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49)
道,“夫人先別慌着走,這随意誣陷良民可不是小事兒,還請夫人跟在下到衙門裏走一趟!”
“什麽?跟你走一趟?”長興侯夫人一雙細長的眼睛一立,雙手叉腰又開始撒潑了,“憑什麽跟你走一趟?你算什麽東西?”
那絡腮胡子官差絲毫不為她的氣勢所迫,冷哼了一聲,“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夫人,這可是天子腳下,由不得你!”
手一揮,喝命,“若是夫人不肯走,在下只好得罪了。捆起來!”
敢拿他們順天府衙門的官差當猴子耍的女人,就得有膽子跟他上衙門。
☆、二百二十一章 名頭好使
一見官差抖落開繩索,長興侯夫人吓呆了。
這要是真的被官差給捆走,她在京中貴族圈子裏多年經營的臉面可就沒了。
到時候,不止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怕是連門也沒法出了。
哪家子的侯夫人會被官差給捆了走啊?
不過輸人不輸陣,長興侯夫人覺着自己身份擺在那兒,還死要面子。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告訴你,我可是長興侯的夫人!”
長興侯夫人瞪圓了眼睛,一字一句拼了老命地吼出來,唯恐人家聽不見。
絡腮胡子官差一聽樂了,先還以為這夫人有多大的陣勢?弄了半天,不過是個破落侯爺的夫人。
想那長興侯,有多少年沒見着皇上了?
手頭并沒有差使,不過靠着點兒祖産過日子,怪不得這樣人家出來的女人不像話呢。
Advertisement
絡腮胡子官差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屑道,“不管你是誰的夫人,既然你觸動了律法,就該到衙門裏走一趟!”
心裏雖然鄙夷,他卻還是官腔官調說得冠冕堂皇。
這下子換長興侯夫人沒法子了,沒想到自己報出名頭來,人家壓根兒都不屑一顧。
這可怎麽辦?
真要叫他們一繩子給鎖了去,不等明日,這京中都傳遍了。将來,她就算平安無事回到家裏,那名聲也給敗壞了。
她一想到後果如此嚴重,頓時急出一身汗來,暗暗懊悔,早知道不那麽沖動去報官就好了,實指望給蔣詩韻那小賤人添添堵。沒成想到頭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情急無奈之下,她腦中電光一閃,忽然大叫了一聲,“我看你們誰敢拿我?我兒子可是錦衣衛大名鼎鼎的指揮使大人!”
正要往前來綁人的兩個官差一聽“錦衣衛指揮使”這個名頭,就吃了一大驚。
雖然他們并不隸屬于錦衣衛,可這些衙門哪個不怵錦衣衛的名號?
漫說錦衣衛指揮使了,就算是個錦衣衛的小旗。也夠他們掂量一陣子了。
誰不知道錦衣衛可是皇上的親衛。裏頭都是些心狠手辣武藝高超的,豈是他們這些官差所能比的?
何況這女人還一嗓子吆喝出自己是指揮使大人的娘呢。
絡腮胡子揮起的手慢慢地落了下來,本來板着的一張黑紅臉膛也有了一絲笑意。
長興侯他可以不放在眼裏。但是錦衣衛指揮使賀林他不敢不怕。
在京中,他寧肯得罪頂頭上司,也不敢去賀林跟前找茬。
今兒這是沖撞了哪尊瘟神了,竟然碰到了錦衣衛指揮使大人的娘?
絡腮胡子只是奉命剿匪。哪曾想又跳出來一個指揮使大人的娘,一下子就覺得難辦了。
不過他以前聽人說起過。賀林這個人打小兒就沒了親娘,十五歲就離開家門到了燕地。這麽多年,和長興侯府過往并不親密。
這個女人看樣子該是他的嫡母了?
