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機場人頭攢動, 有人在忙着團圓,有人在不舍分離,孟寧青被濃烈的兩極化情緒左推右搡, 跌跌撞撞的來到接機口。

這裏的人們大多屬于情緒的“左端”, 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上揚喜悅, 而她就站在這喜悅之中,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大腦處于一種空洞狀态中,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來。

人流一群群的湧出,她的目光和大家一樣, 在人群中搜索着。只不過,其他人看向通道口,而她在看通道口外翹首以盼的人。

視線搜索到醒目廣告牌下方時,瞳孔微縮。

謝時予身形挺拔, 氣度也在那裏,即使在這樣人流密集的地方, 也是鶴立雞群的, 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他換了身衣服, 雖仍是一沉不變的黑色西裝, 可細節的暗紋卻和昨天的不一樣。

孟寧青驚訝于昨天那樣混亂的狀況下, 她竟然還能記得謝時予穿的什麽。

他就那樣站在那, 神色雖然淡, 但眉宇間卻沒有絲毫的不耐。一身高定西裝和他優渥的身形氣質相得益彰,出衆的讓往來的人群都不由側目。

而他仍舊淡定從容的,目光一錯不錯的看着通道中出來的人群, 像是怕錯過什麽。

他又幾時有個這樣的耐心。

原來他專注時是這樣的。

漆黑地眸子裏像是映着天上星辰, 光彩奪目的讓人更加移不開視線。

孟寧青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跟着微微縮緊, 像是被人用大手緊緊攥住,呼不上氣來。

不知多時,人群散去複而又來了一批。

一身穿黑色修身毛衣,藍色闊腿拖地牛仔褲,身材颀長勻稱的女生走出來。臉上雖戴着墨鏡卻難擋精致的五官,小小的機場通道都被她走成了T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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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謝時予幾步遠前頓了兩秒,像是在确認是否認錯。随後十分自然地将手中的箱子放到謝時予手中,謝時予也自然而然的接過。

是一種說不出的默契。

孟寧青此時的腦子又變得十分清晰,她記得蕭銳澤說他們是一起長大的。

果然是青梅竹馬,默契到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的意思。

她覺得自己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轉身離開時,周圍的人群似乎更多了。擁擠的、窒息的、混亂的,她被湧動的人群推着向前,毫無招架反抗的能力。

混亂間,似乎有人認出了她,“孟寧青?你是孟寧青麽?”

她的耳朵像是被噻上了兩坨棉花,她聽着自己的聲音時遠時近,平靜沒有任何情緒的說:“不是,你認錯人了。”

然後,她便見面前的人奇怪的看着她。

她下意識地摸了下臉,竟摸到了一片濡濕。

孟寧青有些茫然,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哭了,為什麽要哭呢?

是因為,本以為他們可以好聚好散,可過了這麽久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個可笑的替身的不甘,連好聚好散都成了笑話。

還是……還是因為,那個她藏在內心深處不願承認、也不想面對的事,在這一刻終究不得不承認——她還是,不受控制的喜歡上了謝時予。

孟寧青輕笑了下,大概是樣子太過悲涼,對面的人目光中比之剛剛更多了幾分擔憂,“你沒事吧?”

“沒事。”

能有什麽事呢,不過是明知故犯,自作自受。

回到瀾汀公館,徑直去了二樓。

衣帽間裏其實完全屬于她的東西并不多,不是品牌寄來的就是謝時予偶爾送她的。

雖然知道,這對他而言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小玩意,可收到時還是會多多少少的忍不住高興。

至少,他還是願意分出些精力來給自己的,哪怕只是心血來潮。

可現在才知道,連這些心血來潮,或許都可能是因為別人。

他在買這些裙子珠寶時,想的又是誰?

