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2)

心，還在思索答案，從我身後教室走出來的陸鋒恰好聽見最後一句話。

“你才是讓學妹情何以堪，都幾點了還抓着學妹說話不讓她們回家，夜黑風高碰上什麽不測，你可對得起學妹？”

所有人不約而同擡頭看向牆上的鐘，才發現已經十點多了。

其實這時候也不算晚歸，只是前些日子才傳出這附近有些晚歸的女子被奇怪的男人跟蹤，都是幸運走進便利商店才逃過。

誰也不确定那個變态離開了沒，除了加強警力巡邏外，學校也提醒女孩子不要單獨走在路上，盡量結伴而行，也呼籲男同學發揮同學關懷精神陪女同學回家，最好過了七八點就不要出門，避免發生什麽遺憾。

範言牧有點愧疚，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他是聽過的，分別詢問了小鳳和我要怎麽回去，小鳳有宋皓爵陪，沒問題；輪到我，他好心的問要不要陪我走回去當作賠罪？我笑着拒絕，說家裏會來接，便揮揮和大家告別，走入夜色中。

雖然每周都看着宋皓爵陪小鳳回家，但心中還是不是滋味，一樣都是走回家，我是獨身一人，她卻夜夜有君相伴，我也說不上是不是嫉妒。

“學妹，等等。”

腦袋還在亂想，身後有個聲音，大概是在叫我吧？

回過頭，是陸鋒。

“我也是走這條路，一起走比較安全。”

我不是很清楚他住哪裏，想着有個人陪也好，點點頭沒有拒絕。

一路上無語，路程不長，我在十字路口7-11停下腳步，“學長，我要在這裏等家人。”

他笑了笑，“我陪妳等吧，這附近人不多，還是會危險。”

遲疑了一下，看着他眼裏的堅定，總覺得就算我搖頭說不用，他還是有辦法讓我點頭，“麻煩學長了。”

等待的過程中我們随意聊着，我問起他和宋皓爵、範言牧之間的關系，他朝我娓娓道來他們之間情比天堅的感情，還說了一些對方小時候的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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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是我第二次聽說了他們之間的友情，卻是第一次在沒有其他學長的狀況下，看見他們三人之間的交流互動。

這種感覺其實很好，尤其是自己也身在其中的時候。

只是我不知道，下一次碰見這樣的他們三人，會是什麽時候？

☆、很久以前的端倪

寒假來到，大部分的時間我依然供獻給了補習班，沒課的時候也過去看書聊天。今天碰巧遇見小廷，她讀書讀得累了，下午嫌讀書煩，拉着我跑到外面去混，走着走着到他們學校，問我要不要去看看？

我笑了笑，裝作從來沒來過的樣子，欣然點頭。

半年過去，其實校園變化不大，雖然我只來過一次，可是每個角落之于我都很清晰，我甚至還能将這些景物套進那個火傘高張的炎炎夏日。

恍惚地看着那些回憶好像都沒有走遠，可是回過神來卻發現身旁的人不再是當年。

小廷一邊帶着我繞校園，一邊聊天，聊着聊着，談話內容從原本的歡脫惡俗逐漸聊到關于少女的愛情。

不知道她今天吃錯什麽藥，一股腦兒和我說了很多關于她的事情，無論我想不想知道，只能被動接收，聽着她在情路上的起起伏伏，說不出是什麽感受，只是突然也很想傾吐。

試探性的問，“如果，我說如果我曾和補習班的男生交往過，妳覺得怎樣？”

她頓了頓，剎時拔高音調，“耶？真的假的？”

“都說了如果嘛！如果真的有，妳覺得會是誰？”

她想了一會兒，“大概是宋皓爵吧。”

不會吧？怎麽會這麽準？我有些訝異，“為什麽這樣猜？”

“先說為什麽這樣問啦！”

想了想，其實這也不是多大的事，她都有勇氣跟我說那些他人從未知道的遠距離男友，其實和她說宋皓爵的事也沒什麽不可以。

“就是，把『如果』去掉，然後妳的猜測恰好成立。”

她停下腳步靜默了幾秒，然後問我：“妳的意思是，妳和宋皓爵交往過？”

我點點頭，承認她所說。

她突然吐了口氣，好像在消化這樣的消息，然後才擡起頭對我說，“我其實沒有很意外。”

