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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像個什麽樣子?待會兒你算算,給他些銀子,把他們打發走吧。”

這是要趕他們的節奏了?

還算銀子,王氏是把人家父女給當成下人了。

蔣詩韻苦笑,現在自然不能把人家趕走,京城說不定也會打起來,窦成留在這兒還能幫上大忙呢。

趕走了他,家裏剩下她和王氏母女還有個老蒼頭,遇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萬一賀林那邊出事兒了呢?

她搖搖頭,拒絕了王氏,“娘,如今京城也不太平,還是讓窦大叔多住一陣子吧?左右窦大叔白日裏一般不在家,就算是在家也不出屋,有什麽事情還能找他支應下!”

王氏被女兒回絕,臉上下不來,一把甩開蔣詩韻的手,就喘着粗氣往屋裏走。

一邊走還一邊哭着,“我這是造了什麽孽了,生個女兒還胳膊肘子朝外拐?都說女生外向,我的命怎麽這般苦?”

蔣詩韻聽着王氏哭心裏也不好受,本來搬出來是為了讓她過得高高興興的。可因為窦成和賀林,王氏幾乎每日裏都帶着氣兒,長此以往,身子不可避免要受損傷。

可讓她趕走窦成。和賀林不來往,她也做不到。

真是兩難吶!

且說蔣氏離開了蔣詩韻家之後,憋着一肚子的火回了侯府。

錢氏第二日來讨信兒,蔣氏一肚子的火都朝她發洩了,“……你還有臉來問我?也不看看當初你們母女倆都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害得那死丫頭連我的面子都不肯給,愣是把我給掃出了門!”

錢氏先是一怔,接着就嚎哭了起來。“大姐。那小蹄子當真不給靜兒治?這豈不是要了我的命了?啊啊……”

“夠了!”蔣氏被她煩得要死,坐直身子就吼了一聲,兩手把太師椅的扶手給拍得啪啪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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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這樣的還成天盡搞那些烏七八糟的龌龊事兒!這條路堵死了就不會想其他的嗎?”

被大姑子毫不留情面地給教訓了一通。錢氏面紅耳赤,心裏極不舒服,但是一聽大姑姐話裏有話,她把心裏的不快憋回去。瞪大了一雙細長的眸子,迫切地問。“大姐有什麽辦法?”

只要能對付蔣詩韻能讓那小賤人不好過,她就覺得舒服。

蔣氏慢條斯理地斜了她一眼,似乎在斟酌什麽,半晌方道。“賀指揮使可是位高權重的,出身名門,就算是庶子。也不能随随便便把親事給定了。常言說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沒見長興侯夫人出面啊?”

雖然說得隐晦,但是錢氏也是個專攻陰謀詭計的家夥,一聽就明白了,喜得一拍大腿,笑道,“到底是大姐點子多,賀指揮使官兒再大,要是擔上個不孝的名聲,這官兒可就沒法做了。”

蔣氏輕輕颔首,“正是這個理兒。”

兩個人心領神會,相視一笑。

可錢氏笑完了想起自己大女兒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心裏就跟陣紮了一樣。但是看着蔣氏一副不想過問的樣子,她只得把到嘴求助的話給咽了回去。

不能凡事都依仗着這個大姑姐,顯得她太沒用了。

既然上門求情沒用,那她就來招釜底抽薪吧?

不還有王氏嗎?蔣詩韻那個小蹄子最見不得王氏傷心,她何不從王氏下手?到時候王氏傷心欲絕,小蹄子只怕就答應了。

錢氏暗暗拿定主意,從蔣氏這兒告辭回去,就讓人去外院把蔣得章找來。

待蔣得章落座,錢氏讓人上了茶點,親自招呼蔣得章用。

蔣得章有些受寵若驚,坐立不安。大嫂從來沒這麽熱情過啊?這是怎得了?