不過不管賀大人和自家人關系如何,那都是人家的私事兒。他們這些順天府的官差們,可沒有資格去議論人家。
但是這女人既然喊出來了,自己還真的不能怎麽着她。
畢竟。等賀林知道了,那就完了。
人家雖然不是親生母子。好歹這婦人是他的嫡母,不看僧面看佛面,到時候萬一賀大人追究起來,他有幾顆腦袋砍?
好歹先放了這女人再說吧。
絡腮胡子想了想,咬牙擺出一臉的歡笑來,“既是賀指揮使的母親,我們就不打擾了。”
長興侯夫人一聽,憋在胸口的那口悶氣方才慢慢地吐出來。
哼,沒想到那小畜生的名頭這麽好使,早知道早就喊出來了。
又暗恨起蔣詩韻來,那小蹄子還跟她發狠,要是知道賀林名頭那麽好用,方才就該讓這些官差把她們帶走才是!
小丫頭片子,想跟她玩,沒門。
長興侯夫人一見這些官差忽然态度大變,對她畢恭畢敬起來,又長了本事,點了點絡腮胡子,道,“我說這院子裏有劫匪,怎麽也不見你抓出來啊?”
那架勢,活象宮裏的太後娘娘出巡了。
絡腮胡子一陣惡寒,卻不得不硬着頭皮和她周旋,“回夫人的話,那院裏不過幾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個個身嬌體弱的,怎麽會是劫匪?”
“小姑娘?還身嬌體弱?”長興侯夫人雙目一瞪,氣得就罵起絡腮胡子官差來,“你眼睛長屁股上了還是瞎了?哪只眼睛看見她們身嬌體弱了?告訴你,那幾個姑娘個頂個都有功夫,尋常幾個男人都不是她們對手呢。咱們京中你見哪家姑娘會功夫的,這不是劫匪又是什麽?”
絡腮胡子當了這麽些年官差,只有他罵人的份兒,還從未被人罵得狗血淋頭,還是一個婦人!
可他還不得不陪着笑臉聽着,誰叫人家是賀指揮使的娘呢?
賀指揮使那個人可是名滿天下的煞神,殺人不眨眼,又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是活夠了才敢和人家娘嗆嗎?
見絡腮胡子服服帖帖老實地跟只貓兒一樣,長興侯夫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雖然那小畜生發跡之後,再也沒有回過長興侯府,可誰叫他是那老東西的庶子?
只要身上流淌着賀家的血脈,他就越不過她這個嫡母去。見了面就得喊一聲“母親”!
越想越得意,長興侯夫人索性也不走了,站在那兒就指點開了,“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進去給我抓人去。今兒要不把劫匪給逮住,小心我告訴你們府尹大人!”
幾個官差被她給唬得夠嗆,抖開繩索就又踅了回去。
小羅氏實在是看不過去,忙着去扯長興侯夫人的袖子,“娘,人家蔣姑娘是個好人……”
話還沒說完,被長興侯夫人兜頭就啐了一口,“殺千刀的小賤人,你婆婆都被人家給扔出來了,你還幫着那小蹄子說話?她哪兒好了?”
小羅氏被啐得一聲不敢吭,眼睜睜地看着官差再次拍響了大門。
院內,蔣詩韻正坐在椅子上曬太陽,聽見拍門聲,眉頭就皺了皺。
今兒這是怎麽了?一撥又一撥的人,還有完沒完了?
示意老蒼頭去開門,見是那幾個紅襖官差去而複返,蔣詩韻不由詫異,“幾位官爺怎麽又回來了?”
那幾個官差也不答話,沖上前就一抖繩子,把蔣詩韻給鎖了就往外拖。
吓得春蘭和春桃上前一腳一個踢開了兩個官差,死死地抱住了蔣詩韻。
這又怎麽了?好端端地就把秀姑給鎖上了?
☆、二百二十二章 她是誰
春蘭沖邢斌使了個眼色,邢斌那小子見勢頭不好,貼着牆根悄悄地溜了出去。
剛出大門,就見東邊來了幾個人。為首一人華衣如練,禦風而來。姿容高華清俊,端坐在那匹黑得油光發亮的高頭大馬上,妖嬈邪魅,威風冷酷。
不是自家主子又是誰?