“為什麽？”聽到她的話，我覺得我比較意外，我以為這會是很爆炸的事情，畢竟不吃窩邊草的道理大家都懂，補習班也似乎沒有出過情侶，我和他又如此疏離，聽說我們在一起，怎麽不會奇怪？

“我也不太會形容，就是覺得你們之間的氛圍怪怪的，雖然你們沒有互動，可是好像躲對方躲得很明顯。”

“真的假的？”我還以為我們演技高明的沒人看出來。

“對啊，而且你們只要同時在場就會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磁場就是詭異。我還發現你們都很少看向對方，再不然不小心四目交接還會像迅速移開目光，好像在逃避什麽。”

“你們之間過于客套，那種不熟是裝出來的不熟。”

笑了笑，才開口娓娓道來那年夏天曾經發生過的事，我不知道這是第幾個我朝她說這件事情的人，可是每一回說起這個故事，都有種我還身置那個暑假的感覺。

有一種難過是騙自己不喜歡，眼神卻緊緊跟随，想起那些快樂一樣會笑，而那些痛依然疼的令人揪心，起伏的情緒說明要忘記一個人太難、太難，他走的太灑脫，沒為我留下一點什麽。

聽完故事，小廷若有所思，說了一個日期，問我那個時候是不是就和他糾纏？

算了一下時間，大概那時候正甜蜜，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她恍然大悟，說原來一切的前因後果是這樣。

“我從很早就覺得你們奇怪了。暑假時我們會到補習班自習妳還記得吧？有一次妳不在，就我、小鳳、大庭，突然宋皓爵打電話給小鳳，小鳳說她在補習班，而且身邊還有兩個人，她讓他猜那兩個人是誰。她先是猜了大庭，又猜了妳。”

“這有怎樣嗎？”我不懂，他不也猜了大庭，怎麽小廷就覺得奇怪？

“妳不懂啦！那時候他說大庭『曹學妹』，可是稱呼妳卻是『桑晴』欸！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們之間應該是很熟，可是在補習班你們又很生疏。”

桑晴啊，曾經那麽親昵稱呼過我，怎麽那麽輕易就離我而去？

我突然有些不明白，他曾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用這樣的方式半宣告我們的關系，卻是在給小鳳的電話裏，那一刻，他的心是向着誰的？

“那妳現在還喜歡他嗎？”

這是一個很深奧的問題，我是不是還喜歡他，是喜歡他的什麽？

可是他确确實實住在我心裏，從未離去。

“是，從他交新女友到分手後一直都是。”

大概是我太過于無畏，一時間她沒有接話，很安靜，安靜的可以讓人靜靜默數那些被勾起的曾經。

她沉默許久，突然擡起頭，眼神像廣告打過特效那樣亮晶晶的，閃着異樣光芒，“那要不要我們來制造機會？”

“什麽意思？”

“就是我們約一約找大家一起出去玩，然後我拖住其他人，妳跟他就有機會獨處啦！”她說的輕快，還有種莫名興奮在裏頭。

“他會答應嗎？”

“會吧？我們就約跟他比較熟的小鳳和婉藝，大庭沒那麽熟就暫時不約；我們五個人，打着幾個女生都很路癡的名義讓他帶路，去看電影然後安排妳坐在他旁邊之類的！”

越說她越激動，甚至直接拿出手機，開始和小鳳聯絡。

我沒有阻止她，我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思，我是可以打斷這荒唐的約，卻不知道是不好意思破壞曉廷的情緒，還是心中也有默默期待。

沒多久她就和小鳳、婉藝約好時間地點，還讓小鳳去約宋皓爵，小鳳爽快答應，而且在十幾分鐘後就打電話過來說他答應了，那天會是五人行。

小廷在一旁手舞足蹈開心的邀功，我還覺得有點難以置信，我盼了幾百個日子的人，這麽輕易就有了再接近他的機會？

就像小說裏頭會出現的話，一切美的像夢，如果是夢，但願我永遠不要醒。

後來夢還是醒了。

某天中午接到小廷電話，說他不去了，理由是：“妳們小女生跟我去的地方不一樣。”

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聽着小廷的安慰，我突然覺得很可笑，到底我們之間的問題是年齡差，還是他根本看透了我，無心所以可以拒絕我的一切？

