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暑假尾聲,夏日的天依舊這麽湛藍,汪洋大海仍看不到盡頭。可若有個如果,盡頭的另端等著的是什麽?

--“沒有什麽是永遠,也沒有什麽會很久。随便找個藉口,誰都可以先走。”

關掉海參的窗口,在微博上看到這則貼文,略有感觸,永遠這個詞太飄渺,哪有誰有把握走到最後?

才剛按下轉發,刷新F5,突然發現曹盈璇貼了一則PO文:“我們都知道永遠是屁話,所以我們可以很久很久。”

然後就看見下面是宋皓爵的回複:

“那就很久很久吧。”

沒落的情緒湧上心頭,怎麽明明還是夏天卻感覺如此清冷。這個假期的愛戀,是不是只能當作青春的極短篇。

永遠,狗屎的巧合。

如果我說找不到人很久很久是游戲人間的原罪。

☆、無聲電影

雖然嘴上說着不願放手,雖然說想要走近他身旁,可也僅是将他挂在心中,沒有任何舉動,是不敢、是沒有計劃,也是沒那個時間。

學校很忙,新的學期,走進班聯會核心,幾乎每天放學都要留下來,開不完的會、做不完的事、辦不完的活動、去不完的聚會,好像走上高層之後一瞬間生活變得很繁忙,但是視野變得很清晰,看見的世界很大。我們不過都是井底之蛙。

常常忙着忙着就忘記時間,等回過頭來才發現已經過了吃飯時間,餓也不餓了,索性略過一次。一回兩回這樣略過,好像身體也習慣了不規律,正餐時間也不餓,非正餐時間也不一定有時間吃飯,雖然偶爾胃會鬧脾氣,但忍一忍就過去了。

其實人生也就是這樣,忍一忍,哪有什麽過不去的。

有人說生活一旦忙起來就會讓人忘記那些情情愛愛,我想是的,忙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風花雪月?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因為這樣而釋然了一點,一旦空下來,我想起的面孔還是他,雖然頻率一直在減少。

Advertisement

我以為只要不看、不聽、不想、不聞、不問,時間久了就能忘懷,就能騙自己不喜歡。可是當一個人夜夜出現在夢中,恍若日日相見,怎麽學會再也不見。

一嘆,不過是執念已深。

天天早出晚歸,從早忙到晚,鐵打的人也會撐不住,于是我華麗的在九月秋老虎的熾陽下感冒了。

還是特嚴重,聲音都帶着濃濃的鼻涕音那種感冒。

我生病了,可是地球依然就着它的周期轉動,我垮下了,不代表不用忙班聯會、不用去補習班。

周二要補習,但是這天是班聯會全體幹部為了下下周迎新最後流程順序确定的讨論時間,不能不出席。與其他幹部協調,先讓我把我要報告且提出修正的部分先行解決,好讓我在讨論迎新活動的席間匆匆先離席,後面沒參與的部分等我補回習再看紀錄。

雖然我滿滿的歉意依然無法遮掩其他夥伴不滿的神情。

披着一身夜色到補習班,戴着口罩和眼鏡,掩去大半張臉。這幾天狀況很差隐形眼鏡戴不太住,恰好大大的鏡框遮住眼下的黑青。

六點到九點的課,我到的時候已經是将近七點,很無奈的時間點,一路上我是走得悠哉,反正注定趕不上了,那就慢慢來吧。

在二樓換鞋子的地方,走進教室前讓自己深呼吸,一次又一次,好像這樣才不致缺氧窒息。越是疲倦的時候越想見到,也越怕見到他。

低着頭走進去,恰好和要出去倒水的宋皓爵擦身而過,他穿着一件白襯衫,袖子随意卷起,露出來的手腕線條很美;那雙修長的腿完美的裹在灰□□褲中,更顯得身形頤長--我很是嫉妒那樣的長腿。

他一雙眸子在夢中曾是多麽柔情,此時卻在裏頭找不到半分情愫,或許是我的一瞥時間太過短暫,也或許是換個心情想法就不一樣了,但此刻他那雙懾人心弦的眼,之于我是一個笑話。

曾經我以為他的眼裏面只有我,可是現在,我才發現他的眼界遼闊,藏着太多人太多情緒,而我始終看不透裏頭究竟有沒有一個我。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謎團深深吸引着我,不得不承認,我便是在他這般随意慵懶的姿态間,一次次迷失。

