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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他憐香惜玉才好?

悄悄地吐了吐舌頭,蔣詩韻不敢對視那雙鷹隼般的眸子,低下頭聽他如何安置。

幾個侍妾軍心動搖,見那美人兒如此可憐,賀林都不為所動,一個個也沒了盼頭。

又有幾個人出列!

地上還剩了三四個人了,有幾個在賀林冰冷的眼神中,身子輕顫,跪在那兒有點兒東倒西歪的。

這一幫弱不禁風的美人兒一個個都快處置完了,蔣詩韻也不知道剩下這幾個頑固的要如何。

那張姓侍妾和李姓侍妾似乎心有不甘,偷偷地溜幾眼身邊,發覺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兩個人對視了眼,忽然齊齊沖賀林叩頭,“爺,我們姐妹兩個和她們不一樣……”

賀林也認不得她們是誰,只是冷笑,“你們兩個哪兒不一樣了?”

那張姓侍妾忙道,“她們都是無根的浮萍,不是被爹娘賣了就是打小兒被人牙子拐出來的,爺這般妥當安置,她們自是沒有話說。”

李姓侍妾也跟上,道,“妾身和張姐姐都是好人家的女兒,我們的爹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若是大人就此把我們送回去,我們的臉還往哪兒擱呀?”

原來如此!

沒想到賀林後院裏的侍妾還有級別高的呢,這兩個侍妾該是哪家子的庶女,被送來做妾的,也算是鞏固父兄的地位了。

這下子可有看頭了。

人家爹好歹也是個官兒,女兒送過來,也算是給了賀林面子,賀林不能像打發別人一樣把人給送走。

這倒真是個棘手的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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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詩韻撫了撫額頭,有些着急。

照這樣,最後這後院還得留幾個女人啊?

☆、二百一十二章 伺候

半天都沒有聽見賀林的聲音,蔣詩韻以為這厮為難了。

事關權勢,他不能一刀切斷吧?

剛要開口安慰他下,讓他不要那般着急。

卻不防那張姓侍妾和李姓侍妾兩個人從賀林腳下忽然移到她身邊,對着她就猛磕起頭來,驚得蔣詩韻站那兒不明所以。

好端端地怎麽對着她磕頭了?

蔣詩韻往後退了退,躲在了賀林身後,嘿嘿笑着擺手,“兩位大姐,是不是搞錯了,幹嘛要對我磕頭啊?”

那兩個侍妾對視一眼,分毫不後退,只是一個勁兒地磕着頭。

“妹妹大人大量,就讓我們姐妹留下來伺候爺吧?要是我們姐妹被趕回家去,就是死路一條,父兄都不能容下我們這等沒用的!”

兩人一邊磕着頭,涕泗橫流,凄凄慘慘切切,任是誰見了都要動容。

蔣詩韻也真的很為難,這兩人都是家裏的庶女,送出去就是聯姻的,如今沒了利用價值,回家的話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只是留下她們兩個,她怎麽能接受得了?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這事說起來容易真是做起來難吶!

面對這樣兩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蔣詩韻當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這兩個也不過是個可憐人,讓她下手她下不去,讓她還口她說不出來。一時,衆人都站在那兒怔住了。

賀林兩只手緊緊地捏着,看着這兩個女人纏着蔣詩韻不放,心裏又急又氣,生怕蔣詩韻一個不高興轉身就走了。

“說吧,你們兩個到底想怎樣?”只要這兩個人張口。他就盡量滿足。

“爺,我們姐妹并不想難為爺和妹妹……”侍妾李氏雙眼紅腫得跟桃子似的,可憐巴巴地說道。

“爺,只要別把我們姐妹趕回去,給我們口飯吃,我們就心滿意足了。”侍妾張氏如是說着。

真的這麽簡單這麽容易滿足?

蔣詩韻暗暗撇了撇嘴,既然這樣。那為何不到莊子上?

有些懷疑這兩個侍妾的動機。她試探地往前走了一步,笑道,“兩位大姐真是一片真心。既如此,就讓大人把你們安置到莊子上去吧?”

這話一落,兩個人面色大變,齊齊擡頭看向蔣詩韻。似乎沒料到蔣詩韻看上去笑嘻嘻的,竟然是個出馊主意的人?

“放心。一應吃穿用度會比在府裏更好。兩位大姐在莊子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哪怕一輩子,大人也養得起!”

