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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才是啊。

可為什麽這厮沒有接着說下去呢?

他要說明日就成親,她是不答應的,可他要說下個月成親,她還是樂意的。

為何他只下定卻遲遲不定婚期呢?

剛才那句話也讓她疑窦叢生,什麽叫“好想?”難道還不夠确定嗎?

她一個姑娘家都這麽積極主動了,他這個大男人怎麽還磨磨唧唧的?

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厭倦了她啊?

那他,到底有什麽瞞着她?

蔣詩韻不動聲色地從他懷裏鑽出來,揚着一張吹彈可破的小臉兒,一本正經道,“只要你想,就一直可以!”

這話的意思也很明确,只要賀林不變心,她蔣詩韻也不會變心,一生只愛他一個。

精明如賀林,怎會聽不出來?

這樣堅定不移的感情,對他來說簡直是奢侈!

☆、二百三十章 差強人意

前世裏,賀林一生坎坷,雖然後來加官進爵,可到底還是英年早夭。

今生,他不僅順利渡過了難關,還求得韻兒的真心。

他何其幸運?對他來說,韻兒就是他的福星,自打遇上了他,今生就和前世有了很大的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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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等他做完最後一樁危險的事情,就可以娶她了。

他發誓,今生只會對她一個人好,心裏只有她一個!

但是現在,他不能告訴她婚期,不是為了給她一個驚喜,而是他還有一樁掉腦袋的事情要做。

只是他一定要活着,但是為了不讓她擔心,他還不能告訴她。只要熬過這段日子就好了,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看着她歪着小腦袋得不到答案不罷休的樣子,賀林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今晚申時,長孫殿下約我在錦繡樓見面!”

錦繡樓?

蔣詩韻眨巴了下眼睛,這是個什麽地方?聽上去有些奇怪!

“是……京都最有名的青樓!”賀林咬咬牙,還是給她解釋了。

他相信蔣詩韻不是那等膚淺之人,定會等他把話說完的。

“錦繡樓的頭牌叫紫菱,是個絕色大美人兒。”他目光清澈地對上蔣詩韻烏溜溜的一雙大眼睛,坦然說道。

“哦?這人請你去那兒會做什麽?”

果然沒讓他意外,蔣詩韻并沒有像尋常婦人那樣,聽風就是雨,聽見自家男人上青樓就是又哭又笑的。

他的韻兒只問李勉會做什麽,而沒有問他到那兒會做什麽?

這正是賀林十分看重蔣詩韻的地方,即使面對再難的抉擇。她也不會驚慌失措,而是會冷靜下來細細地分析。

這份心襟謀略,比男子還甚。這樣的女子,他今生能遇到,簡直就是奇跡!

“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是一定不會是好事兒。”賀林搖搖頭,輕輕說道。

李勉請賀林去那種地方。到底還是因為她!

蔣詩韻心裏有數。今晚,将會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把這個戴上吧。”蔣詩韻起身,翻箱倒櫃。找出一個素色錦囊來,“這裏頭裝着幾味藥,可以防毒防春的。”

賀林接過來,捏了捏。把裏頭的藥丸倒出來,赫然是三枚顏色不一樣的。

都是龍眼大小。一枚是碧綠色,聞上去帶着一股薄荷的清香。一枚暗紅色,躺在手掌裏像是一滴大大的血滴,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另一枚卻是黃色的藥丸。聞起來有股甜香。

方才蔣詩韻說“防毒”,他倒是明白了。只是那“防春”是個啥,他愣是沒想明白。

捧着這三顆藥丸。他納悶了,“韻兒。防春是什麽?這裏頭的哪顆防毒?”