那些細碎的畫面在孟寧青的胸口不停的翻湧着,攪弄的她惡心反胃。

她的行李很好收,近三年的時候收在一起不過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就能裝滿。

電話響了又響,她終于分出些精力來接聽。

“我的姑奶奶你可舍得接電話了。”關詩語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來的那一刻,孟寧青的鼻子忽地就有些發酸。

“你什麽情況,怎麽還沒到啊,就等你了。”

孟寧青答非所問,看着辦公桌上的臺歷啞聲道:“關姐,陳導的那部戲我要接。”

“……接就接呗。”關詩語聲音頓了幾秒,帶着股說不出的寬慰,“哭什麽。”

“……”孟寧青深吸了口氣,強忍着嗓子裏的酸澀,“沒哭。”

“好好好,沒哭。”關詩語哄小孩似的,“你現在在哪兒?”

……

……

關詩語到的時候,孟寧青提着箱子站在門口,神色如常。如果不是在電話裏聽到了她聲音不穩,關詩語甚至覺得和每次接她來進劇組沒有什麽不同。

她下車,将行李箱幫她放進後備箱,想問些什麽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之前只在電話裏簡單聽說,是知道了她打算接吻戲,兩個人吵了一架,談崩了,要搬出去,讓她在公司幫她申請個房子。

他們公司這點做的還算不錯,對于剛入圈的十八線小藝人來說可以申請個單人公寓用來過渡。只不過那公寓小的,顯然和孟寧青這種的不搭調。

而且,就算是因為發現了劇本,這個時候談崩實在是有些不理智。接是一方面,可陳導回國後的第一部 戲,光是這個噱頭都會有不少的人搶破頭的想要分一杯羹。

即使,她們是被主動遞劇本的,可到時候戲能不能試上,還是未知的。

她有些狐疑的看着孟寧青,覺得她不是這麽沖動拎不清的人。

而孟寧青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目光淡淡地看向窗外。

她還記得第一次來瀾汀公館時,見到在寸土寸金鬧市區有如此一座巍然裝修奢華的公館時,那種不真實感。

就如她和謝時予之間的關系,一樣的讓人感到不真實。

即使到現在,她看着這座富麗堂皇又不是高階矜貴的房子,仍是覺得充滿了疏離感和陌生的。

她像是從未走進過。

孟寧青拿起手機,還是給謝時予發了條消息。

不為別的,只為了在她這裏,有個交代,也算是有始有終。

他們之間,連分手都沒辦法說。

但也幸好,不用說分手,不然多不堪啊。

孟寧青本以為這兩天會失眠,但并沒有。除了第一天剛搬到這裏有些不習慣外,其他兩天睡得都十分不錯。

早睡早起,生活健康,就連之前沒有辦法睡得美容覺都能睡了。

離開謝時予,于她而言似乎沒有任何壞處。

那天她醒來以後,忽地想起自己在機場的表現,怕被人拍到發到網上。她在網上搜了搜,也沒有任何相關的消息。

大概是,不會覺得有一個女明星,敢在人流量這樣大的公衆場合如此失态,所以她否認,人們也就真的信了。

那天她給謝時予發完消息後,猶如石沉大海連個響都沒聽到。

她并不意外,謝時予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看似對人溫和妥帖,但其實骨子裏是輕慢無情的。可能只會在看到消息時,垂着眼漫不經心的誇一句“還算識趣。”

更甚者,連點評一句都不會,內心不會有絲毫波瀾,只當垃圾短信一樣劃過。

即使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有始有終的交代,但是那條消息躺在自己的手機裏,像極了謝時予面無表情對她的嘲諷。

——你看,你想要給自己的一個交代,在別人那裏如雁過無痕一樣的不值一提。

她第二天一早醒來,便将那條消息給删了,頗有一種“只要我看不到就什麽都沒發生過”的自欺欺人精神。

并且覺得這樣還不夠徹底,直接将謝時予整個人拉黑,把這個人在自己的生活中清理的幹幹淨淨,像是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然而,她不知道,離開謝時予以後的壞處,似乎才剛剛開始。

