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46)

一陣響,似乎是刀劍磕碰的聲音。

顯然,外頭的人已經殺進來了。

太子妃忽然目露兇光,蔣詩韻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暗道“不妙”。

果見太子妃揚着刀子就刺了過來,她趕緊把頭一偏,那刀子就在她修長如玉的脖頸上劃了一個優美的弧度。

一陣錐心刺骨的痛楚,讓蔣詩韻渾身的皮膚都跟着緊繃起來。

一串血珠迸濺出來,鮮豔奪目,好似羊脂玉裏頭沁着的血滴子,殷紅鬼魅!

一刀未果,殺紅了眼的太子妃接着又高高揚起了刀子!

蔣詩韻把眼一閉,暗嘆一聲“完了”。

可是預料中那種冰冷鋼刀刺入肌肉裏的疼痛并沒有傳來,就聽叮當一聲,太子妃手上的刀子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打掉了。

聽見動靜,蔣詩韻睜眼一看,太子妃正捂着右手腕子一臉驚吓地扭頭往外看,她身後那個黑鬥篷的男人已經奔了上來。

“快,有人進來了。把這死丫頭弄死!”

太子妃兇惡地大叫着,那黑衣人就撲向蔣詩韻,一把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狠命地勒下去。

蔣詩韻頓覺臉紅脖子粗,喘不動氣兒了。

“奶奶的,難道真的就這麽死了?那誰,快來救我啊!”她拼命地掙紮着。眼淚都湧了出來。

“嘩啦”一聲。從窗口處滾進一個人來。那人一身白衣如雪,青竹般修長的身影挺拔地站在那處,俊美無俦的臉上滿是煞氣。讓已經快要休克的蔣詩韻心裏忽然清明起來。

是他,是他。他終究還是來了,她沒看錯人!

Advertisement

“放開她!”賀林手裏執着一把血淋淋的繡春刀,面上無波。聲音裏有隐隐的金屬撞擊之聲,像是三冬裏的寒風。讓人不禁心神俱顫。

他衣襟下擺上沾染了不少污血,雖然不複以往那般幹淨整潔,可在這昏暗的房間內,還是如高山雪一樣清明。

他就那麽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定定地盯着那黑衣鬥篷人!

太子妃忽然尖叫一聲,随即陰恻恻地笑起來,“原來是鼎鼎大名的錦衣衛指揮使大人來了?”

她那張豐潤的臉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賀林。“聽聞賀大人殺人如麻,為人清冷。怎麽有閑工夫跑這兒來了?”

“我說讓你放開她!”賀林不理會她的話,徑自沖那黑衣人慢慢走來。

“喲,大人是不是弄錯了?這死丫頭可是毒害太子的人,本宮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她的,賀大人說放就放啊?”

太子妃也不是吃素的,今兒她怎麽都不能讓賀林把人給帶回去的,不然,她就是死路一條了。

反正,賀林官兒再大,地位再尊貴,也不能殺了她這個太子妃不是?

“是否毒害太子,也得經三法司會審。太子妃這豈不是濫用私刑罰、草菅人命?”

賀林沉聲冷靜答道,寒刀般的眸光緊緊地瞪着那黑衣人。

蔣詩韻的脖子都快要被掐斷了,只覺得箍在她脖子上的那只粗糙大手就像是鋼圈一樣。好在這黑衣人也不是個死心眼兒的,并沒有下死力氣。

她得以喘過一口氣兒來,眼淚汪汪地朝賀林看過來。

就見賀林那厮正和太子妃打擂臺,“娘娘要是放了她,賀某保證給娘娘一條活路!”

“活路?哈哈……”太子妃忽然神經質地笑起來,身上的肉都在發抖。

“我說賀指揮使,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敢保證給我活路?我看,是我給不給你活路吧?”