蔣詩韻見這貨明明一副高冷的樣子,卻偏偏這麽懵懂的表情,頓時笑翻了。

“哈哈……”老天爺,這厮連防春是個啥都不知道,真是白長這麽大了。

“你不知道什麽是防春?”蔣詩韻好笑地瞅着賀林,眉頭一皺,起了逗弄他的心。

“不知道,你告訴我。”賀林像個好奇寶寶,一臉虔誠地求教。

“就是……”蔣詩韻拉長了聲音,正要逗逗這厮,卻見那貨眼中閃過一抹促狹。

她一下子明白了。

敢情,這貨知道?

好啊,竟然敢裝作不知,向她請教這個問題?

蔣詩韻小牙一磨,雙眼眯了眯,“嗷”地一聲就撲了上去。

“好啊,竟敢騙我?看我怎麽收拾你,小樣的!”

賀林趕緊抱着頭就往桌子後躲,蔣詩韻哪裏肯放過她?

見他兩肋空出來,蔣詩韻搓了搓手預熱了下,就撲了上去。

論功夫,她一竅不通,自是和他不能比,不過這咯吱人的招數,她可是層出不窮的,不信他能抵擋得住?不信他敢去抵擋?

“今兒你要是敢還手,姑奶奶我就不嫁你了。”蔣詩韻嘴裏威脅着,手下不停,把個功夫高深的錦衣衛指揮使大人都快要欺負到床底下去了。

賀林哈哈笑着往床底下躲,嘴裏不停地讨饒,“是我錯了,好韻兒,饒過夫君,夫君再也不敢了。”

“還夫君?這八字還沒一撇呢。”蔣詩韻聽他油嘴滑舌,更不會放過他,兩個人在屋子裏追逐打鬧起來。

好半天,蔣詩韻追得滿頭是汗,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像是紅透了的蘋果,煞是好看。

賀林早就看呆了,也忘了去躲,被她給逮住,摁在了地上。

許是蔣詩韻的力道有些大,也許是賀林累了。這一摁,竟把他給摁倒,兩個人一個不穩,疊羅漢般睡到在地上。

好死不死的,蔣詩韻的那兩片嫣紅的唇竟然碰到了賀林那性感的薄唇……

這樣狗血的劇情竟然也能發生在自己身上?蔣詩韻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她一臉通紅手忙腳亂地就要往上爬,可是這麽個一親芳澤的絕妙好時機,賀林怎肯放過?

兩手一箍,他就把蔣詩韻給緊緊地攬在胸口。唇上柔軟的觸感,讓他渾身一緊,情不自禁地就緊緊地吸吮起來。

只是到底也沒經過人事,這方面,他還是欠缺的。

蔣詩韻被他箍住動彈不得,索性也就放開了,反正兩個人都要成親了,這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啥的也正常,且享受享受這美好時光吧。

無奈那厮跟啃蘿蔔似的啃了半日都不得其法,還舔得她滿臉口水。

本來她還一臉嬌羞地閉着眼的,無奈這家夥又是吸又是舔的,弄得她滿臉發癢,她不由得睜眼看了看。

天,眼前那厮……正雙目緊閉,一臉神情地在她臉上……“拱來拱去”?

真的,蔣詩韻此刻能想到的就是這麽個詞兒。

這厮,真的沒有經過女人?

“噗嗤”,她終于忍不住笑出來。

賀林那厮,睜開了眼睛!

懷中的小女人一臉的好笑,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笑意盈盈。

“你,也是個處兒……?”蔣詩韻笑得歡快。

什麽叫他也是個處兒?他本來就是好吧?

告訴過多少次,她都不信!

賀林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男人的自尊被她給嚴重傷害了。

望着一臉懊惱還帶着點兒羞澀的賀林,蔣詩韻越發高興。

這貨平日裏就是個高冷帝,從來還沒見過他這麽個囧樣。

蔣詩韻心情大好,賀林卻很沒面子地別過頭,別扭地問她,“是不是……我吻得不好?”

“嗯,差強人意!”蔣詩韻實話實說,壓根兒沒想過要維護這個男人的自尊。

賀林的眸中呼呼地噴着兩股小火苗,這個小女人,竟敢藐視他?

