚厚的銀票。
“你的身家我可不敢輕易動,既然見着了你,這就還了你,你也別賴在我這兒不走了。”蔣詩韻說完,把錦匣往賀林身上一推,就去收拾碗勺。
賀林一看這架勢急了,這小女人是要跟他劃清界限啊?
“韻兒,好韻兒,這東西你還是收着吧。”他苦苦哀求着,她不收這些東西,他心裏沒底啊?
收了,他才覺得自己算是賴上人家,從此後兩個人就不再是毫無瓜葛的了。
“不收,你的東西我為何要收?”蔣詩韻不為所動,繼續收拾東西。
其實賀林也不過是找借口賴在這裏而已,他府上又哪裏會缺這些銀子?
“你不收,等哪一天萬一我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別人?”他已經沒招了,只好使出殺手锏。
一邊還不忘了配上極度悲傷難過的表情,讓他越發神色悲哀,就跟很快就要赴死一般。
蔣詩韻實在是受不了他一個大男人天天做這種可憐巴巴的表情,氣得撂下手中的碗勺,伸出一指就氣哼哼地戳上他的腦門,“你裝什麽裝?是不是裝上瘾了?”
賀林雖然傷重,可畢竟是練家子出身,手相當靈活地一把就攥住了蔣詩韻的兩只腕子,往懷裏輕輕一帶,就輕而易舉地把人給攬在了懷裏。
蔣詩韻氣得要死,拼命掙紮要起身。無奈自己一動彈,那厮就哎呀叫苦連天,害得她以為自己碰到了他的傷處,只能乖乖窩在他的懷裏。
☆、一百六十三章 郡主
兩個人正膩歪着,忽聽外頭大門口那兒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詩韻姐姐在家嗎?”
蔣詩韻吓了一跳,忙從賀林懷裏掙脫開,起身就望外瞧。
賀林趁機把那個錦匣塞到她手裏,打趣着,“你什麽時候有個妹妹了?”
蔣詩韻迷迷糊糊地搖頭,娘就生她一個,哪來的妹妹?難道是蔣詩語?不過那家夥從來不會這麽甜蜜蜜地喚自己啊?
不多會兒,門外就袅袅婷婷地走進一個姑娘來,中等身量,身材微豐,穿一身銀紅缂絲窄裉襖,戴着昭君套,披一領雪貂大氅。
站在銀白的雪地上,恰像是雪後的紅梅,清麗無雙。
蔣詩韻看得下巴差點兒沒有掉下來,原來是她來了,自己怎麽把當初和她結拜的那茬子給忘了?
賀林看她那副見了鬼一樣的神情,也覺得納悶,韻兒在京中并無什麽親友,這是誰來了?
忙問,“是誰家的姑娘?”
蔣詩韻白了他一眼,壓低了嗓門兒說,“西平侯府的小郡主來了。”
賀林也甚是吃驚,沒想到最先找上門的會是她。
“你這個地方告訴過她?”賀林首先想到的是蔣詩韻把自己這宅子的位置和趙雪茹說過。
“當然沒有,這地方除了我們住這兒的,連我大伯母和我爹怕也不知道。”蔣詩韻篤定地搖搖頭,當初搬家的時候,先住在客棧裏的,後來買了院子,連蔣德章都不知道。
“那,是昨晚那刺客洩露的?”蔣詩韻忽然想起來。看向賀林時,他也在微微點頭。
“看來,這個地方要熱鬧了。”他好看的唇微微翹起,笑嘻嘻地說道。
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大人在京中遇刺,被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所救,傳了出去,指不定引起怎樣的轟動呢?
“爛桃花都是你招來的。與我無關!”蔣詩韻白了他一眼。朝外走去,“要是鬧得我這兒不安寧,你還是趕緊搬出去吧。”
賀林這家夥可是京中數得着的美男子。又身居高位,萬一被那些世家千金們知道他流落在此,還不得把她撕了?