他是要去夜店去酒吧還是去夜總會所以我們去的地方不一樣？是不是嫌我們年紀小帶出門丢臉不好看？

小女生三個字，好像道盡了我在他眼中的幼稚行為。

他不去了，但是幾個女生說還是要去。

當天早上我找了個身體不舒服的理由拒絕赴約，最近經常感冒發燒腸胃炎，她們對于我的體弱多病習以為常，沒有懷疑什麽只讓我多休息。

其實我只是覺得既然沒有他，那出去玩還有什麽意思。

一整天都待在家裏，怕一出門就遇上她們圓不了謊。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小廷臉書小窗我，關心我的身體有沒有好一點，厚顏無恥如我，沒有什麽愧疚，說自己躺了一整天之後感覺好多了只是頭還有點昏昏的。

呵，我這麽沒心沒肺，把別人的關切反複玩弄，會不會有天遭天譴？

周二晚上補習，寒假結束，惡意慶祝學生再入苦海，喜德請飲料，一張A4白紙滿教室傳。

今天飲料來的特別快，是宋皓爵和阿D學長下去拿的，就直接在教室第一排發飲料。

整個教室鬧哄哄的，跟任何學長姐的話題都搭不太得上話，翻着講義教材心思還在恍惚，宋皓爵走到我面前，連同飲料和吸管一起拿給我。

這樣過分熟悉的場景，是不是跟當年初次悸動的情況有些相似？

拆開吸管，戳下那層薄膜，拿着飲料走到教室外頭，一關上門瞬間隔絕了所有聲音，那些喧鬧只剩下無聲的畫面。

我沒有走到走廊盡頭的茶水間，只在我們那間教室外頭的窗戶靠着，吸允一口雖然去冰但還是涼透心扉的檸檬綠，味道好像和當年沒什麽兩樣。

靠在窗邊，想起許久以前，曾有一次假日回補習班讀書。其實只是想遇見宋皓爵，而那時他正和曹盈璇交往，突然一通電話過來，他走到外面接電話，就如同我此刻的姿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模仿他的動作，只是看着窗外車水馬龍，好像什麽都冷卻了。

那些曾經的愛戀、不甘，那些搭不上話的尴尬、困窘，好像一瞬間都被抽離，此刻我無比冷靜，感受着自己的荒涼。

目光掃及教室內的歡愉，窗戶的小縫鑽進幾絲冷空氣，任憑微風吹拂，只有陸鋒看見了我。

四目交接，我以為他會表示什麽，我以為他會走出來和我說話，我以為至少他會出來和我擦肩而過，結果事實證明，不過都是我的以為。

幸好此刻我很冷靜，冷靜到哪怕沉浸在回憶中，依舊清楚我始終都是一個人。

如果沒有期待，就不會難過。

原來不只感情不能較真，人與人之間也不能太認真，不要有過多的期待，或許故作姿态才是我的生存圭臬。

☆、然而離去

三月中學聯會又開始高速運轉，忙中有亂，連同幾個幹部被叫到辦公室訓了一頓，感覺特別委屈。

方案沒共識、共識無法執行、執行效果不彰，好像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屁。

常常在學校留到八、九點開會讨論寫報告做項目，說是開會也可以說是吵架，這段時間我深刻了解到自己偶爾的好心在團體中都能被無限放大，不強硬，就等着被欺負。

問我學到了什麽？我想我修得一身鬥争的好本領，什麽小團體什麽派系，也就分為有價值與沒有價值，當舍則舍，當用則用，弊大于利的時候當機立斷就要抹去。

我想能在高中學到這些，也值了。

哪怕不得不承認在這樣的過程中，或多或少會改變自己的性格，世故圓滑而冷漠。

可能應驗那句情場失意職場得意，我的職業就是學生，我在學校榮譽榜之類的地方一路高歌，什麽大小比賽都能見到我的名字，哪個老師看見我不是和顏悅色大贊品學兼優、蕙質蘭心。

我覺得我的世界越來越寬闊，看見的缤紛越來越搶眼，可是自己卻越來越小。

我常和阿歙說總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放開了、不在意了，但随即城牆又崩塌，如此反複，總覺得就像玄幻小說裏不斷淬煉的過程，感情愈發內斂。

