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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凝重起來,上次她讓蔣詩靜吃了那樣多的苦頭,如今錢氏來了太子府,不會對自己不利吧?

“你方才診斷出父王到底得了什麽病?”正在凝思的蔣詩韻忽然被李勉打斷。

遲疑了一下,蔣詩韻索性實話實說,“該是中毒了。”

“中毒?”李勉皺皺眉,不敢相信,“怎麽會中毒?太醫們竟然沒有一個診斷出來的?”

顯然極不相信蔣詩韻的話。

“他們診斷的出來還要我過來做什麽?”蔣詩韻面色不虞,扭頭冷聲叱問。

李勉倒是愣住了,方才一時性急忘了這丫頭是個厲害人了。

他想了想就笑起來,“你也真是個奇怪的,多少太醫都被父王打得下不了床,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三言兩語就把父王給糊弄住了,還沒見過你這樣不怕死的。”

說實在的。從小到大,他身邊都不缺美女萦繞,可沒有一個女子有眼前這丫頭的魄力。

他對她,真的有些好奇了。

“如果真的要死,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我何必讓自己在死前還活得戰戰兢兢的?”

蔣詩韻的話,讓李勉真是大開眼界了。從沒有一個女子有這等膽量。哪個女人在這樣的陣仗下不得吓得腿腳發酸,甚或癱倒在地上啊?

“你,真是個怪人!”他忍不住嘆道。也聽不出來是誇還是貶。

蔣詩韻無所謂地聳聳肩,臨上馬車前有小心翼翼地告訴李勉,“你父王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你要特別小心東宮的人。”

反正下毒之人一般都是親近的人。能近身接觸太子的人也就那幾個。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李勉又不是傻子。怎麽會聽不出來?

他當即點點頭,囑咐蔣詩韻,“隔天我再去接你來,今兒我看父王的精神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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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這丫頭還真有兩把刷子,沒費什麽事兒就讓父王從炕上下來看花去了。又開了兩服藥,已經煎上喝過了。這會子父王正在出恭呢。

尋常太醫開的藥都是大補的東西,從未見過有大夫讓病人喝了藥之後大洩的。

蔣詩韻說了這是給太子開的解毒的藥。其實不過是排毒的。太子體內的毒也并不是什麽要人命的毒藥,不過是肥胖過度積攢的毒素罷了。

之所以頭一次來沒把太子手中攥着的那塊玉佩做文章,實在是蔣詩韻良心上過不去,不忍心讓一個死去的人背黑鍋。

不過太子的喘疾卻不容小觑,經她觀察,怕是有癌變的跡象,但是這古代又沒有儀器探測,她只能先把太子的體重控制住再說。

太子經她針灸了兩刻,身子松快了許多,也不覺得胸口那處悶得發慌了。

所以,李勉才敢繼續讓她過來診治。

送走了蔣詩韻,李勉折返回到父王的寝殿。太子出恭完,不見精神萎靡,反而有些振奮。父子兩個說了會子話,太子就問起蔣詩韻來,着實誇贊了她幾句。

李勉出得寝宮,就找來自己的貼身侍衛去查探太子妃的動向,暫且不提。

蔣詩韻乘了東宮的馬車回到了自己家裏,那天已經黑了下來。

先進了王氏的屋子請了安,就要回自己屋裏換身家常的衣裳。

剛跨出門檻又被王氏給叫住了,“秀姑,還沒吃飯呢吧?正好娘也沒吃,你陪娘一塊兒吃吧?”

雖然想去瞧瞧賀林,不過王氏這要求讓她無法拒絕,只得答應下來,和王氏坐在炕上。

小墜子擺上飯菜,粳米熬的爛爛的粥兒,一盤白面饅頭,四個精致的小菜。

這夥食當真不錯了。

早就餓透了的蔣詩韻,伸手就摸了一個大饅頭咬了一口。面香味帶着一絲兒甘甜,讓她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含糊不清道,“還是家常便飯好吃啊。”

王氏只看着她吃,并沒有動筷子,半天方問,“賀大人傷好的也差不多了,該回府了吧?”