邢斌跟見了親爹一樣,老遠就撲倒在地上大哭起來,“主子,快救救蔣姑娘,您再晚來一步,姑娘可就沒命了呀?”
事情的确兇險,可還沒到沒命的地步,不過邢斌這麽一誇張,賀林頓時就急了,兩腿一夾馬腹,人馬就跟一陣旋風一樣,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蔣詩韻家的大門口。
絡腮胡子官差眼睜睜看着賀林就從他面前沖過去了,想要張嘴喊一聲“賀大人,你娘在這兒呢”,卻發覺自己一張嘴就被灌滿了風,噎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長興侯夫人見了賀林,面色一喜,先還想着借這小畜生名頭吓吓那些官差的,沒想到好巧不巧的,這小畜生就趕了過來,好似特意為她助威一樣。
以前雖然偶爾也能見到,但那小畜生都是不鹹不淡地喊一聲“母親”也就罷了。她也沒什麽好臉子搭理他,“母子”之間心照不宣地也就過去了。
誰知道今兒碰到事兒了,才知道他名頭這麽好使。這小畜生今兒竟然這麽貼心,竟然巴巴地過來,真是讓她心花怒放。
當即就決定,只要這小畜生今兒當着這麽多官差再喊她一聲“母親”,她絕不會擺臉子,一定好好好拉攏這個小畜生。就算不為別的,給自己裝裝臉面也好!
誰知道就在她咧着嘴笑着伸長了脖子等着的時候,那小畜生竟跟一陣風似的刮過去了,渾然沒看到她!
長興侯夫人心裏那個氣呀。這還了得,她可是他的“母親”,當着官差誇下了海口的,今兒這小畜生要是不給自己做臉。那她豈不是顏面掃地?
說不好還被這些見風使舵的官差給綁走了呢。
為了自己的顏面。為了自己的身份,長興侯夫人決定拉下臉來,親自上前和賀林說句話。
那小畜生定是跑得太快沒有看到她吧?一定是這樣的!
見賀林在蔣詩韻家大門口翻身下馬。把手中的鞭子往邢斌身上一扔,長興侯夫人就把手中捏得快成麻花的帕子一甩,回頭沖絡腮胡子官差僵硬着臉笑了笑,“死小子。跑得太快,連娘都沒看到!”
甩着帕子扭着有些豐腴的腰身就朝蔣家的大門口走去。
絡腮胡子臉頰上的肉就抖了抖。他怎麽覺着有些奇怪呢?
賀大人那是什麽人物?沙場一戰成名,少年将軍,凱旋而歸,授予高位。
馬兒騎得再快。對他這樣的人物來說,也能看到路邊站着什麽人啊?
方才那從大門裏竄出來的瘦弱小子跪地上那麽一撲,他怎麽就沖過來了?
那麽遠。他都聽得見看得清,到跟前了反而看不見自己的娘了?
就算是嫡母。那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才是!
絡腮胡子只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忽然面色一僵,愣住了。
不對,方才那瘦小子趴地上胡亂哭訴什麽了?
好似說那姑娘快沒命了?
哎呀,遭了,他吩咐手下去拿人的,別出了什麽亂子才好!
他一拍大腿,黑紅臉白了白,就追了上去。
長興侯夫人在前頭疾步走着,聽見身後呼哧呼哧跟熊喘一樣,吓了一大跳,回頭見是絡腮胡子官差,方放下心來,笑道,“大人急什麽?這就想上前套近乎?等我兒緩口氣兒再說!”
絡腮胡子卻神色大變,沒有理會長興侯夫人的話。因為他看見賀林已經邁步跨進了大門。
方才聽見那瘦小子一番話,他就有些疑心,如今一看這架勢,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麽。
賀大人和那姑娘似乎相熟啊?