“哦?是嗎?娘娘你确定?”賀林似乎沒有方才那般煞氣淩人了,甚至嘴角上揚還帶着一絲笑。

“如果娘娘不信的話,在下也無話可說,那就請娘娘下令動手吧。賀某等着娘娘動完手,再讓人殺了娘娘和你的手下,到時候就直接和皇上奏報,娘娘和這女子同歸于盡,等在下趕來已經遲了。”

眼淚汪汪一直聽着他們之間對話的蔣詩韻有些傻眼了,這厮真的假的啊?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難受嗎?怎麽還能說出這樣昧良心的話?

還是這厮也跟她一樣,精通人的心理,是在用心理戰?

她拿不準,只得默默地等待着,看看到底會是個什麽結果!

太子妃就站在她正前面,她清楚地看到賀林的話說完之後,太子妃的身子輕微地顫了顫。

在別人也許看不見,但是蔣詩韻還是看得一清二楚。太子妃害怕了!

賀林怎麽着也是手握錦衣衛大權的指揮使,出了這樣的亂子,他趕來也無可厚非。

至于太子妃怎麽死的,想來這個理由也能搪塞過去。到時候,皇上不可能為了一個太子妃就會怪罪一個寵臣的,這樣的道理,在權力中心浸淫這麽久的太子妃不可能不知道!

她掙紮着,不想輕易放棄到手的東西!

放掉蔣詩韻,就是她的死期到了。而殺了她,自己還會有機會!

良久,她方狠狠地陰笑着,尖聲嘶叫,“賀指揮使憑什麽以為我會放掉這丫頭?好啊,我就把她殺了,看你能耐我何?”

反正她手底下也不是沒人,不然,怎麽就賀林一個人進來?其他的人怕都被她手下人給攔在外頭了吧?

賀林縱然功夫再深,可前些日子受了重傷,至今還未痊愈,憑着她貼身護衛的功夫,不信就沒有生路!

她越想越覺得此路可行,索性就橫了身後護衛一眼,“動手吧!”

黑衣人手上就用了些力氣,蔣詩韻本已順暢的脖子又勒得喘不動氣兒了。她吭哧吭哧地瞪着眼,只覺得自己像一尾離開了水裏的魚兒,快要幹涸了。

“慢着……”賀林心裏大急,忽然出身止住。

☆、二百零八章 醒來

“怎麽?賀大人舍不得了?久聞賀大人風流倜傥,後院美人如雲,難道也會對這麽個不起眼的小丫頭放不下?”

太子妃得意暢快地笑起來,似乎很是受用。

“你要怎麽才能放了她?”賀林并不理會她的調侃,只是冷冷問道。

太子妃眉頭一挑,似乎沒想到蔣詩韻會讓賀林姿态如此放低。

“簡單,只要你在自己身上插十刀,本宮就放了她!”

十刀?這不是要人命嗎?就算刀刀不會致命,但是流血也流幹了。

已經快要窒息的蔣詩韻努力睜着眼瞪着賀林,眼睛裏的乞求分外明顯。

千萬不要上當啊,太子妃怎麽會說話算話?

“好,你說的!”誰知賀林竟然痛快地應下了,哐當一聲丢了自己的繡春刀,刷地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來。

“痛快!我數十下,你插十刀,不然,我就殺了她!”太子妃尖利的嗓音響起,蔣詩韻只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

她想說什麽卻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淚汪汪地盯着賀林。

耳邊太子妃喊了聲“一”。

就聽“噌”一聲,輕微的利刃刺入肉裏的聲音,在昏暗的房子裏如此刺耳,讓她禁不住豎起了耳朵。

傻瓜,真是這世上最傻的傻瓜!你怎麽就下手了?

眼中的淚水淌得越發肆意了,她眼睜睜地看着賀林的左胸口處汩汩地往外冒着殷紅的血!

“很好,賀指揮使可真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佩服佩服!原來外間傳聞賀指揮使冷傲無情都是假的啊?如此看來,你可是天底下最有情有義的男人啊?”