今天本來是《夢幻峽谷》人物代言正式拍攝的日子,孟寧青一早就起床趕往拍攝地。

誰知在化妝間等了半天,也不見人來。

眼見拍攝時間就快到了,等下孟寧青還有個別的活動,櫻桃有點坐不住了,就去找相關負責人去問。

結果負責人支支吾吾的半天沒說出個原因來。

孟寧青看着那邊交涉似乎不太順利,她眉頭輕皺了下,起身打算親自問問。

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就在這時,影棚外忽然躁動了起來。

“尹老師您這邊請,這邊。”

孟寧青下意識看過去,就見尹绮思左擁右護的從人群中走進來。

“孟老師實在不好意思,臨時接到了上面的通知,找到了更合适的代言人,後續問題會有法務組和你們談。”負責人快速說着,随後轉身便快步走向尹绮思。

即使離得遠聽不到內容,但看表情也可猜知一二,可謂是大相徑庭。

尹绮思看了過來,嘴角帶着得意地微笑,滿是挑釁。

孟寧青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帶着櫻桃離開了。

櫻桃氣不過,沖着就想去找人理論,被孟寧青拉住才沒鬧起來。

回到車上,孟寧青打電話簡單的把這件事和關詩語說了一下。

櫻桃像是個受委屈的小孩,向大人告狀一樣,“這算什麽?哪有臨時換人的啊?”

臨時換人的事确實發生過,但這無異于直接打人臉,大家都是圈子裏的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再次合作。

因此,這樣的事并不常見。除非有巨大的利益驅使,有資本下場,那就只能吃個啞巴虧。

只不過孟寧青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吃上這個啞巴虧。

出了這種事,倒不是沒人鬧過,不過和資本作對向來沒什麽好下場。雖然贏得一時網友的關注和支持,立下個“好飒”的人設。但風刮過去,資源一落千丈,更有甚者直接消失匿跡,幾年鋪好的路一夜間傾塌,什麽都不剩。

所以大多數人都不會選擇和資本硬碰,忍過這一時,沒準往後就是海闊天空。

“你安靜會兒,還不夠你鬧得呢。”關詩語輕呵了櫻桃一句,她想的更遠些,遲疑着最後還是忍不住問,“是不是謝總……”

孟寧青一愣,幾天沒聽到過這個人,乍一聽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她過了幾秒才說:“不會。”

謝時予沒這麽低級,為了報複或者教訓她,轉頭把自己的代言給了自己的死對頭。況且有白月光在身邊,他更不會分神在這種小事上。

與其說是相信謝時予的人品,更不如說是自己知道自己在他那的斤兩,他根本不會在意。

關詩語本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聽孟寧青如此篤定也便作罷,“那就是尹绮思暗地裏使了什麽手段,這事怪我,沒防住。”

“算了。”

這種事本來也不是靠防的,不過是有人知道了她沒了謝時予的這顆大樹,人人都敢踩上一把罷了。

這幾年,看上去似乎并沒有因為謝時予得到過什麽實際的幫助,但其實因着這層關系能夠讓她不被欺負,她可以相對自由且公平的在圈裏生存,已經是別人求之不得的庇護。

但她也只得到了這麽多,大家本就是各取所需,怎麽看,都是她虧了。

孟寧青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愛仗勢欺人占人便宜,但更受不了自己吃虧啊!

今天的事,她早晚有一天要找回來。

至于謝時予……

呵,胳膊暫時擰不過大腿,但胳膊總有機會把大腿掐疼。

只不過孟寧青還沒找到絕地反殺的機會,《夢幻峽谷》後期卻發揮了超高的辦事效率,官博上直接發了視頻出來。

尹绮思的粉絲早就等着呢,這支視頻一出,紛紛轉發控評。

[哇,尹绮思是為詹臺心而生的吧,這也太貼合了。]

[嗚嗚嗚思思美出了新高度,太仙了太仙了]

[思思真的什麽角色都能駕馭,思思好棒]

[不愧是古典舞出身的,這儀态絕了!]

櫻桃看到評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些人都患有眼疾麽?