若是這樣,他今兒可就糟透了。
一想到自己的人還在捆綁着那姑娘,他腳下就加大了步伐,幾步搶到了長興侯夫人跟前,竄進了門裏。
長興侯夫人氣得罵了一句,“趕着投胎啊,沒有我引薦,我兒子會見你?”
施施然地往前走着。
不料剛到大門口,就被迎面飛來的一個黑乎乎的龐然大物當頭砸了下來。
長興侯夫人“啊”地一聲尖叫卡在喉嚨裏才叫出來一半,就被那重物死死地砸在身上,當時就被壓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裏頭接二連三又飛出幾個龐然大物,外頭守在馬車旁的下人和官差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驚得嘴巴都成一個圓了。
就見地上一陣一陣的塵土飛揚,等到最後一個重物飛出來時,地面上被狠狠地砸出一個大坑來。
等塵土散盡,衆人就見地上慢慢蠕動着一個個穿紅襖配長刀的人。
那個從凹坑裏費力往上爬的人,不是他們的頭領是誰?
天啊,進院裏去抓人的官差們,都被賀林那煞神給扔了出來了?
等他們反應過來,地上那幾個人都已經爬了起來,一個個面色灰白,像是死人臉。
“頭兒,怎麽了?”兩個大膽的官差往前靠了靠,一把扶住了絡腮胡子。
“滾你娘的,還問老子怎麽了,眼瞎了看不見嗎?”絡腮胡子沒好氣一腳一個踢開了兩個屬下。
真他媽的倒黴,聽了那個瘋女人的話,他腦子發昏了才想着要去抓那姑娘,明知道那麽弱不禁風的姑娘不可能是劫匪,他偏是鬼迷心竅想在賀林面前邀功。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那瘋女人一繩子給鎖了呢。
對了,那該死的瘋女人跑哪兒去了?先還看着她跟在自己身後朝大門口去的?
絡腮胡子四處尋了半天,也沒見着長興侯夫人的身影。後來聽見自己腳下似乎有人微微地哼哼着,低頭一看,就見長興侯夫人正趴在地上扶着腰,披頭散發,滿身灰土,連動都不能動了。
小羅氏吓壞了,方才眼睜睜看着自己婆婆被飛出來的一個官差給砸到了身下,她想上前救助都來不及。
好不容易自己還過魂兒來,就見自己婆婆已經躺地上不能動彈了。
這下子差點兒沒有把她給吓死?
要是夫君知道婆婆陪她看病,被人給砸死了,不得扒了她的皮啊?
一想到夫君那些龌龊惡心的手段,她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絡腮胡子一見了長興侯夫人,頓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抖着手指着地上不知死活的長興侯夫人,命屬下,“把這死婆子給我看管起來!”
屬下遵命。
絡腮胡子顧不得渾身骨頭架子都散了,一瘸一拐掙紮着往大門裏走,一進院門噗通就給賀林跪下了,“大人,您大人大量,原諒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又指着門外正趴地上的長興侯夫人,“賀大人,都是那位夫人報的官,說她是您母親,讓小的去抓劫匪!”
正在上下查看着蔣詩韻身上是否有傷的賀林,猛地回過頭來,冷冷瞥一眼門外地上趴着的人,冷聲如刀,“她是誰?”
☆、二百二十三章 珠聯璧合
絡腮胡子一聽,完了。
就知道這瘋婆子癡人說夢話哄着他玩呢,這不,賀大人并不認識她是誰。
這可倒好,自己先前還巴巴地把人家姑娘給捆上了,如今就算是磕破了頭,賀大人怕是也不能原諒自己了。
弄不好,自己這些年好不容易厮殺掙來的官帽也得丢了。
真是越想越氣,那眼睛就跟飛刀一樣死死地射向門外趴着的長興侯夫人。
這個死婆娘,不管他丢不丢官帽,等會子先把這婆子帶回去好好地整治整治再說。
賀林也不管身後有什麽人,只管上下打量着蔣詩韻,心疼萬分地問她,“有沒有傷着你哪兒?”