她可不想招一些無妄的災禍。
賀林卻不認同她這話,“人家小郡主定是多日未見你。來看看你的,你這都想到哪兒去了?”
蔣詩韻只是笑了笑。卻沒說什麽。是不是看她的,自見真章,她雖然給小郡主醫好了病症,可還沒自大到認為小郡主真的把她當親姐妹的份兒上。
當初小郡主上吊自殺。本就有蹊跷,後來她越想越覺得小郡主自殺不是無緣無故的,這麽大的女孩子。肯定有心上人了,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才會絕望。因為絕望才會自殺。
事後,她也曾在世子夫人跟前旁敲側擊過,知道這趙雪茹從小到大所見的男子,除了自己的兩個哥哥,也就是賀林了。
答案還不昭然若揭嗎?
趙雪茹已經施施然地進了院子,見蔣詩韻一身青布衣裙迎了出來,忙幾步上前握着她的手,“詩韻姐姐,可算是見着你了。”
那熱情勁兒,簡直讓蔣詩韻有些消受不了。
當初給她醫治時,她只覺得趙雪茹就是個活死人,沒想到時隔幾個月,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細看去,上嘴唇那兒雖然還有一道疤痕,可淡淡地幾乎快要瞧不出來了。假以時日,一定會大好的。
蔣詩韻見了自己的成果如此豐碩,也十分高興,拉着她的手進了王氏的上房。
王氏從未見過這麽尊貴的人兒,急急地從炕上挪下身子就要給趙雪茹行禮。
趙雪茹忙攔住,指着蔣詩韻道,“詩韻姐姐的大恩大德我還沒報呢,怎敢當夫人的大禮?夫人就把我當成自家女兒好了。”
蔣詩韻見王氏拘束,勉強和她說了兩句話,就帶着趙雪茹來到了春蘭姐妹的廂房裏。
趙雪茹倒不是那般不知輕重一味使性子的人,混不在意地和春蘭姐妹就笑成了一團。說笑了半天,她才四處轉頭尋找,“聽說林哥哥傷重,恰好被你給救了,這會子可好些了?”
的确,她是得了信兒的。
蔣詩韻不動聲色地答道,“好些了,剛來的那晚,我還以為活不了了呢,這幾日,都能說話了。”
“姐姐真乃神醫,林哥哥也算是福大命大,要不是遇到你,可不就……”後頭的話說不下去了,趙雪茹掏出雪白的錦帕來拭着眼角。
“姐姐快帶我去看看,想林哥哥打小兒就和我哥哥一起長大,跟我自己親哥哥也沒什麽兩樣,我這做妹妹的這會子才知道,實在是不應該!”
一邊說着,她一邊站起來就朝外走去。
蔣詩韻也跟了上去,笑問,“郡主大可不必傷感,賀大人已經無礙了,只要好好養着過些日子就能下地了。”
“太好了,謝天謝地!”趙雪茹喜得雙手合十拜了一番,忽然又想起這還是蔣詩韻的功勞,忙轉身對着蔣詩韻就是一拜,“姐姐受妹妹一禮!”
蔣詩韻忙側過身子避開了,口裏說着,“不敢當,郡主還是快打住!”
等趙雪茹直起身子,她方問她,“郡主是聽誰說賀大人住在我這兒的?這些日子怕兇手再來,我們可以封鎖了消息……”
“京裏都傳遍了,說順天府逮着一個刺客頭目,逼問之下招供了,這才知道林哥哥的下落。我就說這些日子怎麽不見他到我們侯府去玩呢?”