又是賀林?

蔣詩韻眉心一跳,擡頭望着王氏,見她娘面沉似水,看不清丁點兒表情。

蔣詩韻愣了愣,什麽時候她娘也有城府了?

不過這事兒提得倒也是時候,她就爽快地答應,“等明兒一早,就讓賀大人回府!”

賀林傷勢基本已無大礙,住在她的閨房也着實不妥。先前她兩個共處一室,已經是大大地不合禮數了。如今賀林好了,她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聽女兒這般說,王氏滿意地舒展開了眉頭,開始吃起飯來。

飯畢,蔣詩韻回了自己屋裏。

挑了簾子進去,卻見屋內黑洞洞的,連盞燈都沒點。

她暗惱小墜子不會服侍,自己摸索着把燈點了,端到裏間去,就見賀林正枕着胳膊雙目望着頭頂的帳子發呆。

“喂,你修行呢?連燈也不讓人點!”蔣詩韻把燈放在床頭櫃上,坐在床沿查看他的傷勢。

賀林轉過臉來,一把攥着她的手,在她臉上看了幾遍,方問,“東宮的人,沒有為難你吧?”

“當然沒有,我覺得那長孫殿下似乎也不那麽兇了。”她高興地說道,興奮的小臉兒被燈光映得亮彤彤的,充滿了青春氣息。

“聽說早晨上車的時候,李勉還要和你共坐一車?”早就聽密探禀報的賀林自是了若指掌。

“是啊,不過我沒答應,後來他就騎馬了。”蔣詩韻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知道這人為何在乎起這個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半天,賀林忽然感嘆道,“李勉的心思想必不簡單!”

這麽一想,蔣詩韻也斂了笑容,正色道,“要李勉真的是刺殺你的幕後指使,那他這般做派又是想做什麽?”

難道想利用自己脅迫賀林?不過她和賀林之間還沒好到可以脅迫的程度吧?

她沒有信心賀林會愛她愛得不顧生死!

男人的話,真的靠不住!

☆、一百九十九章 死訊

可是賀林此刻內心卻是驚濤駭浪地翻滾着,李勉就是想拿蔣詩韻來脅迫他。雖然別人不知道他對蔣詩韻的情有多深,但是他自個兒卻明白地很,假若讓他為了蔣詩韻抛頭顱灑熱血,他也在所不惜。

并沒有把這話和蔣詩韻表白,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什麽,也許是我杞人憂天了。”并不想讓蔣詩韻擔驚受怕。

蔣詩韻見從他嘴裏問不出什麽來,索性也不問了。只把遇到錢氏的事兒說了。

賀林倒是相當重視這事兒,再三叮咛蔣詩韻要小心。

蔣詩韻又期期艾艾地把要他搬出去的話也說了,還以為賀林會死皮賴臉不走呢,沒想到他痛快地應下了。

這倒讓蔣詩韻多少有些失落感!

日日相随相伴,她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了,賀林一答應要走,蔣詩韻忽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賀林和她相處了這麽多天,也不舍得分開。可是再住下去,讓仇家知道他在乎蔣詩韻,還不知道會給蔣詩韻帶來多少風險!

看出蔣詩韻的不悅來,他故意開着玩笑,“怎麽?舍不得我?”

“瞎說什麽?誰舍不得你了?”蔣詩韻是個姑娘家,嘴上哪裏肯承認?

“韻兒,聽我說,我搬出去是為了你好,不然,你被那些仇家盯上就麻煩了。”賀林攬過蔣詩韻,在她耳邊小聲解釋着。

蔣詩韻心裏痛快了些,故意冷着臉催他,“誰稀罕你的好了?趁早兒搬出去我也利索!”