蔣詩韻搖搖頭,其實方才那幾個官差綁自己的時候,她沒掙紮。春蘭春桃又趕上前死死地護住她,說實在的,她還真沒覺着哪兒疼。
但是心細如發的賀林還是發現了她手腕子上的紫痕了,那兩只纖細的腕子上,明明白白兩道紫紅,這不是繩子勒得又是什麽?
這幫該死的,竟敢對韻兒下這樣的狠手?
賀林回眸惡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絡腮胡子,眼風如刀,似要把他淩遲。
絡腮胡子吓得渾身顫抖得跟風中的枯葉一樣,一個大男人,幾乎要哭出來,“賀大人,都是小的不好,您大人大量,繞過小的吧?”
賀林的手段,他雖然沒嘗過,但是聽也聽到了。
昭獄中的刑具更是五花八門,只要賀林讓他進去,他就別想出來了。
“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聽信了那瘋婆子的話。小的這就把那婆子帶回去,問她個誣賴之罪!”
絡腮胡子雖然抖得不成樣子,可也不傻,這個關頭還知道拿長興侯夫人充數。
正在石階上細聽的蔣詩韻就笑了,沖絡腮胡子揚了揚下巴,“這關別人什麽事兒?是你下的令讓人進來綁我的,這會子怎麽又推到別人頭上了?”
絡腮胡子張了張嘴。剛要辯解。卻被蔣詩韻一口打斷,就聽她厲聲道,“你要不是心存僥幸巴結上官。怎麽會去而複返?明知道我不是劫匪,卻還讓人把我綁走,你說,有人牽着你的手還是在後頭拿刀逼你的?”
這話。絡腮胡子一點兒都沒有駁斥的餘地。他瞪大了眼睛,跪在那兒面如死灰。
賀林贊賞地看了一眼蔣詩韻。回頭冷聲道,“你還是回去等你們府尹大人處置吧。今兒本座不以權壓人,只是這濫抓無辜的罪名你是逃不掉的。”
賀大人……竟然不以權壓人?
絡腮胡子驚訝地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這還是那個煞神說的話嗎?
在他心裏。今兒算是完了。抓了賀大人心尖子上的人,不管有沒有傷着她,自己不死也得扒層皮。
他萬萬沒想到。賀林竟然說出這番話來。
就算他有個濫抓無辜的罪名在身,頂多算是辦差不利。挨頓板子又丢不了命。
這……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了,砸得他眼冒金星,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瞧着他跪在那兒傻愣愣的呆樣,賀林就心煩起來,不由怒喝一聲,“你不走還等着進昭獄嗎?”
一句話,終于吓醒了正沉浸在劫後餘生中的絡腮胡子。
他沖着賀林和蔣詩韻不知道磕了多少頭,方才連滾帶爬地出了院門。
長興侯夫人已經被小羅氏給扶了起來,被人砸在身子底下,不知道暈了多久的她,終于悠悠醒轉。
剛睜開眼睛,就聽一個兇神惡煞的聲音傳來,“帶走這瘋婆娘!”
就有官差上前來拉扯長興侯夫人,長興侯夫人腰身正疼着,被這麽一扯,就聽“嘎嘣”一聲,也不知道是斷了還是怎地,疼得她“媽呀”一聲狂喊出來,一口鮮血跟箭雨一樣狂噴了出來。
小羅氏吓得臉都白了,跪在地上哭求,“官爺,我婆婆這個樣子怎麽能跟你們去衙門?求求官爺高擡貴手!”
絡腮胡子瞄了一眼門內,這要是放過這婆娘,賀大人怪罪下來怎麽辦?