趙雪茹說着說着,雙頰忽然泛上了紅暈,神情也帶些忸怩,雙手絞着衣角,一副閨中女兒懷春的樣子。
蔣詩韻眸光閃了閃,暗罵賀林這厮招桃花的命,卻腳不停歇地帶着她去了自己的閨房。
挑開裏屋的半舊紅綢軟簾,就見靠牆的羅漢床上帳幔垂下,裏頭一聲氣息兒不聞。
“林哥哥……睡下了?”趙雪茹唯恐驚動了病中的賀林,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知道睡沒睡,”蔣詩韻裝模作樣地挂起了帳幔,一眼看到躺着的賀林正閉目養神,長長濃黑的睫毛垂在下眼睑處,像是兩彎新月。
忽然,就見那厮睫毛輕顫,飛快地沖她眨了下眼睛。
蔣詩韻哭笑不得,她自是明白這家夥的意思,無非就是讓她配合着演一出戲,好叫趙雪茹知道他身子弱,整日裏昏睡着。
只是趙雪茹來就是看他的,他就算是再虛弱,也終有醒來的時候。趙雪茹既然大老遠地跑來看他,不和他說兩句話,表表心意,怎麽會罷休,打道回府?
☆、一百六十四章 糾纏
“林哥哥……”趙雪茹一見賀林“昏睡”着,臉色蒼白晶瑩如玉,唇角緊抿烏青,頓時覺得天地一片黑暗,整個人都不好了,也顧不得男女大防,和身就撲了上去,拼命地哭着。
賀林只能一動不動地被她給壓在身子底下,雖然小姑娘家也沒多少重量,可他一個傷重的人還是有些吃不消。
特別是傷口那處被趙雪茹不知輕重地給碰到了,疼得賀林龇牙咧嘴起來。
蔣詩韻站一邊兒看得清楚,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他這個樣子看能堅持多久?
可看到他眉頭緊皺一臉痛苦的神情,蔣詩韻還是忍不住心疼起來,不顧趙雪茹的身份,提醒她,“郡主,您碰到賀大人的傷口了……”
趙雪茹正哭得傷心,聽了這話吓得一個激靈就愣住了,起身四處亂看,“啊,啊,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而賀林,也實在是裝不下去了,借着傷口被壓疼醒過來。
方才趙雪茹那麽一撲一哭,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沒想到還真是被韻兒給說中了,這小丫頭春心蕩漾到自己身上來了。
只是他心中已經滿滿當當全是蔣詩韻的影子,哪裏還能裝得下別人?
不管是公主還是郡主,在他眼裏,都沒有他的韻兒活潑聰慧,深得他心。
此生,他只想安安穩穩有個家,不再像前世那般凄涼孤獨一直到死。
既然上天讓他重活一次,既然韻兒救了他一命,他絕不能再放棄,這一次。他不會放手,一定要守護好他的韻兒。
“林哥哥,你醒了?”見賀林疼得哼哼了一聲,趙雪茹一臉的難為情。沒想到初見情郎,就控制不住自己,又是哭又是晃,還把他的傷口給撞疼了。
這個樣子。他能喜歡自己嗎?
賀林佯裝剛醒。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裝作才認出趙雪茹的樣子,客氣又疏離。“原來是郡主來了,恕在下有傷在身不能見禮了!”
見他和自己這般見外,趙雪茹又急又羞,“林哥哥快別這樣。妹妹只拿您當親哥哥,您怎麽還這麽外道?”
說完這話。趙雪茹又要去看賀林身上的傷口,“快讓我看看您傷在哪兒了?”
她自幼就被嬌養,雖然身份尊貴,可到底沒怎麽接觸過多的人。看上去一派天真爛漫。
面對賀林這樣從小兒就見過的異性,她的喜歡毫不加掩飾。
賀林自然不肯讓她動自己的傷口,忙拿手背去擋。“已經沒有大礙了,郡主不看也罷!”
趙雪茹讪讪地縮了手。面頰上慢慢地爬上了一層紅暈。
蔣詩韻只覺得這麽善良純真的女孩子被賀林直接地給拒絕了,有些殘忍,忙給她打圓場,“郡主不知,這傷口要是冒了風感染了可就麻煩了。賀大人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撿了條性命,萬不敢再冒險了。”
可誰料到話音剛落,她就被賀林那厮給狠狠地瞪了一眼,瞪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難道他怪自己多嘴多舌了嗎?