嘴上雖這麽說着,眼圈兒卻紅了,背過身悄悄地抹了一把。她趕緊替賀林歸攏着衣物。

第二日,就送賀林上了車,看着他的車走了老遠才轉過身去。

剛要關上大門,在家裏歇一日。拐角處忽然竄出一隊身穿紅襖的騎兵來,團團圍住了蔣詩韻家的大門。

蔣詩韻不明所以,忙問領頭那軍士,“這是怎麽了?為何圍住我家?”

那軍士斜眉愣眼地瞪了她一會兒。惡聲惡氣地問道。“你就是那個號稱‘民間游醫’的蔣家姑娘?”

這個稱號是蔣詩韻順口說出來的,哪成想今兒會被人提出來?

當時也就李勉和太子跟前兩個宮人聽見了,如今這軍大爺怎麽也知道了?

蔣詩韻眨了下眼。直覺要發生什麽壞事兒,忙朝身後的小墜子比劃了下手指。

小墜子咬着下唇拼命地看,愣是看不明白。

領頭那軍士嘿嘿冷笑數聲,“姑娘也別耍花樣了。自打昨兒你去給太子爺開了方子,太子爺喝了當夜就七竅流血。薨了。”

什麽?竟有這等事兒?太子死了?

蔣詩韻頓感天旋地轉,滿天冒星星。

據她昨兒的診斷,太子雖然身患絕症,可也不至于這麽快就沒命了呀?

經過她調理一陣子。太子怎麽着也能活上個一年兩年的,怎麽前腳走後腳就出事兒了呢?

不對,這中間一定出了什麽差錯。

可不管是非對錯。謀害當今太子的罪名,她還是逃脫不掉了。被那一隊軍士給困得結結實實地,扔在馬上帶走了。

小墜子急得呼天搶地,王氏從屋裏奔出來,看見的就是女兒被扔在馬背上一陣風地給駝走了。

她本身就有血壓高的毛病,這一急,愣是直挺挺地暈倒在大門口。

聞訊趕出來的窦成和春蘭父女忙把王氏給擡進屋裏,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半天才緩過一口氣兒來,張嘴就大哭起來。

“老天,這都是造了什麽孽呀?好端端地要不是招惹了那個煞神,外頭人能知道她會治病嗎?長孫殿下能請她去給太子看病嗎?她倒好,送走了那個煞神就被人給帶走了,嗚嗚,可讓我怎麽活喲?”

連哭帶鬧的,王氏把賀林給恨上了。都怪他,不然外頭人哪裏會知道他眼看着要死了被自家女兒給救活了?

歸根結底,還是那煞神不是個好東西,害了自己閨女啊。

春蘭聽見王氏這麽哭鬧也不是個法子,忙拉着小墜子到外邊細細地問起來。

只是小墜子也不知道那撥人到底是什麽人,只把自家姑娘當時打的手勢比劃給春蘭看,“我哪裏看得懂?也沒敢問,姑娘就被人給帶走了。”

要不是她這麽笨,姑娘也不會被人給帶走吧?

小墜子抽抽搭搭地哭起來,一張白生生的小臉兒上滿是淚痕。

春蘭卻不理會她,自己蹲在那兒琢磨起那個手勢來。

小墜子比劃了一個樹丫的形狀,說當時蔣詩韻悄悄地把手背在身後比劃了兩次。

想了半天,她忽然眼睛一亮:賀林不是字雙木嗎?這些日子,她聽那些來看望賀林的大人們叫起過。秀姑比劃了兩次樹丫,不就是雙木嗎?

意思就是讓人去找賀大人吧?

對,一定是這樣的,賀大人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一定要辦法的。

她忙起身蹬蹬地跑到王氏屋裏,把妹妹春桃拉出來,“你腿腳快,這就去找賀大人報信去!”