當然也不乏有眼睛正常的。

[???你他媽跟我說這是詹臺心?爺瞎了麽?]

櫻桃剛想用自己的小號點贊,轉瞬間就被大量的控評給刷的無影無蹤。

給櫻桃氣的,差點沒嘎過去。

但游戲玩家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被控出了逆反心理,集體要求換代言人,讓游戲商好好選人不要玷污了他們的女神。

雙方頓時打的不可開交,游戲方最是開心,熱度來的猝不及防,其他事他們才不管。

尹绮思這段時間心情十分不錯,最近她新跟了位搞房地産的朱總,雖然毛病很多但是勝在對她大方,前段時間還給她砸了部劇讓她能夠在《快樂青春記》裏壓孟寧青一頭,雖然最後行有偏差反而讓孟寧青出了風頭,但至少她還是演了部女主角,孟寧青只是個女配。

前兩天,她和朱總出去,大家喝的七七八八後忍不住就講起了豪門八卦。無意間說起謝時予謝總身邊終于換了人,有想走關系的趁這個機會抓點緊。

她心念一動,換了人,不就是說孟寧青終于成了喪家之犬,被人掃地出門了。

她倒是要看看現在的孟寧青拿什麽和她鬥。

尹绮思還未到家,在車上就忍不住央求着朱總把《夢幻峽谷》的代言拿給她。她知道這個代言已經聯系了孟寧青,她就是要把孟寧青有的都搶過來,讓孟寧青一無所有,狠狠地把她踩在腳下。

朱陽波已經喝的差不多,手探過來,含糊不清的答應了。

尹绮思強忍着不适,臉上帶着甜甜的笑。

此時她刷着評論,眉頭忍不住輕皺了下。

這些只會玩游戲的死宅事怎麽這麽多?

她拿起手機就給朱陽波打了電話過去,那邊等了幾秒才接通。她立刻換上了軟乎乎的語氣,把這事說了一遍,把人哄得七葷八素後,朱陽波啞着聲音有些渾濁的問:“怎麽報答我?”

尹绮思又是嬌又是嗔的,“讨厭。”

成年人間的暗示簡直不要太明顯。

挂斷電話後,尹绮思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沒什麽表情的時刻監視着網上的動态。

不得不說,朱陽波的動作還是快的,僅僅五分鐘過去,關于她的負面消息就被屏蔽的幹幹淨淨。

櫻桃這邊看的正起勁呢,沒想到評論秒沒,氣的她差點哐哐鑿車玻璃。

但她忍住了。

她都氣成這樣,當事人只能更氣。

櫻桃轉頭看向孟寧青,孟寧青等會要出席個活動,此時妝發已經做好,媚眼如絲連頭發絲都帶着精致,無論看多久都還會讓她感到驚豔。

媽的,更氣了。

“姐,沒關系,總有他們翻車的一天,是游戲商的損失。”

孟寧青仍是懶洋洋地,“我在等。”

不氣是不可能的,但是氣急敗壞沒用。

櫻桃真的愛死了她這沉穩大氣勁兒,這才是女明星應該有的氣度!

這件事本來以為就這麽結束,但是忽然間某個挺有名的電競玩家直接轉發了這條視頻,以一個簡單直白,又帶着令人無限遐想的[呵]為評論。

再次将事件推向高潮。

大家紛紛湧進評論區。

[梨子大神也忍不住下場了麽?]

[我就一直反對真人化,媽的誰能完美演繹出我的女神啊]

[他們是不是不懂玩家才是爹啊,真是鐵頭冒所有人的大不韪]

[話就放在這,誰再充錢誰是狗]