“好,路漫漫其修遠兮,夫君将上下而求索!今兒夫君要好好地練練!”

“啊!”被狂風驟雨般密集的吻襲擊了,蔣詩韻只來得及短促地叫了一聲。

☆、二百三十一章 陷阱

不過蔣氏是受了錢氏的委托來的,事情沒辦成,她再氣也不能扭頭就走!

何況,蔣詩韻和賀林放定,她也招惹不起。賀林那是什麽人物,雖是個庶子出身,可位高權重,皇上身邊的紅人,又是那麽個邪氣霸道的人,她哪裏敢惹?

想了想,蔣氏壓下肚裏的不快,急匆匆地趕上蔣詩韻,滿臉陪笑,“秀姑,我今兒來是想求你一件事兒的。”

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果然!

蔣詩韻回首冷冷望着蔣氏,“不知道姑母有什麽事情能求到侄女這來的?”

若是她猜測不錯,能求到她頭上來的,怕是治病救人了。

而能讓蔣氏親自出動的,恐怕只能是蔣詩靜了。

錢氏明知道上次她被劫持就是蔣詩靜和太子妃所為,而當時蔣詩靜也被她認了出來,自然不敢上門相求,只得央求了蔣氏。

蔣氏,又是什麽打動了她,讓她不惜拉下臉來,即使她不理不睬也硬貼上來?

從蔣氏的嘴裏,蔣詩韻是別想套出來了。不過她也懶得去套什麽話,反正是蔣詩靜搶着嫁過去的,至于會有什麽後果,那只能是誰釀的苦酒誰自己喝吧。

蔣氏一看蔣詩韻那張冷臉,心裏就咯噔了一下,怪不得錢氏不來呢,敢情這還是個難題呢。

但是來既然來了,她不得不硬着頭皮說出來,“秀姑,你大伯家的大姐病了,卧床好幾日了。一直昏迷不醒,好幾個太醫都來看了,說是看不了。姑母……聽說你也懂醫術,還救了長公主的媳婦和孫子,看在堂姐妹的份上,你去救救你大姐吧?”

救了她等着她來拿刀子殺我啊?上次不過給她醫了個臉,她就記恨成那樣。這次要是在她身上動刀子。等她醒來。豈不得把她給大卸八塊了?

這樣的病人,誰敢救?

但是這話她卻不能讓蔣氏聽見,只在心裏腹诽了一陣子。方才笑了笑,“姑母,我并不是什麽妙手回春的大夫,上次不過是碰巧罷了。大姐姐的病既然那麽重。連太醫都束手無策了,我看我還是別去湊熱鬧了吧?”

“可是……聽說你醫術很高明?”蔣氏有些結結巴巴的。她以為憑她這個親姑母的面子,蔣詩韻會答應的,沒想到她竟然拒絕得這麽幹脆!

她心裏十分接受不了,這個侄女兒這還沒嫁給賀林呢。就已經不把她這個做姑母的放在眼裏了,這要是嫁給了那煞神,豈不是她連登門都難了?

昨兒還聽說連長興侯夫人都在她這兒吃了大虧。看樣子這個侄女兒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那可是她的嫡婆婆。擱在別人家裏還了得?

媳婦還沒進門就敢打婆婆,這簡直是逆天了。

不行,這樣的侄女她怎能讓她高嫁?這老蔣家如今惟她馬首是瞻,蔣詩韻要是嫁了賀林,那她在蔣家說話還有地位嗎?

蔣氏眼珠子轉了一圈,到底是老江湖,被蔣詩韻拒絕了也并未表露出生氣的樣子,只是皮笑肉不笑道,“秀姑,話我已經傳到了,醫者父母心,你要是真能眼睜睜看着你大姐姐沒命,我也無話可說!”