太子妃冷嘲熱諷地笑着。看着賀林的面色蒼白了一分,她越發暢快。

“二……”尖利的聲音拔高了。

又是一刀!

利刃紮入肉裏的聲音就像在自己面前,蔣詩韻已經看不下去了,緊緊地閉上眼睛,任憑那淚意肆意洶湧!

“啊”地一聲尖利嘶叫,不像是男人的聲音。

蔣詩韻猛地睜大了眼,就見賀林已經如鬼魅般。不知道何時來到了太子妃跟前。那把先前插進他左胸口的匕首正直直地插在太子妃的小腹處。

太子妃豐腴的身子弓得像只蝦子,一張臉上青紅不定地變幻着,“你……你敢殺我?”

賀林直起身子。從她腹中“嗤啦”一聲拔出那把匕首,在靴子底上蹭了蹭,冷笑,“我為什麽不敢殺你?”

并不看一眼太子妃。而是緊盯着那個控制着蔣詩韻的黑衣人。

“殺了她,快殺了她!”太子妃嘶聲厲喊着。命令着那個黑衣護衛。

黑衣護衛聽見主子下令,手下不再留情,大手一捏,蔣詩韻脖頸處就傳來“咔咔”的聲音。就跟骨頭斷了一樣。

賀林不動聲色地往前逼近,嘴裏的話冷酷無情,“你确定你敢殺了她?”

黑衣人的手似乎軟了下。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

眼前這個人就是能止小兒夜啼的煞神,渾身散發着戾氣。

明明才受過重傷。方才又自己插了自己一刀,怎麽還能不倒下去?還這麽可怕?

太子妃就站在他跟前,他都沒看清他是怎麽出的手,為何這人就做到了?

他真的弄不懂,看不清他的身手,他就已經輸了。

賀林嘴角含着鬼魅的笑意,冷若寒芒的眸子盯得那黑衣人身上幾乎冒出洞來,眼看着自家主子已經趴在了地上,他再也不敢遲疑,松開手就要往後門跑。

卻在他的手抓住門闩的一剎那,背後插上了賀林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那具高大的身子砰一聲砸到了地上,灰塵突起,溢滿了屋子。

“韻兒……”不管那已死去的黑衣人,賀林上前一步就把蔣詩韻給解了下來。

把她攬在懷裏細細地查看着,見她手腕腳腕都已磨破,白天鵝般的脖頸上一抹血珠殷紅刺眼,更有一道紫紅的勒印。

賀林的心疼得快要揪住了,把她平放在地上,輕輕地呼喚着她的名字,“韻兒……”

先前見賀林自己刺傷了自己,蔣詩韻的心髒就有些受不住了。

等到太子妃倒在了地上,她那顆砰砰亂跳的心更是快要蹿出了胸腔。

及至黑衣人逃竄,賀林在背後射中黑衣人,已經被人折磨了這麽久的蔣詩韻,忽覺心頭一松,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躺在那個堅實的懷抱裏,她仿佛回到了家中,躺在了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這一覺睡得真是痛快!

等一縷晨光照射進屋子,蔣詩韻的眼睛終于睜開了。

身上沒有什麽酸楚的地方,好似一覺歇夠了。

她側了側頭,就見床沿上正趴着一個白色的身影。

那人,一襲白衣,皺皺巴巴,上面沾滿了血跡和塵土。

一頭墨發,披散着,毛毛糙糙,似乎好幾天沒有洗漱,像是個雞窩!

難道自己睡着了,床邊竟然趴着一個乞丐?

蔣詩韻心中大驚,張嘴就要喊人。

這還了得,她一個閨閣女子,屋子裏怎能闖進乞丐?

可是這一張嘴,才發覺自己的喉嚨跟被什麽東西給刮過一樣,痛得火燒火燎,跟要冒煙了一樣!

