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37)
着蔣詩韻纖細的背影施施然地去了,方坐到了賀林的床頭。
到底是男人,賀林受傷的事兒,他還是敏銳地嗅出了陰謀的味道,上來就問,“你知道何人所為嗎?”
賀林淡漠地望着窗外,半日才自失地一笑,漫不經心地說道,“能刺殺我的人,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宗室勳貴,還有什麽好問的?”
雖然那刺客說了一言半語,但是賀林還是想到了一個人。除了這個人,他想不出還會有誰想要他的性命。
他是燕王最得力的人,沒了他,燕王想重返京城,難如登天。而燕王是諸位藩王裏最有勢力逐鹿中原的人,也是那人威脅最大的人。
除掉他,就等于砍了燕王的兩條腿,他,怎麽會不出手?
不過如今他只能不動聲色暗地裏查找,他這次能大難不死,就沒想過會放過那人!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殊死搏鬥,為了韻兒,他不會退縮,他要好好地活着!
☆、一百六十七章 拒絕
趙哲聽了這話,并不吃驚。
誠如賀林所說,能在京中刺殺賀林的人,背後都是有來頭的。
說不定,還和他哪位皇舅、表兄有瓜葛呢。
“你心裏有數就好,以後就不會再吃暗虧!”他安慰地拍了拍賀林的手背,方才言歸正傳。
“蔣姑娘真是個神人,你當時那般情形,太醫們也不見得能救得了你,她卻做到了。”
趙哲由衷地贊道。
賀林眸光柔和似水,唇角上揚,點頭道,“誰說不是呢?她就是我命中的貴人!”
Advertisement
同是男人,趙哲看到他神情的剎那,心裏就跟被響錘砸了一下,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莫非,賀林,喜歡的人是蔣姑娘?
蔣姑娘那般人物,是個有眼光的男子,都會喜歡上的。
只是,他妹妹那番情腸豈不是白白付諸東流了?
忍了忍,他還是忍不住把心裏話說出來,“雙木,我妹妹上午過來,好心好意來看你,你怎能那般對她?”
作為兄長,他的心還是偏向妹妹這邊的。妹妹從小就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因為面容殘缺,連人都不敢見。
如今好不容易被蔣詩韻給治好了,性情恢複了天真活潑,他不想再看到妹妹受到任何傷害,真的希望妹妹能有個好的歸屬。
賀林,是他過命的兄弟,認識了有二十年,打記事起,就和他投緣。
雖然他名聲不好,為人冷傲孤寒,可了解他的人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他僞裝自己的表象,內心裏,賀林是個重情重義肯為兄弟兩肋插刀的人。
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他的妹妹,也才能給妹妹一生的幸福。
賀林一聽他這話自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想到此生,他的心只會容得下蔣詩韻。絕不能給別人任何的幻想。
就算是過命的兄弟。這事兒也不能答應。
想了想,他淡淡地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郡主是何等身份的人,我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怎能配得上郡主?與其讓她心裏存着念想,不如及早掐滅,說不得她還能少些痛苦!”
雖然料想到他會有此一說。可真的聽到他親口說出來,趙哲的心裏還是一痛。為妹妹的癡情感到無奈,也為賀林的無情感到心寒。
身為男人,他知道,賀林這麽做是對的。但是自己的心就是無法承受。
“你如今身處險境,若是和我們侯府結了親,不敢保你日後如何顯貴。可至少能讓渡過眼下的難關,你可莫要辜負我的一片好意!”
為了妹妹的終身幸福。趙哲不惜拿侯府來壓賀林,雖然他知道這手段有些卑鄙,感情的事情不能和權勢挂上鈎,一旦挂上了,感情也就失去了原本的純潔性!
可他深知賀林這個人,不下猛藥,他怎肯妥協?