我會懷念他的溫柔,他的軟語,可是他這般若即若離的态度同樣讓我無法自拔。

或許可以說只要是他的一切,我通通可以全盤接受。

很明顯他對我雖然不至于厭惡,但也避開了交集,尤其兩個不一樣的生活圈,這樣的差異更明顯。

就像此刻,他們熱烈讨論着,而我卻無法插上一句話。

這所補習班大多大學生都是附近某所大學的學生,也因為都成年了,老師也不再像過去硬性要求“不要講話”、“認真上課”,那是對孩子的教法,而他們都已經是法律上的成年人士,無論未來是好是好,都是他們自己做的決定,應該自己負責。

而今天特別吵,聽他們對話這幾天正值選課期間,他們講着某某教授的課特別熱門根本搶不到,講着誰覺得課很滿、誰又參加了某某社團認識了誰……。

我什麽都聽不懂,也沒有辦法加入話題。

我剛把包包放下,努力裝作無所謂,不讓獨身一人的自己看起來太過于狼狽。

隐約間,就聽見陸鋒學長在教室的另一端說:“喂,胖子,去調一下冷氣口,不要正吹學妹。”

這個班唯二學妹只有我和小鳳。

小鳳的位置坐得離冷氣出風口很遠。

這種大熱天還戴着口罩很明顯是感冒了。

我的位置恰恰好在兩臺冷氣的吹風□□會處。

他口中關心那個人是我。

一時間居然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興許是日子緊繃的忙碌,也或許是被忽略沒人可以講話的窘境,但突然而來一個很簡單,甚至是很随意的關心,都讓我感受到如雪中送炭的窩心。

可能吧,疲倦的人只要看見一點火光都覺得溫暖。

回頭看見了陸鋒,他也在看我,朝着他無聲笑了下,才發現自己戴着口罩他看不見,急忙想要脫掉口罩,就看見他偏過頭,也對着我微微一笑。

他懂我的意思。

一股暖流淌淌滲進心底,緩緩滋潤了被各種壓力勒得幹涸的精神,好像眉頭的皺褶也舒緩了。

其實今天我感冒有稍微好轉,沒有那麽嚴重,不需要這樣全副武裝,戴不戴口罩差別也不大。只是戴上口罩之後看起來病情比較嚴重,我以為這樣可以博得誰的同情心──雖然只是妄想。

但也發現了它的好處,課堂上有些昏昏欲睡,戴上口罩、眼鏡,長長的頭發又垂下來,其實低下頭之後根本沒人發現我究竟是睡了還是醒着。

畢竟不會有人關注我。除了陸鋒意外的關心。

休息時間,走出教室外,走過一條長長走廊,轉彎是樓梯口,直走盡頭有飲水機、廁所。

倒了杯水服下感冒藥,靠在牆上,神色不明,眼神直勾勾望盡走廊另一端,透過門上的那片玻璃,我看見一部無聲的電影。一群人嘻嘻笑笑,我目光聚集在宋皓爵,他彎着腰,低下頭來端詳着小鳳新買的HTC,兩個人的距離很近,他的唇就在她的耳畔。

他的嘴叨叨動着,嘴形我看不出來在說什麽,但應該是一些有趣的話語,瞧小鳳笑的那麽開心。

明明一切都是無聲無息的進行,我卻覺得我似乎聽見了心上有什麽被摔破的聲音,然後再也拾不起。

直到很久以後,回想起這個夜晚的場景,才終于明白有一些東西是那樣的絕對。

作者有話要說: HI,兩個月過去了,我很不負責任的把這裏停擺了兩個月。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看文,但生活要回歸正軌了,至少我會把這文好好發到完。

☆、你們的幸福快樂

突然間,我看見陸鋒推開門走出來。教室燈光很亮,這個角落很暗,逆着光線,我只知道他朝我走來,卻看不清他的表情。

斂下眸,收起藏了太多情緒的目光,低頭泯水,等待他走過。

如我所料,他是來倒水的,卻不如我所想倒完水就就離開,站在我身後,他拿了不知道什麽東西戳我的手臂,回過頭才發現是一包零食。

“這是他們在裏頭剛剛分贓的東西,妳不在,這是妳的份。”

有些反應不過來,沒想到他會幫我留,朝他擺擺手,“不用了……”

他恍然大悟,“喔--妳感冒,所以不吃這種比較幹的食物對吧。”

沒有解釋我只是沒有胃口,就讓他誤會也好。他順手就把那些零食放進嘴裏,悠哉地吃了起來,然後才問我:“學妹不介意吧?”