再這麽下去我都想稱自己滅絕師太無欲無求。

興許是生理期不太舒服，特別情緒化，今天上課情緒莫名很抽痛，會一直想要偷看他。

他跟小鳳真的很要好，我看見他摸了摸小鳳的手，問：“這件上衣是上次買的那件吧？”

真的會嫉妒，始終我都不曾踏進他的世界，進不了好朋友的類別。

休息時間又捧着杯水站到窗口吹風，拿起手機打給阿歙，漫無目的聊着天，說穿就是借着她排遣自己的寂寞。

像個喪家之犬默默離開那間教室，害怕滿是格格如入，和他們本來就不熟，之前聽他們對話也好的執念不過是宋皓爵，而如今鬧過這麽多風雨，只覺得越發心寒，然後逐漸看到自己有多狼狽。

那種一頭熱過了之後的我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可怕，明明那麽喜歡，卻能視若無睹，說不清在這茫茫追着他的路上，究竟是得到了多還是失去的多。

下課後人走光，我留下來留手機號碼給喜德。他上只手機泡水，紀錄全無。

在觸控手機當道的時代，居然還看見了滑蓋型手機，而且還是剛買的，大為驚奇，好多年沒有碰過，接口操作起來有點卡，一時間找不到怎麽加入新聯絡人。

小鳳看我遲遲未完成，過來幫忙，而在她後頭宋皓爵竟也跟着湊熱鬧。

手機讓兩人拿走，兩個人距離很接近，湊在小屏幕前，那種不需要安全距離的親昵讓人心中發堵。

受不了這樣的感覺，“小鳳，妳有我的電話，麻煩替我加進喜德手機，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揮手和我道別，而他僅是看着我不發一語。

怎麽，連一句再見都吝于給我嗎。

越想越難過，我可以在班上、學聯會，甚至于整個學校混的風生水起，甚至校內明示暗示的學長、同學也不是沒有，怎麽就這麽吊死在一棵樹上，他屑于不曾理會我。

“學妹，等等。”

才走出騎樓就被人叫住，我知道這是陸鋒的聲音。

停下腳步回過頭等他走來，也沒有什麽驚奇，他最近都陪着我走這段到便利商店的路，整個冬天都是這樣，從未缺席。

原本我只是以為他先走了，沒想到還留下來等我，大概剛剛經過一樓時心情紊亂所以沒看見吧。

他走到我身旁，與我均速向前，漫不經心，像是随意班問起：“妳剛剛在給喜德電話號碼？”

“嗯，他舊手機泡水。”

“說來，我也沒有妳的號碼。”

有些人很排斥給人電話號碼，可是對于我而言，我的手機號碼也不是什麽很私密的東西，要聯絡我的人很多，常常有明明印象中沒有給過的人打來，然後才知道是誰誰誰給的，而誰誰誰又是誰誰給的，反正號碼經常被互通有無。

陸鋒拿出手機遞給我，我打上一串數字，包包随即傳來震動，按下結束通話，将手機遞還給他。

他低着頭打着字，十指修長，移動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将手機放回口袋，應該是将我加入聯絡人清單。

“冬天好像真的過去了，九點多的夜晚沒那麽冷了。”

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有些敷衍回答，“是啊，偶爾運氣好還能看見幾顆星。”

他笑了笑，“妳聽說了嗎，前一陣子那個深夜尾随女子的人抓到了。”

嗯？我愣了愣，那他今天怎麽還是陪我走這段路？

面對陸鋒，心中其實一直隐隐有個念頭，不過不願去探尋罷了。

暫且不提還有一個宋皓爵，都高二下學期了我也沒有時間談戀愛，有着天天都很忙的班聯會，和倒數不到一年之期的學測。

陸鋒人很好，算是我的另類精神支柱，他讓我在補習班覺得不孤獨。

而如今他像是要攤牌的決然讓人隐隐不安，我以為他不說、我不問，可以一直這樣相安無事。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明顯，溫和一笑，繼續向前走。“妳這麽聰明，一定知道我的潛臺詞，所以我就不說出來，別讓我們都尴尬，妳也不用給我任何回應。”

随後一陣沉默的向前走，平常的伶牙俐齒都不知道去哪裏，餘光偷看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也恍若全然沒看見我的小動作，徑自向前。