這人,毛病還真是多,矯情地很!
她哪裏知道賀林聽了她那聲“賀大人”極其地不舒服。
這幾日,他病卧在她的閨房,日夜和她相伴,兩人之間雖然未有什麽親密的舉動,但是她對他都是直呼其名的。
乍一聽這麽正兒八經的稱呼,他心裏只覺得別扭地要命!
當着趙雪茹的面兒,賀林又不好說什麽,只得用眼神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蔣詩韻不明白他什麽意思,被他氣得要命,索性轉身走了出去。
不管你了,随你怎麽辦去!
賀林卻急眼了,該走的不走,不該走的卻賴着不走,這讓他如何是好?
再不喜歡趙雪茹,也得看在他哥哥趙哲的份兒上,不能那麽直白地傷了她的臉面啊。
他甚是為難地睨了趙雪茹一眼,輕聲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對郡主的名聲不好。郡主來也來了,賀某領情,郡主還是回去吧,省得長公主和二公子擔心!”
一番話滴水不漏,卻客氣冷硬地沒有一點兒人情味兒。
本想着趙雪茹聽了這話,怎麽着也會矜持一把,寒暄兩句就會走的。
可誰知道,趙雪茹不僅沒有覺着難堪,反而還笑得歡快,“林哥哥,聽你聲音,倒是中氣十足了。您身邊也沒個可靠的人照顧您,不如我留下照顧您吧?”
她天真爛漫地說着,殊不知這句話差點兒把賀林給氣死!
怎麽自己說得那般明白,她還賴着不走呢?
他的臉色都冷成那樣了,她難道看不出來?
他哪裏知道正是他的臉色出了問題。
平日裏,見了誰他都是一臉面無表情,趙雪茹早就習慣了,是以,不覺得他冷着臉是不樂意。
蔣詩韻在門外倚着牆早就聽見了這二人的對話,心裏都快要笑抽了。
賀林那厮這些日子被她慣得蹬鼻子上臉的了,如今趙雪茹來了,且讓他頭疼去吧。
一邊想着,一邊樂颠颠地去了春蘭屋裏。這些日子光顧着照顧他,連醉紅顏的生意都不理會了,有些日子沒有制作面膜了。
春蘭一見了她,就笑嘻嘻地指了指隔壁。
春桃是個按不住的性子,笑道,“你怎麽留下賀大人和郡主兩個人在屋子裏了?你就這麽放心?”
蔣詩韻聽了直拍額頭,這兩個八卦的女人,這就關心上了?
“人家郡主恨不得把我攆出去好和她的林哥哥說話呢。”蔣詩韻陰陽怪氣地抱怨着,一想起那張小嘴左一個“林哥哥”右一個“林哥哥”甜甜地叫着,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卻依然嘴硬。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他們兩個跟我有什麽關系?”
“看看,還說沒有關系?”春蘭笑着推了她一把,“飛醋都吃上了,心怕是早就跟着人家跑了吧?”
春蘭是個心思細膩的,賀林和蔣詩韻之間是種什麽情形,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這正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了。
“那秀姑還撂下賀大人自己跑出來?讓我看看去!”春桃有些忍不住,呲溜就蹿了出去。
在她眼裏,管她什麽公主郡主呢,秀姑才是和賀大人最相配的那個。
賀大人那般幫着秀姑,待她那麽好,如今秀姑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他這麽些日子,他再和別的女人唧唧歪歪的,豈不是辜負了秀姑的一片心?
☆、一百六十五章 脫衣
鄉下姑娘性子素來直爽,還沒等蔣詩韻攔着,她就跑出去了,氣得蔣詩韻只能拉着春蘭數落。
“瞎說什麽呢,瞧瞧你妹妹幹的好事兒,盡給我丢人現眼!”