搖搖頭,吃了就吃了。

吃飽喝足,他仍沒有要走的意思,端着水走到我旁邊,倚着另一邊的牆,燈光明滅打在他臉上。

我覺得有點不自在,不是空間裏多了個他,而是這和我平常所看見的陸鋒不一樣,陸鋒應該是個瘋瘋癫癫,把所有情緒都挂在臉上又特別愛笑,還常常缺根筋陽光大男孩才對。

而不是這樣,笑得溫煦,感情卻內斂得卻靜如水,卻讓人看不透。

“妳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還不開燈?”

“教室裏頭有點悶,出來透透氣,想說不會待很久就沒開燈了。”

“明明在這裏待了那麽久,很悶嘛……”他喃喃自語,我沒聽的真切,有點疑惑,就見他突然輕笑,“妳可不知道,剛剛我從裏面走出來看見妳的時候,遠遠看到妳獨身站在幽暗角落靠着牆,眼神空茫,還真的有幾分電影海報的感覺呢。”

他的揶揄,讓我有點羞赧,“沒有,我只是看着教室裏面而已……”

聽見我的話,他似乎有點不快,還沒搞懂他的臉色,他立即轉移話題,又說:“剛剛沒有注意,現在脫下口罩才發現妳臉色蒼白,還好嗎?”

臉色蒼白嗎……大概是還沒吃晚餐,加上一路奔波有點疲憊。

“嗯,我很好,感冒的關系,這幾天臉色都比較糟。”

他臉色柔和,“女孩子啊,要懂得照顧自己,接連幾次上課都看你的氣色越來越差,別把身體搞糟了。”

咬着下唇,點點頭,他的話是我意想不到的,而且那話他說的很認真,是真的關心,甚至有幾分我不能确定的因子。

“走吧,又快上課了。”他朝我揚起一個笑,一如往常我看到的燦笑,可是又有哪裏不一樣了。

只是在短短幾個瞬間我就覺得自己被收買了,大概是有人說,低潮的人總是特別脆弱。

我總覺得我是龌龊不堪的,對着一個前男友、對着一個有了女友的學長抱着绮麗幻想,還數度想着他們會很快分手,然後我就能從中插足。我在不知不覺間走向陰暗處,是心底的陰暗,也是在那陰暗冰冷的地方默默詛咒着他們。

這樣的我,甚至都做好與全世界為敵的準備。

可是陸鋒以突如其來的姿态,從光明走向我,給了我陌生的溫暖,我不知道該怎麽擺放他的位置。

默默跟在他身後,由灰暗的角落走向燈光明亮的教室,我和他,這應該算是第一次對話才對,我不懂他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那些情深意濃的關心朝我湧來,打得我措手不及又無從防備。

走進教室,剩下的課也就半個小時,其實過很快,下了課有人飛奔出教室,有人三三兩兩還在聊天。整理着桌上的文具,側耳傾聽,宋皓爵又走到小鳳身旁了。

“小鳳,妳那支oo電信的號碼有停掉嗎?”

“沒有啊,幹嘛?”

“你們不是明後天畢旅?妳和『她』應該會走在一起,到時候我會打給妳,妳在把電話給她。”拉起筆袋,突然卡了一下,把拉鏈拉回起始點,再試一次。

“啧啧要利用我和女友聊天?”我就知道是曹盈璇。

“幫個忙嘛。”

有點搞不懂,他和小鳳那麽親昵的姿态,心底卻還是惦念着曹盈璇,存着什麽心思?而小鳳清楚他是朋友的男朋友還是無所顧忌,又安什麽心?