“二弟有些日子沒過來了,住在書房真是慢待你了。”錢氏笑容滿面地說道。

蔣得章誠惶誠恐地起身做了一揖,恭敬答道,“多謝大嫂惦記,小弟過得很好!”

錢氏忙招手讓他坐下,“自家人別這麽多禮數!”

蔣得章坐下後,錢氏又笑道,“你和王氏也分開有些日子了,那也是個脾氣犟的,好端端地一家人,怎麽非要分開住?”

不提這話還好,一提這話,蔣得章就一肚子的火。

中了進士這麽久,到現在也沒給他個正兒八經的官職,不過跟在衙門裏打雜,說得好聽點兒是幫忙,說得難聽就是個不入流的。

至今他心裏還窩着火兒,但是除了依仗大嫂娘家,他再無別的出路。

而他的親生女兒蔣詩韻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還帶着王氏搬出去,豈不是在打他的臉?

已經有禦史上奏,說他內惟不修,虐待妻女……

如此罪名,讓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他怎能不恨?他恨不得把那小蹄子給生吞活剝了。

聽說賀林那畜生還上門求親,真不知道他眼睛瞎了還是豬油蒙了心,怎麽就認不清那小蹄子是個什麽人?

聽見大嫂相問,蔣得章不由得就脫口而出,“我要休了王氏那賤人,做出那樣的醜事來,還有臉活着?”

話音剛落,錢氏就一臉肅容,“二弟這般人品,娶了王氏真是可惜了。休了王氏,大嫂做主給你找個好的!”

有了錢氏助陣,蔣得章立時就覺得自己做得很對,一切都是王氏的錯。

“不知大嫂有什麽人選?”蔣得章第二次娶親,格外小心了。

娶妻娶賢,如今這一切已經滿足不了他了,他要的是娘家勢力大點兒的,能讓他日後平步青雲的。

尋常人家他可不願意。

錢氏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細長的眸子一閃,笑着說道,“大嫂還能虧待了你不成?我娘家有個妹妹,今年二十了,未曾婚配,不知二弟意下如何?”

竟然是錢塘望族之女?

蔣得章只覺得天上忽然掉下了個餡餅來,砸得他都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二百四十章 挑事

這一日,長興侯府人正坐在炕上喝藥,門外有丫頭來報說是安國侯府的二夫人來了。

長興侯府人甚是納悶,長興侯和安國侯府交情不過泛泛,就算上次他們老太君七十大壽,她也去了,但是兩家也沒好到可以串門的程度。

這安國侯府的二夫人過來,安的什麽心?

不過既然人家來了,作為勳貴之家,她也不能失了禮數不是?

于是她連忙吩咐丫頭替她梳妝,讓自己媳婦世子夫人小羅氏親自迎到二門,她則下了炕坐在了太師椅上等着。

不多時,就聽見門外有說笑聲,長興侯府人忙吩咐丫頭挑了簾子候着。

等了一會兒,小羅氏領着蔣氏進來了,一進屋子,蔣詩韻就急急地朝長興侯夫人奔過去,“好姐姐,你怎麽起來了?快躺着快躺着……”

長興侯府人被兩個丫頭攙扶着走向門口,把蔣氏親自迎進來。一路上攥着蔣氏的手一直落座,也沒撒手。

“妹妹,我這副樣子真是讓你見笑了。”長興侯府人一想起那日受的委屈,忍不住就落下了眼淚。

蔣氏趕忙掏出雪白的絹帕,親自給她拭淚,嘴裏不停地賠罪,“都是我那侄女不好,害得夫人受這樣的罪!”

長興侯夫人本就恨透了蔣詩韻,要不是那小蹄子,賀林那小畜生能對她出手嗎?

其實當時賀林還真沒對她出手,只不過是把幾個進去抓蔣詩韻的順天府衙役給扔了出去,長興侯夫人運氣不好,被砸到了底下而已。

這還真的和蔣詩韻沒什麽關系,不過人家親姑母都替她出頭了。長興侯夫人怎麽還能說是自己倒黴?