話落,他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看着賀林。
作為男人,他知道這話對賀林不公,對自己的妹妹也不公。但是他想不出別的法子來能讓賀林接受自己的妹妹,只能出此下策了。
就聽賀林輕笑兩聲,伸出一手拍了拍他的肩,問道,“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們侯府的意思?”
“是……我個人的意思,也是侯府的意思,還是我母親的意思!”趙哲加重了後半句話的力度,面色漲紅了不敢看賀林的眼!
賀林知道,西平侯和長公主歷來欣賞他,早些年就有這個意思,無奈自家女兒面容殘缺,就沒敢提這話茬兒。如今趙雪茹相貌和常人無異,堂堂長公主的親生女兒,配一個錦衣衛指揮使,那是綽綽有餘。
再加上趙雪茹對賀林一往情深,情根深埋,兩家若是結成了親家,豈不是喜上加喜?
這件親事,西平侯和長公主兩夫妻也是經了深思熟慮的,賀林要是做了西平侯府的乘龍快婿,将來西平侯世子和趙哲也能如虎添翼。
從此,賀林不僅能為皇室效命,更能為西平侯府謀利。這是一箭三雕的好事兒,何樂而不為呢?
趙哲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賀林,怎麽會堪不透呢?
巨大的利益就擺在面前,進一步,榮華富貴錦上添花,退一步,是生是死難以預料!
這是個艱難的抉擇,尋常人也許會毫不猶豫地就選擇靠向西平侯府,選擇了這門好親!
趙哲以為,不管賀林心中如何想,這個難題擺在他面前,也足夠他想上一陣子的了。
哪知道,他話音方落,賀林就輕笑着搖搖頭,“大丈夫立世,當坦坦蕩蕩光明磊落,要功名要利益,自己一刀一劍流血流汗去争就是了。靠女人吃軟飯,算什麽本事!”
“好一個‘坦坦蕩蕩光明磊落’!”趙哲倒吸了一口涼氣,想不到他竟然會拒絕地這麽幹脆徹底,一點兒回旋的餘地都不留。
“你可是想清楚了?過了這村就沒了那店,我們侯府的郡主多少人搶着要,晚了,可就沒機會了,別怪我提醒你!”
趙哲咬牙說着,氣得額頭的青筋直跳,真不知道這小子腦子是被燒壞了還是被人給打爛了,竟然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
“多謝你的好意,我心已決!”賀林望着這個義憤填膺,恨不得暴揍他一頓的兄弟,心情忽然大好。
這樣糾纏不清的事,還是他來解決的好。為了韻兒,他甘做一切,就讓他做個萬人恨吧。
只要韻兒明白他的心就好,看來快刀斬亂麻還真是這種“剪不清理還亂”糾葛的克星啊!
見賀林唇角抿出一抹笑意,趙哲拳頭捏了又捏,才控制住想掐死賀林的想頭,半天,才吃力地問他,“你這般做,可是為了……蔣姑娘?”
從賀林方才看蔣詩韻的眼神,以及他提起蔣詩韻時那種發自內心的微笑,趙哲就知道,賀林拒絕了自己,多半是為了她。
賀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笑容溫和如春風,暖意融融。
趙哲實在是不能理解,這才幾日,就因為蔣詩韻救了他一命,他就喜歡上人家了?
那先前,他要為他和她做媒,又是鬧哪般?
“既然你心裏有蔣姑娘,為何先前要給我們說親?”不是男子漢大丈夫嗎?行事總該磊落才是啊?為何把自己喜歡的人往外推,這不是耍他麽?
趙哲發怒了,眼底紅通通一片,那模樣和他溫文儒雅的翩翩佳公子形象絲毫不符,看上去他的面容有些猙獰。
☆、一百六十八章 霸道
賀林知道,趙哲今兒若是不問個明白怕是不會罷休的。
何況,趙雪茹在他這兒受了這麽大的羞辱,身為兄長,不給妹妹讨回點兒公道,豈不是白活了?