後來我沒在聽他們說什麽,專心收着桌面,不願意再去聽到那些內容。

離開前靠上椅子一個轉身,一不小心就和他對上眼,我愣了一會兒,還來不及反應就看見他随即瞥開視線,好像和我對上眼是一件很丢臉的事。

在我面前他能如此大方,沒有受傷都是騙人的,還是有點難過,還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情緒。

匆匆趕回家,簡單梳洗一番,宋皓爵的眼神值得好好思量,可是眼下的事情更為急迫,公私分明,這是我的原則與底線。

打開計算機接受會議紀錄者傳來的文件,檔案有點大,文字密密麻麻,還有幾張不算精美的草圖,還是和他說了聲謝謝,呼了口氣就開始挑燈夜戰,讀起他們的會議內容。

其實內容很多都是多餘的,有好幾次都在不相幹的問題上繞着,但還是耐着性子,把全部都看完了,打開一個新的WORD空白頁,截取了幾個重點,把自己覺得不妥的地方略作修正,順便挑了幾個錯字,拉哩拉雜也弄到将近深夜。

眼睛有點酸酸的,把完成的檔案再上傳到公共空間,順手點開微博标簽,不知道到從什麽時候開始,養成了天天都要上微博的習慣,也不一定要PO文打卡,只是看看,有沒有某人的訊息而已。

噢有的,當然有的,熱戀男女巴不得讓全世界知道他們很幸福,所以我看見了PO文,就是畢旅好好玩、不要讓我擔心……諸如此類,底下回複就只有兩個人,受不了明明可以私訊的東西就是喜歡拿到臺面上來講,可還有羞恥心?

然後才想到自己,到底是他們比較矯情還是鄙視着這種行為卻又天天關注的我比較矯情?

到底有什麽好關注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些甜言蜜語,一些公開、私下他都不曾對我說過的甜言蜜語而已,有什麽好稀罕的?

不去多想,确認檔案已經上傳,連同浏覽器窗口一并關閉,關上計算機,整理好明天要用到的東西,才關燈緩緩爬上床。

倒在枕頭上,閉上眼卻怎麽也睡不着,然後我又想到他們,臆測着現在他們是不是在情話綿綿、他們是不是在聊天南地北、他們是不是……。

是不是這樣的暗自等待是一種徒然?

☆、漫漫長路

因為班上有幾個學長這幾周比較常請假,進度落後,所以周六晚上喜德沒課,要集合那些人特別輔導。

--我在上次上課間偶然間聽到這個消息,還從名單中聽見“宋皓爵”三個字,于是就假借着對學校的試卷有問題這種爛到我都羞愧的借口,故作自然問喜德周六晚上他有空嗎?

哪有老師會排斥學生問問題的,他便告訴我那天晚上七點他要輔導某幾個學長,讓我那時間可以到補習班。

瞧,要找相遇的機會還不容易?

到補習班之前的下午先到了一趟圖書館,走在路上,這幾天天氣轉涼,感覺有一點秋日哀愁,利落的風衣看起來很帥氣,可是保暖作用很糟,而裏頭的衣物薄薄的,冷得讓人忍不住哆嗦,沒辦法,愛漂亮就不怕流鼻水。

有些不自在拉了拉開得有點低的領口,讓自己看起來端莊一些,這件衣服看起來正常,可是穿在身上卻帶着幾分旖旎--明明照片上麻豆穿起來就不會這樣的,難不成我骨子裏就是這樣暧昧不明?

抱着幾本書走進閱讀室,挑了張沒人的空桌坐下。

真正認真讀書的時間過得很快,同時也很累,尤其是讀完有點艱澀的文言文,又投入物理的懷抱,感覺腦子快要炸開了。揉揉因為長時間固定同個動作而有些酸痛的脖子,餘光掃到斜前方背對着我坐着一對情侶。

男孩站在坐着的女孩旁邊,距離很近很近,因為在圖書館音量放得很低,所以我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麽,不過看那神情還有動作,大概是講解書上的東西吧?

那男孩很認真,不過女孩就并不是那麽專心,男孩用筆敲了敲她的頭,她撒嬌似的靠在他的腰上,好像嫌這樣的親昵還不夠,伸出雙手環着男孩勁瘦的腰,用臉蹭了蹭,臉上盡是得意的笑容。