“秀姑,你自己的心你還不了解嗎?”春蘭像個知心大姐姐一樣,不惱也不氣,細細地開解着蔣詩韻。
“賀大人對你是個什麽光景兒?你可見過他對其他女人這般有說有笑過?你要是還不好好把握,連我都替你不值!”
被說中了心事的蔣詩韻哪裏肯承認?
恨得就去撓春蘭的胳肢窩兒,“嘿,你個小蹄子,竟敢編排起我來了?你怎麽就知道的這麽多?是不是自己想嫁了,啊?”
兩個人厮鬧了一番,好歹靜下來。蔣詩韻臉上現出一抹憂愁,對着春蘭吐了實話,
“你不知道,我求的不是他的位高權重、萬貫家財,我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
春蘭聽了,半晌無話,好久才嘆口氣道,“這個世道,一個男人心裏眼裏只有一個女人,何其難!”
“再難,我也不妥協!”蔣詩韻咬牙看了她一眼,堅決地說道。
門簾子“刷”地被人挑開了,春桃從外頭跳了進來,一臉的不屑,“……林哥哥……林哥哥”。
沒等蔣詩韻和春蘭開口,她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句。
蔣詩韻愣了半天,忽然醒悟過來,她這是在學趙雪茹呢。
“郡主還沒打算走?”恢複了平靜的蔣詩韻笑嘻嘻地問着她。
春桃走到桌邊,倒了碗茶咕咚咕咚灌下去,拿手背抹了抹嘴。嘆道,“真是惡心死我了,就沒見過那般面皮厚的女子,賀大人都說了不要她留在這兒,她卻死乞白賴地不肯走!”
蔣詩韻聽了半天無話,趙雪茹心思單純,哪裏知道喜歡一個男人絕不能死纏爛打的道理呢?
想了想。她還是起身走了出去。
賀林那厮脾氣不好。萬一說出什麽不知深淺的話來,趙雪茹哭着回去,長公主會怎麽想?
還是她慢慢地勸解吧?
誰知剛來到她閨房門口。就聽裏面一聲低吼,“還請郡主自重,我一個男子,不能讓一個無親無故的女子照顧!”
這話說得很重了。趙雪茹怕是要哭鼻子了吧?
旋即就聽趙雪茹顫抖的聲氣兒傳來,“可是。林哥哥,這些日子不是詩韻姐姐照顧你的嗎?她一個姑娘家能,我為何不能?”
這話問得?
蔣詩韻無語,自己是個大夫。和她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能同日而語嗎?
果然,就聽賀林似乎氣極了的聲音響起,“郡主想說什麽?我身上的傷口還是蔣姑娘縫合的呢。當日,她連我的身子都看去了。郡主是不是也想看看我的身子?”
這話真是相當歹毒,估計,也只有賀林那般不知道憐香惜玉的人才能說得出來!
蔣詩韻聽得頭都大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人就沒有一點兒腦子嗎?
這個時候說起這個,除了讓趙雪茹難堪,還有就是給她樹仇敵!
一個女人,看光了她心上人的身子,這讓她這個高高在上金貴無比的小郡主如何受得了?
賀林也是的,她那是迫不得已給他縫合傷口擦洗身子才看去的,當她很想看嗎?
他這話究竟什麽意思?
還沒等她挑簾子進去,裏面的簾子“刷”地一聲被人高高撩起,趙雪茹一身銀紅的小緞子襖兒跟一團火一樣奔來出去。
“唉,郡主……”蔣詩韻到嗓子眼兒裏的話卡殼了。
這下倒好,依着趙雪茹對賀林那股勁頭,她算是成了她的情敵了。
她望着趙雪茹跑遠的身影,搖頭嘆息了一陣,無奈地進了屋裏。
趙雪茹的那件雪貂大氅還挂在架子上,蔣詩韻連忙取下來就往外走。
萬一凍壞了人家小郡主,長公主還不得把她忌恨死?