可要不放過她,就她這個樣子,到衙門裏還沒過堂,就沒命了。
絡腮胡子躊躇着,拿眼偷溜着院內,猶豫不決。
賀林和蔣詩韻早就聽見了,賀林深恨自己嫡母跑來找茬,不想理會。
蔣詩韻看了一眼他的臉色,知道這人心內怎麽想的。但是,那女人畢竟是他的嫡母,傳出去,他的名聲越發不好了。
嘆口氣,她揚聲朝外道,“這位官爺,我看就算了吧。她傷成這樣,去了衙門沒的把命給折騰沒了。”
絡腮胡子一聽這話如獲至寶。他算是看出來了,賀大人拿這女子跟寶貝疙瘩似的,這女子說句什麽話,比什麽都好使。
他忙讨好地沖蔣詩韻抱拳行禮,“還是姑娘明理,小的這就回衙門領罰去!”
說完,帶着幾十號官差颠颠地走了。
長興侯府的下人見蔣詩韻肯放過夫人,也都朝她行了禮,把長興侯夫人擡到了馬車上。
小羅氏趕緊對蔣詩韻福了福身子,也上了馬車,帶着婆婆回去了。
這裏,賀林捧着蔣詩韻的手輕輕地吹着氣,心疼地問道,“疼不疼?”
“不疼!”蔣詩韻臉頰紅了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當着這麽多人,他還這麽煽情,真不知道他那煞神的名頭怎麽來的。
“我這裏有一瓶活血化瘀的良藥,給你抹上。”賀林從懷裏掏出一個翠綠色的瓶子來,拔開瓶塞就給她細細地抹上了。
春蘭早就給自己妹妹和小墜子使了個眼色,幾個人相跟着回了廂房。
邢斌也很有眼色地不知道躲哪兒去了,其餘人等都候在院子外,院內,就只有他們兩個。
一時,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女子,眉目如畫,穿一襲水藍的春衫,清新地如同雨後梨花。
男子,劍眉星目,穿一件雪白的長衫,挺拔修長如綠野翠竹。
兩個人珠聯璧合,相輝相映,春日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美好地好似一幅畫卷。
堂屋內,忽然傳來一聲輕咳,打破了這美好的靜谧。
蔣詩韻忙把手從賀林手中抽出來,往後退了一步。
她娘王氏醒了。
☆、二百二十四章 定下
方才院裏弄得驚天動地,王氏都沒有聽見。
她那嗜睡的毛病越發厲害了,自打挨了蔣德章那一腳,王氏就嗜睡起來。
蔣詩韻知道這是一種病,但是她不能直白地告訴王氏。
随着身子越發肥胖,王氏嗜睡的毛病也越嚴重。特別是春日裏,人容易犯困。吃了飯,王氏都要小憩一陣。
雖然她也勸過王氏醫治,可王氏是個有些左性的人,總覺得自己身子還好,用不着用藥。
無奈,蔣詩韻只得偷偷地親自做了藥膳給王氏吃。可這樣的效果終究來的還是慢了些。
她心裏很是擔憂,王氏的脾氣越來越差,她的話總是聽不進去,怕也跟這個毛病有關。
給賀林使了個眼色,她擡腳進了屋。賀林則留在外面。
王氏正倚在炕頭上出神,聽見聲響,轉頭見是女兒,不由問道,“都什麽時辰了?”
蔣詩韻倒了一杯溫水捧給她,笑道,“快午時了,今兒我吩咐廚房做了一道蒸菜,娘喝了水起來嘗嘗。”
王氏點點頭,把水喝了。扭頭朝窗口一看,不由驚訝道,“我恍惚看見外頭有個高大人影,是誰?”
窦成平日一大早就外出,并不在院子裏,省得和王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尴尬。
老蒼頭身軀佝偻,并不高大,是以,王氏才奇怪。
蔣詩韻默了默,暗想賀林今兒帶着官媒提親來的,反正這事兒遲早也得讓王氏知道,與其瞞着到時候讓她傷心難過,不如現在就說給她聽。長痛不如短痛吧。
“娘,那是賀大人!”