說完,見蔣詩韻面色無波,蔣氏索性一扭身子走了。

反正自有人來恨她,她還得忙着回去想法子怎麽破壞這樁姻緣呢。

放定了又如何?只要一天不嫁過去,就還不是賀家的人。

望着蔣氏臨去時那意味深長的目光,蔣詩韻吃不準她這姑母打着什麽算盤。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好算盤。

若是蔣氏不對付她還罷,要是她真的出手,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進了屋,坐下喝了口熱茶,正要搗鼓些藥丸,賀林來了。

長孫殿下和趙哲着人提親的事兒他已經知道了,出了衙門,他連家都沒回,徑自來了蔣詩韻家。

雖然王氏不待見他,但是這麽大事,他怎能不過來看看?

他倒不是擔心蔣詩韻會答應,他擔憂的是王氏會這山望着那山高,萬一從中作梗,韻兒夾在中間又是難為。

好在王氏嗜睡,這會子還歪在炕上呢。賀林悄沒聲地進了蔣詩韻的屋裏,從身後把她環住,頭擱在蔣詩韻的肩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嗅着她發絲裏透出的清香。

蔣詩韻也沒掙紮,只覺得今兒應付了那兩個嬷嬷和蔣氏,身心都有些疲乏。索性就端坐在官帽椅上,由着他趴在自己肩頭。

“韻兒,我真想快點把你娶過去!”

賀林閉着眼輕輕地說道。

蔣詩韻不由翻了個白眼,“早晚還不是咱們兩個人說了算?”

言下之意,是個人都能聽懂。只要賀林開口,兩個人直接把婚期定了就是。

說實在的,蔣詩韻也怕這事兒夜長夢多,雖然不擔心賀林會變卦,可她總覺得自打親事放定之後,心裏總是不安。

也許這是“婚前綜合症”吧?只不過兩世為人,她還不至于這麽緊張吧?

那麽,這股不安,到底來源于何處?

良久,賀林才松開她,拉着她的手坐在另一張官帽椅上,“她們,沒有為難你吧?”

若是她們敢為難他的韻兒,他不介意給她們點兒苦頭嘗嘗。

“沒有!”蔣詩韻看着他眼底的烏青,有些擔憂,卻打趣道,“你娘子我豈是那麽容易被人左右的?”

一句“娘子”聽得賀林心花怒放,他哈哈大笑着把蔣詩韻攬到自己懷裏,好一頓摩挲。

“好想我能永遠這麽叫你!”賀林緊緊摟着她,嘶啞着聲音嘆道。

蔣詩韻心裏有些疑問,就沒接話。方才他表達了想早些娶她入府,她雖然沒有明确說什麽,但是憑着他的聰明勁兒,該聽得出來她也有這種想法才是啊。

可為什麽這厮沒有接着說下去呢?

他要說明日就成親,她是不答應的,可他要說下個月成親,她還是樂意的。

為何他只下定卻遲遲不定婚期呢?

剛才那句話也讓她疑窦叢生,什麽叫“好想?”難道還不夠确定嗎?

她一個姑娘家都這麽積極主動了,他這個大男人怎麽還磨磨唧唧的?

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厭倦了她啊?

那他,到底有什麽瞞着她?

蔣詩韻不動聲色地從他懷裏鑽出來,揚着一張吹彈可破的小臉兒,一本正經道,“只要你想,就一直可以!”

這話的意思也很明确,只要賀林不變心,她蔣詩韻也不會變心,一生只愛他一個。

精明如賀林,怎會聽不出來?

這樣堅定不移的感情,對他來說簡直是奢侈!

☆、二百三十二章 懷恨

正在調弦的紫菱聽見賀林的問話,手就是一顫,連帶着那弦音也跟着顫抖起來。

“奴家,不知道大人指的是什麽?”紫菱眸子低垂,看不出任何情緒,一張吹彈可破嬌嫩欲滴的臉上,看到的只是茫然。

“姑娘的姓氏……”賀林面上沒有絲毫表情,就像是在審問犯人一樣。

還未等紫菱張嘴,李勉一下子就把話給搶了過去,“哈哈,雙木,你這可就不大近人情了啊?別把這麽嬌滴滴的大美人兒給吓着!來,來,喝茶……”

想打岔混過去!