“咳咳……”她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努力勾着手去抓床邊那個白影。

那個白影晃動了一下,接着忽然坐直了身子,待看清床上那張消瘦小臉上一雙受驚的小鹿般的大眼睛時,那人驀地喜笑連連。

“韻兒,你醒了,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就見那人胡子拉碴不修邊幅,像是野人一樣。

聲音沙啞地不像話,壓根兒就聽不出他原本的聲音來。

努力辨認了半天,蔣詩韻才認出他就是那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傥、冷面高傲的京都大美男賀林!

老天,他怎麽變成這樣了?

見蔣詩韻徒張着嘴卻發不出絲毫聲音來,賀林才意識過來。

回身端過桌上一碗溫熱的湯來,遞到蔣詩韻嘴邊,一手扶着她的頭讓她半靠在床背上,另一手就喂她喝了下去。

許是渴極了,蔣詩韻如飲玉液瓊漿般一氣兒灌了下去,只覺得喉嚨那處涼浸浸地十分受用。

見她面色好看了些,賀林忙笑着解釋,“這是太醫專門給你配的薄荷鹵子,于你喉嚨十分對症!”

怪不得!

不過那湯甜絲絲的,不覺得有薄荷的辛辣,可見那太醫也是上心了。

☆、二百零九章 娶你

“你……你身上的傷如何了?”喝過薄荷鹵子的蔣詩韻,嗓子好受了許多,雖然沙啞,到底能說得出話了。

蔣詩韻還記得賀林當時左胸處冒出的汩汩鮮血,他這個樣子也不知道包紮了沒?

“無礙了。”賀林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起身又去倒桌上壺裏備着的薄荷鹵子。

“讓我看看……”他越是這樣,蔣詩韻越是不放心。

這人,真是什麽險都敢冒啊?不惜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也要救她出來。

這份情意,她真的無以為報了。

賀林本不想讓她擔心,但是又拗不過她,怕她掙紮間傷到了自己,只好湊近前來,揭開衣襟。

就見左胸處白色的裏衣已經沾染上一片暗紅的血污,看樣子自打他刺傷自己就沒有包紮。

血倒是不流了,可是那傷口處已經散發出一股腥臭。春日裏,天兒越來越熱,怕是感染了。

就知道這人這麽不在乎自己,就算是她暈過去,也沒什麽大礙啊?他怎能如此不顧自己的身子,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讓她良心怎麽能安?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蔣詩韻心裏就大為光火,聲音沙啞中透着一股子冷清,“你這個樣子是為了讓我愧疚難安嗎?還是你安着什麽心,想讓我報答你?”

本來心疼的話,在她嘴裏卻變了味兒,反而顯得賀林想挾恩圖報了。

“沒有,韻兒,你,你別誤會!”一向伶牙俐齒的賀林,在這張牙舞爪的小女子面前忽然手足無措起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沒有你為何不包紮?何必苦熬着,難道非要弄出個三長兩短來,讓我心裏難受是嗎?”

情急之下,蔣詩韻也忘了分寸,忽然腦子一熱,就把心裏的話給說出來了。

那種甜中帶酸的澀意漫過心頭,讓她刷地清醒了。方才。她說了些什麽?她在擔心賀林嗎?

天。她腦子怎麽一熱,就冒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賀林萬一要輕看了她怎麽辦?

她頓時扭捏不安起來,兩手絞着衣襟。不知該如何是好。

賀林卻聽得心花怒放,先前還拿不定這小女子的心思,如今聽她情急之下的話,當真讓他一顆懸着的心放了下去。

原來。她心裏一直有他,她在關心着他!