賀林臨走時,曾經把自己府邸的地址告訴過蔣詩韻。只是他有兩處府邸,尋常他只在那處一進的院子裏住着。如今為了迷惑世人,他只得搬回自己的官邸。

春桃風風火火地就奔了出去,一徑尋着賀林的官邸而去。

其實她人還沒到,賀林就知道了信兒。

當時賀林把自己的一半死士分了出來,暗中保護着蔣詩韻,埋伏在蔣家四周。

在那軍士把蔣詩韻給綁走時,就有人趕緊追上賀林報信兒了。

當時賀林還未回到官邸,聽見信兒立馬掉頭朝宮裏奔去。

等春桃趕過去的時候,賀林的官邸大門緊閉,哪裏有人理會她?

氣得她對着大門踢了兩腳,悻悻地只好回去,心裏不知道把賀林罵了多少遍!

“花心大蘿蔔,剛一出門就轉眼不認人了。要不是秀姑,你還能活命嗎?”

卻說賀林一路風風火火地來到了宮裏,在宮門口處正碰上前來奔喪的趙合和趙哲兄弟。

太子是他們的親舅舅,如今舅舅薨了,他們身為外甥,自是要來。

見賀林一身缟素下了車進得宮門,趙合一臉悲戚地沖他點頭,“雙木,你也得着信兒了?”

賀林腳步沒聽,徑自往裏闖。

趙哲一把攔住了他,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雙木,你急什麽?太子新喪,皇上哀痛欲絕。你這個樣子仔細君前失儀!”

“失儀也沒法子!”賀林冷冰冰地拂開他的手,沒好氣地嗆了回去,“你舅舅死了不要緊,連帶着韻兒也跟着沒命了你知不知道?”

說起來,要不是趙哲帶着李勉去請韻兒,他的韻兒怎麽會被人給抓走呢?

說到底,都是趙哲惹出來的。

☆、二百章 怒問

韻兒救了他妹妹和嫂子、侄兒,他倒好,夥同着李勉暗中加害韻兒。

誰不知道太子早就病入膏肓了,韻兒去了不過是個替死鬼罷了。

他一直認為這事兒就是李勉暗中操作的,給自己的父王下了毒,又嫁禍到韻兒身上。

“你說什麽?舅舅的死和蔣姑娘有什麽關系?”趙哲光聽報喪的太監說太子被人給下毒害死了,但是不知道到底是誰。

沒想到他們竟然誣賴蔣姑娘!

趙哲也憤怒了,好你個李勉,我好心把蔣姑娘請過來給舅舅看病,你就是這麽對待她的?

直覺裏,他也認為是李勉下的毒手。

“這個狼心狗肺的家夥,走,我們一起找他去!”趙哲也顧不上給大哥解釋一聲,拉着賀林就去找李勉。

趙合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讓自己這個一向冷靜自持的弟弟這般沖動。生怕在宮裏出什麽事兒,他忙跟了上去。

三個人努氣沖沖殺氣騰騰地沖到了太子的寝宮!

此時的寝宮內外,已經成了一片素雪的海洋!

從大門到儀門俱都大敞着,大紅的燈籠上糊了白紙,四處挂着白色的帳幔和挽聯,正殿裏傳來一陣陣嗡嗡的念經超度聲,處處透着一股哀戚。

李勉作為嫡長子,領着一幹兄弟一身麻衣草鞋,正跪在太子的靈柩前,哀痛欲絕。

父王還是走了,昨兒還好好的和他說了一通話呢,怎麽今兒說沒就沒了?

蔣姑娘讓他防範東宮的小人,他到底還是沒把那幕後黑手給揪出來。

在東宮,能和他抗衡的也就太子妃。可他到目前也沒查出那毒是下在何處,怎麽能夠置父王于死地的?

無憑無證,他也不敢拿自己的嫡母如何。

他望着那烏沉沉的靈柩,痛苦之餘,心裏唯有千般愁萬般恨。

正迷茫不知所措時,忽聞外頭一個小太監急急地跑進來,趴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李勉轉身朝靈房外頭看去。就見賀林打頭。身後跟着趙合和趙哲兄弟二人,殺氣騰騰地奔來。

想來也是覺得父王死得冤屈,來為父王鳴不平了吧?