偏賀林就是不讓,只緊緊地盯着紫菱的那雙低垂的眸子。

即使不看他,紫菱也能感受到賀林的眸光沒有絲毫暖意,射在她身上,就像是一支支利箭一樣。

紫菱忽然覺得有些發冷,雙手情不自禁地攏了攏自己的肩頭。那動作,看上去優雅至極,惹人憐愛。

李勉的眸子裏淬滿了寒冰,冷冷地看着賀林。

怪不得人人都說這人是個煞神呢,果然難對付。

只是再難啃的骨頭,他今兒也要啃下來。

咬咬牙,沖紫菱遞了個眼色,李勉臉色有些陰沉,“雙木,這青樓女子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你非要刨根問到底做什麽?讓人家紫菱姑娘多為難?”

這就是不想告訴的意思了?若是賀林再一個勁兒地追問,顯然是不給李勉面子了。

賀林緊緊地盯了紫菱一眼,忽然笑了起來,痛快地把手中茶盞裏的茶一口喝掉。

“長孫殿下似乎對紫菱姑娘情有獨鐘啊?每每都出聲相護,倒是顯得賀某有些不近人情了?”

賀林似笑非笑看着李勉。“既然如此,長孫殿下何不為紫菱姑娘贖了身,也不枉殿下對紫菱姑娘一往情深了。”

這話一落,李勉和紫菱都是面色一變。

紫菱本是低垂的眸子揚了揚,神色冰冷,面容帶着點兒悲戚,似乎有什麽不可說的委屈。

而李勉則是唇角翹了翹。弧度雖然很小。但是足夠賀林看清,那是不屑的表情。

原來,李勉如此護着紫菱。心裏卻也是厭惡她的身份的。

一個青樓女子,即使才情再高,容貌再美,也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擡起眸子的紫菱。把這一幕也看得清清楚楚,她複又垂下眸子。不帶一絲感情地彎了彎唇,譏諷地笑了。

早該知道會是如此的,從被抄家的那一刻起,她就該随着母親上吊以保清白的。

只是她不甘心就那麽死了。不甘心才二八年華就香消玉殒。

賣入教坊司,憑着她的姿色,着實讓鸨母歡喜了好多天。

她有滿腹的才情。有出色的容貌,言談舉止。都是那麽地高雅。錦繡樓裏,她不用争,憑着這些就穩穩地坐上了頭牌的寶座。

鸨母逼她接客,她也曾抗争過,可曾苦求過,為此,她除了一張臉,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

可是為了報仇,為了活下來,她忍了。

自從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一個出價千兩的老頭子之後,她就麻木了,再也不在乎這些了。

支撐着她活下來的,除了報仇,已經沒有別的了。

她清楚地記得,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記得那一年,她剛滿十六歲。如此容貌如此才情,家裏的門檻差點兒沒有被媒人給踏碎。

她和母親,每日裏都歡歡喜喜地挑選着求娶之人的家世人品,每日裏,過得悠閑閉塞,壓根兒就不知道風刀霜劍已經無情地襲來。

直到那一天,那個騎着高頭大馬的錦衣衛,帶着人圍了她家的院子,從她家裏翻出一箱箱的東西,把她的父祖兄長全都串螞蚱一樣用繩子綁成一串,她才知道,她的好日子到頭了。

家裏十六歲以上的男丁,發配的發配,流放的流放,至今杳無音信。

而女眷們,則不管老少,統統發往教坊司。

祖母受不了,帶着伯母嬸娘還有母親上了吊,年紀大一些的姐姐,有的已經定了親,可是出了這樣的事兒,誰還敢上門迎娶,掙紮了一番之後,也随着祖母她們去了。

只有她,舍不得,不甘心,以為活着就會有希望。

被兵丁們捆了手牽着押往教坊司的時候,她遠遠地看到了那個人,那個讓她傾家蕩産、家破人亡的仇人!