這意思就是你們想嫁人就嫁人,不想嫁人就待在莊子裏一輩子。前提是,無名無分!

兩個侍妾聞聽大驚失色,膝行着又爬往賀林跟前。“大人,我們姐妹不求名分。只想留在府裏伺候大人!”

嘁,既然不求名分,何必非要待在府裏?待在莊子裏不一樣嗎?

蔣詩韻撇着嘴冷冷地笑了,什麽不求名分?此刻被逼不過是退而求其次,只要不被趕出府,将來還有鹹魚翻身那一天是不是?

這兩個女人倒也不簡單呢,情急之下,還知道哪些可為哪些不可為。

不過,就沖這兩個女人對着她磕頭,就知道這倆女人比其他的侍妾心眼子要多,看得出來這府裏的風水要變了。

但是她素來是個心胸不那麽寬廣的人,容不下這兩個侍妾。

她不動聲色,只冷笑看着這兩個女人在賀林面前耍花架子。不知道這厮要如何處置這兩個官家女子。

那兩個女子也不知道磕了多少頭,額頭都紅腫青紫一片,有的地方都滲出血絲來,看上去狼狽不堪,同樣很是博得不少人同情的眼球。

若是再磕下去,估計有不少人都要看不下去了吧?

良久,就在那兩個侍妾誓要磕頭到底的時候,賀林終是攥緊了拳頭,冷聲道,“你們且起來吧。”

一聽這話,兩個侍妾神色大喜,難道大人終于看在她們一片赤誠的面子上留下她們了?

兩個人神色一松,就停下了磕頭的動作。

蔣詩韻卻聽得心裏發涼,他難道心軟了?看不下去了?等着和她商量能不能留下她們了吧?

可這心思也不過是一剎那間,就聽賀林口氣依然森冷,“兩條路,要麽我給你們父親休書一封,讓他們別難為你們,派人親自送你們回去;要麽,你們去莊子上,要嫁要守随你們,從此和府上一刀兩斷,兩不相幹!”

此言一出,兩個侍妾齊齊瞪大了眼睛,渾然不敢相信自己拼了全身的力氣頭都磕破了,換來的會是這麽個結果!

蔣詩韻心中暗暗叫了聲“好”,到底是她看上的漢子,真是個爺們,不拖泥帶水不給人任何希望!

可李氏和張氏怎肯放下賀林這般位高權重神仙般的人物?

兩個人咬咬牙一狠心,又沖着蔣詩韻磕起頭來,“妹妹,求求您發發慈悲,給我們姐妹一條活路吧?我們姐妹好歹也是伺候過爺的人,您不能就把我們這麽打發了?”

切,自己這還沒入門呢,就被這兩個給拿捏上了?

一開始蔣詩韻還挺同情她們的,畢竟也是家族的犧牲品罷了。不過這三番五次對戰下來,她才覺得這古代的女子都是有些手段的,就這種情形下,還能一番再翻,着實不簡單吶。

她忽然來了興致,半蹲下身子湊近了兩個侍妾,“你們……都是怎麽伺候過爺的?”

不是口口聲聲伺候過賀林嗎?那也得讓她知道知道賀林和這兩個女人走到了哪一步,她心裏也好有個準備啊?

那厮總是标榜自己守身如玉,沒有碰過女人,可他的女人卻死死咬着說是伺候過他的,這要怎麽解釋?

眼見着賀林眼風跟刀子一樣殺了過來,蔣詩韻玩心大起,壓根兒不管不顧。

兩個侍妾面面相觑,不知道這姑娘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怎麽看上去一臉色眯眯的,似乎對她們如何伺候過男人很感興趣呢?

嗫嚅了下,李氏方才艱難開口,“就是……就是上次爺睡在書房裏,我們兩個過去伺候的……”

面對這麽多的人,她也實在是不好把細節說清楚啊,當然,也不過是給賀林擦了把胸口而已。

張氏臉兒也紅起來,垂了頭在蔣詩韻那雙滿含期待的眸子裏,終是開口了,“爺那時候喝了點兒酒,我們姐妹怕爺熱着,給他解開了領子……”

蔣詩韻翻了翻白眼,這兩個侍妾還真是不簡單啊,這話說的,欲語還休,給人留有無限的遐想啊。

☆、二百一十三章 秘辛

兩個美貌侍妾,一個鮮活生香的大男人,三個人躲在書房裏,能幹出什麽事兒來?