李勉擦了把眼淚。就要迎出去。

誰知人還未跨出門檻,就被賀林劈胸一拳給打進了室內,驚得地上跪着的孝子賢孫們個個都跟見了鬼一樣。

賀林不過是個錦衣衛指揮使,雖然地位顯赫。可拳打皇長孫的事兒還是大不敬的。

這還了得?皇長孫那是什麽人啊?皇室嫡脈,金嬌玉貴。太子薨了,他說不定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下一任皇上了。

賀林這不是找死嗎?

李勉尚自沒有反應過來,外頭守着的東宮侍衛俱都呼啦啦圍了上來。

早就聽說了這煞神的名頭了。沒想到他還敢闖到東宮來行兇。

雖然懼怕這個十五歲就上陣殺敵、三天三夜殺敵幾百餘人、身中七箭不退縮的錦衣衛指揮使大人,可身為東宮侍衛,還是讓他們不得不圍住了他。

賀林渾不在意身邊被多少人給圍住。跨前一步,把地上的李勉一把拎着領子給提起來。一字一句逼問着他,“說,你把蔣姑娘劫持到哪兒去了?你誣賴一個姑娘家,不覺得羞恥嗎?”

李勉一頭霧水,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是說,蔣姑娘被人誣陷為給父王下毒的那個人?”

“你還裝不知道?難道不是你親自做的嗎?”賀林氣得也沒仔細思量他的話,又是當胸一拳。

身後的趙合實在是看不下去,忙上前去扯開賀林的手,“雙木,有話好好說,長孫殿下怎麽會做那種烏七八糟的事兒?”

趙哲也暗恨着李勉,聽了大哥的話只是不住冷笑,“大哥,這話可不好說,為了早日上位,有些人什麽事情都是做得出來的。”

被人活生生冤枉的李勉,這會子才回過神來。

原來,他們以為是他拿了蔣姑娘做了替罪羊,毒死父王,好早日做上皇太孫的?

哈哈,他李勉難道在世人眼裏就是這個樣子的?

李勉頭一次覺得心酸,可很快又被方才賀林說的話給震到了。

他說蔣姑娘被人給抓走了,到底是誰假借自己之手要除掉蔣姑娘呢?

他神色凝重起來,看着賀林,認真道,“賀大人,不管今兒你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我都不追究。你先跟我說說蔣姑娘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見他神色這般,賀林頹廢地松開了手。李勉的身子往後蹬蹬退了兩步,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可賀林卻一言不發地瞪着他!

趙哲在後頭也急得直跳腳,“表哥,你倒是快說啊?你讓我帶你見蔣姑娘,請人家給舅舅看病。如今卻又把人家給劫持了,你到底要如何?”

李勉抹了一把唇角溢出來的血絲,沉沉地笑了,“原來你們都認為是我幹的?”

“不是你是誰?賊喊捉賊的戲碼你演的還少嗎?”賀林雙臂下垂,拳頭緊緊地攥着,冷冰冰地諷刺着。

他的死士在蔣詩韻被劫持的那一刻就悄悄地跟了上去,按說這個時分該回來報信了,可過了點兒依然沒有一點兒消息。

只能說,那幫子人要麽發現了死士的蹤跡,把人殺了滅口,要麽甩開了跟蹤的死士。

這天下間,能躲得開他的人的,除了皇室中屈指可數的幾個人,還能有誰?

對上賀林那雙狠辣的眸子,李勉慢慢地冷靜下來。

這事兒透着蹊跷,李勉不得不仰天想了想。

這下毒之人手段真是高明,既能讓父王一命歸西,又能讓他自個被人當成了箭靶子。

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看來,東宮這攤渾水還挺深!