直到最後在7-11，他才轉過來面對我，“以後我不去補習班了，電話記得打。”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很震驚，在補習班完全沒有一點征兆。“為什麽不去補習班了？”

“補習班離我學校太遠了，每周這樣來往很浪費時間，而且我争取到交換學生的機會，大概下個月就要出去了。”

“距離太遠？”那所大學不就在這附近，走路不到十分鐘嗎？

他似笑非笑看着我，“妳不會不知道，我沒讀本地大學吧？”

我是真的有點心虛，我以為他和補習班一竿子學長姊一樣，都讀那所大學……

“那學長要去哪裏做交換學生？”

他有點無奈笑了笑，也不在乎我拙劣的轉移話題技巧，“香港，在哪裏待一年，回來的時候妳大概大學都發榜了。”

“有事沒事都可以打給我，嫌電話費貴就用微信。學測好好考，争取來繼續當我的學妹吶。”

他揉了揉我的發旋，就像哥哥對妹妹那樣的動作。

“我等妳。”然後他潇灑離開。

一時間我突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這一去，竟就是一年。

☆、風波起

陸鋒真的在那之後就不再出現補習班，出國去了。

其實我對于而言沒有什麽差，只是獨自回家的路上覺得有些不适應，果然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

生活一樣在轉動，距離那個夏天過去良久，大概我的演技高超，宋皓爵真的認為我對他沒有其他心思了，對我不再那麽冰冷疏遠。

偶爾看見我什麽驚世駭俗的PO文還會小窗和我開玩笑，偶爾會來問我補習班的功課是什麽。

我覺得這樣很好，我一直在走近，哪怕是以一個學妹而不是紅粉的身分。

在第一次段考過後閑下來，撥空找了個假日下午，向補習班請假，溜到咖啡廳點杯飲料消磨時光，捧了本買下來一直想要看，卻始終找不到時間閱讀的書，恍若時間靜止，惬意而寧靜。

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點開發現是小鳳打過來的電話，才發現早已五點半，他們下課了。

小鳳說今天我沒去，發生了件插曲。

喜德課堂上提起，上周幾個學長很閑，到補習班跟着英檢初級的學弟妹一起上課，混免錢的冷氣。

那天下課後居然有個高一學妹問：“皓爵學長什麽時候還會來？”

『皓爵學長什麽時候還會來？』

媽呀哪來的純純學妹？

哪怕是我們這般有過奸-情的交情，我都不好意思這樣稱呼他皓爵了，一個高一學妹也好意思？

有一種酸澀的感覺在蔓延，原來自己并不是他的紅粉之中最小的一個，原來我連這種特殊都沒有。

或多或少還是有點不開心的，小鳳沒有說誰，但補習班的高一學妹算來算去好像這麽大方地也沒幾個，我對那個學妹是誰大該有點影子，最近常看見他出現在某學妹PO文的留言。

我只覺得我看見了最初時候的我。

難以言喻抱着什麽心态，打開微博點他的名字，想要遠遠的試探。

藍桑晴：“皓爵學長……”

宋皓爵：“怎麽樣。”

藍桑晴：“這個稱呼吶。”

宋皓爵：“……小鳳跟妳說的？”

藍桑晴：“電話剛挂XDD”

宋皓爵：“……大嘴巴。”

藍桑晴：“幹嘛這樣，好笑話要跟好朋友分享嘛。”

宋皓爵：“明明就沒有笑點，只是我受歡迎是事實罷了ヾ(*｀*)”……言文字，學長你傲嬌了。

藍桑晴：“是是是，皓爵學長>/////<”

宋皓爵：“……”

藍桑晴：“你這樣氣氛很幹欸。”

宋皓爵：“不然妳要很濕？”

……這是調戲，不要騙我了！

藍桑晴：“矮額這話題你好意思講。”

宋皓爵：“好聰明。”

然後就沒有後續，找了個借口我就下線了。

後來的那個周六，小鳳說宋皓爵可能還會回去英檢班吹免錢冷氣，問我有沒有事，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我自然是要去，就是想看看那個學妹還能有什麽招數。