只是,他若真的承認了對蔣詩韻的感情,會不會給她帶來很多麻煩?
依着趙雪茹那種天真爛漫的性子,怕是不會容忍他喜歡蔣詩韻的。
真的說出來,蔣詩韻還能有安寧日子過嗎?
可一個大男人,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他,也是枉來了這世上一遭。
念頭在心裏過了好幾個過,賀林才沉吟道,“先前我是怕自己死了,不能給她一生的幸福。不過經過了這個坎兒,我也想清楚了,若是再看不明白自己的心,對我或者對別人都是不公平的!”
這話算是承認了自己對蔣詩韻的心意了。
趙哲也不是個笨的,自然聽得懂。
可他還是不死心,瞪着賀林的眸子血紅一片,“你想喜歡她就喜歡嗎?你可知道你傷了多少人的心?雙木,你也老大不小了,好好想想我的話吧!”
說罷,也不聽賀林的辯解,徑自起身往外走去。
賀林見她這樣也不攔着,只是喊來耿三吩咐,“把莊子上的死士撥一半給蔣姑娘使喚!”
耿三不由遲疑地看着他,“大人,蔣姑娘……有危險了嗎?”
賀林豢養的死士,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輕舉妄動的。就像這次他傷重中毒,怕錦衣衛裏有內奸,才召喚了死士前來的。
只是現在已經沒什麽隐患了,何必又要大費周章?
賀林看得出他的意思。淡淡地只說了一句,“防患于未然!去做吧。”
他面色有些傷感,神情淡漠,讓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耿三答應一聲翻身走出去,自去辦理。
卻說趙哲離開屋子并沒有即刻就走,而是轉身去了廚房。
那個小廚房也僅能站兩個人,他只能站在門口。看着蔣詩韻和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說笑着。
從小就錦衣玉食的他。只覺得這廚房小得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只好局促地站那兒。
聽見蔣詩韻正吩咐那小丫頭燒火摘菜,趙哲只能輕咳了聲。“……蔣姑娘?”
蔣詩韻回頭,見是他,忙笑道,“趙公子怎麽不在屋裏待着。跑這煙熏火燎的地方做什麽?”
“呃,我來是想告訴姑娘不要忙活。我這就走了。”趙哲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方才還答應着在這兒用飯呢,這一轉臉就走了,人家蔣姑娘會不會認為他矯情啊?
正胡思亂想着。蔣詩韻就了然地點點頭,“這樣啊。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了。這就送趙公子出去吧?”
趙哲含笑答應了,蔣詩韻拍了拍衣裙。跟着他走了出去。
兩人走到大門口,趙哲方停步,“蔣姑娘,來之前,家母拜托我一件事兒,讓我務必問問蔣姑娘。”
聽他說得這般鄭重,蔣詩韻不知道有什麽事兒,忙問,“不知道長公主想問我什麽?”
“我大嫂快要臨盆,這些日子覺着身子不大好,請了好幾個太醫看了,都說無礙,當時想請姑娘過去的,結果姑娘已經搬出了蔣府,一時找不到。等了這些日子,要不是賀林出事兒,我們還不知道姑娘住這兒呢。”
趙哲娓娓道來,雙眸炯炯地盯着蔣詩韻,帶有一種強烈的占有氣息。
蔣詩韻被他看得有些心驚肉跳,不知道這個溫文爾雅的人怎麽忽然變了氣場?
不過聽說世子夫人身子不好,她還是很擔心的。
醫者父母心,就是不能看到病人痛苦!