那人面容俊美無俦,端坐在黑色的大馬上,冷沉酷烈,黑色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像是一面黑色的旗幟,透着一股詭異!

那人的臉,她永生都不會忘記。

夜裏,盡是她吃其肉喝其血的夢境,可想而知,她有多恨他!

直到遇上了李勉,她那一顆沉寂許久的心才活泛過來。

李勉以皇子身份幫助她複仇,紫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過是一枚棋子,可還是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這個陰柔的皇子。

自打李勉來過她這兒,她就死活也不接客了。潛意識裏,自己的身子只為他留着,雖然,他在這兒不過寥寥幾夜。

可就那幾夜,足夠紫菱後半輩子回憶的了。

在床上,李勉當真是個溫存不過的人,待她不似那些花了重金的那些臭男人,一遍一遍地沒個餍足。

李勉又是年少位高,面容俊美,紫菱的一顆心慢慢地就沉淪了。

這樣的日子就該是她的,要不是她家被抄,憑她的身家和相貌,給皇子做個側妃也是綽綽有餘的。

她曾妄想着,哪日李勉也會愛上她,替她贖身,脫了賤籍,就算是不能做他名正言順的女人,做個侍妾她也心甘情願!

可是這個夢想還是幻滅了,就在李勉翹唇的那一刻!

她知道,這不過是她少女時期的一個幻想罷了。

而這一切,都是身邊這個男人導致的,讓她家破人亡,讓她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聽說他愛上了一個醫女,已經放定了。

呵呵,自己得不到的,為何讓他得到?

紫菱在心裏已經不知道笑了多少回,每笑一次,她都會揪心地疼!

寂靜的夜,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嘈嘈切切之聲,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裹挾着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淩厲!

☆、二百三十三章 捉奸(一)

蔣詩韻一大早起來,在院子裏做了幾個瑜伽的動作,深深地吸了一陣子新鮮的空氣,只覺得神清氣爽。

雖然這古代這不好那不好,但是空氣至少是無污染的。

她這副小身板兒太過纖弱,若是不勤加鍛煉,将來生兒育女可是要遭大罪的。

反正要嫁人的,蔣詩韻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春蘭和春桃姐妹兩個和她差不多同時起來的,兩個人站在石階上悄悄地看了一陣子蔣詩韻那古怪的動作,不由納悶,秀姑這是在做什麽?

說練功夫吧,有點兒花拳繡腿擺花架子。說不是練功吧,還有些像。

春桃是個急性子,見蔣詩韻做完了幾個動作,額頭上都是薄汗,捂着嘴就笑出聲來。

蔣詩韻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她們姐妹兩個,于是轉身朝她們兩個走來。

春桃笑着打趣蔣詩韻,“秀姑,你這是練的哪個門派的功夫?好生奇怪!教教我和姐姐呗。”

蔣詩韻被這丫頭說得也笑了,忙解釋,“這可不是你們學的那樣的功夫,不過是為了讓身子強壯胡亂練練罷了。”

幾個說說笑了幾句,春蘭和春桃就在院子裏支個架子,練起來。

姐妹兩個從小就跟着父親窦成練武,不論刮風下雨從不間歇,也習慣了早起。

兩個人打了一通拳腳,擦了汗,小墜子才起來。她年紀最小,蔣詩韻也就沒有約束她,通常都會讓她多睡兒覺。

一見自家主子和春蘭姐妹都練了一通,小墜子心裏不好意思起來,雖然姑娘不在意這些。可她畢竟是坐奴做婢的,哪能這麽自在?主子都不睡了她還睡,這擱在別人府上,早被打發了。

小墜子很慶幸自己遇到了這樣肯替下人着想的主子,心裏更加敬重蔣詩韻,沖她行了一個禮,她就匆匆跑到廚房去了。

蔣詩韻望着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覺得好笑。這丫頭。還是有良心的,不像慧兒,吃不得苦耐不得勞。總想着往上爬,好出人頭地。

只是她也不想想,憑着她目前的身份,再怎麽爬。也不頂用啊。

也不知道慧兒在安國侯府過得如何?