“就是……這麽伺候的?”蔣詩韻托着腮好笑地盯着兩個侍妾,看也不看賀林一眼。

賀林在一邊兒早就聽得急死了,這都問的什麽說的什麽啊?不是故意把人引入歧途嗎?

那日裏,他以為蔣詩韻嫁給了宋徽,心裏難過,多喝了幾杯。

耿三自作主張把他送回來,他躺書房裏睡下了,這兩個該死的女人不知道怎麽就進來,又是給他解衣又是給他擦身,不過也沒有什麽實質進展,他就把她們給打發出去了。

怎麽現在一聽,好像完全變味兒了呢?

“就是……就是這麽伺候的。”李氏見蔣詩韻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一咬牙道。

女人的心思其實不難猜,聽這姑娘這麽問,她心裏就有了數。

反正她也做不成夫人,幹脆就說得暧昧些說得引人遐想些,就算能讓這姑娘心裏難過難過也值了。

蔣詩韻仿佛一點兒都不在意,身子慢慢地蹲下來,似笑非笑地盯着那兩個侍妾,嘆了一聲,“哎,你們也怪不容易的,跟了大人這麽幾年,也就進展到這一步?”

語氣似乎很遺憾!

李氏和張氏面面相對,這是……什麽意思?她是爺的心頭好,爺為了她不惜清空後院,她聽了她們的話,不該生氣憤怒嗎?

難道她……不在乎和別的女人分享爺?

兩個女人愣住了,賀林也不知道蔣詩韻這丫頭要搗鼓什麽,只是拿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神死命地盯着她。

要不是在外面,他鐵定會忍不住把這小丫頭給修理一頓!

“你們知道。為什麽爺從未讓你們近過身?”蔣詩韻索性離那兩個侍妾再近一步,嗓子也壓低了,讓人聽不見。

“那是因為我們爺啊……”說到這裏,她還故意東張西望了下,唯恐別人不注意,“他那方面……不行!”

這聲音壓得夠低,但是足夠她們三個聽見。只是賀林和一幹護衛都是功夫高強的人。隐隐約約地自然也聽見了。

兩個侍妾臉色青紅不定。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看着近在跟前的賀林。

這麽個肅殺冷酷的人,那方面……竟然不行?

怪不得呢,這麽多年。都沒聽說他碰過哪個女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而一邊兒的賀林,臉色鐵青,白裏泛黑。這個小女人。竟敢這麽說她?

不過想想這兩個棘手的女人,他也默認了。只要能讓她們順順當當地離開。就算他……不舉,又如何?

而一幹護衛,則面頰扭曲,快要笑抽了。

耿三更是搔頭納悶。跟着主子這麽多年,從沒聽說過還有這等秘辛啊?

怎麽那蔣姑娘就知道了?對了,這蔣姑娘醫術高明。能看出主子的毛病也是正常。

只是這樣一來,她還會嫁給主子嗎?

主子要人有人要貌有貌。是京中大家閨秀擠破了腦袋都想嫁的人,如今倒好,這事兒一傳出去,主子可就完了。

這樣情形下,蔣姑娘還會看上自家主子嗎?

哪個姑娘家也不能把自己終身幸福給賠上啊?

院裏,衆人心思複雜,紛紛擾擾。

張氏和李氏也不知道是跪久了,還是實在沒了指望,忽然停住了哀求,把臉一抹,痛快地道,“爺,我們姐妹也不是那等厚臉皮的人,既然爺放我們回去,我們姐妹也認了。”

這話着實痛快,蔣詩韻聽得直樂呵。

要不是她那一通危言聳聽的話,估計這兩個女人不會這麽善罷甘休的。

就不知道這兩個女人還有沒有什麽幺蛾子?

正想着,就聽這兩個女人張嘴了,“爺也知道,我們就算是回家也沒有好日子過,爺您大人大量,不如賞我們座莊子、鋪子,日後也好有個存身之地!”

蔣詩韻心裏聽得一“咯噔”,好家夥,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啊。

就說這世上沒有這麽便宜的事兒,這兩個女人估計是沒了指望了,索性這個時候大肆勒索一把了。

這莊子鋪子可是比幾千兩銀子值錢多了,那可是源源不斷能賺銀子的啊。

有了莊子鋪子,這兩個女人就算不回家,也能好吃好喝還能嫁個好人家。

只是她們兩個憑什麽要比別人這麽敢要?仗着父親是朝廷命官嗎?