太好了。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他恨不得跳起來高歌一曲,連日來的疲倦、焦慮頓時消散無影,就連他胸口的傷似乎也沒有感覺了。

“韻兒,韻兒……”情難自禁的他。忽然上前一把就抱住了正半靠在迎枕上的蔣詩韻,胡子拉碴的臉就往她柔滑的小臉兒上蹭去。

“作死嗎?”蔣詩韻又是羞又是惱,不由就擡胳膊往外撐住。卻不料一個用力不當。戳中了他胸口的傷處。

“哎呀”一聲,賀林疼得慘叫起來。臉色随之刷地白了。

“要不要緊,怎麽樣?”蔣詩韻吓得忙去查看傷口,臉上驚惶的神情再也掩不住。

“韻兒,我要疼死了……”賀林拉着她的手就倒在了床上,嘴裏嘀嘀咕咕的,好似真的不行了一樣。

蔣詩韻一下子就急了,這人就算是鐵打的,傷口摞傷口的,怕也撐不住了。

他還一直等自己醒來,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他為她所做的一切,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怎麽辦?我這就去找藥來。”蔣詩韻急得就要掙脫開賀林的手,下床去翻藥。

賀林卻死命拉住她不放,疼得胡亂哼哼,“韻兒,只要你,你以身相許,我身上的傷再多也不疼了。”

正掙紮着的蔣詩韻一下子就不動了,這厮,能有點兒正形嗎?

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忘了說這樣話?

“喂,你快起來,我給你清洗下傷口好不好?不然拖延下去,可就麻煩了。”

她的口吻又急又厲,可對那厮來說絲毫不起作用。

“你不答應我我就不治!”耍起賴的賀林,完全沒有平日裏的冷傲孤清,就像是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樣,撒潑打滾。

“你能不能正經點兒?”蔣詩韻知道他的傷勢刻不容緩,可那厮總是不松開她的手,氣得她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你那後院裏侍妾如雲,把我擺在何處?我不管你婚前是不是個處兒,起碼婚後只有我一個女人才是。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懂不懂?”

做不到這一點,打死她都不會嫁!

她可沒工夫和那些女人們成日裏争風吃醋,為的就是争搶一個男人。不管這男人有多好,只要心目中不是她一個人,那都不是她的菜!

這話一說完,賀林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眸光晶亮地擡起頭來望着她,“韻兒,你可要說話算話,我已經着手讓管家遣退後院的那些侍妾了。”

“嗯,說話算話,什麽時候你後院裏幹淨了,什麽時候再來跟我說這樣的話!”

蔣詩韻也不想跟他多啰嗦,徑自就下了床,翻箱倒櫃起來。

“韻兒,我一定要娶你!”賀林從她身後忽然伸出雙臂環過來,把蔣詩韻緊緊地跟箍在了懷裏。

蔣詩韻不敢動彈,生怕撞到了他的傷口,只好靜靜地站在那兒,心裏莫名澎湃。

“韻兒,我發現不知道何時,你已經刻在我腦子裏,再也揮之不去了。此生沒了你,我的人生就失去了意義,你明白嗎?”

聽着身後那人有力的心跳聲,以及他深情的表白,蔣詩韻愕然。

這個平日裏見了她沒有幾句正經話的男人,內心裏沒想到還藏着如此深厚的感情?

從什麽時候起,這厮就喜歡上自己了呢?

瞬間,她只覺得一股暖意慢慢從腳底湧上心頭,那顆孤獨徘徊的心,此刻,終于安定了下來。

原來,兩心相映的感覺如此美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蔣詩韻終是啞着嗓子嗯了一聲,“好!”

身後那人,身子忽然劇烈顫抖了一下,似乎是承受不住這巨大的驚喜,久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只是那聲音不複往日的清越磁性,沙啞地像是沙漠裏的沙粒子,胡子拉碴的下巴在蔣詩韻的發頂輕輕地摩挲着,愛憐不夠,

“韻兒,此生,我定不負你!”