自打上次蔣詩靜來治臉,她旁敲側擊。故意給錢氏母女一種慧兒也是同黨的錯覺,不知道錢氏母女會怎麽收拾她。

想來,她在蔣詩靜手底下讨生活,日子也不見得好過。

只是人都有逢高踩低的心理。若是當初她嫁過去了,慧兒估計還是會跟過去。

當然,蔣詩韻不喜歡那些不勞而獲的東西。慧兒既然想攀高枝。那她就好好地助助她,讓她以為自己快要到手。到時候卻可望而不可即,讓她嘗嘗那種滋味如何。

正盤算着,就聽大門被人給拍響,老蒼頭過去開了門,門口站着一個容貌秀麗的婦人,那婦人跟着老蒼頭進來,對蔣詩韻規規矩矩行了禮,方道出來意。

“我是錦繡樓管伺候姑娘出門的的媽媽,專們伺候錦繡樓的頭牌紫菱姑娘的,我娘家姓趙。”

并沒有說夫家,也不知道她有沒有。

一般青樓裏的女子是不用出來應酬的,但是像錦繡樓這樣的就屬于比較高級的了,特別像紫菱這樣的頭牌,一些大戶人家叫個堂會來個貴客什麽的,也會讓這些女子過去彈曲宥酒。

這個趙媽媽約莫就是跟着姑娘出門的。

只是錦繡樓裏的人怎麽會找上門?蔣詩韻一個良家女子若是和錦繡樓裏的人有牽扯,傳出去可是于名聲極大地不好。

這趙媽媽但凡是個明事理的,就得悄沒聲兒的。幸好天兒還早,蔣詩韻家左右的街坊又隔得遠,這也是蔣詩韻放這媽媽進來的緣由。

“不知道趙媽媽找我有什麽事兒?”蔣詩韻倒沒有瞧不起這樣的女子,和顏悅色地讓她坐了,又讓小墜子上茶擺了點心。

趙媽媽似乎有些拘束,沒有坐滿整個身子,斜側着半個身子,一臉激動地望向蔣詩韻,“是這樣的,聽聞姑娘醫術高明,想請姑娘過去幫紫菱姑娘看看,這兩日,她身子越發不好,尋常大夫又不能給看……”

說到這兒,她目光閃爍,吞吞吐吐。蔣詩韻就明白了,這青樓女子怕是身子不幹淨,染病了。

她倒是挺同情這些人的,既然人家來相請,那就去看看吧。

何況賀林昨兒夜裏去了那兒,今兒也沒見他送個信兒給自己,怕是沒有回來呢,她還是過去看看比較放心。

想了想,她又叫上窦成,畢竟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她一個姑娘家不方便。

春蘭一看蔣詩韻要帶上她爹去,就掀了簾子出來,對蔣詩韻道,“秀姑要去帶上我們姐妹吧,賀大人留下的人也可以多帶幾個去。”

蔣詩韻想想也是,帶上春蘭姐妹的話,能跟她形影不離,到時候萬一在裏頭有什麽險情,也能避一避。

于是她點頭道,“小墜子在家裏照顧我娘,春蘭春桃還有窦大伯,咱們這就走吧。”