她恨不得找個替罪羊才好,這樣,自己也不至于太難堪。

“妹妹,總算是聽見一句公道話了。”她接過蔣氏遞來的雪白絹帕,拭了拭眼角,嘆了一口氣,“自打被打。我都沒好意思出去見人。傳揚出去,對林兒那孩子可是一點兒好處都沒有哇!”

蔣氏拿眼偷溜着長興侯夫人,聽她唱作俱佳地說着。暗中忍不住撇嘴,面兒上卻一臉的逢迎,“誰說不是呢?夫人慈悲為懷,連一個庶子都要為他考慮周全。這份心胸,是我等比不上的。”

這話雖然沒有什麽華麗的辭藻。但是卻句句貼到了長興侯夫人的心坎兒上去了。

她是嫡母,能有這樣一個名聲,真是比什麽都強啊。

見長興侯夫人臉上放光,蔣氏知道自己說話說到位了。

眼風一掃。見小羅氏規規矩矩地站在長興侯夫人身後,蔣氏意味深長地指着她笑道,“你這媳婦很知道規矩。不知道我那侄女嫁過來之後,會不會這樣?”

這可是長興侯夫人心中的痛啊。

賀林那小畜生是個庶子。都快要蹦到天上去了。蔣詩韻嫁給他,會給她這個正經婆婆立規矩?

門都沒有!

賀林那小畜生的生母不過是個最卑微不過的婢女,被長興侯酒後亂性,才有了賀林。

比起府裏其他的庶子,賀林是個上不得臺面的。

當年賀林的生母還活着的時候,在她面前可是連個站的地兒都沒有的。

這小畜生不過是跑出去一趟,當了錦衣衛的指揮使,竟然就敢對她不理不睬,還傷了她?

這口氣,她真是難以下咽!

如果不把賀林這小畜生給整消停了,就別想讓他媳婦給她行規矩。

她一個嫡母,連一個庶子媳婦的茶都喝不上,到時候傳揚出去,那可才是天大的笑話!

試問,這京中有哪家的嫡母跟她這般窩囊啊?

長興侯夫人越想越不是個事兒,眼見着蔣氏一臉微笑地望着她,她只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燒得難受。

既然賀林那小畜生想娶蔣氏的侄女,那她可得和蔣氏好好說道說道。

“妹妹,說起來,你那侄女也真夠野蠻的,聽說從鄉下來的,那日見了我竟然口出惡言,我不過說了她幾句,她就讓她身邊的婢女對我出手!”

這話一出口,蔣氏心裏就有了數。雖然來之前已經算準了長興侯夫人不見得會喜歡蔣詩韻,但心裏還是沒有十分的把握。

如今,她心裏踏實了。雙方的長輩只要都不願意,只要齊心合力,不怕拆不散這門親事!

哼,也不看看如今是什麽世道?

當今最看重孝道,一個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遵從的人,怎能堪當大任?

這道理,想必她不說,長興侯夫人也該懂才是!

蔣氏越想越覺得這事兒成功的機率很大,不由得意地擡頭去看長興侯夫人。卻無意間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小羅氏面上的表情。

小羅氏皺緊了眉頭,細白的牙齒咬着下唇,好像在憋着什麽。

這是怎麽了?

蔣氏十分不解,剛誇過這孩子的,怎麽這會兒這副樣子?

她想在長興侯夫人面前賣個好,不由假裝關切地問小羅氏,“侄媳婦,你身子不适嗎?”

長興侯夫人聽了也扭頭看過去。

小羅氏心裏那個氣啊,暗罵蔣氏多管閑事。

見婆婆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只得扯了個謊,“媳婦……媳婦想去更衣!”

蔣氏一聽就樂了,這媳婦子可真老實,有屎就出去拉就是了,還硬在這兒撐着,不怕憋壞了啊?

長興侯夫人卻沉下臉來,這個媳婦可真給她長臉啊,當着客人的面,竟然說要更衣?