迎上趙哲一雙殷切的眸子,蔣詩韻沉吟有傾,方道,“趙公子容我回去換身衣裳。”
趙哲大喜,忙答應了,也不上馬車,就站在大門口等着她。
蔣詩韻飛快地回到屋裏,見賀林還枕着手臂默默出神,就跟他交代一句,“趙公子請我過府看看世子夫人,說是這幾日不大好,我去去就來。”
說着就到屏風後頭換了衣裳。
賀林透過那架繡着水墨荷花的屏風,可以看到那曼妙纖細的身姿,少女的姿态如蘭如梅,說不出的美好典雅。
他失了會子神,直到蔣詩韻又說了一遍,才回過神來。
“我說你這人是怎麽了?發燒了嗎?”穿一領月白細布緊身小襖、披一領黑棉披風的蔣詩韻,在他腦門上彈了一個腦崩兒,氣哼哼地戳着他問。
換好了衣裳的少女清冷之姿如雪中的青竹,盈盈而立。
賀林不躲也不閃地握住了她的手,囑咐着,“去可以,但是一定要小心!郡主估摸着也能猜得出你我之間的關系了,你要提防着別人使壞!”
不說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蔣詩韻就是一肚子的氣。
要不是賀林這個嘴上沒有把門的,趙雪茹能對她生出忌恨之心嗎?
她沒好氣地搡了他一句,“你說你沒事說那些有的沒的幹什麽?好端端地讓小郡主對我生了罅隙!”
賀林這回只是靜靜地聽着,半晌方道,“這事兒遲早是要說的,若是再不說,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來提親呢。該來的總會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還是心裏有數的好!”
前世裏,因為他和蔣詩韻沒有什麽瓜葛,也就沒有那些拆爛污的事兒。只是今生,從他這次死裏逃生之後,一切都變了,變得和前世不一樣了。
前世的趙雪茹,一生卑微地活着,并沒有和他表白過自己的心意。
而自己,殺戮太多,并沒有壽終正寝,自然也顧不得這些感情的糾葛。
今生,他不僅喜歡上了蔣詩韻,還和趙雪茹有了瓜葛。為了心上人,他不得不加倍小心。他絕不能再讓韻兒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哪怕是身為郡主的趙雪茹,也不行!
可蔣詩韻一見他這麽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就覺得可笑。這家夥因為被人刺殺,太過小心了吧?
還以為人人都像他一樣那般值錢,是個刺客都想殺啊?
她是誰,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罷了,誰會跟她過不去?
“哎呀,你就別婆婆媽媽的了,我小心就是了。”頭一次覺得這麽個高冷孤傲的人,竟像是個媒婆一樣,絮叨起來沒完沒了的。
何況,他這口氣活像他是她的夫君一樣。将來若是她真的嫁了他,就他那樣的性子,她還能不能走出家門啊?
蔣詩韻心裏賭着氣,就沒好話,“你是我的誰,管上管下的,我可沒答應你什麽!”
憑什麽他一副跟吃定了她的樣子?她親口答應說要嫁給他了嗎?
他後院那個爛攤子還沒拾掇好,也好意思來跟她講這些話?
話剛說完,蔣詩韻的纖腰就被賀林的手臂給箍住了,人也被他牢牢地圈在懷裏,帶着強烈男子氣息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頰上,幾個發絲調皮地被呼氣給帶起,在臉頰上癢癢地撓着。
“說,聽不聽我的話?”賀林下巴上青青的一圈訾須在蔣詩韻面頰上摩挲着,麻麻癢癢的讓她拼命地想掙紮出去。
可那人手臂就像是鐵鉗一樣,紋絲不動,讓她白費力氣!
眼見着天色不早,這人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蔣詩韻只能投降,“好,我答應還不行嗎?你放開我!”
“聽我的,帶着耿三去,一切他都會打點妥當的。”賀林還是圈着她,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道。
“好,我知道了。”蔣詩韻也被他這股認真勁兒給吓住了,不由得斂了面上混不在意的神情,鄭重地點頭。
“乖,這才是我的好娘子!”賀林放心地松開了手,不忘在她面上香了一口。
蔣詩韻憤憤地起身整理衣襟,擡腳往外走,臨到門口時,狠狠地撂下一句,“霸道!”