“韻兒,這些小事讓耿三去辦,你過來!”躺床上枕着雙手的賀林在看見她的一瞬間,面色就柔和下來。
不待蔣詩韻說什麽,他就高聲喊了耿三進來。
蔣詩韻只得把雪貂大氅遞給耿三,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到了床頭。
賀林撐起身子慢慢地喝了,蔣詩韻方才接過杯子放下,嘆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地剜着他的腦門。
“你說你說些什麽不好,偏偏提那個?誰沒事願意看你的身子啊?小郡主往後還不得把我很死?你倒好,吃我的喝我的天天跟伺候老爺似的,還得讓你給拖下水?”
賀林一言不發聽着她暴躁地說完,方才握住她的手,一雙精致的眸子波光潋滟,像是三月的湖水,清幽明靜。
“韻兒,難道不是嗎?以後,大家都知道是你看了我的身子了,你可得對我負責啊?”他深情脈脈柔光缱绻地說着,蔣詩韻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天,這還是個男人嗎?怎麽聽上去像個失貞的怨婦?
“你以為我想看啊?”蔣詩韻實在是受不了他這種動不動就把責任賴在她頭上的無賴行徑,不得不辯解着。
“那不是被迫的嗎?你要是好端端的,脫光了給我看我都不帶看的。”
這話相當毒辣,男人的自尊心都是很強烈的。
賀林乃是京中數得着的美男子,多少世家千金小姐趨之若鹜,他都冷眼相待,從未正眼看過。
後院裏的如雲美人兒,哪個不想一睹他的容顏,想讓他多看一眼。
沒想到這個該死的小女人竟然說他脫光了都不看一眼,真真是,氣死他了。
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扯動了他的傷口,方才讓他平靜下來。
“是嗎?我就這麽難看?要不,咱們脫一個試試?”說着,賀林一手攥着蔣詩韻的胳膊,另一個只手騰出來就去解自己脖子底下的衣紐。
蔣詩韻一見這家夥和她扛上了,忙拿手攔着他的,“唉,你這人還有沒有點兒幽默細胞啊?不過是和你玩笑兩句都當真了?脫什麽脫,再脫我就走了。”
這人可真是厚顏無恥啊,不過是幾句話,非要扒光了讓她看,以為她就那麽稀罕看他的身子嗎?
☆、一百六十六章 美如畫
見蔣詩韻怒氣沖沖當真要離開,賀林才笑嘻嘻地住了手,卻攥着蔣詩韻的手不肯放開,使出了這些日子屢試不爽的殺手锏。
他搖着蔣詩韻的手,一雙好看的眸子裏滿是懇求,面色悲戚,“韻兒,好韻兒,我好不容易才像個人一樣好好地活一次,你就陪陪我吧?”
蔣詩韻這些日子也算是歷練地心腸狠了,無動于衷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質問,“大爺,敢情你這以往過的都不是人的日子?”
他後院美女如雲,出門前呼後擁,廟堂上位高權重,小日子過得還不滋潤?
在她看來,神仙的日子也不過如此罷了。
誰知賀林卻拉着她的手,認真盯着她的眼睛,深情表白,“韻兒,我以前過的都是刀口嗜血、行屍走肉的日子,不過是把殺人的利刃罷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七情六欲了,有喜怒哀樂了,難道,這不值得高興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已沒了方才的嬉皮笑臉,一臉肅容,神情端穆。
蔣詩韻從他的臉上明顯可以确定,賀林是認真的,他所說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一個殺人機器自然沒有什麽正常人的生活,即使他位高權重,即使他揮金如土。
可那種沒有快樂體會不到幸福的感覺,常人是難以理解的。
作為一個醫者,深通心理學,她很容易就明白那種感受。
先前還往外掙紮着自己的手,這會子蔣詩韻已經完全被他的話給震撼了,心內波濤翻湧,久久不能平靜。
她反而主動拿自己的手覆上他的手,小聲看着他的眼睛問他。“你覺得跟我在一起,過得舒坦對嗎?”