☆、二百一十章 麻煩來了

兩個人正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時,忽聽外頭嚎喪般傳來一陣大哭聲,像是有無數個女人正在哀嚎着。

蔣詩韻身子一崩,就扭頭往外看。賀林則面色發黑,松開了圈着蔣詩韻腰身的手,冷冷往外看去。

蔣詩韻從櫃子裏翻找出趕緊的紗布和藥膏來,拉着他到床上躺着,就開始為他清理傷口。

賀林也不吭聲,眉頭緊擰着,不管胸口的傷有多疼,似乎都和他無關。

那哭鬧聲越來越近,蔣詩韻手裏的動作也慢了下來。給他胸口處的傷口包紮好,她默默地收拾了桌面的髒東西,坐在了床沿一聲不吭。

剛才那哭聲她怎麽會聽不出來?

這是賀林的官邸,這裏頭的女人自然都是他的侍妾。

方才還說的好好的,會把後院處理幹淨的,誰知道她這才醒呢,那群女人就哭上了。這個樣子,還談何處置?

坐了一陣子,她實在是有些百無聊賴,起身在室內踱了幾步,看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賀林,冷聲問他,“我睡了多久了?”

賀林掙紮着坐起了身子,就要去拉她的手,“兩天一夜了。”

蔣詩韻卻堪堪地避過去了,不動聲色道,“這麽久了,我身子也沒什麽大礙,該回去了。我娘,這幾天怕是度日如年!”

這個時候,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了。

賀林只好放手,“也罷,我這裏也不清淨,連個貼身伺候的丫頭都沒有。你回去也好!”

撐起身子就要叫人去備車,耿三在外頭大踏步進來。一見自家老大渾身髒污、滿面疲憊,心裏頓時一酸,卻當着蔣詩韻的面兒不好說什麽。

正要扭頭去備車,就聽一陣急惶惶的腳步聲從外頭闖進來,賀府的管家跑得帽子都歪了,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

賀林眉頭擰成了疙瘩,負着手站在那兒。

管家噗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語不連聲。“大……大人,那些侍妾們都不肯走呢。”

“不肯走?”賀林獰笑着重複了一句,“是你沒有把本座的話傳到。還是你不想在賀府再做下去了?”

在蔣詩韻面前從來都是一副笑嘻嘻模樣的賀林,在管家面前卻恢複成那個冷傲孤清嗜殺的人,他也沒有持刀拔劍,也沒有疾言厲色。可是就那麽冷冷地站着,聲音裏不帶一絲感情。就讓人聽上去不寒而栗。

管家跪在冰涼地磚上的身子巍巍地顫着,就像是秋風中的落葉,沒了依附。

“小的,小的無能。小的把話傳到了,但那些如夫人們個個都不肯走,還說要見見大人。讨個說法!”

“哼,還要說法?這些年我養着她們。好吃好喝地供應着,還要什麽說法?”

賀林咬牙獰笑着,“不過都是迎來送往罷了,到了我這兒身份反而高了?”

說罷,擡腳就往外走。

耿三也趕緊跟了上去,管家從地上想爬沒有爬起來,倒是讓随後跟來的蔣詩韻給拖了起來。

管家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蔣詩韻,趕忙又垂下頭去。

這個女子他可得小心伺候着了,這幾日,大人一直衣不解帶地陪着這女子,如今雖然不知道為何要攆走侍妾,但是他給人做了那麽多年的下人,這點兒眼力見兒還是有的。

大人分明就是為了這女子!

剛才那一眼,也沒有讓他驚才絕豔的感覺。這女子要論容貌,也就是中上之姿,從後院裏随便拉出一個來,都不會比她差,也不知道大人看中了她哪點兒,竟然為她舍棄這麽多的美人兒。

管家一路忐忑不安地想着,深一腳淺一腳地跟着賀林他們來到了敞廳。

敞廳裏,明亮輝煌。死面都是琉璃做的窗戶,大白日裏,明晃晃的,一眼就能看得見裏頭的情形。

京都能有這樣敞廳的,除了皇宮和皇室宗親家裏,也就是賀林的官邸了。

據說這些琉璃都是有價無市的,也不知道他打哪兒弄來這麽多做窗戶!