坐在教室最後頭，我前面一排是漫不經心的學長們，斜前方就是宋皓爵，偷偷看着他黑色外套加上卡其色長褲，腿很修長，配上那雙随意擺在大腿上的手，有一種誘惑美。

有時候真的很忌妒這種腿又長又細讓一竿子女人無地自容的男人，會有想要打斷那雙腿的沖動。

除此之外我還看着學弟妹上課，也偷偷觀察究竟是哪個學妹這麽大膽，當衆表達□□裸地欣賞。

只是半小時過去無果，學長們都各自坐着自己的事，聊天、補眠、玩手機，也不見哪個學妹轉頭攀談還是提起某某學長。

有些煩躁，摘去眼鏡窩在教室最角落看書，不再理會前排動靜。

但餘光朦胧，我好像看見他回過頭看我好幾次，迷蒙間，我不明白他的居心為何。

大概是脫去眼鏡的世界什麽都不清楚了，以這樣模糊的視角，我似乎有勇氣去看他。

哪怕只是背影，哪怕什麽都看不清，哪怕今天一句話都沒說上，我仍是滿足。

我卻忘了，朦胧的只有我。

後來晚上的中級英檢課，小鳳把“皓爵學長什麽時候還會來”學妹的事情和大家分享，興許是宋皓爵知名度蠻廣大，幾個大二的學長姊都頗有興趣，大膽的猜測起來。

原本老師說什麽要保護學妹啊、防止我們去騷擾啊BLAHBLAHBLAH，最後還是在幾個學姊生磨硬泡下透漏了那個學妹的名字。

我以為是陳雲，沒想到竟是她的好友林萱。

小鳳很訝異，而我則是訝異于她的訝異，或許她心裏也有個答案也不一定。

隔了幾天上課，宋皓爵那班的課，幾個學長竟問起了那個學妹的事，好奇是哪個學妹，我才知道原來消息并沒有傳出去。

喜德很保護林萱，堅持不說，宋皓爵轉而問小鳳：“我給妳糖……”、“欠妳一次……”、“憑着我們的交情……”

偶爾不明白，他這麽光明正大在所有人面前和小鳳暧昧，歷來女友從未聽聞嗎？從來不在意小鳳怎麽想，其他人怎麽想嗎？

小鳳抵死不從，其他人跟着喧鬧，一群人歡樂，我只是默默低着頭背單子。

這真的很奇怪，無論是以前的高二班、中級英檢班還是什麽，我都能做其中的佼佼者，再不然也至少參與話題者，怎麽在這個班，我只能一次次用辛酸證明自己不過是局外人？

最後還是喜德好心，把我扯進話題，指着我，“這個學妹也知道啊。”

他卻笑了笑，一言不發，我摸不透這是什麽意思。

話題那天就大概到那裏結束，課後，小鳳說要和我聊聊，陪着她走回家，聊來聊去，還是聊到宋皓爵身上。

“是說，我一直以為那個學妹會是陳雲欸。”天地良心，我真的完全沒有提到他和學妹，小鳳果然還是很在意？

我想大概是她也發現了微博上的暧昧，“很失望？”

她想了想，遙搖頭，“也不是，只是他每次跟我提的都是陳雲呀。”

“他跟陳雲很熟？”

“不知道欸，只是……我給妳看對話就知道啦。”

她停下腳步，拿出手機給我看他們的聊天紀錄，其中有幾條是提及陳雲，他貼圖問小鳳這個女生怎麽樣？

小鳳給的評價說起來還蠻中肯的，就眼睛大大臉圓圓，感覺起來修得還不錯。

他倒是挺不開心地反駁，說這個女生很可愛呀、明明就是可愛的學妹呀、整個人都很可愛呀。

總之就是覺得她可愛。

通通給她可愛不就飽了呀。

☆、飛蛾撲火

把手機還給小鳳，我有點躊躇，“我不是要批評陳雲，只是如果真要評斷的話，她的眼角太垂看起來有點衰；顴骨太高，臉又太圓比例很奇怪，鼻子又塌到美國大峽谷，大概是美肌開太大，鼻翼都飛了。整體來說如果不是笑起來還算甜美，其實沒什麽觀賞價值。”

她定定看了我，良久，問我：“那妳覺得我好看嗎？”

我仔細觀察了她的五官，才準備開口，她就擺擺手阻止我發言，“算了算了，找妳評論純粹就是給自己找不快。”