賀林面容凝重地慢慢點頭,“是,自從我遇到了你,我的心才有知覺,才覺得我這個人有血有肉也是個人!”
蔣詩韻有些動容,鼻頭有些發酸。眼圈兒慢慢地變紅了。真不知道這人以往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怪不得他待人那般冷傲高寒地不近人情呢?也許,這是他的保護色吧?一個人,對生活沒有信心。對別人怎麽會信任?
“韻兒,嫁給我吧,這輩子我們都不要再分開好不好?”賀林慢慢擁她入懷,動情地說道。
“以往是我混帳。不該把你往外推。好在,好在這一切還來得及!”賀林緊緊地擁着她。鼻間充斥着她發絲裏的清香,覺得這一切美好地像是一場夢!
“讓我想想吧,我心裏氣還沒消呢。”在賀林心裏七上八下生怕蔣詩韻會拒絕的時候,蔣詩韻擡起頭來。佯作生氣地戳了他的腦門一下,沖他展顏一笑。
一剎那,賀林只覺得這小小的房間裏。似乎披上一層淡淡的霞光,讓天地都失去了顏色。
沒想到喜歡一個人。看她開心笑的感覺是這樣。
就好像春風吹皺了一泓平靜的湖水,漣漪慢慢地蕩漾開來,一直蕩到心湖深處!
這一刻,賀林多麽希望是永恒的,她那明媚燦爛、毫不矯揉做作的笑容,能永遠镌刻在他的腦海裏。
…………
過了晌,蔣詩韻喂完了賀林的飯,照例給他輕輕地按摩着腿腳。
他身受重傷,躺了這麽些日子,雖然體格很棒,可也經不住久卧在床肌肉萎縮的過程。若不每日裏都按上兩遍,等他能下地走動可是要多花費些日子去适應的。
大冬日裏,外頭寒風呼嘯,屋內燃着上好的銀霜炭,一絲兒煙味也不聞,溫暖如春。
蔣詩韻按着按着,額頭上就沁出了細密的汗。
賀林心疼她,握着她的手止住她,“不要按了,這些日子你都瘦了一圈兒了。”
“不按怎麽成?”蔣詩韻揮開他的手,堅持自己的觀點,“你躺了這麽些日子,最怕的就是褥瘡、肌肉萎縮,按按也費不了什麽。”
賀林雖然聽不懂她嘴裏的詞兒,不夠約略一想,大體明白了。
見她低着頭認真地按着,他那雙精致如鳳羽般的眸子深了深,視線落在她那頭只簡單地用綢帶綁了個馬尾的秀發上,久久挪不開。
她總是那麽與衆不同,京中哪個姑娘家不梳着精致繁複的發髻,插上滿頭珠翠,臉兒抹得白白的,唇兒畫的紅紅的?
偏她素白着一張臉,脂粉不施,丹朱不塗,連頭發都這麽随意地綁着。
可是,這一切,在他看來,竟是那麽養眼,那麽地……美好!
此刻,少女低垂着臉兒,白皙的額頭半隐半露,露一方雪白的臉頰。豐潤的紅唇隐隐發着淡粉的光,貝殼般的指甲小巧可愛,透着淡淡的粉。
一切美好的都像是一幅畫,偏偏這幅畫還活生生地呈現在他面前,讓他一時之間癡了怔了,心底再也容不下別的人!
将近傍黑時分,院子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卻是長公主的嫡次子,西平侯府的二公子——趙哲。
他和賀林情同兄弟,打小兒的情誼,得知他受了重傷躲在這兒養病,來探望一番自是在情理之中。
不過他面色忡忡,似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和賀林蔣詩韻厮見過之後,幾次欲言又止。
蔣詩韻察言觀色,心知他定是有些話要單獨對賀林說,就收拾了東西笑着告辭,“二公子晚上在這兒用飯吧,我去廚房裏看看還有些什麽吃食!”
趙哲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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