☆、一百六十九章 馬車
蔣詩韻來到大門口,就見趙哲正等在那兒。
見了他,笑容和煦地迎上前來,“有勞姑娘了。”就把手往車邊一擺,請她上車。
跟随來的小厮立即挑開豆綠色的軟呢車簾,恭敬地垂了頭不敢正眼看她。
蔣詩韻探頭朝裏看了眼,頓時搖頭咋舌。
趙哲來時乘坐的是西平侯府上的雙驷大馬車,四角包着金片,一色兒的青綢軟緞,裏面一張烏木小幾上擺着各色果點,對面設着兩個軟座,上面鋪着厚實的波斯産的丁香長毛絨毯,整個車廂內富麗堂皇,舒适典雅。
“啧啧,侯府的車也真是絕了,比一般人家的正屋還要好!”蔣詩韻笑着贊道。
“哪裏?姑娘謬贊了,等姑娘将來發達了,這樣的馬車就瞧不上眼了。”趙哲說笑着,托着蔣詩韻的胳膊就往上送,“姑娘慢些。”
蔣詩韻一聽他這話嘿嘿地就笑了,“趙公子真會說笑,我出身鄉野,小門小戶的,能發達到哪兒去?公子快莫要笑話我了。”
趙哲用了把力,順勢說道,“憑姑娘這份心性,發達還不是遲早的事兒?姑娘醫術如此高超,将來定是達官貴人門上貴客,怕是請都請不來的。”
蔣詩韻還從未聽一個男子這樣評價過她,沒想到趙哲不過是一個古代的男子,竟然這般看重她的醫術,真的讓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除了賀林,沒想到這世上還有第二個男子認可她的醫術?
她忽然覺得就像是春風拂面,冰湖乍裂,整個人身心俱都舒爽起來,被人認可的感覺真好!
“你。不覺得,一個女子抛頭露面行醫問診是丢人現眼的事兒?”蔣詩韻還是有些狐疑,拿不準趙哲這是故意逗她開心還是刻意恭維的。
“怎麽會?一個女子這般有本事,當真是巾帼不讓須眉,我們這些濁物可要靠邊站了。”這一次,趙哲說話的時候,蔣詩韻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趙哲長相雖然不如賀林那般妖孽。傾國傾城。但劍眉星目,鼻直口方,加之出身高貴。教養良好,舉手投足也自有一番魅力所在。
他的目光清澈純真,像是一泓碧波,溫暖柔和。讓人止不住想要相信他的話。
蔣詩韻觀他神色,的确不像是亂說的。這才信了他。
“沒想到公子能有這樣一番心胸,能認識公子,當真是小女子的榮幸!”蔣詩韻對他大有好感,由衷地贊道。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蔣詩韻就打算上趙哲的馬車。
剛踩到了上馬凳上,就聽身後傳來“籲”的一聲,兩個人不由都回頭看去。卻見耿三正駕着賀林那輛雙驷大馬車朝這邊過來。
見蔣詩韻正要上趙哲的車,耿三急得忙喊。“姑娘,大人吩咐屬下請姑娘坐他的車!”
蔣詩韻甚是不解,“趙公子現成的車不坐,何必這麽麻煩?”
趙哲也忙附和着,“對,雙木那人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非要分得這麽清楚!”
蔣詩韻這才知道原來賀林字雙木。
趙哲說完話,唯恐耿三過來搶人一樣,撮着蔣詩韻就往車上去,“姑娘快着些,看天兒不大好,怕是要下雪!”