更衣不會悄沒聲兒地出去啊?

被小羅氏給氣得牙疼,長興侯夫人捂着腮冷哼了一聲,“更衣還不快去?等在這兒讓我請你去啊?”

見婆婆開了口,小羅氏告了聲罪,提着裙子急急地就跑出去了。看那樣子就跟憋不住要拉在褲裆裏一樣。

蔣氏不由笑出了聲,“這孩子可真夠實誠的!”

長興侯夫人羞得老臉通紅,斜瞥了自己媳婦的背影一眼,恨鐵不成鋼道,“也是個不省心的,什麽實誠?就是個傻的,要不然,世子屋裏也不會香的臭的都往裏塞!”

這也是氣極了,才在蔣氏面前說出兒子房裏的事兒。只不過話音剛落,她就後悔了。這都是自家的事情,兒子這樣她也沒什麽臉面,沒得讓蔣氏看了笑話。

蔣氏觀她顏色,知道她這是後悔了。她不動聲色地挑了個話頭就岔了過去,“這孩子我看着不錯,要是我那侄女,啧啧,怕是容不得別人的。”

她看準了長興侯夫人不是個寬和的人,越發在她面前說起蔣詩韻的不好來。

不管賀林和長興侯府的關系如何,反正明面兒上大家多半不大知道當年的往事。說穿了,長興侯夫人是賀林的嫡母,在外頭,娶了一個善妒的媳婦,她臉上也不光彩!

☆、二百四十一章 趁熱打鐵

咬了咬牙,長興侯夫人尖聲咯咯笑起來,“還是妹妹了解自家侄女啊。妹妹出身書香門第,在京中這麽多年,無論人品還是行事,都是一頂一的,您的女兒更是宮裏的蘭妃娘娘,教養自是不必說的。可姐姐我就不明白了,您那侄女怎麽卻生成了那樣的性子?”

蔣氏見自己終于把長興侯夫人引到自己的坑裏了,心裏暗暗舒了一口氣,忙答道,

“姐姐有所不知,這侄女是我二弟家的孩子,我那弟媳婦統共就生了她一個,打小兒在鄉下長大,性子野了。”

“後來二弟中了進士,弟媳婦帶着她才到了京中,本想着給她說一門親事的,誰知道我那弟媳婦也是個拎不清的,這不,拖到現在,竟然不經過我二弟,就自作主張和賀大人定了親!”

“原來這樣啊!看來你那弟媳也是個粗人,不然,教養出的女兒怎麽會這樣?只是可惜了你二弟了。”

長興侯夫人心裏慢慢地有了盤算,嘴裏卻附和着蔣氏。

“誰說不是呢。我那弟媳傷了身子,至今不能生養,二弟眼看着年近四十的人,尚還膝下無子!”

見長興侯夫人低頭沉思,蔣氏眼裏閃過一抹得色,旋即又飛快地斂下了眸子,讓人捉摸不透她心中所想。

既然長興侯夫人上了路,那她不防再透給她一個重料。

京中能執掌家業的宗族主婦,哪個聽不出來這樣的話?

蔣詩韻雖有爹娘,但絕對不是個受到重視的孩子。連親爹都沒有答應就定下了親事,這能作數嗎?

聽話聽音,蔣氏話裏話外都透露出她那弟媳婦有多不受寵。這樣的婦人教養出來的女兒。能有幾個成器的?

他們長興侯府可是百年世家,賀林那小畜生就算是再上不得臺面的庶子,可外頭人不這麽認為,依然把他化為長興侯府的一員。

既如此,那她就要以這個為借口來拿捏他,讓他不能娶到蔣詩韻那小賤人!

只要他還姓賀,只要他還想做官兒。就別想邁過這道坎兒。

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的長興侯夫人。面上的神情輕松了許多。蔣氏察言觀色,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趁熱打鐵。問起了長興侯夫人的嫡次子來。

“聽說二公子書讀得好,過了年就要下場了?”