淡定地睨一眼地上跪着的這些哥哥兄弟們,他只好歉意地說了一句,“我先出去解決點子麻煩,你們在這兒好好給父王守靈。”

又吩咐太監,“好生照看着他們。”

說罷,手一擺,幾十個東宮侍衛就守在了靈房門前,把這些兄弟們看了起來。

既然出了這麽大的事,這些兄弟們也脫不了幹系!

他要不把東宮這攤子事兒給擺平了,也沒資格和那些皇叔叫板!

☆、二百零一章 營救

李勉交代完了方出了靈房,帶着賀林他們來到了前院的書房。

賀林打完了兩拳頭,冷靜下來仔細一想,覺得李勉還真不是裝樣子的。

上次刺殺他的事情有可能是李勉幹的,那也無非是圖謀皇位而已。

可這次的嫁禍蔣詩韻,李勉沒有理由啊?

太子死了,李勉一點兒好處都沒有。誰能保證老皇帝就能讓李勉做了皇太孫?

他還有三四個年輕力壯的兒子都是藩王呢,若他真的選定哪位兒子為太子,也無可厚非。到時候李勉又該如何?

可蔣詩韻就不同了,她不過是個小小的醫女,完全沒有殺害太子的動機,何況,她是去看病的,哪有大夫明目張膽地給太子下毒?

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李勉再蠢也不會拿這個理由來搪塞他們,何況謀害一國儲君——太子這樣的大罪,豈能拉個大夫就能應付過去的?

既然不是李勉幹的,那又會是誰有這麽大的權力,能調用東宮侍衛把蔣詩韻給抓走呢?

甚或,那些人是冒充的東宮侍衛?

那這人也是個人物,不聲不響地把矛頭指向了李勉,讓他們幾個人在這裏鬥狠,誰知道暗地裏他們把蔣詩韻給帶向了何處?

賀林一下子焦慮起來,如果從李勉這兒找不到蔣詩韻,那他只能到城中四處搜捕了。

如今太子新喪,這事兒只能暗中進行,不能讓皇上知道,冒多大的風險,只有天知道。

可不論冒什麽樣的風險。他都甘願,只要能救出蔣詩韻,只要她能平安!

書房裏,四個男人沉默有頃。

還是李勉先打破了沉寂,“雙木,我看這件事情不尋常。父王剛薨,就有人開始大作手腳。拿蔣姑娘做替罪羊。怕是動機不純啊?”

賀林心裏焦慮着,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冷哼一聲。“動機純不純的我不管,誰要是敢動蔣姑娘一指頭,我滅了他滿門!”

不管這人是不是皇室宗親,只要招惹到蔣詩韻。他賀林寧肯背上罵名,也要和那人勢不兩立!

衆人如今算是見識到這煞神的真性情了。一時都被他的話所震撼。

見賀林起身就要獨自離去,李勉忙起身道,“雙木,咱們分頭行事。你即刻派人到各處衙門打探。我這就帶上人馬追查那些侍衛!”

而今也只有這樣做了。

賀林跟蹤抓走蔣詩韻那幫人的死士還沒有回來報信,他們也不能束手無策,坐以待斃。

賀林聽完李勉的話。并沒有多說什麽,就匆匆而去。

李勉這廂也開始點兵遣将。要出宮。

趙合一把拉住他,擔憂地阻攔,“表弟,舅舅屍骨未寒,你不守靈卻要跑出去找人,皇上知道了,你怎麽交代?”

這個表弟可是太子舅舅的嫡長子,很快就是皇太孫,将來的皇上,怎能如此冒險?

“表哥,我有分寸,你放心好了。”李勉一想到蔣詩韻會被那一幫子侍衛不知道給帶到哪兒去,心裏就如火燒一樣。

雖然和那女子接觸不過幾次,可他從沒覺得她會害自己的父王。她要真的害父王,怎麽會那麽蠢直接下毒?

那樣爽快不作做的女子,那樣一個聰慧不扭捏的女子,他平生未見,怎會讓她因為父王而賠上性命?

父王中的毒他一定會查清,但絕不是現在。救出蔣姑娘就意味着要找出真正的兇手,他這是替父王做最後一件事!