一聽這話,王氏果然坐起身子,立起雙目,把手裏那杯子砰一聲砸到蔣詩韻腳底下,“他怎麽又來了?你一個大姑娘家,怎麽就聽不進娘的話?你和男人私相授受。将來怎麽嫁人?”
王氏的話很難聽。蔣詩韻咬牙忍了,依然和風細雨解釋道,“娘。賀大人今兒帶着官媒提親來的,他幫咱們這麽多,又對女兒有情有義,女兒就嫁他有什麽不好?”
“有什麽不好?”王氏似乎沒料到女兒已經鐵了心。十分失望地看着蔣詩韻,“秀姑。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還沒張嘴呢,你就要嫁人?你真是讓娘太失望了。”
她捂着胸口又躺了下去,指着門外大聲吼着。“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麽好?聲名狼藉,殺人如麻,還有那麽多侍妾。你到底圖他什麽?”
蔣詩韻知道這個關頭自己什麽也不能說,讓王氏自己出出氣。也許出了氣,她就想通了呢。
只是她想得太過美好,王氏的這口氣似乎出不完了,“秀姑,長公主府上的二公子不比他強一百倍?你怎麽就看上了他?不就長得好看些嗎?你還小,別被他給哄了。他六親不認,無父無母,你嫁過去,他能待你多好?說不得過了新鮮勁兒就把你扔在一邊了,将來你可怎麽過呀?娘就你一個女兒,老了能靠着誰?”
說來說去,還是為她自個兒擔心。
蔣詩韻心裏有些涼,別開眼不看炕上哭天搶地的王氏,聲音也冷了幾分,“娘,賀大人把府裏的侍妾都遣散了。你老了也不用擔心,女兒也不是靠男人吃飯的,自己有本事賺銀子養着你。何況賀大人把他的家私都交給我了,足夠您吃幾輩子都不用愁了。”
王氏并沒有聽出蔣詩韻聲音中的變化,只一個勁兒地嚎着,“不行,娘不同意你嫁他!你要是嫁他,娘就死在你面前!”
又來這一套!
蔣詩韻無聲地閉了閉眼睛,走出了屋子。
外面,賀林正負手立在石階上,一臉肅穆。
屋裏的話他一聲不漏都聽見了,沒想到到現在,王氏還看不上他。
看來,想娶韻兒還要費心費力了。
蔣詩韻輕輕走到他身邊,和他并肩而立,久久并未出聲。
還是賀林怕她為難,打破了寂靜,回身故作輕松笑道,“伯母的話,我都聽見了。既然她老人家不樂意,那過些日子我再來吧。”
瞧了一眼蔣詩韻波瀾不興的小臉,賀林又想起一事兒,“我留幾個人給你守門吧?”
那些死士都是在暗中保護的,不到蔣詩韻有性命之憂,他們是不出手的。
賀林覺得自己百密一疏,光給死士也不行,還得留幾個得力的,應付那些突發而來的事情。
就如今兒,門口要是有幾個壯漢守着,那些官差能這麽輕易就進了院子嗎?
“好!”還以為蔣詩韻會推脫,沒想到她痛快地就應下來了。
賀林倒是怔了怔,正不知道說什麽,蔣詩韻又笑道,“這都午時了,你忙了半日也餓了,留下來吃頓飯吧。”
賀林眨了眨眼,眼中的喜色慢慢溢出,“只是伯母……”
“你就算走了,娘該生氣還得生氣!放心,一切有我呢。”蔣詩韻一邊說着,一邊主動拉起賀林的手捏了捏,癢得賀林從身子到心裏都是麻酥酥的。
蔣詩韻又親自到廚房裏吩咐多弄些飯菜來,一時,春蘭姐妹和小墜子齊上手,不多時就端上來一桌子豐盛可口的菜來。
賀林随蔣詩韻到了廂房,春蘭姐妹同小墜子和官媒在屋裏吃着,院子裏,臨時搭了一張木板,讓邢斌帶着賀林的護衛吃了。
王氏因為正氣着,并不下炕。蔣詩韻拿她無法,只得讓小墜子端了飯菜給她擺在炕桌上。
只不過王氏見賀林不僅沒走,反而還留下來用飯,氣得把炕桌都給掀了。
廂房裏的賀林和蔣詩韻正吃着,就聽堂屋裏哐當幾聲巨響。他心知王氏掀了桌子,不由放下筷子,面色凝重。
蔣詩韻卻吃得很香,頭都沒擡。賀林不由愧疚,“都是我引起的,要不,我過去給伯母陪個罪吧?”