蔣詩韻站起身子,袖着手冷笑。

眼睛卻瞥向了賀林,不知道這厮怎麽扔出去這個燙手山芋?

“你們确定只要莊子和鋪子?”賀林手握拳頭輕咳了聲,聲音不大,卻透着股毋庸置疑的威嚴。

“是……最好是城中地段好的……”李氏和張氏雖然心裏打顫,但還是硬着頭皮接下去。

反正都是要走的人,這個時候不撕破臉多要些,還待何時?

更何況,賀林身上的隐疾她們兩個也都知道了,男人一般都是有自尊的,要想不被傳出去,還是先想想怎麽堵住她們的嘴吧。

蔣詩韻也沒料到這兩女人胃口這麽大,一開口就要地段好的。

有好的還留給她們啊?賀林的東西可都是她的。

也不知道為何,她還沒答應嫁過來,但是一聽東西要被人家給挪走,她就有些急了。

暗中扯了扯賀林的袖口,那厮卻沒有回頭。

蔣詩韻惱怒,這貨存心不理她了嗎?不知道眼下她正心疼肉疼啊?

她哪裏知道賀林心裏早就笑抽了了,這丫頭片子就是個愛財的,一聽說好東西要給了人家,不用他說,她就先急了。

不過方才她洩露“秘辛”的賬他還沒有好好和她清算呢。

正在蔣詩韻急得要死,生怕那莊子鋪子都被賀林給送出去時,就聽賀林那厮忽然張嘴了,“本座名下并沒有莊子鋪子,若要銀子還可給你們些,這些東西實在是沒有!”

沒有?

李氏和張氏頓時傻眼了,往常聽說賀林家底豐厚,連年在外征戰,繳獲賞賜無數,聽管家說,吃幾輩子都不用愁,怎麽連個鋪子莊子都沒有?

怕是不舍得吧?

兩個女人把眼光投向賀林,分明不相信。

“本座的家産都變賣了,打算都捐給寺廟!”賀林擲地有聲,冷靜地說道。

見衆人驚訝,賀林不忘補上一句,“本座身有隐疾,要這身外之物又有何用?”

衆人頓時絕倒!

☆、二百一十四章 人盡皆知

“什麽?賀林身有隐疾?”

披麻戴孝的李勉剛從靈堂出來,聽見自己貼身小厮在耳邊嘀咕了兩句,頓時一張悲戚的臉上神色變幻莫測。

他和賀林雖然不是打小兒的交情,但是他那兩個表兄弟趙合和趙哲跟賀林關系不錯,他要是有那方面的毛病,該早就找太醫看了才是,怎麽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沒有?

太不可思議了。

那日裏,等他趕到城外時,太子妃已經和一個黑衣護衛死在了一起,兩個人一個背上中了一刀,一個腹部中了一刀。

而且兩人都是衣衫不整,看那樣子,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連院子裏,一具屍首都沒見着,整個院落裏除了他繼母和黑衣護衛的兩具屍身,再也沒有其他人。

李勉心知有詐,可當時并沒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他心知肚明,這種手段,恐怕也只有賀林能做得出來,只可惜,他并沒有抓到賀林的把柄。

他只得把太子妃的屍身給帶回來,不管太子妃有沒有綁架蔣姑娘,人沒了,就死無對證了。

何況,太子妃和一個男人死在一處,這事兒不管真相如何,傳揚出去,對已經薨了的太子都是大不敬。

李勉只能殺了幾個知情人,悄悄地放出風去,說是太子妃因太子新喪,承受不了喪夫的打擊,也跟着殉情了。

如此以來,太子妃倒成了個該旌表的剛烈女子了。

李勉雖然不喜這個繼母,但為了父王,他還是咬牙把這件事兒給壓下了。

事後仔細打聽了,才知道蔣姑娘那日遇到了流寇。被人傷着了,如今正在家裏養傷呢。

而太子中毒事宜,也早有了替死鬼。當然,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賀林從中做的手腳。

賀林那厮回來之後,動靜弄得這麽大,倒是讓他摸不着頭腦了。

太子薨了。天下臣民服喪三個月。這期間禁婚喪嫁娶,李勉身為嫡長子也不能幸免。

是以,他雖然對蔣詩韻有些心思。可礙于父孝,也僅僅是發乎情止乎禮了。

就在太子新喪期間,朝中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引得朝廷震動。

賀林的隐疾,就像是春日裏的草原一樣。蓬勃興旺,傳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

“聽說那位錦衣衛指揮使大人,那方面……不大行啊?”茶樓酒肆,秦樓楚館,議論的莫不是他的事兒。

“為此。還把後院衆多的侍妾都送出府去了?聽說那些侍妾個個都滿載而歸,也不算跟了賀大人一場了。”