對面耿三一見趙哲那架勢,暗道聲“糟糕”,這要是被那小子把人給弄進馬車去,回頭老大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老大可是千叮咛萬囑咐的,千萬不能讓趙哲那小子鑽了空子。
蔣姑娘是老大的,那他就得幫他家老大看好了。
“姑娘,你不能坐他的車!”耿三急眼了,從車轅上跳下來就是一個飛撲,一下把趙哲給擠到了一邊兒。
“姑娘,這邊請,大人的車又幹淨又敞亮,姑娘只要坐上一試就不舍得下來了。”
他人高馬大,趙哲那種文弱君子型的頓時就被他擠得沒了招架之力,只能眼睜睜由着他老鷹撮小雞一般把蔣詩韻給撮到賀林的馬車上了。
他氣得額頭青筋直跳,高聲喊道,“雙木不是這麽不講理的人,你少拿雞毛當令箭!”
他懷疑這是耿三自個兒的鬼主意,認識賀林這麽多年,那厮雖然冷傲霸道,可從未做過這麽幼稚的事情呀?
他這是什麽意思?讓蔣姑娘坐他的馬車,這是已經給蔣姑娘打上了烙印了?別人不得觊觎了?
哼,走着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賀林為什麽要獨霸着?
蔣姑娘還是閨中女兒身,那家夥又沒提親又沒下聘的,他拼死也要争一争!
趙哲望着蔣詩韻已經被耿三給架上了馬車,心知無望,只得悻悻地上了自己的車。
兩兩雙驷大馬車一前一後排開,徐徐離開了蔣詩韻家門口。
蔣詩韻直到坐上了賀林的車才知道,為何耿三這麽堅持,這麽膽大包天!
挑開簾子的那一瞬間,她差點兒沒有吓暈過去。
原來,躺在床上養傷的賀林,不知道何時,正斜靠在馬車裏的軟座上,嘴角帶着一絲邪魅狷狂的笑,盯着一臉驚呆的她笑!
老天,這家夥是不是瘋了?
蔣詩韻怎麽也想不到,她前腳出了門,賀林後腳就跟了出來,竟然要一同跟她到侯府!
這人的心胸……?
“侯府又沒有老虎怪獸,你跟着我做什麽?”蔣詩韻咬牙切齒地對着他晃了晃拳頭,壓低了嗓子吼着。
萬一被人家趙哲聽見了,還不得笑掉大牙啊?
他們倆如今不清不白的,怎能就成雙入對地出行了?
賀林那厮卻不管蔣詩韻是種什麽心情,徑自輕聲細語地解釋着,“人家就是放心不下你嘛。”
一句話,驚掉了蔣詩韻一身的雞皮疙瘩。
什麽時候,這個殺人如麻的家夥,竟然說話也開始嗲聲嗲氣學會撒嬌了?
“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傷,不能亂動?你怎麽就不聽我的話?”蔣詩韻也是急了,說了沒兩句,眼圈兒都氣紅了。
“我好不容易把你給救活,可不是讓你糟蹋身子的。你這個樣子,豈不是故意和我對着幹?”越說越氣,眼中的淚水晃了幾晃,終于滾了出來。
她只能無聲地抽咽着。
☆、一百七十章 狷狂
賀林一見她這樣,頓時就慌神了,身子騰地一下坐直,扯出帕子就去給她擦淚。
無奈力度太大,扯動了傷口,疼得他嘶了一聲,卻不管不顧地依舊把身子往前傾。
“乖,不哭,都是我不好,氣着你了。”他一邊給蔣詩韻擦淚,一邊捉了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招呼,“有氣就打這兒,別悶在心裏!”
蔣詩韻心裏一下子就洩氣了。這人,肯為她做到這樣,這輩子,她也知足了。
唉!
嘆了口氣,她順着他的力道把手貼在了他俊美無俦的臉上,平息了下內心的翻湧,才輕聲道,“去就去吧,到時候你躺在車上別下來,省得扯動了傷口!”