窦成連忙到門口套了馬車,蔣詩韻拎了藥箱帶着春蘭姐妹出門上了馬車,窦成趕着馬車跟着趙媽媽一路行駛,來到了錦繡樓。

半日的錦繡樓,門可羅雀,不似夜晚那般繁華喧嚣。

蔣詩韻下了車,趙媽媽連忙上前領路。

窦成把車停好,帶着賀林留下的兩個侍衛随着蔣詩韻進了大廳,卻被趙媽媽給攔下了。

“樓上的姑娘都睡着呢,爺們在樓下奉茶可好?”反正又不是客人,她可不能讓這些粗漢們上樓。

窦成有些發怒,想要往上闖,蔣詩韻回頭給他使了個眼色,窦成就帶着那兩個人老老實實地坐到了大廳的桌子邊。

趙媽媽忙喊來伺候的小丫頭上了茶,偷溜了窦成一眼,就帶着蔣詩韻上了樓。

春蘭姐妹兩個一步不離地跟着蔣詩韻,春桃還把藥箱搶過來拎在手裏。

到了二樓,趙媽媽帶着她們七拐八拐饒了好幾圈,才來到一間雅室門口。

“紫菱姑娘的房間到了。”趙媽媽回頭笑着沖蔣詩韻笑了笑,輕輕地敲了敲那扇雕花木門。

那門似乎沒關,只輕輕一推就開了,惹得趙媽媽回頭埋怨了句,“這些死丫頭怎麽伺候的,也不知道把門給關上?”

蔣詩韻若有所思地盯了那房門一眼,眸光閃了閃。

☆、二百三十四章 捉奸(二)

趙媽媽站在門口輕聲細語地喊了聲,“姑娘……”

室內沒有動靜。

趙媽媽也不敢大聲喊,站在那兒有些尴尬,回頭朝着蔣詩韻笑道,“紫菱姑娘平日裏起得也早,不過昨兒有位錦衣衛的大人歇在了這兒,怕是昨兒累着了……”

她含着一半說了一半,讓人聽上去産生了無限的遐想。

蔣詩韻的臉色微微地有些變化,卻沒有擡腳。

春蘭是知道賀林昨兒夜裏受李勉之邀來錦繡樓赴約的,聽見趙媽媽如此說,心內也是忐忑。

這賀大人才剛和秀姑放定,不會就歇在這錦繡樓紫菱姑娘處吧?

要真是這樣,那可坑死秀姑了。

她心思缜密,并不道出心中的疑慮,只呵斥着趙媽媽,“我們姑娘還未出閣呢,你少在她面前胡說八道!”

趙媽媽也是個八面玲珑的,聞聽“啪”地一聲就打了自己一個耳光,“都是我這張嘴,該打!姑娘說得對!”

見她如此,蔣詩韻眸子眨了眨,沒有說什麽。

不過她靠門邊站着,隐約聞到裏頭紫金獸頭博山爐裏的香味兒有些不大尋常。

她也沒見過幾樣名貴的香料,但是憑着一個醫者的靈敏,她還是覺察出了異常。

這香有問題!

難道,賀林真的中了他們的計了?

說實在的,她還是相信賀林的人品的。

她不信賀林就這般抵擋不住美人的誘惑,真的上了人家的床!

可是這位趙媽媽口口聲聲說裏頭有位錦衣衛大人,到底是賀林還是另有其人?

她忽然覺得這位趙媽媽請她看病怕是挖了一個陷阱讓她跳的,他們不是讓她來給紫菱姑娘看病,而是來看賀林如何躺在紫菱姑娘床上的吧?

只是昨兒她明明給了賀林幾樣藥丸。難道他們的毒太霸道,那藥不管用了?

心裏一時七上八下,不知是個什麽滋味。

她和賀林能走到今日,着實來之不易,絕不能因小失大,毀了這份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感情。

可,萬一賀林真的……?她又該何去何從?

想想那場景。蔣詩韻就有些頭大。萬一真的發生那種情況,她到底該怎麽辦?

是裝大度不當回事兒,還是解除婚約。從此不相往來?

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賀林睡了個把青樓女子,和這個,不相幹吧?

何況他是遭人所害。一定不是他內心願意的。

蔣詩韻內心裏不停做着鬥争,不停為賀林開脫。

春蘭見她面色越來越白。心裏的隐憂也越來越重。

秀姑別看面上總是溫吞吞的,可這麽些日子相處下來,她早就摸透了這個外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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