趙合眼睜睜地看着李勉披甲上馬,從東宮後門出去了,急得直搓手,不知道要不要和皇上禀報。萬一李勉出點兒什麽意外,他可就罪大莫及了。

正急得團團轉時,趙哲不聲不響地也拉了馬跟了出去,吓得趙合忙追上拉着馬缰死死不放,“二弟,你怎麽也跟着胡鬧?你又不精通馬術騎射,出個意外,娘還不得哭死?”

這個弟弟一向文靜,不似他在沙場上歷練過,更比不上賀林那樣的煞神。

“大哥,想想蔣姑娘救了我們一家多少人?她出了意外,你良心能安嗎?”

趙哲端坐在馬背上,冷聲問着趙合。

趙合想起了自己的兒子,要不是蔣詩韻,怕是妻子都不在了吧?

他頹然地松了手,趙哲打馬而去。

賀林回到官邸時,天已傍黑。而春桃正坐在官邸不遠處大哭。

賀林大驚,忙叫人把她帶過來,細細地問了,才知道蔣詩韻臨被那些人帶走時,還鎮靜地對小墜子打了那樣的手勢。

這個女子真是聰慧極了,竟然拿他的字“雙木”做文章,把他比作兩個枝桠。

這也得多虧了春蘭聰明,看得懂這樣的意思,叫自己妹妹前來報信!

他心裏真是又酸又疼,韻兒表面上并沒有表露出有多信任多喜歡他,可內心裏,還是把自己當成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他上一次竟然那般不顧她的感受,離京而去。還以為那樣的日子就是她想要的幸福,殊不知,自己已經傷透了他的心。

要不是韻兒聰慧,如今在侯府裏煎熬的人就該是她了。那樣,他這一生良心能安寧嗎?這就是他對她的保護嗎?

不,他做得太少了。他承諾這一生要給她幸福,幸好她沒有嫁給宋徽。

可如今,她又不知所蹤,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的傷勢,讓她出了名,才被牽扯到皇宮內院的紛争中去。

這一次,他絕不會放手,一定不能讓韻兒出事兒!

“大人,您救救秀姑吧,她千萬不能有事兒,不然,王嬸就活不下去了。秀姑那麽善良的人,她怎麽會毒害太子?”

春蘭跪在賀林的馬前,嗚嗚咽咽地哭起來。這個性格爽利的女子,平日裏都是大大咧咧的,沒想到一旦動起了真情,竟然哭成這個樣子。

賀林嘆一口氣,對耿三使了個眼色,耿三忙下馬攙扶起春桃,“姑娘,起來吧。蔣姑娘出事兒,大人比誰心裏都難受。大人傷勢在身都不顧不得,這就要出去找尋蔣姑娘呢。”

春桃不如姐姐春蘭細心,賀林和蔣詩韻的事情,她至今懵懵懂懂的。聽見耿三的話,她也是似信非信,一個錦衣衛指揮使,怎麽會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醫女如此上心?

可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別的法子。何況,來見賀林也是蔣詩韻和姐姐春蘭的意思,她只得遵從。

賀林等了一會子,出去打探的斥候已經回來報信,順天府衙門、皇宮密牢并沒有蔣詩韻的蹤跡。

想了想,賀林命耿三帶上春桃,“回蔣姑娘家!”

耿三不解,蔣姑娘已經被劫持走了,回那家裏,能有什麽用?還不得被蔣姑娘她娘給臭罵一頓啊?

但是大人吩咐的,他當然得執行。這會子大人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多嘴問。

賀林心中自有打算,蔣詩韻那麽聰慧的女子,就算一路被捆成粽子扔在馬背上,也不會束手等死的。說不定,會留下什麽東西,這樣,他也許能追蹤到那幫人!