長興侯一生無所事事,仗着祖蔭混了大半生。養的兒子,也大多随了他。

不過這個嫡次子賀棟卻是個肯讀書的。這也是長興侯夫人最引以為傲的地方。

說起愛讀書,賀林那小畜生打小兒就比她兒子強。只是他是個庶子,長興侯也不怎麽放在眼裏。她這個嫡母也就随意處置他這個庶子了。

該請先生的時候不給他請,只花重金給自己的兩個兒子請來有名氣的先生。

誰知道賀林那小畜生是個天生過目不忘的,偷偷趴在窗口跟着她兒子聽了幾次。竟然比他兒子學得都好。

這讓她慌了神,趕忙想方設法想要把那小畜生給打發出府,誰知道那小畜生又迷上了練武。跟着侯府的護衛們成天摸爬滾打的,長興侯夫人這才放了心。

這般胡亂練着能成什麽氣候?将來不過是一介莽夫。永遠越不過她的兒子。

誰料到過了幾年,賀林十五歲上,她才驚奇地發現,賀林的功夫已經很高了,至少,先前她的兒子想怎麽欺負他就怎麽欺負他,可後來,只剩了自己兩個兒子吃虧的份兒了。

長興侯夫人這才着了慌,捏造賀林和庶妹有染。在世家大族,這種事情可是最龌龊的。只可惜那個庶妹一繩子把自己給吊死了,成了死無對證。

長興侯雖然對這些庶子庶女并不怎麽關注,但是畢竟出了這等醜事兒,于是,不問青紅皂白就把少年的賀林趕出了家門。

時隔多年,賀林已是位高權重的錦衣衛指揮使,更是獨立門戶,壓根兒就不理會長興侯府。

眼看着他比自己大兒子還高一帽頭,長興侯夫人哪裏受得了?

自己大兒子雖然世襲世子,但至今一事無成,連在朝中挂個職都沒有。膝下更是無兒無女,比起平步青雲的賀林來,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

身為侯府的嫡子,怎能被一個庶子給比下去?

長興侯夫人一想到自己的大兒子,頓時就覺得喉嚨那塊兒堵了一口氣,上上不去下下不來。

好歹自己的小兒子還能給她争口氣,這讓她欣慰了不少。見蔣氏提起這兒子,長興侯夫人頓時就打開了話匣子,侃侃而談自己兒子的好。

“你是不知道我們家棟兒有多聰明,凡是書放在他跟前,不出幾天就能倒背如流。為這個,他父親歡喜地差點兒不知東西南北了呢。”

蔣氏忙笑着附和,“這麽聰明的孩子,明年下場一定會高中的。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盯着二公子呢,不知道姐姐打算給二公子找個什麽人家?”

小兒子今年十八了,也該定親了。只是長興侯夫人想着等兒子考個功名出來,好提高下身價,這才拖了兩年。

如今要是有好的,定下來其實也未嘗不可。

聽蔣氏提起這個話頭,長興侯夫人就笑問,“哎呀,京裏那麽多好人家,我這眼都快挑花了。其實咱們這樣的人家,還缺什麽?只要人家姑娘相貌過得去,品性兒好,我這當娘的就滿足了。”

真這麽簡單?蔣氏壓根兒就不相信長興侯夫人會這麽容易滿足。

眼皮子閃了閃,蔣氏有些吞吐起來,“照姐姐這麽說,我還真有個合适的人選!”

長興侯夫人忙問,“不知妹妹說的是哪家?”