男孩很無奈的轉過頭,這時我才看見他的臉--那人竟是範言牧。

有那麽一瞬間,我恍若看見宋皓爵的笑,感覺有些無可奈何卻寵溺的笑。

原來範言牧交女朋友了吶,收回視線垂下眸看着筆尖,真好,有情人終成眷屬。

遙想起幾個月前,剛轉班時候遇上的他,冷漠卻吸引人,突然的他出了車禍離開補習班,所以未萌芽的情愫扼殺于搖籃。

一轉眼間,那個我以為的冷淡面癱帥哥溫柔地擁着一個可愛女孩;那個在我轉頭偷看時總玩味看着我的宋皓爵轉過身離開了我;曾經滿懷天真喜悅的我感覺自己無比蒼老--幾個月,我卻覺得過了幾世紀。

漫長難受而孤寂。

眼睛有點酸酸的,大概是讀了太久的書。放下手中的筆,抛開視線仰頭望向天花板,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屬也找到了自己的存在,那我呢?我在哪裏?

大概我還在垂死掙紮着,還在宋皓爵身邊幽幽打轉,卻又不敢靠太近,只盼着有天他能回過頭,然後看見我,微笑走近。

所以為了這樣不知道會不會來到的一天,我會竭盡所能待在他身旁,即便不發一語。

哪怕這條路漫長而看不到盡頭,哪怕這條路上只有我,我都會一直走下去,直到有一天,再也喜歡不下去為止。

那不是一種絕對,而是一種純粹。

我在等着哪天我不再喜歡他,然後安靜抽離。

祝你幸福,範言牧。

還有那些無疾而終的,暗戀。

因為是加強輔導而已,所以來的人并不多,三四個學長、我,還有喜德,只用了一間小教室。

學長們坐在最後幾排似乎是背單字,偶爾我或者是宋皓爵、其他學長會到教室前方問喜德問題,除此之外很安靜,靜的連擡頭都不好意思。

突然安靜的空間響起一陣陣的震動聲,是宋皓爵的手機。所有人的視線看着他,他揚了揚那只震動中的SAMSUNG,“我可以接嗎?”

喜德允諾,他便走出教室到窗邊接電話,我以為是急事應該會迅速收線,沒想到這一去,就去了五分鐘還沒回來。仗着位置優勢,透過門上的窗看見他還在講電話,倚着牆、靠着窗,看着窗外神情似乎很開心,嘴角含着笑。

一定要接又可以講這麽久,大概是和親親女友講電話吧?

故意起身和喜德說要裝水,刻意挑他在外面講電話的時候出去,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做作。

看我走出教室,他轉頭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還是什麽意思都沒有,斂下眸故作大方自然,卻一直有個聲音在心底吶喊:“快把我拉住!”

當然,事與願違,他什麽都沒有做。

當我又一次經過他身旁要走進教室,他連眼神都吝于給我,我只在隐約間聽見他電話那端傳來一個女聲。

瞧,這就是結果。

對于這樣的結局明明早就清楚,卻還要一次次試探,有何居心啊藍桑晴?這種可笑的姿态,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卑微。

後來整堂課我再也沒有試探,只敢遠遠的偷看他的一舉一動。有時候人真的傷不起,縱然我有滿腔情愫,但他的冷水都能準确地讓我勇氣盡失。

一直到晚上八點多學長們才陸陸續續離開,在他走掉之後五分鐘我也跟着離開,他都走了,我沒有理由繼續留下來,也無心看書,遂也和喜德說一聲就下樓。樓下沒有看見他,大概離去了。

今天是久違不見的堂哥剛買新車,說要來接我,坐在副駕駛座,透着淡淡夜色和堂哥有一搭沒一搭聊着。有點心不在焉,堂哥很健談,可是我的目光閃爍,左顧右盼,想要在街上找着誰的人影。

在補習班回家的必經之路上,突然眼尖看見前方巷子有人影,仔細一看,陰暗巷子裏站着的那一男一女,雖然天色很暗,雖然人影不是很清晰,可是我一眼就認出來是他和她,宋皓爵和曹盈璇。

我不知道到底他們用着什麽樣的分量落在我心上,但他們的輪廓、身形卻是那樣清楚的被我記着。

透過擋風玻璃目光不移地望着那對相擁着的男女--其實開着車子也不過就是一瞬--一時間我只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淺薄而疏遠,我不明白這樣的狀況下為什麽我還是笑得出來?