方才那聲輕嘶她聽得清清楚楚,她的一顆心也跟着這聲嘶揪了起來。
見他一副讨好陪着小意的樣子,再也狠不下心來攆他回去。
好言說了幾句,蔣詩韻把賀林安頓下,就坐在他身邊握着他的手。
合上眼慢慢入睡的賀林,頭枕在她的膝蓋上,面容平靜安詳,好似一個文弱的書生。
蔣詩韻順着他棱角分明的唇慢慢地往上看,挺直的鼻梁,修長的眉,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兩個新月狀的陰影,讓他的面容恬靜地好似個純真的孩子!
這麽個人,怎麽會有那樣的惡名呢?
她實在是想不通,在她眼裏,這厮就像是個做事單純任性的大男孩,有時候甚至有些幼稚有些不通世故!
好比上次,月黑風高夜,把人家宋徽從錦繡樓裏劫出來。暴打一頓。
這次,不管身上重傷,偷偷地跟着自己去侯府。
按說這家夥身邊也不缺女人啊,為何對自己這般好?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
蔣詩韻胡思亂想着,唇角止不住溢出了笑容,心裏甜得好似喝了蜜一樣!
馬車得得前行了約莫大半個時辰,方到了西平侯府的大門。
因她住的地兒比較偏。所以花的時辰自然也就多。
此時天色已黑。華燈初上,天空中飄起了鵝毛大雪,丢棉扯絮般紛紛揚揚地落下來。一路走來,車篷上都是白花花的一層。
人說“燕山雪大如錢”,蔣詩韻還以為南邊不會下雪,沒想到今年京都應天府的雪竟是一場接着一場。下個不停。
馬車剛一停穩,蔣詩韻就搬開賀林。徑自跳下了馬車。
她只覺雙膝酸軟,被那家夥一路給壓着都麻了,踉跄了一下,差點兒沒有站穩。
她扶着車轅穩了下身子。就見窗簾被人挑起,賀林探出頭來,惱怒地瞪了她一眼。壓低了嗓子道,“這麽急做什麽?看差點兒沒摔着。”
蔣詩韻一聽這個就來火了。沒好氣地瞪回去,“我不先下去,等趙公子過來看見你怎麽辦?”
“看見就看見,怕什麽?”賀林嘴角翹了翹,揚起一抹邪魅狷狂的笑來,“他們遲早也是要知道咱們的關系的,不是嗎?”
正說着,趙哲也下了車,朝蔣詩韻大步走來,一臉笑容,“姑娘怎麽就這樣下來了?”
蔣詩韻忙沖賀林殺雞抹脖子地哀求他縮回去,萬一叫趙哲看見了,真是有嘴說不清了。
這可是古代,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和一個大男人出門,又沒個正經名頭,傳出去,她可沒法做人了。
先前上趙哲的車,人家車裏有小厮,又是請她來看病的,倒是有情可原。
而和賀林在一起就不同了,耿三身為下屬,卻在外頭趕車,裏面就他和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家夥還枕在她膝蓋上睡了一路呢。
接收到她哀求的眼神,賀林靠在窗口無動于衷,嘴角的笑容越發濃烈,讓蔣詩韻看了真是又恨又氣。
眼看着趙哲快要走過來,蔣詩韻背上急得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賀林才把身子“刷”地一下縮回去。
蔣詩韻長長地出了口氣,無聲地瞟了一眼大步走過來的趙哲。好在夜色昏暗,賀林的臉又被窗簾遮住,估計他也沒看見。
耳邊聽得趙哲喊了聲“蔣姑娘”,蔣詩韻笑盈盈地扭身看他,卻見他轉頭呵斥身邊小厮,“愣着做什麽?去,叫管家撥兩個大丫頭給姑娘使喚!”
一個小厮應着去了,趙哲就親自撐開了一把油紙傘過來,嘴裏說道,“這大雪天倒是讓姑娘生受了。”
說完,那傘已經罩在了她的頭頂上。
蔣詩韻雖然不大講究,可看到趙哲興師動衆地叫丫頭來,知道自己絕不能造次了,忙自己接過來,道,“我自己來吧。”
時下男女大防,趙哲也不好勉強,只得把傘給了蔣詩韻,自己卻站在雪地裏。
他身邊的小厮也是兩手空空,縮着脖子陪着賀林站那兒。
蔣詩韻暗自叫了一聲苦,莫非侯府窮得連把傘都沒有了?堂堂的趙二公子出門就只帶一把傘?