敞廳此時已經擠滿了各色的莺莺燕燕,一個個擦香抹粉,穿金戴銀,使盡了渾身的力氣可勁兒地打扮着。

一眼望去,就見人頭攢動,人還未進去,就聞到香風陣陣,嗆得蔣詩韻敏感的鼻子忍不住就打了兩個噴嚏。

賀林回首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面容冷肅,不知道在想什麽呢。

蔣詩韻卻興致盎然地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心裏暗暗感嘆着,這要是真的嫁給了賀林,就這麽多侍妾,她每日裏什麽事也都不用做了,就等着接這些女人的陰招吧。

那衆侍妾一見頂頭走來一個白衣的年輕男子,雖然身上的衣裳皺皺巴巴的,還沾滿了血污,可這不足以妨礙她們認不出他來。

“大人……”一個個嬌滴滴的聲音兒宛如出谷的黃莺,優美妖嬈地朝賀林砸了過來。

這些侍妾進了府之後,賀林有的壓根兒就沒有見過面兒,哪裏認得誰是誰?

不過眼下這些人更是礙眼了,看來,勢必要給她們換個地方歇着了。

“聽說,你們都不想走?”賀林站在敞廳門口,兩手負在背後,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爺,我們好歹也是伺候過您的人,怎麽能走呢?”先前在賀林面前露過一面的張姓侍妾撅着嘴撒着嬌,眼淚汪汪的樣子,活似一只純潔的小白兔。

“是啊,爺,我們嫁給了您,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這輩子和您不離不棄!”李姓侍妾不甘落後,趕緊也撅着嘴擠了上來。

其他侍妾都紛紛附和着,紛紛表明自己的立場!

她們手中帕子一甩,香風陣陣。再加上各色美人兒都有,蔣詩韻只覺得這一幕好生好看。

蔣詩韻眼睛不夠使的了,這些侍妾各有特色,哪個拉出來都是個尤物,賀林,怎麽舍得都把她們給趕走?

若他真的不戀這些女色,真的為了她趕走她們,她倒真的好好考慮考慮嫁給他了。

一個男人,面對形形色色的美人兒,竟然能守身如玉,甘為了她一個,放棄繁花似錦,任是哪個女人也不會無動于衷的!

不過,眼下麻煩來了,想打發這些莺莺燕燕,還需他們倆攜手對敵呢!

ps:先看着,晚點兒捉蟲子!

☆、二百一十一章 清理

那張姓侍妾和李姓侍妾一見賀林,什麽都顧不上了,硬是從衆侍妾中擠了出來,跪在了賀林腳下。

蔣詩韻冷然瞧着這兩個女人,嘴角揚了起來。

賀林今兒可一點兒風流倜傥的樣子都沒有,那一身的白袍皺皺巴巴沾滿了血污,頭發毛躁,胡子拉碴,和平日裏那尊貴清俊的樣子完全違和。

這兩個女人真的這麽死心塌地,不管他什麽樣子什麽地位都會永生相随嗎?

蔣詩韻不大相信。

這些女子正如賀林所說,不過是朝中官員奉承巴結他送過來的,在這後院裏雖然住了幾年,但是平日裏賀林見都不見她們,真不知道她們對他到底有什麽感情?

也許這個時代的女子都奉行着從一而終的道理,認為既然跟了一個男人,那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只是這些女人畢竟不是明媒正娶過來的夫人,官場中逢迎做戲,這些女子轉身都能被送出去的,至于這般深情款款嗎?

她冷眼瞧着這一切,一言不發。

反正這是賀林的家務事,如今她什麽都不算,沒的把自己填在裏頭。

張姓侍妾和李姓侍妾跪在賀林腳下磕了幾個響頭,期期艾艾地甩着帕子哭着,“爺,我們姐妹好歹也是伺候過您的,您打發我們出去,我們還怎麽活啊?”