這人不是別人,自然是櫻桃的弟弟應梨,他當然知道這個代言最初是孟寧青,但是被他姐千叮咛萬囑咐千萬別惹事,他忍了又忍實在看不過去那些人無眼吹,才發了這麽一條。

他在游戲界也算是小有名氣,游戲玩家本就不爽又被屏蔽了詞條,一經發出紛紛追了過來訴說着自己的不滿。

不是屏蔽詞條麽,行,我們直接送梨子大神出道。

經理人發現的時候,梨子的大名赫然沖上了熱搜前幾名。瞬間一個頭兩個大,勒令梨子删了微博,并沒收了他的賬號管理權。

這件事,才算徹底結束。

而李聞遠那邊,這幾天被拉着加班到人已經頭昏腦漲快不知道今夕何夕了。對外界的關注自然也就少了幾分敏銳度,直到今天鬧上了熱搜才知道孟小姐的代言這邊出了問題。

本來暈的腦袋變成了一跳跳的鈍痛,倒是瞬間的清醒。

這不單單是工作失誤,這簡直是重大失誤了。

在現在處處卷的大環境下,他們做助理的也在不斷的提升業務技能,不但在工作上業務能力要強,老板的生活和感情也得幫着抓。

主要是,這要是抓不好,他就得被抓着不停加班。

他硬着頭皮走進辦公室。

謝時予整個人散發着一股“生人勿進,有事趕緊說,說完趕緊滾”的氣勢。

李聞遠把平板拿了過來,他暗自觀察着自己老板的神情,只見自家老板眸色微動,他覺得是時候了,問:“需要我從中……”

“不用。”謝時予收回視線,淡淡道,“讓她吃吃虧,多受點教訓。”

不然,當真以為自己能無法無天了。

這幾年,他是真把她寵壞了。

越發的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李聞遠沒想到會是這樣,內心燃起的希望再次熄滅。

啊啊啊啊!您快把孟小姐哄回來按時下班回家打游戲讓我喘口氣吧。

然而內心的吶喊沒被主掌自己生殺大權的謝總聽到,李聞遠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都有點垂頭喪氣。

剛要進來彙報工作的部門經理看到他這樣,一時間停住了腳步,拉着李聞遠低聲問:“什麽情況?我這文件是能遞還是不能遞啊?”

李聞遠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沒說話。

在孟小姐沒回來之前,怎麽都不好過啊。

部門經理深吸了口氣,再次擡腳時,步伐變得無比沉重。

怎麽說呢,謝時予也不跟人亂發脾氣,情緒也仍舊穩定。就是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給人無形的精神壓力,每次進去彙報工作,都像是走在鋼絲上提着口氣似的。

謝時予應酬完,已是深夜,坐在車後排閉眼小憩。

中途車子有些晃,他眉頭輕蹙了下睜開了眼,發現這并不是往日回瀾汀公館的路。

他擡眸,李聞遠便發現他已經醒了,主動解釋道:“前面出了個交通事故,繞到這條沒想到路這麽颠,吵着您了。”

謝時予輕垂了下眼睫,算是應了。

他并不是多困,只是剛剛才喝了酒吹了些風有些頭疼,現下已經緩過來,又看了眼窗外,便打算拿出平板處理工作。

李聞遠今天的話不知道怎麽忽然變多了,路過銀行說最近的調息,路過電視臺說新組建了個新的節目團隊試圖力挽狂瀾拯救下省臺,甚至連路過個面包店都要說一下裏面的那款面包好吃最受年輕女孩子喜歡。

謝時予輕掀了下眼皮,漫不經心道:“李特助最近好像挺有閑情逸致。”

李聞遠從這句話出聽出了“你他媽最近挺閑啊,是我給的工作不夠多麽”的惡魔低語聲。

但他頂着後背汗岑岑的涼意,應着頭皮笑了下,“城市如生活,閑暇之餘對燕城的深入了解,有助于我對工作體系的提高。”

謝時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這方法倒是挺特別。”特別的能胡說八道。

李聞遠當做聽不懂這句話的話外音,餘光終于掃到前面某近在咫尺的住宅區,暗自松了口氣。随後狀似十分意外道:“呀,這不是孟小姐現在住的地方麽。”

謝時予呼吸微滞,斜睨着前面人語氣閑閑道:“她平時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麽向着她?”