“別去!”蔣詩韻拿筷子敲敲他的碗,“去了我娘氣得更厲害,何必去觸這個黴頭?你反正也不靠着家裏,我有家也靠不上,咱們也算是江湖兒女了,不必去講那些臭規矩!”
賀林聽得汗顏,沒想到韻兒這小女子竟然有這等見識,看來他的眼光當真好地很!
他不由動情地一把攥住了蔣詩韻的小手,激動萬分,“韻兒,你真好……”
“吃飯!”蔣詩韻哭笑不得地敲了敲他的手,道,“既然帶了媒人,就把日子定下來吧,省得夜長夢多!”
“啊?”這下輪到賀林驚訝了。
“不過你先別得意!”看着他那目瞪口呆的樣子,蔣詩韻不覺好笑,這麽個人,也有被自己吓到的一天!看來,她當真有做女漢子的潛質啊!
“我說過,等日頭打西邊出來才嫁給你喲!”她調皮地眨眨眼,沖賀林龇了龇牙。
賀林瞪大眼摸了摸頭,這丫頭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啊?
☆、二百二十五章 反應
“什麽?那小畜生竟然下聘了?”
長興侯府內,長興侯夫人正躺炕上捧着一盞參湯喝了一口,聽見仆婦回禀了此事,猛地把嘴裏的參湯都噴了出來。
小羅氏恰好正站在炕邊伺候着,那口參湯就悉數噴到了小羅氏才剛上身的一條大紅石榴湘裙上。
望着婆婆張口結舌的樣子,小羅氏暗自搖頭。其實婆婆光知道發橫,不知道仔細觀察。她當時看到賀林打馬沖向了蔣姑娘家的院子裏時,就隐約明白了什麽。
只可惜那時候婆婆被虛榮心給燒昏了頭,還以為人家是為了她而來的。
被人砸得吐了血,吃了那樣的大虧,婆婆看樣子還不消停呢。
小羅氏暗暗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該怎麽勸說婆婆。
府上都是婆婆說了算,哪有她置喙的地方?萬一說了婆婆不聽,遭罪的還是她。
不知道為何,看着婆婆半死不活地躺在炕上直哼哼,小羅氏心裏竟有說不出的痛快!
人家蔣姑娘和她那小叔子賀林要真的成了一對也挺好的,礙自己婆婆什麽事兒了?
雖然她不知道先前賀林和婆婆之間有什麽過節,但就她嫁過來這一年多的了解,婆婆這個人還真的不大好相處。
長興侯夫人捶着炕頭發了一通火,末了才喝了參湯,冷笑道,“怪不得那小畜生如此護着那小賤人,原來兩人早就暗通款曲了。呵呵,這倒好,沒有父母之命竟敢把親事給定了,看來是不把我們長興侯府放在眼裏了。來人。請侯爺來……”
安國侯府,錢氏正和蔣氏坐在蔣詩靜的卧房內。
錢氏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蔣詩靜,不住地抹眼淚。
蔣氏看得厭煩,出聲輕斥,“你說你也是的,要不是你出了替嫁的馊主意,靜兒能嫁過來?不嫁過來能出這樣的事兒?如今可倒好。她躺在這兒死活不知。你這個做母親的成日裏哭哭啼啼有什麽用?”
錢氏心知大姑姐說的有道理,可到底要強慣了,心裏暗惱:侄女兒都這樣子了。她還在這兒說風涼話?不管是不是她的錯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