嘿,我終于看見了他們兩人走在一起,第一次呢。我曾問大君,不明白為什麽大家都看過他們在一起而我卻沒有?如今我看見了,卻寧願沒看到。

心痛了嗎?麻木了嗎?眼見為憑,我卻沒有立場質問什麽。

車子不斷往前,我卻不敢回頭,那緊緊相擁的畫面狠狠刺着我,我甚至可以想象宋皓爵臉上的溫柔和深情--

斂下眸,我沒有想象中難過,只覺得被人狠狠打了個巴掌。

我走在過去,看着身在你擁抱中的自己,始終不願面對緊追在身後的現在與未來,這樣的我連餘溫都不曾擁有。

散場的故事我卻一再留念,所以我活在過去裏,回不去了。

☆、僅此

我做了個夢,都是宋皓爵。

我是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态看着夢裏的自己和他。

在日日通勤的公交車上,人很多很擠,很幸運有座位,而旁邊就坐着宋皓爵。

似乎是窗外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坐在靠着走道位置的我半趴在他身上,想要看窗外,他沒有推開我,只是笑笑的,揉揉我的頭。

然後我想起最一開始他也曾經對我這樣笑過,瞬間千山萬水都失了顏色,好像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響,我不知道他的眼裏到底是不是只有我,但我的眼裏,卻只裝的下一個他。

突然場景一跳,我拿着手機好像在傳簡訊給他,他很久都沒有回簡訊。這個畫面有點熟悉,遙想起最初最初第一次邀約,我似乎也是這樣,等着他的簡訊失望難掩。

這是回憶夢嗎?我以為接下來要等到回家才會收到他回傳的簡訊,沒想到沒多久後他就回傳過來,不是記憶中那封簡訊,他只傳來三個字:“妳是誰?”

然後我醒了。

醒來時發現自己一身汗,夢中大起大落,似甜似苦。

有人說夢會反映白天所發生的事,而我大概是想他想瘋了,連夢裏都是滿滿的他。

于是我明白了,我們沒有結束,因為從未開始;他從未離去,因為從未在此駐足。

看了擺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淩晨四點二十三分,睡意全失。

想起今天晚上的補習,整堂課昏昏沉沉的,大概是前陣子裝重病得到了報應,真的重感冒,喉嚨很痛,鼻子不太舒服,對于課堂上上了什麽、發生什麽全然不清楚,就連偷看宋皓爵的力氣都沒有。

--也或許是被前幾日看見巷口中的他和她刺激到,明明心理上是那麽平靜卻還是影響了身理。

離開的時候在樓梯口轉角處遇見打打鬧鬧的小鳳和宋皓爵。

我站的位置比較刁鑽,他們沒看見我,我卻看得很清楚,宋皓爵趁着小鳳彎下腰穿鞋的時候把明X巧克力--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小鳳曾經說她的愛用牌--放到她的外套帽子裏,她以為他亂丢垃圾進去,故作生氣地推了他,他笑笑地接住她的手,掙也掙不開,兩個人拉拉扯扯,笑語不斷。

通往樓下的樓梯只有這一個,可是他們又擋在樓梯間,在我正猶豫着要不要走出去的時候,我聽見宋皓爵說:“妳不要我拿去送曹盈璇。”

踏出去的腳步一頓,猛然醒悟,不管有沒有曹盈璇,都還有一個小鳳;就算沒有了小鳳,還是有曹盈璇;如果他的生命裏沒有曹盈璇和小鳳,或許還是會有其他人,而那人,不會是我。

抿了有點幹澀的唇,跨了步伐走出去,他們有一瞬間的凝結,無視他們就在距離我很近很近的地方,我自顧自地穿好鞋,越過他們走下樓梯之前,回過頭,揚起笑:“小鳳、學長再見。”

我不知道他們怎麽想我,故作鎮定地走下樓梯,速度很快,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在掩飾心底的缺口,雖然那樣的了然是如此讓人覺得刺眼。

走出補習班夜色已深,走在燈光閃爍的夜,任憑冷風吹拂,放在口袋的手握了又松,手心攤開,什麽也沒有。你是否聽在我在風中低沉的悲鳴?