蔣氏扭捏地笑了笑,“說出來不怕姐姐笑話。只是舉賢不避親,我這做姑母的看着侄女兒好,自然也忍不住要說給您聽聽。”

就把娘家侄女兒蔣詩語細細地說給了長興侯夫人聽了,見她面色凝重,蔣氏忙把錢氏的家底給翻出來,“我大弟媳婦不同于二弟媳婦,娘家可是錢塘望族,先頭太子妃娘家的妹妹。我大兄弟這些年也大有長進,如今已是正四品的京官,過了年,聽說還能升一升。這樣的人家,這樣的姑娘,姐姐您再斟酌斟酌……”

☆、二百四十二章 白眼狼

蔣氏從長興侯府出來的時候,長興侯夫人親自挽着手送到了二門上。

“你這個做姑母的肯為侄女這般上心,我還是頭一次見着。”長興侯夫人由衷地贊道。

蔣氏斂了眉眼,把一腔的得意勉強壓住,謙遜地和長興侯夫人告辭,“哪裏?這不是做姑母應當應分的嗎?就是我二弟家的侄女兒鄉下來的,上不得臺面,我當姑母的就算是有心也無力啊。”

不知不覺間又在長興侯夫人面前給蔣詩韻上了眼藥。

辭別長興侯夫人,蔣氏扶着大丫頭琉璃的手上了馬車,直到馬車簾子放下,她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琉璃也是個有眼色的,忙上前給她斟了杯熱茶,谄媚地恭維着蔣氏,“還是二夫人厲害,幾句話就辦成了好幾件大事兒。這叫什麽來着?反正是一箭射了出去射下好幾只老鷹來……”

話沒說完,蔣氏就噗嗤一聲笑出來,“蠢貨,那叫一箭雙雕!”

“對對,夫人就是一箭雙雕!”琉璃忙笑着接過,“不僅攪黃了一門親事,竟又做成了一門親事,這下子舅夫人怕是要對夫人感恩戴德了。”

“哼,要她感恩戴德做什麽?”蔣氏鼻子冷哼了聲,“只要她不給我添麻煩就好,指望着她感恩戴德!”

琉璃不敢接話,蔣氏倚在迎枕上閉目養神。

一行人回去之後,蔣氏就趕緊派人去告訴了錢氏。錢氏正為大女兒心急火燎的,乍一聽見這信兒,喜得差點兒沒有給蔣氏磕頭,忙坐着車就去了安國侯府。

她們說了些什麽暫且不提。且說過了兩日,京中就有些不大正常了。

窦成從外頭回來,說是往日裏百姓進出城門都是比較順暢的,可這兩日,進出城門都要盤查片刻,弄得進出城門都要排隊候着。

雖然京中還是風平浪靜,但是蔣詩韻還是嗅出了不尋常。

家裏吃穿一應需用都不缺。但她還是每日讓窦成到街上買些新鮮的菜蔬。又在家裏開辟出一塊空地來,撒了一些種子,希望到時候真的亂起來。家裏還有些新鮮菜蔬吃。

就這樣等了幾日,窦成從外頭打聽到信兒,說是城中有動靜了,五成兵馬司的人都出動了。

而這幾日。也不見賀林的影子。蔣詩韻實在是擔心地不行,可又不敢去找他。既然他說了讓她在家待着,這個時候她就要聽他的話,不能讓他分心。

不過就算是不見賀林本人,蔣詩韻也知道京中怕是又有大動作了。

老皇帝自打太子薨了之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蔣詩韻估摸着是不是老皇帝不行了啊?

所以,燕王趁着這個時候才發動政變逼宮?

反正都是他們老李家的事情,不管誰做了皇帝。都一樣。只要賀林平安就好!

但李勉是絕對不能登位的,不然。她和賀林就沒活路了。

這也可能是賀林放手一搏的原因吧?

想想賀林的不易,蔣詩韻的心慢慢地踏實了。既來之則安之吧,燕王既然謀劃了這麽多年,又有賀林相助,成功的機率也很大。

畢竟,李勉在朝中的呼聲也不是很高,他又沒被立為太子,燕王為何不能上位?

兄終弟及也不是沒有過的,算不上名不正言不順。将來要是成功了,賀林就是從龍功臣,榮華富貴貴不可及。可要是失敗了,那唯有一死,甚至還會株連九族。

長興侯府怕是要受連累了。

哈哈,這是長興侯夫人想也想不到的吧?