又是故意繞路,又是找準時機把他颠醒,鋪墊一路的介紹,最後終于落到了主題上。

可真是用心良苦。

李聞遠裝作什麽都聽不懂的樣子,“謝總您在說什麽?”

謝時予冷哼了一聲,看着越開越慢的車,“你沒吃飯還是車沒油了?這是蝸牛在爬麽?”

“……”

李聞遠将車速提高了一點,車子忽地猛的一颠。

謝時予閉着眼深吸了一口氣,強壓着現在就把李聞遠扔出去的沖動。

李聞遠餘光瞄了眼後視鏡,暗自洗腦自己看不到謝總黑到發沉的表情,繼續說着:“這路真不好走啊,孟小姐平時怕是沒少被颠。”

謝時予眼睫輕動了下,淡聲說:“再吵就滾下去。”

李聞遠手抖了抖,頗有些不甘心的駛過了小區。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春日的雨水總是格外的多。反複無常的像是情人的脾氣,時而溫柔時而暴烈。

此時就是那心情不太好的情人,雨點打在玻璃上噼裏啪啦的想。

“天吶,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那個老小區排水系統行不行。”

李聞遠的聒噪聲和不依不饒的雨聲疊到了一起,輕砸着人的耳朵。

他卻忽然想到兩個剛在一起沒多久,他去學校接她,怕她害羞更怕一些不好的言論會對她造成影響,他總是将車停在校外等。

有一天等的有點久。

小姑娘向來守時,有些不放心的打了個電話過去,卻沒人接。

他眉頭輕皺了下,開門下車,沿着校園主路往宿舍方向走了過去。

才下完一場雨,梧桐大道上全是深深淺淺彙集成小片的積水。

大概走過三分之一的路程,便遇到了人。小姑娘穿了一身白裙子,腳上踩着一雙白色球鞋,大概是怕弄髒鞋子,正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跳過積水。

裙擺随着她的動作在空中輕輕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陽光追在她的身後,将她周圍的背景都照的明亮。

他就那樣看着,小姑娘跳的認真,直到跳到他身前,才下意識的擡頭。

看到他後愣了下,才笑着問:“你怎麽上來了?”

他點了下碗上的表,又輕揚了下手機。

“我遲到啦?”孟寧青下意識地看了眼包裏的手機,才發現有兩個未接。

她眼中閃過因為第一次遲到而感到的無措。

謝時予覺得好笑,沒見過哪個女孩子因為只是遲到就像她這樣。

未等她反應,他輕拉了下西褲,在她身前半蹲了下去,“上來。”

他等了幾秒,未見身後動作,側過頭看着她有些茫然的目光輕笑了下,“不是怕弄髒鞋子?”

孟寧青像是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有些試探的趴在他的背上。

少女的身體總是軟乎乎的,帶着股脆弱的單薄。

這一幕引起了路過同學的驚呼,孟寧青有些害羞的将臉埋進他的脖頸中。

他倒是不在意這樣的圍觀,但怕小姑娘臉皮薄,還是背着她快速離開。

他腿長胳膊長的,需要孟寧青跳過的積水被他輕輕一邁便過了,兩個人很快到了車上。

将人放下來時,他看着她的臉仍是紅紅的,唇角卻揚着一個淺淺的弧度。

像是波光映日,讓人心曠神怡。

還真都是他一手養成的嬌氣。

謝時予無聲嘆了口氣。

李聞遠覺得真是連老天都在幫他,這樣的天時地利激勵下,已經讓他忘記了“滾下去”威脅,乘勝追擊道:“最近相關部門着手城市管道改造,既便民又和政府合作的好項目,謝總您真不打算看看?”

謝時予眸色深了深,淡聲道:“掉頭。”

這聲簡直像是激活了李聞遠當個賽車手的潛能,前面路口一個漂亮的擺尾,便重新駛回不久前被人刻意屏蔽的小區。

李聞遠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即興奮又忍不住長長的松了口氣。

這鋪了一路的臺階,這位祖宗總算是踩了。

作者有話說:

就很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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