攤攤手，沒辦法，做人誠實就是這樣。

“不過經過妳一說我才發現她的缺點真的淺顯易見欸，真的越看越不可愛，真不知道宋皓爵喜歡她哪一點。”

大概是三點吧。

“說真的，我覺得另外一個林萱學妹比起她好看多了。”

她似乎終于找到同道中人，開心的握着我的手，感動地呼喊：“終于有人跟我想法一樣了！我也跟他說過在陳雲旁邊的女生比較漂亮，他就堅持陳雲可愛，真的受不了他。”

“他很喜歡可愛的女生？”

“對啊，你都不知道，他迷戀可愛的女生到一個怎麽樣的地步。之前有一次他和幾個他的朋友到我們班，經過的時候看到一個女生－－就是那個曹盈璇我不知道妳記不記得－－他們一群裏有人說她很可愛，妳知道他說了什麽嗎？”

“很生氣？”打死我都不會忘記曹盈璇是他親親前女友。

“不是，他笑了、他居然笑了！然後說：『對啊，很可愛』。他真的天殺的有病，淨是喜歡可愛的女生！”

一笑，其實我一點都不可愛，小鳳也算不上可愛型，這些又該怎麽算？

當天晚上我就收到來自學長的小窗，其實也不算太驚訝，而且我大概猜的到他為什麽事而來。

宋皓爵：“學妹。”

藍桑晴：“？”

宋皓爵：“能問妳那個學妹是誰嗎？”

我就知道是這個。

藍桑晴：“幹嘛不問小鳳XDDD”

宋皓爵：“……妳故意問的嗎。”

是啊是啊我是故意問的，不然語氣怎麽會這麽酸。

藍桑晴：“哈哈哈總要拿一點什麽等值的東西來交換嘛。”

宋皓爵：“我們不該交換條件。”

藍桑晴：“裝什麽正派……”

宋皓爵：“我是學長妳是學妹。”

藍桑晴：“啧啧，就一個比陳雲好看的學妹。”

問我為什麽用陳雲做比較對象？喔，我說過了呀，我是故意的。

宋皓爵：“喔，那沒興趣猜了。”

藍桑晴：“幹嘛，這比較漂亮欸。”

宋皓爵：“誰？”

藍桑晴：“林萱啊。”

宋皓爵：“是比較漂亮，但我覺得陳雲比較可愛。”

一笑，果然是他的菜。

宋皓爵和陸鋒，雖然他們是死黨、是哥們，可是對于我而言他們是清楚分明的兩個人。

直到那日下午補習，不知道宋皓爵是有心還無意說出來的一句話。

下午時間只要上超過三個小時的課，中間休息通常都會發點零食，今天難得是宋皓爵幫忙發。

當他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才看見他手上拿的是什麽，一款我不是很喜歡的餅幹，草莓口味完全是我所排斥。

當下就朝他擺擺手，“不用了。”

“喔，那就給我，這就是我的了。”

他笑着接了一句俏皮的玩笑話，可是聽在我耳裏，卻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覺。

許久以前，陸鋒也曾說過類似的話，近乎一模一樣，聽在我耳裏有些奇妙，尤其是這樣身分之于我特別特殊的兩人。

興許是我的表情怪異，小鳳注意到了。

“怎麽了？看妳表情一副受驚吓的樣子。”

“沒，我的表情絕對沒受驚。”

她愣了一下，才聽出我話裏的小玩笑，害羞的推了我一下。

“妳死相，人家不來了啦。”說完便走離我身旁，轉身又走入幾個學長姐的小圈圈。

眼角餘光可以看見她又在某群人裏頭做了焦點，其實這樣的畫面發生了無數次，她永遠是小團體的領頭，永遠是話題的中心。

小鳳永遠是這樣受歡迎的不可思議。

我不知道小鳳怎麽定位我的存在，尤其最近，她對我推心置腹，我懷疑她想把我納入閨蜜類。

幾乎每次補完習她都讓我陪着她聊天，聊別人的八卦，聊她的校園生活，問問我的班聯會躁郁記。

其實這種感覺是還不錯，她是個很棒的傾聽者，雖然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她在訴說。

而且這個時候通常就只有我們兩個，沒有尴尬沒有外人，可以肆無忌憚聊着一切話題。

在客人不多的7-11，想起剛才的情景，忍不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