議論的人中,有幸災樂禍隔山觀火的。有暗自惋惜啧啧稱羨的。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麽個風流倜傥玉樹臨風可以堪為男子楷模的人。竟會那方面不行?這簡直是碎了全天下少女的芳心啊。

蔣府,錢氏正坐在正屋裏喝茶,聽見劉嬷嬷從外頭聽來的信兒,不由得把嘴裏的茶噴了出來。

“那人……竟是這樣的?”真是難以相信啊,想當初,那人還跑她家後院裏看過王氏,自己當時大冷天兒還把兩個女兒梳洗打扮了刻意帶到他面前的,沒想到竟是個兔兒爺。

幸虧他當時沒有看中自己的女兒呢。

怪不得那人會對蔣詩韻那小賤人情有獨鐘,也是啊,蔣詩韻那小蹄子上不得臺面的,整日裏抛頭露面,合該給那兔兒爺做老婆!

只是錢氏一想起自己還躺在炕上昏迷不醒的大女兒,心裏就就揪成了一團。

那日,女兒非要拿了太子妃的把柄去親手結果了蔣詩韻,可到頭來,非但沒把人給殺了,還把自己給填還進去了。

太子妃也落得個身死郊外的下場,害得她手裏的東西也沒能用得出去。

一想起蔣詩韻那賤人還好端端地活着,錢氏就覺得心裏跟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憋得難受!

安國侯府,蔣氏正和梅氏,在孫老太君屋裏陪着她摸骨牌,江碧柔和幾個表姐妹都在一邊兒坐着,她身邊的琉璃從外頭悄悄地進來,貼她耳根上悄聲嘀咕了幾句。

蔣氏聽得愣神,不防孫老太君側過耳朵來問,“聽見什麽信兒了?這般神神叨叨的?”

蔣氏環視一眼四周,不知道該如何張嘴。

孫老太君有些不滿地白了她一眼,“什麽話當着姑娘的面兒不好說?”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蔣氏一向比較會來事兒,深得她心。她也原有意把中饋之權放手給她,可自打她娘家侄女兒蔣詩靜嫁過來之後,侯府就沒有一天安穩日子,讓她這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還得成天跟着操心。

孫老太君對蔣氏就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見琉璃嘀嘀咕咕的單和自己主子說着體己話,孫老太君不由得有些惱火,自己這還沒死呢,蔣氏就在這兒弄權使性的,等不及了嗎?

蔣氏一見自己婆婆臉色又陰晴不定了,忙陪笑道,“是媳婦的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琉璃才從外頭聽來的笑話兒,說是錦衣衛指揮使賀大人把後院都給遣散了。”

這的确不是什麽大事兒,可要分放在誰的身上。

賀林那是什麽人吶?動一動地皮也跟着抖三抖的人物兒。他好端端地把後都院給清理了,平白就給人留出無限遐想的空間。

“好端端地,他也老大不小了,不說娶房媳婦回來,怎麽反而把人給送走了?”孫老太君甚是納悶,不解地瞪着自己的媳婦。

蔣氏拿手捂了下嘴,左右看看,還是狠了狠心,往前湊了湊,“聽說,他是個銀樣镴槍頭!”

這些婦人們平日裏也都聽過這樣的話,自是明白什麽意思。可那些閨中小姐就不懂了,幾個人都瞪大了眼望着蔣氏。

孫老太君老臉一紅,就瞪着兒媳婦,“這樣的話,你也當着姑娘們的面兒說?你這個當家人真是越來越沒有樣兒了。”

蔣氏心裏那個氣啊,這不都是你讓說的嗎?如今倒來搓磨起我來了?

當着自己媳婦盧氏和弟媳梅氏,孫老太君竟然如此不給她臉,要不是為了這一份家業,她真想撂挑子不伺候這陰陽怪氣的老太太了。

☆、二百一十五章 丢臉

孫老太君發了一通火,心裏覺得熨帖了許多,手裏又摸了一把好牌,興頭就上來了,“他那樣做,爹娘就不管管他?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知道長興侯怎麽想的,就由着他這個兒子胡鬧!”