蔣詩韻倒是納悶了,她們伺候過賀林?都是怎麽伺候的?

賀林真是沉得住氣,冷冷站了半天,聽見底下一個個女人又是哭又是喊的,并沒有吭聲。

直到人群都安靜了下來。他方沉着有力地揮了揮手,道,“你們也不用害怕,既然送你們出去,必定就會給你們找個落腳的地方,絕不會讓你們居無定所,更不會賣你們到勾欄院!”

這話說出來。蔣詩韻明顯可以看得到不少女人的眼睛都亮了亮。

這些女人說起來也是命苦。被人當做利物送來送去,一輩子都沒個自由。

她們恐怕也是極為擔心日後的處境,今兒才索性豁出去鬧上一鬧的吧?

見底下人面面相觑。似乎定了心,賀林又給她們吃了一個大大的定心丸,“你們有父母兄弟的,可以領了銀子去投奔父母兄弟。若是無家可歸的。本座讓管家把你們暫且安置在田莊裏,等将來有好的歸宿就可以各自嫁人了。”

這樣的安排算是比較圓滿了。與其在賀林的後院裏苦熬着,一輩子還不知道有沒有出頭之日,這個選擇當然是極好的。

哪個女人不想尋個好人家做正頭娘子去?誰樂意擠在這不見天日的後院裏,争風吃醋啊?

當下就有幾個侍妾心動了。往前膝行了幾步,給賀林磕了個頭,細聲細氣道。“但憑大人吩咐!”

這就是答應了?

賀林當機立斷,立即吩咐管家。“到賬房上領銀子,每人五百兩,另,每人随身衣物、首飾都交由自己帶走!”

管家帶着人自去了。

五百兩銀子,足夠一個縣太爺嫁女兒了。這還不算這些年來那些女人積攢下的月例銀子和頭面首飾呢。

豐厚的利益誘使下,又有幾個侍妾蠢蠢欲動。

她們跪在那兒,互相使着眼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蔣詩韻估計,她們正在衡量怎麽達到利益的最大化呢。

“你們還有什麽條件?”面對剩下的十來個侍妾,賀林依然面無表情地問道。

說穿了,這些女人對他并無什麽感情,跪在這裏不過是随大流,想得到更多罷了。

“妾身……妾身無家可歸,想在莊子上為大人吃齋念佛,一輩子不嫁人!”

賀林話音剛落,忽然從人群裏擠出一個怯怯懦懦跟林黛玉一樣的美人兒來,那美人兒一身冰藍衣衫,腰身纖細,柔弱的如同風中的楊柳,看上去就讓人我見猶憐。

這個女子竟然可以做到一輩子不嫁人?

蔣詩韻不由瞪大眼睛看了那女子兩眼,眸中滿是驚豔。這樣一個二八年華的美貌女子,說不嫁人就不嫁人了?

賀林真不知道有什麽魅力,讓這些女子如此癡心錯付?

心裏正搗鼓着,就聽耳邊傳來賀林沉沉的帶着點兒沙啞疲憊的聲音,“本座不需要你為我吃齋念佛一輩子!”

這話算是無情!

剛才那個信誓旦旦的女子,頓時哭得梨花帶雨,低了頭說不出話來。

蔣詩韻啧啧感嘆,這人,一點兒都不懂得憐香惜玉,人家這麽個小美人兒,他也說得出這樣的話?

不過正感嘆間,就覺得有一道眸光直直地刺穿過來,擡眸看時,正是賀林。

那厮一雙眸子跟鷹隼一樣尖利,似乎能看穿她的內心。

蔣詩韻不由耳根子紅了紅,說起來,這人是為了她在努力清理後院,她怎麽還有這個閑心覺得人家不憐香惜玉呢?難不成她還巴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