她尴尬地一笑,把傘往趙哲面前移了移,再怎麽着,她也不能把人家金嬌玉貴的二公子給凍着啊?
“二公子,這傘還是你打吧?看你身上都是雪!”蔣詩韻掃了一眼趙哲身上的黑狐大氅,上頭已經落了一層雪白。
“那怎麽行?蔣姑娘乃一個柔弱女子,怎能在雪地裏淋着?”
趙哲堅決不肯接那傘,和蔣詩韻推辭了一番,忽然長眉一挑,笑道,“我看咱們誰也別讓了,既然雪這麽大,不如我們先一起打着吧?”
雖是問着蔣詩韻,可他的手早就接過了傘柄,順勢把黑狐大氅一抖落,蔣詩韻纖細的身子就被裹在了裏面。
清新淡雅的薰香鋪天蓋地地襲來,帶着男子獨有的體溫,層層地包裹着她,猶如讓她置身在暖融融的太陽底下。
蔣詩韻一瞬間就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暗道一聲這大氅真不錯。
可一想起馬車內還有一個人在虎視眈眈地盯着她,她就覺得如芒刺在身,忙跳離開趙哲兩步。
萬一那家夥惱了,對傷勢可是極度不利。自己說不得還得費心去安撫他。
趙哲被蔣詩韻這疏離的舉動弄得頗為尴尬,說實在的,他真的很想一親芳澤,無奈,這姑娘雖然看上去面相和善,可身上的高冷疏離勁兒倒真的很像一個人呢。
☆、一百七十一章 難産
進了大門,就有輕便的暖轎來接。趙哲看着蔣詩韻上了轎,方才上了後面一擡跟上。
甫入二門,就聽一陣雜沓的聲音傳來,迎面幾個婆子慌慌張張地往外頭跑。
蔣詩韻聽見聲響從轎窗簾子縫兒裏往外看,暗暗驚奇。這侯府是個重規矩的地方,下人們怎麽這般慌亂無章?
莫非出了什麽大事兒?
趙哲也聽見了,在轎子裏把腳一跺,跟在一邊的小厮就忙跑上前。
“去問問,這是怎麽了?這些奴才還有沒有規矩,不知道府上來貴客了嗎?”他沉聲喝問小厮。
小厮忙一溜煙兒地跑上前去問了,不多時就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二公子,不好了,說是世子夫人難産,請了好幾個太醫都不管用呢。”
“什麽?大嫂難産?”趙哲頓時就愣了,走時不還好好的嗎?
見那些下人神情慌亂地往外跑,他又問,“她們不好好伺候着,往外頭跑做什麽?”
小厮忙答,“長公主吩咐的,讓到外頭尋訪好大夫來呢。”
趙哲聽了無話,只是急急吩咐,“直接擡我們去大哥院子。”
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些虛禮了,他母親此刻定是在大嫂院子裏的。
他倒是沒想到,臨出門時,大嫂那邊還沒什麽動靜,怎麽才大半天的功夫就難産了?
蔣詩韻坐轎子裏也早聽見了,聽了并無異議。
走了不過一刻,就到了世子夫人的院子裏。
這裏倒不同于外頭,院子裏齊整整地站了黑壓壓一群下人,俱都屏息靜氣。鴉雀不聞。
廂房裏,時不時地傳來一聲聲凄厲的叫聲,聽上去是世子夫人的。
想來這古時的婦人生産,都是不能在正房屋裏的。
趙哲急匆匆地領着蔣詩韻進了院子,先是來到了正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