☆、二百零二章 使計

蔣詩韻渾身被捆成粽子樣駝在那領隊軍士馬背上,一路狂奔,專揀僻靜的路走。

那路面坑坑窪窪,颠得她胃裏洶湧翻滾,幾次作嘔欲吐,都沒能吐得出來,胃酸翻湧着燒灼着她的喉嚨,讓她那本來黃莺兒一樣的聲音沙啞起來。

馬隊越走越偏僻,完全不像是要到哪個衙門。

蔣詩韻暗道“不妙”,看這陣勢不是把她送往公堂會審,而是找個地方私下解決她啊?

若是送往公堂會審,還能拖延到賀林來救她。她知道,只要賀林得知她被人劫持,一定會來相救的。

那個人,表面上雖然高冷酷烈,任人不理。可越是這樣的人,感情越深厚,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就會死心塌地去愛。

雖然前面他也曾讓自己嫁給這個嫁給那個,可她從他的眼睛裏能看得出,那人心裏必然隐藏着很深的痛楚,面對心愛的人卻必須放手,這樣的痛必定不是小痛。

所以,她出了危險,第一時間就給小墜子打手勢,希望那小丫頭能看得懂才好。

不過前世裏對人的心理也沒有白研究,賀林雖然搬走了,可必定不時着人來看她,說不定,這會子就已經去了呢。

也不知道為何,都到了這個時候,蔣詩韻不僅不悲觀失望,反而十分信任賀林!

馬背繼續颠簸着,她的胃都快要被颠出來了,喉嚨幹得冒煙。又是個天生路癡,被颠得暈頭轉向之際,絲毫辨認不出方向感。

眼珠子轉了轉,蔣詩韻還是哀聲叫喚起來。粗着嗓子有氣無力地,“軍爺,給口水喝吧,要渴死了。”

為首那軍士一聽,兩道濃眉頓時皺起來,粗聲惡氣地回了句,“渴着吧。”

反正這丫頭被帶出去也沒什麽好事兒。不是被強了就是被殺了。給她水喝了,豈不是浪費?

蔣詩韻氣結,這人态度這般惡劣。怕是上頭主子沒打算讓她活下去吧?

不行,她得想法子留下點兒記號,不然,等賀林找到她。也是一具死屍了。

閉了閉眼,她嗓子更是沙啞地不行。眼圈兒也紅了,小臉兒努力上揚,哀哀欲絕,“軍爺。小女……小女內急,求軍爺開恩吶!”

這一隊人馬都是雄性的,只有她一個女人。尿急自是得找個僻靜的地方的。

可現在她是人家手中的棋子,不知道還能不能享受到那樣的待遇?

“內急?哈哈……”惡聲惡氣的首領忽然惡毒地笑起來。大手一把托起了她上揚的下巴,粗粝的拇指磨蹭得她的下巴生疼。

“憋着吧你,将死之人,還有這麽多條件!”

“哈哈……”“嘿嘿……”四周響起猥瑣的笑聲。

已經把尊嚴踩到了地面的蔣詩韻,眼圈兒發紅。若是,若是她還能活着,一定不會放過這些歹徒!

可為了活命,她牙一咬,姿态放得更低,“軍爺,我……我真的憋不住了。尿還能憋一會兒,屎卻不能拉到褲裆裏。那多臭啊,軍爺想想,待會兒就拉在您的馬背上,豈不是先熏着了你?”

她故意有多惡心說得多惡心,已經完全不把自己當做姑娘家了。為了活命,說再惡心的話又算什麽?

蔣詩韻豁出去了,反正不能不明不白地就這麽被人暗中給結束了,這輩子,她才十六,還沒嫁人,還有老娘要照顧呢。

話音剛落,她清晰地聽到一陣惡寒嘔吐的聲音。

馬隊裏有人不耐煩地喊起來,“老大,這該死的女人還是女人嗎?竟然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那幾個心存猥亵的男人也被蔣詩韻惡心地沒了心腸,一個在那兒嘟嘟囔囔,“老大,還指望到地兒先好好玩玩再殺了的,你還是讓她先方便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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