蔣詩韻在家閑着沒事,就開始搗鼓起各種面膜來。春蘭春桃小墜子也一齊動手,幾個人坐在院子裏,嘻嘻哈哈地曬着太陽,好不惬意。

正歡笑着,大門忽然被人拍響,幾個人忙停了手中的動作,擡頭看去。

老蒼頭開了門,探頭出去,就見一個年輕姑娘怯生生地站在外頭,看那穿戴,不像是個富貴人家的。

老蒼頭睜着昏花的老眼打量了一陣子,才想起來這人是誰,還未等那姑娘開口,他氣得一下子就把大門哐當一聲給關上了。

蔣詩韻十分不解,老蒼頭脾氣再好不過的一個人,這是誰惹着他了?

見他悶悶地也不吭聲,蔣詩韻忙問,“楊老爹,外頭到底誰啊?”

老蒼頭卻一言不發,只蹲在一邊兒死命地抽着他的旱煙袋。

蔣詩韻納悶了,打她認識老蒼頭以來,他還沒有這樣過。到底誰惹着他了?

小墜子見老蒼頭不說話,就起身要去開門,“姑娘,我去看看是誰?”

老蒼頭卻忽地起身攔住她,“別去,省得白眼狼到咱們家白吃白喝!”

蔣詩韻一下子明白了,敢情這說的是慧兒呀?

能稱得上白眼狼的,也就慧兒一個人了。

春蘭也明白過來,只有春桃還在那兒咋咋呼呼的,“誰是白眼狼,啊?”

蔣詩韻想了想,還是讓慧兒進來了。倒不是她多可憐慧兒,她是想聽聽她來到底想幹什麽。

慧兒低眉順眼地被小墜子領了進來,一進門,就拿眼偷偷地打量這宅院。

雖然不過是一進的宅子,但是布局小巧玲珑,典雅秀氣,小門小戶地住着還是很不錯的。

事到如今,她後悔肯定是有的。跟着蔣詩靜替嫁過去之後,她什麽好處都沒撈着,先前錢氏答應她要讓她嫁給蔣德章的,沒想到等了這麽些日子也沒等來不說,聽說蔣德章正在寫休書,要求娶錢氏娘家的妹妹了。

這還是跟她要好的一個小丫頭偷聽了錢氏和蔣氏的話,學給她聽的。

還在憧憬着将來嫁給蔣德章做正妻的慧兒,頓時如被雷擊,覺得一下子天旋地轉了。

原來,她離開了蔣詩韻,什麽都不是了。

蔣詩靜這個正經的少夫人現如今也躺炕上不省人事,宋徽那個纨绔子時不時地糾纏着她,讓她幾乎快要走投無路。

要是以前,自己給他做妾也就罷了。可自從看見他發病的那一瞬,慧兒就快要吓死了。宋徽身患奇病,她怎能跟着他?

那豈不是飛蛾撲火?

想來想去,她的賣身契還在蔣詩韻手裏,她算不得蔣詩靜的丫頭。所以,趁着今兒安國侯府有人外出采買,她買通了一個負責采買的婆子,跟了出來。中途趁着那婆子買東西,她偷偷地溜走了。

一路上又是擔驚受怕,又是疲累饑餓,好不容易問到了蔣詩韻家。

只是沒料到她會被那個該死的老頭給關在門外。

如今蔣詩韻讓她進去,她也沒有覺着有多高興,只是貪婪地看着這所氣派的宅院,心內驚詫不已。

早知道她就不折騰了,跟着蔣詩韻多好!聽說她已經和賀林定了親,将來她就是陪嫁的丫頭,給賀林那樣的人物做個侍妾也不枉她活了一輩子。

☆、二百四十三章 狐媚子

蔣詩韻早就移到了門口,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石階上。慧兒一路走來,各種表情早就落入她眼裏。

她對心理學有所涉獵,一看就知道慧兒沒有痛改前非,這次來,怕也是在心裏權衡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慧兒小心翼翼地走到石階跟前,方才垂了頭,輕聲問了聲安,“給姑娘請安!”