游走于每個沉默的瞬間,無所謂的笑。

哪有什麽放不下的,生活都走上了軌道,不過就是看見他或者他們的時候心頭刺刺的。

僅此而已。

恍恍惚惚,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默默在他們身旁待了多久。

我想起有一回喜德某些私人因素,英文課調到周六早上九點。

早早起來,打開衣櫃拿出衣服好好地在鏡子前面比劃了一番,好不容易挑一套順眼的,便踏着輕松的步伐到十字路口的7-11吃早餐。

興許是平日因為通勤所以五點半準時起床的日子過慣了,課調到早上還不算太難受。

悠悠哉哉看着窗外,隐約可以看見自己的身影,穿着寬松的針織和軍色風衣,臉上沒什麽表情,其實對于只是補習但依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自己感到很佩服,果然人總是想在喜歡的人面前表現最好的一面。

八點四十五分晃到補習班,補習班只有英文老師、數學老師,還有一個宋皓爵和我。

宋皓爵坐在櫃臺外,而櫃臺內是老師們,我坐在自習區喝着在7-11沒喝完的豆漿,目光自然,從我這裏恰好可以把門外風光與他看的一清二楚。

老師們在聊天,聊着聊着話題移到我身上,數學老師說:“桑晴會玩又會讀書,打算不只考試拿第一,連交男朋友都要贏別人嗎?”

我笑着回應,“耶?哪有,我很乖呀,沒交男朋友。”

“是嗎?我看妳天天打扮得漂亮,是不是下課後都跑去約會?”

眼角餘光掃到宋皓爵的視線也在我身上,突然覺得有點拘謹,“常常下課都九點多了,哪有時間約會,而且連假日我都貢獻給補習班了。”

喜德繼續調侃,數學老師沒說話,幸好他沒說話,每回和他對談都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宋皓爵面無表情,捉摸不出他的态度,而數學老師含笑,僅僅是含笑。

當天下午留下來看書,和小廷、小鳳坐在櫃臺,各自捧着參考書、講義,偶爾幾句交談,這樣的時光還算輕松惬意。

小廷突然指着參考書,瞧了那一頁上面的內容,她在讀社會,是中國歷史上楚漢相争那一段,講的是項羽在與劉邦的鬥智鬥力中失利黯然退場的故事。

--多麽悲痛的史實,之于我,也就是一段故事。

因為小廷學校歷史老師玩忽職守,她的歷史通常都要靠自己讀,小鳳大了我和小廷一屆,這段歷史自然讀過,便拿過書來給小廷重講了這一頁上面的內容,還添加了一些小故事在其中,更添趣味性。

我也聽得津津有味,直到最後她講完了才問:“項羽最後不是在烏江畔自刎嗎?那他和虞姬之間的故事是怎麽回事?”

老早聽過《霸王別姬》的名頭,也知道主角是項羽和虞姬,最後雙雙亡于烏江畔沒能善終,卻始終不知道裏頭的故事講些什麽?

但令人失望,小鳳也沒看過這個故事,正當失望時,她突然又說:“欸,宋皓爵那個《霸王別姬》講些什麽?”

我頓時覺得僵硬,微微撇過頭這才發現宋皓爵已從教室裏頭走出來,站在我身後不遠處,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我完全沒發現。

他的目光有些清冷,淡淡掃過我們和桌上的書,“在讀歷史?”

衆人一致點點頭。

他邁開步伐朝我們走來,随手翻了我的課本,我知道只是因為我離他最近所以才拿我的,可是心頭還是麻麻癢癢的,随着他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翻頁,我覺得我的心緒也跟着翻了一圈。

他擡起眸,不鹹不甜的問我們,“我記得教科書上沒有《霸王別姬》這一段,妳們的版本改了?”

這裏頭就小鳳和他最熟了,自然是她回答,“沒有啦,是桑晴問的。既然學妹想知道,你就說嘛!”

他看了我一眼,我有些不自在別過眼,他抿唇一笑,“好吧,就講給妳們聽。”

他頓了一會兒像在打腹稿,随即不疾不徐,向我們娓娓道來那癡纏千年的虐戀情深,神情淡然,那般糾結的故事在他口中恍若是一段沒什麽味道的溫開水,信口拈來,已不見其中滋味。

可是我心中滿滿都是他。

☆、而我一個人

為了迎新忙了好幾周,所幸最後的成果很成功,大大在附近幾所學校賺足了知名度。

而在我們活動的隔一兩周,是小鳳學校、宋皓爵母校的運動會兼校慶。

小鳳、小廷還有很多他們學校的學長姊都有邀請我去他們校慶逛逛走走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校園修仙狂少

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