賀林是長興侯的庶子,前幾年聽說在家裏就不敬重嫡母。後來也不知道為了什麽,竟然一個人單槍匹馬地離開了京城,到北地打元蒙人去了。

幾年後回來,就成了錦衣衛聲名赫赫的指揮使了,那長興侯更是做不了他的主。

聽說,他和他那嫡母也不對付,尋常兩方都是誰也不理誰。就連逢年過節,賀林也不回去一趟。

偏生這樣一個六親不認忤逆長輩的人,還混得風生水起,深受當今聖上寵愛。

這也是人人心中困惑的地方。

百善孝為先,朝廷重視節孝,失去了這一綱常,連官兒都沒得做。可賀林偏是個奇葩,就連那些禦史都沒人敢質問他!

蔣氏聽了孫老太君的問話,深不以為然。這老太太真是老糊塗了,還指望着長興侯來管他這兒子?如今長興侯不巴結這兒子已經算好的了。

“那樣的庶子,長興侯想來也是管不住的。如今他又官大威重,長興侯巴結還來不及呢。”

蔣氏氣哼哼地扔下一句,不管自己婆婆臉色黑成了什麽樣兒。

長興侯府的正院裏,長興侯和夫人正坐在堂屋用膳。

兩個人都聽說了賀林遣散侍妾的信兒,心裏都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這個逆子又要弄哪一出?

長興侯吃着吃着,只覺味同嚼蠟,嘴裏苦得發澀。索性撂了筷子,氣哼哼地站了起來。

“你說,他這個逆子到底想幹什麽?什麽時候他身子有隐疾了?這不是在丢我們老賀家的臉嗎?”

長興侯一張棗紅色的長臉被氣成了紫紅色,早知道這個逆子如此離經叛道,從他生下那一刻,他就把他給溺死在夜壺裏算了。

“老爺息怒!”長興侯夫人不惱不怒,和風細雨地勸說着長興侯。她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保養得宜。臉上白潤豐滿,很少見着皺紋。

見長興侯氣咻咻地坐下來,長興侯夫人才笑道。“林兒這孩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打小兒就怪得很!自打他娘死後,誰的話他都聽不進去了。說起來,還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失職。要是早早給他定下一門親,他這會子也不會興師動衆故意丢咱們的臉了。”

人家身有隐疾。都是藏着掖着,唯恐別人知道。可他倒好,生怕天下人不知道,攪合地全京城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兒。

不管他認不認這個兒子。但外人一提起來都知道他是長興侯的兒子。長興侯的兒子身有隐疾,傳出去,別人還以為他長興侯也有隐疾呢。

甚至好事者還會想。這長興侯怎麽生的出來兒子的?會不會被人給戴了綠帽子?

連帶着自己其他幾個兒子也跟着沒了臉!

那小畜生,活生生就是個讨債的。什麽不好偏要提什麽,真是丢盡了他這張老臉!

盡管長興侯怒火沖天,可長興侯夫人還是無動于衷,只是溫存地笑着,“好在森兒也娶了親,就算丢人,也丢不到他頭上!”

賀森是長興侯的世子,賀林的嫡兄。

不過這話剛說完,長興侯夫人的臉色就變了。

世子娶親都一年多了,世子夫人到如今肚皮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身邊也有幾個通房,平日裏因為她的關照,都沒有喝避子湯,也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這不是活生生打了她的臉了嗎?

賀林那孽畜捅出這樣的事情來,京中人不都知道長興侯府的男人,那方面……不行?

長興侯夫人餘下的話就噎在了喉嚨裏,一張白潤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去,把世子夫人叫來!”長興侯夫人說風就是雨,立馬覺得這事兒再也不能忍受,就讓身邊的丫頭喊了兒媳過來。

長興侯見此早就避了出去。

他是個怕老婆的,早年還是因為夫人家裏的勢力,才在軍中立了幾功,封侯拜爵。

只是後來他官聲平平,又加之風流好色,府上略平頭正腦的丫頭都被他淫遍了。被夫人拿住好幾次,他老臉上越發下不來,自此,在夫人面前就沒了地位。

如今夫人想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想讓他起來他不敢坐下。

見夫人發威,他早就溜出去躲着了。

長興侯世子夫人羅氏是個江南姑娘,家裏老父乃是四品的道臺,也算是書香門第了。

她聽聞婆婆傳喚,忙收拾了一番,扶着個丫頭急急地趕來,一見了婆婆就趕緊行禮,“不知娘喚媳婦來有何吩咐?”