說完,拿腳尖跐着地面,好似有多委屈似的。

小墜子嫌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她“裝”!

春桃扭過臉去不看她,鼻孔裏輕輕地哼了一聲。

春蘭面沉似水地望着慧兒,一聲不吭。

唯有蔣詩韻面不改色,笑吟吟地看着慧兒一陣子,方才和顏悅色道,“你找到這兒有什麽事兒?”

都是夥同別人把她親事奪了的丫頭,說起來,她不讓她進這個門別人完全沒有二話。

只是蔣詩韻把慧兒叫進來,還想聽聽她能說出什麽有用的東西的。

“姑娘,奴婢好想姑娘啊!”慧兒大聲喊着,噗通一聲跪在了石階前,那雙大大的杏核眼裏已經湧上了霧蒙蒙的淚水,水靈靈地仰臉望着蔣詩韻,那小模樣兒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小墜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憤憤地照她臉啐了一口唾沫,“要哭死外面哭去,當初瞞着姑娘跟着別人嫁過去,怎麽沒見你跑姑娘跟前哭呢?”

春桃也是個口無遮攔的,忍不住也跟着罵道,“這副狐媚子模樣兒哭給誰看?我們又不是男人,不會心軟的。”

聽妹妹說得難聽,春蘭忙瞥了她一眼。卻也沒有阻止她。

慧兒被衆人罵得面色蒼白,仰起頭來哭得越發來勁兒,那尖細的下巴襯得她的小臉楚楚可人,像煞了雨後的梨花。

蔣詩韻嘆了一口氣,也沒讓她起來,只輕聲道,“慧兒。你瘦了。想必在那邊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像慧兒這樣出身官家的女子,再怎麽不濟,也不至于讓自己很狼狽的。就算當初跟着蔣詩韻。沒有幾個銀子,慧兒也能把一身青布大襟褂子穿得凹凸有致的。

哪裏像現在,一件土綠色的掐牙背心皺皺巴巴的,看上去好似很久沒洗了一樣。

那條水藍棉裙更是成了灰色的了。上面不知道沾滿了多少塵土。連那雙青布鞋看上去都污髒不堪。

通身上下,也就那張小臉還耐看些。只可惜她面對的人都是恨她入骨的女子,誰樂意多看一眼那張還算是美貌的小臉?

聽見蔣詩韻發問,慧兒憋了這些日子的苦水總算是有了傾洩的地方。

“姑娘,大姑娘嫁過去之後就不受寵。姑爺簡直就不是人,趁着大姑娘昏迷的當兒,日日來糾纏奴婢……”

還未哭訴完。就聽小墜子噗嗤一聲笑,“這不是你巴不得的嗎?正好給姑爺做了侍妾。将來和大姑娘兩個幫扶着,豈不是如了你的願?”

被小墜子如此打趣,慧兒的臉色通紅,只是眼角卻有一抹狠戾閃過。

想這小墜子當初被她支使來呵斥去的,也不見她敢說個“不”字,她這才走幾天啊?這小蹄子就得瑟成這樣,看她日後如何收拾她!

慧兒勉強壓下一口氣,對着蔣詩韻磕了一個頭,“姑娘明鑒,奴婢豈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當初是錢夫人脅迫奴婢的,奴婢沒有法子才跟着大姑娘嫁過去!”

“你怕是也不知道嫁過去的是大姑娘吧?”一直默默不語的春蘭忽然開了口,冷沉着臉問她。

當初蔣詩靜那是瞞着阖府上下的,連錢氏都被蒙在鼓裏。慧兒更沒有機會得知了。

慧兒也沒什麽好隐瞞的,當即就痛快地承認了。

只是接下來春蘭的話卻讓她有些害怕,“那你跟着過去,發現了不是三姑娘而是大姑娘,當時你怎麽沒有一嗓子喊出來?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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