長興侯夫人是個軟硬不吃的性子,但是這個兒媳婦說起來還是她很中意的。到底江南水鄉裏出來的,知書達理,溫存和善,對她也是百依百順的。就是有一樣,跟紙紮的燈籠似的,風吹吹就倒了。

“森兒用過飯了嗎?”長興侯夫人陰沉沉地盯了媳婦半日,方才叫起,先問起兒子來。

“回娘的話,夫君用過了,是梅香服侍的。”不知道婆婆這會子叫她來有什麽事兒,小羅氏心裏直打鼓,陪着小心。

“梅香梅香,又是梅香?你自己是個死的嗎,不會伺候夫君用膳?”本來就沒好氣的長興侯夫人,被兒媳這句話給刺到了,騰地就發起火來。

小羅氏吓得面色發白,忙跪下來,嗫嚅道,“夫君這些日子喜歡梅香在跟前,妾身不敢不從啊!”

“哼,你就是個沒用的,嫁過來一年多肚皮也沒個動靜,想讓我們老賀家無後嗎?”

見兒媳跟小鹿一樣柔順,長興侯夫人心裏的怒火小了些,命小羅氏起來。

小羅氏戰戰兢兢地起來,捏着帕子弓着身子立在一邊。

“你這身子到底怎麽回事兒?怎麽到現在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長興侯夫人說來說去又說到了媳婦的肚皮上,“你屋裏那幾個也不争氣,是不是那幾個狐媚子把森兒的身子給弄垮了?”

兒子随了長興侯,那方面是有些不自制。但長興侯夫人并沒有當回事兒,哪個大戶人家的男人沒個三妻四妾的,兒子屋裏也不過五六個人,哪裏就生不出孩子來?

☆、二百一十六章 上門

“媳婦……媳婦不知。”雖然已為人婦,但小羅氏聽婆婆提起這個話題還是臉紅心跳,不敢正視婆婆。

“上次太醫開的方子你照着喝了,怎麽沒有效用啊?”長興侯夫人尋思了一會子,忽然道。

小羅氏不敢接話,只是垂頭聽着。

“前兒聽人說,長公主的兒媳婦當時病得快死了,被一個小丫頭給救過來了,還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等過兩日,打聽了,咱們也過去看看!”

有病亂投醫,既然太醫的方子不見效,索性多找幾個大夫看看吧。

正在家裏養着的蔣詩韻,平白無故忽然打了個噴嚏。

翌日,天朗氣清,晴空萬裏。春日的和風徐徐吹來,讓人熏染欲醉。

蔣詩韻一早上起來,梳洗打扮了,過王氏屋子裏來。春蘭姐妹正和小墜子端了飯菜擺上來。

大前日,她在家門口被人給綁走,王氏吓得癱在了炕上起不來。當時窦成本打算也帶着兩個女兒回老家的,可又出了這樣的事兒,他只得留下來照應門戶。

知道王氏不想搭理他,他讓兩個女兒幫着伺候王氏,自己則想法子打探蔣詩韻的去向。

好在沒過一日,賀林就讓人送信來,說蔣詩韻安然無恙,正在他府上休養,他方放了心。

讓女兒告訴了王氏一聲,卻被王氏兜頭給罵了一頓。罵他是個癞皮狗,賴在這兒舍不得走,看中了她家秀姑的家財。

又罵賀林欺負弱小,把一個黃花大閨女帶到府裏,不知安的什麽心……

反正罵得誰都不敢出頭。蔣詩韻不在家,衆人只得小心伺候着王氏。

及至蔣詩韻回來,王氏方從炕上爬起來。

因賀林親自送了蔣詩韻回來的,王氏聽見了,跳腳就要到門外去找賀林。

好歹被春蘭姐妹給攔下了,而賀林知道王氏不快,也就沒敢跟進來。

一見了蔣詩韻。王氏又是好一頓數落。嫌她夜不歸宿,好好的姑娘家,名聲都給敗壞了雲雲……

說到最後。蔣詩韻也受不了她的聒噪了,不由頂了她一句,“娘,要不是賀大人相救。這會子我就是死人了,您是覺得女兒從此回不來的好。還是在外頭過一夜的好?”

噎得王氏張口結舌,又是一頓好氣。

好不容易等王氏消停了,蔣詩韻才回自己屋裏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早上來王氏屋裏,王氏躺炕上還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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